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1)

時泠蹙眉,她很清楚梁文琪不會這麽輕易就服軟,定然心懷鬼胎,三天的時間門,夠她策劃好新的詭計了。

更重要的是,她放不下時漫。

“淼淼,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池淼颔首,淡淡出聲:“你說吧。”

時泠一本正經的看着池淼。

“我媽媽現在被梁文琪控制住,我有很多問題需要問她,我想請你幫我拖住梁文琪,讓我找機會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池淼低頭沉思了一會,清澈的眸光落在了時泠的身上:“兩個小時,夠麽?”

時泠出聲:“夠了。”

翌日,池淼借口擔心池柳的身子,早早的就去拜訪梁文琪了。

看到池淼登門造訪,梁文琪并不是那麽歡迎,但礙于情面也只能咬牙放她進來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池淼只是上樓淺淺地看了一眼病弱的池柳,剩下的時間門就跟梁文琪在樓下攀談,一套接一套,完全不給梁文琪離開的機會。

另一邊,時泠穿過隐蔽的竹林來到了人魚湖,望着湖中間門的小木屋,想到之前所見所聞,心裏一團怒火。

她攥緊了拳頭,努力的将自己一腔怒意壓了下去。

望着湖面中的倒影,再次強調:“時泠,你一定要沉住氣,不能再意氣用事了,否則你就浪費了淼淼給你争取來的時間門。”

說完,一躍而下,碎了水中的倒影,不一會就游到了中心的湖島。

湖島上,小人魚在河岸上玩着水,水中波紋陣陣,正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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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到一聲響,時泠從水中起身,小人魚吓了一跳,忙不疊後坐,摔倒在地。

聽到動靜,時漫立馬走了出來,看到渾身濕透的時泠怔怔地站在原地,而不遠處自己的小心肝嗚嗚的哭着,她立馬走過去,一把将小人魚抱起。

“茵茵,你怎麽樣了?”

叫茵茵的小人魚撲朔着兩只大眼睛,撒嬌道:“媽媽,痛痛!”

時漫将小人魚護在身後,一臉防備的看着時泠,時泠只感覺一陣心涼。

她垂下眸子,淡淡解釋道:“你別誤會,不是我把她弄哭的,我剛上岸她就摔在地上,我什麽都沒做。”

聞言,時漫轉頭看着小人魚,見茵茵點了點頭,才稍稍松了口氣。

“你怎麽又來了?”

時漫看着時泠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也正因此,并沒有因為時泠的突然闖入而散發惡意,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時泠的腹部,也不知道她的傷怎麽樣了。

時泠走上前,将自己的語氣放緩:“我可以跟你好好聊聊嗎?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

時漫上下打量了時泠一眼,最終點點頭,邀請時泠進了木屋。

木屋裏的陳設很是幹淨,幾乎什麽都沒有,就一個木桌,周圍放着幾個竹筐編織的椅子,另一間門就是卧室,裏面只有一張床。

另外的裝飾就是幾個貝殼,幾顆石頭壘成牆插着幾朵小花,雖然簡單,但是看起來很溫馨。

時漫倒了一杯茶,請時泠坐下。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時泠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是你的女兒啊……”時漫愣住,但看到時泠眼裏的希冀,忍不住有些心疼。

“對不起,我失憶過,之前的很多事情都忘了,我不記得我還有個女兒。”

時漫實話實說,見時泠的眸光慢慢黯淡,心下也一陣難捱。

時泠強行擠出一個微笑:“沒事的,我這次來有些事想要問你。

媽媽,你跟梁文琪是怎麽認識的?她是不是把你囚禁在裏,你怎麽怎麽會有了……”看向旁邊的小人魚,最後的話沒說出口。

時漫搖了搖頭,娓娓道來。

“我醒來時身上受了傷,是文琪不辭辛苦的照顧我,我們朝夕相處也逐漸有了感情,後來,我懷孕了,為了讓我好好養胎,文琪就帶着我來到了這。

說真的,相比外面的喧嚣,這個地方确實賞心悅目,不久後我就生下了茵茵。文琪經常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我們母女就在這裏安定,等她空了再來看我們。”

時泠雙目瞪圓,完全無法相信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在她的以為中,是梁文琪将時漫囚禁了起來各種虐待,目的就是要敲開時漫的嘴,徹底弄清楚人魚族的秘密,以實現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

可看時漫一臉幸福的模樣,根本就不像說假話,更何況人魚只有情珠感應到對方足夠的愛意才會自體受孕。

那個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時泠近乎崩潰,她的媽媽怎麽可能真的和仇人真相相愛?

