3 ☆、出征

沈莺莺推開門走進來,看着仍在忙碌的千無雙,忍不住發問:“将軍啊......”她想了想,好看的眉皺成“川”字形,半晌,道:“能不能大發慈悲地告訴我,你在找什麽?”

千無雙一個借力飛上房梁,抱着房梁木左右地看,“那本将軍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我在找我的黑皮靴。”

“哦......”沈莺莺拉了一個長音,“尊敬的千大将軍,請容奴婢提醒您,房梁上是不可能有您的黑皮靴的,另外......”她沉下臉,“請問您腳上的是什麽?”

“腳上?”千無雙幹脆盤膝坐在房梁上,搬起自己的腳仔細地看了看,鞋面有些土,拍拍就幹淨了,鞋後面鑲着兩塊晶瑩的翠玉,還好沒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黑皮靴就在他腳上!

他尴尬地笑了兩聲,伸腿從房梁上跳下來,落地時輕如羽毛,沒有半點聲音。

“其實我是故意的,和大家開個玩笑而已,今天皇上剛封我做定北侯,我想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說着,他讨好地湊到沈莺莺跟前,“莺莺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瞧瞧這朱唇削蔥指,青絲楊柳腰的。”順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沈莺莺突然豎起左手,食指上纏着紗布,紗布上還有印出來的點點血跡。

“這是怎麽了?”千無雙心疼地抓起她的手,對着她的手指吹氣。

她對着他笑了笑,謝謝你的‘朱唇削蔥指’,這只手就是早上給你做雞湯切蔥的時候不小心切到的!”

“......”

還真是朱唇“削蔥”指呢.......

沈莺莺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伸出剛剛還被誇獎的右手,猛地擰住千無雙的耳朵,眼睛瞪得圓圓的,鼻孔張得老大,像極了罵大街的潑婦。

“千無雙!”她大吼着,“你不是去辭官的麽?怎麽官沒辭成,還被封為定北侯,明天又出戰,啊?!”

千無雙被吼得一陣戰栗,奈何耳朵被擰着沒法堵住。

“你別生氣,聽我解釋嘛......”他小聲嘟哝着。

“不生氣?”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千無雙又是一聲嚎叫,她對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齒地說着,“我剛剛才通知老将軍和二少爺說你回來了,你知道二少爺有多高興嗎?你現在告訴我你不回去了,又要出戰,要死啊你!”

千無雙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次要打的是蜀國啊!”他喊了出來。

“蜀國?”沈莺莺松開手,徑自走到床前坐下,開始深思,“你沒有辭官,是因為要去攻打蜀國?”

千無雙揉着耳朵重重地點頭,“而且皇上只是将定北侯的令牌賜給了我,封侯儀式等我凱旋歸來之後才會舉行,所以我還不算是定北侯。”

“既是

這樣,那便可以了。“沈莺莺點點頭,掃了眼如同被搶劫的房間,忍不住翻了白眼,“我來收拾行李,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就等你這句話了,千無雙興沖沖地跑出房間。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九州城下,出征儀式,所有文武大臣悉數到場。

祭天的鼓聲響起,似隆隆的悶雷,不絕于耳,一聲又一聲地響着,回響在天地間,讓人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分不清這隆隆聲到底是鼓聲還是心跳聲。

千無雙一身精甲戎裝,精鋼面具仍遮着他的半邊臉,盡管如此,那英挺纖細的身姿,驕傲自信的眼神,依然令天地失色。

刀光劍影的前線,他已處了六年,也許當年會害怕,可如今他絲毫不把人們聞聲色變的戰場放在眼裏。

這次去蜀國,他是必勝的。

身後整整站着三萬大軍,銀色的盔甲在初晨的陽光下閃着異樣的光芒。

千無雙拔出刀,高高地揚起,不羁的眼神透露着他的自負,他眼睛直視着前方。

“君國的将士們!”他一聲長喝,豪氣萬千,“我們,從不會敗!”

是的,六年來,從沒有敗過一次!六年來和将士們的心照不宣,不需要他說什麽豪邁的誓詞,只一句話,三萬的君國将士的心瞬間澎湃了起來。

“我們——從不會敗!”

“君國必勝!”

“千家軍必勝!”

那如雷如鴻的勵志聲,那三萬将士的鬥志昂揚,讓在場所有的大臣都愣了神。

理所當然,這一切看起來太理所當然了,仿佛千無雙理所當然地騎着汗血寶馬統領着三萬君國将士,三萬将士理所當然地甘心追随他,文武百官理所當然地對他心悅誠服,他理所當然地享受着這一切。

這一切太理所當然了,千無雙一直騎着馬立在那裏,卻仿佛——

他才是王者,稱霸世界的王者!

大臣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将士們的口號也從“君國必勝”變成了“千家軍必勝”,給人一種将士出征不為大君王朝,只為千無雙一人的感覺。

“千家軍英勇的将士們,”千無雙将長刀插入刀鞘。接過由小兵送來的臨別酒,目光灼灼,仰頭一口飲盡,飲罷将青瓷白碗用力摔在地上。

“我們出發!”

三萬的将士也接過小兵遞上的臨別酒,一口喝幹,學着千無雙的樣子,将碗用力地摔在地上。

“出發!”

這聲音回蕩的好久。

千無雙領着三萬将士大步前行,沒有回頭一次,三萬将士也沒有回頭一次 ,嘴裏唱着當時有名的戰歌。

“長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

殘陽如血,流淌在南下的征途;

旌旗獵獵,召喚着東進的戰鼓;

黃沙漫漫,擋不住西征的腳步......”

直至出了九州城的城門,文

武百官各自散了去,才有呼喊聲由遠靠近襲來。

“無雙,等我!”

有大臣駐足,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襲月白色長衫,騎着白馬飛奔而來。

“是千家的二少爺啊,”有大臣認出他來,“想必是來為他兄長送行的吧。”

“喂,”千無念騎在馬上,随手抓起一個大臣,俊美卻仍有些稚氣的臉上有着明顯的急切,白皙的額頭上挂着幾滴晶瑩的汗珠。

“千無雙呢?”

被他抓起來的的那位大臣明顯被吓到了,似乎沒有想到他一個十三歲的文弱少年竟可以單手拎起他,下意識地竟有些怕他。

“他......二少爺來晚了,千将軍已經出城了。”大臣顫抖地伸出手指着城門口。

千無念看了眼城門口,丢開那大臣,揚鞭策馬朝城門口奔去。

被丢開的大臣撫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疑惑地看着千無念的背影,這孩子怎麽不像平時那麽溫文儒雅了?怎麽又直呼他兄長的大名,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像話,大臣搖着頭離開。

馬兒疾速地跑着,千無念急得眼圈紅紅的。

千無雙,你是有多狠心,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連面都沒有見到就又要走,你不知道有人在等着你嗎?慢點,慢一點,只要見一面就好,哪怕只是遠遠低讓我看你一眼就好。

平日覺得尋常不過的城門口竟這樣遙遠,等千無念趕到城門口的時候,千無雙已率領着軍隊走得老遠,看不到他的影子,只能看得到寫着“千”字的明黃色的軍旗在風中搖曳。

千無念望着那面軍旗,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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