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發、情期?
摸摸她……
眼前眸中氤氲含水望着她的人魚,甩動着波光粼粼的魚尾,熟悉得觸感下意識的從池淼指尖傳來,她隐約想起了魚尾熟悉的滑膩觸感。
是她曾經摸過曼拉的魚尾嗎?
池淼怔在那一時忘了反應,而此刻時泠早就已經靠近了她,眼角微微發紅的仰着頭看她,瞳孔中映着她茫然無措的模樣。
時泠伸出手,試探的想要去摸她的臉。
池淼猛的撇開臉,将已經快要湊近她懷裏的人魚推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這一刻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慌,讓她感到一陣心悸。
仿佛面前面色潮紅向她邀歡的不是美麗的人魚,而是向她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時都會撲過來狠狠的咬她一口。
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抗拒。
這個雖然也是個人魚,卻一點也沒有曼拉的天真可愛,她的眼睛雖然很清冷漂亮,可她卻能明顯得從裏面感覺到……
欺騙?
這兩個字讓池淼下意識就冷了臉,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人魚,随即轉身往外走。
手剛剛碰到門把,時泠立刻緊張起來,下意識的就将剛剛打開的門縫用魚尾狠狠的拍了回去。
“時泠,你到底想幹什麽?”池淼生氣的轉身瞪她,“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有女朋友,而且并不想搞劈腿那一套,不管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心思,我勸你都別用在我身上。”
時泠若有若無的哼唧了一聲,帶着隐忍的餘音,“淼淼……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但……現在不是時候,我發、情期還沒過去……摸摸我,抱抱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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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一條柔弱無骨的蛇,試探的向池淼的懷裏鑽,兩人肌膚相接的一瞬間,池淼的身體猛的熱了起來。
心底深處湧上一種強烈的欲望。
那是來自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想要将眼前的人推倒,狠狠的折辱她,占有她,讓她哭泣,求饒。
這瘋狂的想法讓池淼吓了一跳,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心底拉扯,理智讓她離時泠遠一點,欲、望卻讓她想要将之前強烈的想法付之行動。
但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池淼推開了懷裏的人魚,冷冷的看着她。
“時泠,像你這樣心機的女人,我要是相信你的話就是傻逼,不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興趣,請別再來煩我。”
池淼強壓着心頭的難言的情緒,直接打開門,轉身就走。
時泠伸手去拉她,但池淼走的太快,衣角直接從她的手中滑落,回應她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她走了。
真的就這麽決絕的走了。
時泠無力癱倒在地,臉靜靜的貼在門框,雙臂抱着自己,呵呵的低笑出聲。
她心底的僥幸,被池淼離開的背影徹底掐滅了,而姜妍給她發來消息的驚慌,徹底變成了現實。
十二年前的六月,池柳根本就沒去過人魚灣。
她當時因為心髒病發在醫院搶救,醫院的住院記錄雖然被人為删除了,但姜妍還是通過當年的醫生查了出來。
池柳騙了她,救她的人根本不是她。時泠從沒有過如此的慌張和茫然,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着所有的細節,努力的想着騙局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十五年前,她十歲,和媽媽被逐出人魚族後遭到了追殺,她和媽媽走散後受了重傷,她隐約記得被一個小女孩救了,可她沒有看清那個小女孩的臉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池柳,池柳告訴她是她和媽媽救了她,她當時沒有任何懷疑,畢竟池柳和她媽媽不但救了她,還一直照顧她,幫她慢慢适應了人類社會。
所以當池柳的媽媽提出取池淼心頭血救池柳的時候,她雖然有過猶豫,可最終還是答應了。
如果不是情珠提醒了她池柳的惡意,她不會對這一切産生任何懷疑,更不會想到去調查當年的事,發現這一切根本就是早就算計好的陰謀。
一場計劃了整整十五年的陰謀。
池柳騙她救了她,能為了什麽?
為了活着嗎?
所以要讓她對池柳感激涕零,讓她去取池淼的心頭血把欲珠轉化成情珠給池柳續命,可她們機關算盡,萬萬沒想到情珠能夠感知到人的惡意。
到這裏一切仿佛都成了笑話,池柳機關算盡卻要靠她的血續命,她被算計着去取了池淼的心頭血,傷害了一個愛她如寶的人。
時泠自幼就離開了人魚族,媽媽也失蹤,關于人魚的一些基本常識大多來自于年幼時遙遠而模糊的記憶,和媽媽留下的那本人魚筆記。
她不知道池淼失憶是因為被取心頭血的後遺症,還是因為被她狠狠的傷害過後,寧願徹底忘記她也不願回憶那些痛苦?
可今天的事實告訴她,現在的池淼對她只剩下厭惡,再也不會溫柔的逗她笑,在她發、情期來的時候将她抱進浴缸裏,喊她時姐姐……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她年幼的時候失去了媽媽,自以為的救命恩人就是個笑話,唯一愛她的人為她親手剜下了自己的心頭血。
她的一生仿佛一個黑色笑話。
池柳斷送了她的一切之後,卻又陰差陽錯讓她有了情珠,讓她有了感情,讓她痛苦。
她不能想起池淼,想到便猶如蝕骨奪心一般難受,可她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溫柔鮮活的記憶是她陰霾謊言中唯一的美好。
她渴望靠近池淼,理智讓她壓抑着不去找池淼,她已經那麽傷害過她了,不該再去帶給她痛苦。
可她又忍不住,她想要見到她,渴望她摸摸她,抱抱她,可現在池淼卻連她的投懷送抱都感覺到厭惡。
時泠垂着眸子,原本布滿情、潮的臉已經慘白一片,她狼狽的起身進了浴室,躺在浴缸中眯着眼,呵呵的低笑着,只覺得心從未有過的冷,她緊緊的抱緊了自己的身體,憑意志抵抗着發、情期的餘韻。
微磕的眼尾發紅,化成利刃的手無助的在浴缸裏戳着,甚至劃破了自己的皮膚,在水中開出一朵朵血花,不停的呢喃着。
“淼淼,淼淼……”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外隐約傳來了手機鈴聲。
浴缸中的人魚已經恢複成了人的雙腿,濃密的頭發淩亂的散在胸前,額頭上隐隐透着汗珠。
時泠從浴缸中站了起來,僅僅圍了一條浴巾,修長圓潤的雙腿擡起,直接赤足踩在了地板上向外走去。
臉上情、潮不再,冷如高山之雪,靜靜的看着床頭櫃上的手機閃動着來電人:池柳。
她淡淡的笑了,眼底燃燒的仇恨仿佛可以吞噬一切情緒,可說出的話卻一如往常柔和。
“柳柳,怎麽了?”