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見時泠百慘白着臉,時漫擡起頭看着時泠,眼裏一片茫然:“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嗎?”

時泠苦笑一聲,只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被抽幹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和證明。

此時一旁的茵茵拿起一朵小黃花,小心翼翼的湊近了時泠,見時泠對自己沒有惡意,瞬間門眉開眼笑,跑到時泠跟前,伸出手,

“姐姐,別耷拉着張臉了,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了,笑一笑好不好嘛。”

時泠張口結舌,大腦一片空白,看着這個差點死于自己利刃之下的小女孩,如今笑意盈盈一臉陽光的哄着自己,絲毫不在意過去種種。

她接過花,小人魚笑的更開心了。

“好耶!姐姐你真好看,比柳姐姐好看多了,柳姐姐一點都不好,給人的感覺陰陰沉沉,還特別愛欺負我,之前她就把我扔進水下迷宮吓我,但不過我可勇敢了,一點都不覺得那個地方吓人,還在裏面玩的可開心了呢!”

說着,小鼻子一皺,看起來可愛極了。

小人魚提到的水下迷宮引起了時泠的注意,她低頭沉思道:“你能不能帶着我去水下迷宮看看?”

“好呀,我帶你去!”茵茵轉頭看了一眼時漫:“媽媽,可以嗎?”

時漫點了點頭,默許了他們的行動。

小人魚一臉興奮地拉着時泠走了出去。

時漫跟着小人魚從水底游了一會,穿過稀稀疏疏的樹枝,終于來到了一處岸邊,前方是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周圍青苔點點望着幽深不見底的地宮,時泠停住了腳步。

時泠蹙眉,一股涼意從心頭蔓延,小人魚興奮的躍了過去,沖着時泠一招手,兩人走進了水下迷宮。

剛進門口,迷宮裏傳來了一陣凄慘的叫聲,似有節奏般聲嘶力竭,尖銳刺耳,小人魚愣在了原地,顯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再一聲鬼哭狼嚎襲來,令人猝不及防,小人魚捂着耳朵,嘴角彎了起來,這實在是太吓人了。

伴随着叫聲還有噼裏啪啦不知道是什麽的聲音交雜而來,小人魚正要大喊‘媽媽救命’就被時泠一把捂住了嘴!

“嗚嗚!”

小人魚掙紮着,時泠沖她做了一個食指噤聲的動作,帶着小人魚走了出來。

離了好遠,時泠才松開小人魚,身後一身冷汗,那地宮裏的聲音實在可怕。

反觀小人魚,整個人都被吓傻了,眼淚氤氲在眼眶了打轉。

“姐姐……剛才那是什麽聲音啊,真的好可怕嗚嗚嗚,好吓人啊。”

時泠揉着小人魚的頭柔聲安慰:“沒事的,不要害怕,我現在送你回去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她會擔心的。”

小人魚嘟着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保證。”

小人魚擦幹淚水,跟着時泠走了回去,時泠告別了小人魚和時漫,潛入水中離開了人魚湖。

池淼在梁文琪那呆了不短的時間門,就算是一言不發,眼睛也一直在梁文琪身上打轉,看得梁文琪很不舒服。

她咬牙問道:“池淼,你今天到底想做什麽?”

池淼自然的交疊雙腿一臉随意:“沒什麽,就感覺很久沒有和三伯母見面了,就是敘敘舊。”

梁文琪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擔心我做什麽吧?”

池淼處變不驚。

“是又怎麽樣呢?”

梁文琪攥緊拳頭,一字一頓:“你放心,不過三天,什麽都做不了的。”

這是,池淼的手機傳來‘叮咚’一聲響,她拿出一看,見時泠發來了消息,也就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門了。

她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随後看着梁文琪。

“三伯母,今天多謝款待,那我就先走了。”

說着,轉身離去。

梁文琪鷹隼般的目光落在池淼的身上,心裏腹诽,池淼花了一天的時間門盯着自己,這一接到消息就離開了肯定另有原因。

她要做好萬全準備了。

回到家,池淼立即問時泠探尋的發現,時泠把在人魚湖的事情告知給池淼。

“我懷疑,那個迷宮就是梁文琪的秘密基地,裏面絕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

池淼沉下眸子,當機立斷。

“我們一起去那個水下迷宮一探究竟。”

兩人一拍即合,即刻動身,前往人魚湖。

池淼體內有欲珠,可以像人魚一樣在水底短暫呼吸,兩人沒入水中來到了人魚湖。

接着,時泠按照記憶中小人魚帶着自己走過的路線穿過樹叢來到了迷宮門口。

剛到入口,就聽到一道凄厲聲就從前方源源不斷的傳來。

這聲音一聽就令人毛骨悚然,那聲音歇斯底,聽着就令人痛不欲生。

“去看看。”

池淼和時泠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清了對方眸中的意思。

這凄慘的聲音,聽着有幾分耳熟,在幽深的甬道盡頭,終于在轉角處看到了那個飄忽不定的黑色人影。

“你小心。”

池淼下意識地囑咐了時泠一聲,伸開手臂攔着她的腳步,道:“我走在你前面。”

這種關心讓時泠抿了一下唇,一絲恬靜而滿足的笑出現在臉上,回應道:“你不用顧忌我,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不過時泠另有打算,在池淼想要邁步過去,靠近聲源傳來的地方,被她拉住貼在了迷宮冰涼的牆面上,将一根手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時泠将自己的嘴唇貼近池淼的耳邊,用氣聲和她交流。

“淼淼,我知道你作為賽車手的反應更快。”

時泠将手搭上了她的手臂,緩緩地從自己身前推開,曉之以理地勸道

“你現在作為池家的家主,一旦你出事,我們想要調查出真相的難度就會大大增加。”

她那種海鹽氣息的香味撲到池淼臉上,鑽入敏感的耳中:“所以應該讓我走在前面。”

池淼瞬間門麻了半邊身體,她側過頭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點頭答應下來:“好。”

她最後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一旦有異常,以你的安危為重。”

達成一致之後,時泠走在前面,而池淼再她身後,亦步亦趨,緊緊貼着她的後背,準備随時幫她抵禦敵人的攻擊。

前方的轉彎處是一個裝有鐵欄的密閉房間門,或者說更像一個監牢。

她們在牆角探出視線,首先看到的是兩個背對着的身影。

近看,是兩只披着白色科研服外套的人,手裏拿着一本又厚又舊的實驗報告冊,書頁泛黃,每頁的邊角都有一定程度的磨損,看樣子是有些時候了。

池淼微微眯起了眼,心道一聲:果然!

只見有一個人被結結實實地綁在床上,她的頭部、脖頸、腰部、手臂和腳腕,都分布着密集而緊繃的一掌寬的皮帶。

此人正是姜妍。

“唔啊——!啊啊——!”

姜妍被捆在重椅上,捆綁的像個毛毛蟲,絲毫動彈不得,她的臉被牢牢纏上了膠帶,連張嘴的動作都無法做到,也就杜絕了她承受不了,咬舌自盡的風險。

姜妍腹部隐隐發着一陣光亮,時而不時地會突兀地出現一個球形的凸起,姜妍痛的整個人都要扭曲了,恨不得徹底解脫,可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個球狀物看上去像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一樣,在她肚子裏橫沖直撞,正在力圖頂破她的皮膚鑽出來。

只能從喉部發聲,長時間門的嘶吼讓她的嗓音變得幹澀難聽,就像是鋸木頭一般嘔啞。

“咳咳咳——!唔哼——!”

可是因為體內的痛感過于強烈,她被折磨出的吼叫根本無法停住,好像一旦沒有了嚎叫的發洩,她就會被這種疼痛徹底摧毀了心裏防線,陷入精神崩潰。

時泠微微睜大了眼睛,小心謹慎地回頭,接收到了池淼遞過來的眼神,她做了一個口型,意思是:“明白。”

僅僅依靠一個在半空中觸碰到的目光,她們就默契的達成了一致。

姜妍無時無刻不在無意識地掙紮,她的瞳孔渙散,眼皮不停亂顫,忽然起了一陣失控的抽搐,把床都震的“砰砰”作響。

兩個實驗員想要記錄她此時的生命體征數據,一個人走上前去,戴上了一雙手術級別的一次性藍色手套,摁住了姜妍的頭顱,用手将她的眼皮保持住揭開的狀态。

另一個人湊上前去觀察,并同時記錄下一連串的實驗數據。

機會來了!