那邊重重的咳了幾聲,柔柔的說:“泠姐姐,我在醫院剛才暈倒了,再不輸血我可能快要撐不下去了。”
這是一種特別突出可憐的聲音,以往的時泠肯定會有所觸動,憐愛不已,然而知道了真相的時泠,只覺得池柳在嘲笑着她的愚蠢。
她斂下眼底的暗湧,說:“好,我現在去找你。”
挂了電話的池柳暗自松了一口氣,她早就注意到有了情珠的時泠越大奇怪,不僅對她的态度疏離,還一在拖延給她輸血續命的時間,這讓她感到心慌。
時泠沒多久就到了醫院,池柳滿心歡喜的以為會立刻幫她輸血救命,沒想到時泠莫名其妙的提出帶她去個地方。
池柳驚詫道:"可是泠姐姐,我真的堅持不了多久了,你先給我輸血再去行嗎?”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時泠不耐煩的打斷,“池柳,難道我還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死嗎?”
這話已經帶着冷意,池柳從未見過這麽咄咄逼人的時泠,她瞬間無話可說,心底浮現一股濃濃的不安,只能跟着上了車。
沒想到時泠一路開車去了港口,沒有停留的帶着她上了一艘游輪。
池柳小心的問:“泠姐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
時泠命令人開船。
池柳覺得越來越不安,她清晰的感覺到生命在慢慢的流逝,虛弱的走路都開始腿軟,忍不住有些後悔不該貿然跟性情大變的時泠上船。
池柳不安拿出手機想要給媽媽打個電話,卻被旁邊的時泠找借口抽走,看着她毫無預兆的笑着開口。
“池柳,你說你喜歡我對嗎?”
現在的時泠很不對勁。
池柳愣了一下,慌亂的點頭,“當然了,泠姐姐,我之前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才一直不敢跟你表白,現在我可以不用死,當然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的。之前我就想要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
時泠似乎沒耐心聽完她的話,盯着她道:“那你會因為我心疼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池柳反應不過來。
時泠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懵了?
“池柳,你會因為我給你輸血難受而心疼嗎?”
時泠再度追問。
這一次,池柳再也無法裝成自己沒有聽到,帶着哭腔道:“我當然會心疼,我經常想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死了,你就不會受這樣的痛苦了,也不必為了我去取淼淼的心頭血,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我。”
池柳整個人都被自責籠罩,肩膀還一聳一聳的,好像她真的在為這件事情而感覺到難過。
時泠淡淡的開口,“既然你那麽心疼和後悔,那就不輸血了吧!”
池柳怔住,那模樣十分滑稽,仿佛一個演戲失敗的小醜一般。
時泠看着她的把戲,冷“而且失血過多對于人魚來說非常耗費體能,如果我因為無法幻化雙腿被人發現魚尾會很麻煩。”
池柳強撐着笑容,臉色一白:“泠姐姐,我……我當然不願意讓你遇到危險,但……但是不輸血我會死的,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去死嗎?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不,我是認真的。”時泠嘲弄的說:“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恨不得自己當初死了嗎?我成全你,我不準備給你輸血續命了。”
池柳萬萬沒想到時泠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愣在那忘了反應,直到她慢慢感覺到呼吸困難,捂着胸口難受的癱在地上,整個人都開始扭曲蜷縮起來。
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她徹底的暴露了本性,抓住了時泠的的手腕哀求道:“泠姐姐,你到底怎麽了?我救了你的命你忘了嗎?你怎麽能狠心眼睜睜看着我去死?”
時泠冷眼看着她,“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嗎?”
池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吓得臉色煞白,張口結舌道:“你……你在胡說什麽呀?救你的人當然是我呀!你忘了我和媽媽是怎麽照顧你的了嗎?你是不是聽誰胡說八道了?是不是池淼?她難道沒有失憶嗎?泠姐姐,你相信我——”
池柳徹底慌了,一點一點被抽去溫度的身體胡亂掙紮着,艱難的大口呼吸着,面容扭曲的瘋狂的想要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時泠看着她慘敗的臉,狼狽的求饒,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池柳,想活嗎?”
池柳瘋狂的點頭,狼狽的爬過她的腿邊求饒,“泠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求求你救救我——”
時泠蹲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救我的人到底是誰?是淼淼嗎?”
“你……怎麽知道的?”
池柳氣息不穩,早就已經被死亡的恐懼折磨的奄奄一息,更不要說耍什麽花樣了,沒過腦子的一句話幾乎立刻證明了時泠的猜測。
時泠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眸色暗淡,一通抓住池柳的肩膀逼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池柳此時已經意識模糊,隐約看到時泠在眼前的模糊身影,求生欲讓她掙紮着吐出最後一句話。
“救我……不然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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