就是這個時候!

時泠從陰影處極速閃身出來,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首先敲暈了那個還在寫寫畫畫的人。

摁住姜妍的人發現後,行動遠不如時泠迅捷,轉身沒逃幾步,也被打暈了過去。

池淼走過去,将兩個人撥開,一把撕開了黏在姜妍臉上的層層膠帶。

“呼呼——呼呼——嘔——”

姜妍馬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下空氣,攢足了力氣開始蠕動自己的喉嚨,主動催發自己幹嘔,一心要吐出什麽東西來。

“求求你們,快幫幫我!幫我解開!松開我,讓我把心頭珠吐出來!”

幹嘔沒有用,姜妍又轉而向池淼和時泠求救。

但是她們兩個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見狀,姜妍一直撐着的那口氣漸漸洩了下去,她的語言混亂,颠三倒四地開始痛罵和詛咒梁文琪。

“梁文琪你不得好死!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讓你比我現在痛苦!我會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時泠看向池淼,點了一下頭,化出自己的利刃,兩三下就把姜妍身上的皮帶割斷了。

姜妍頓時脫力地跪到了地上,膝蓋磕到石板上,發出“咚”的悶響。

雙手獲得自由之後,她趕快一拳一拳地捶打自己的腹部,同時用食指和中指摳向喉嚨,最終在唾液在地上流了一灘之後,從口裏吐出了一顆血紅色的珠子。

“這是人魚的情珠!”

時泠驚呼一聲,心裏萌生出一種不好的感受。

曼拉……

姜妍吐出情珠之後,整個人松懈下來,緩緩地倚靠在了石椅的椅腿上,疲憊了閉上了眼睛。

池淼咬着牙,沖過去扼住了她的脖子,幾乎将她提了起來,質問道:“你從哪裏來的情珠?曼拉呢?這是不是曼拉的情珠!告訴我!曼、拉、在、哪、裏!”

時泠也蹲下身,盯住姜妍的眼睛,目光沉沉地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姜妍,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姜妍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她一邊咳嗽,一邊顫抖着和她們解釋:“我……咳咳……我得了病,我不想死。”

她對上時泠清冷通透的眼睛,一時覺得自己很難堪,躲開了她的目光逼人的視線,道:“有一天,梁文琪忽然聯系到了我,說她有辦法治好我,我原本是不信的,直到我看到了她女兒池柳。”

“這些我都知道。”

時泠如是說,還是那樣盯住她,姜妍只能垂下了眼,劇烈地咳了一陣。

池淼心裏壓着火,收斂了手下的力道。

姜妍繼續說道:“梁文琪告訴我,只要利用人魚的心頭珠能夠讓我活下去,并說她掌握着心頭珠的具體用法,我……走投無路了,只能選擇相信她。”

姜妍試圖為自己辯解,但看到池淼和時泠兩人瞬間門難看的臉色,喏喏地立即轉移了話題,道:“梁文琪讓我去接近人魚曼拉的,是她選中了曼拉。”

提起了曼拉,池淼的眼神變得可怕,問道:“你故意接近曼拉,都是為了騙她的心頭珠,是、嗎!”

姜妍艱難地承認了,道:“是,我原本是這麽打算的。”

“但是不久之後,梁文琪突然叫我過去,說她有了新的發現……”她看了一眼還算鎮定的池淼,才繼續道:“她告訴我,現在我只要把曼拉騙過來,她就有辦法救我。”

姜妍又懊悔地說道:“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珠子被放進我體內之後的反應會這麽大,而且那兩個實驗員的态度也很不對勁,她們根本不把我的性命當回事。”

“就好像我是一只用來解剖的實驗室兔子一樣,哄騙着把我綁在這裏,不論我多麽痛苦都當做沒看見。”

姜妍憤恨的視線落在了水道裏飄着的那兩個人身上,她眼中的恨意相當明顯。

時泠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扯了一下嘴角,冷漠地告訴她:“你被梁文琪騙了。”

“人魚的情珠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惡意,如果不是人魚自願奉獻的心頭珠,只會損害你身體。”

都是一樣的把戲。

時泠覺得諷刺,告訴姜妍道:“池柳現在受制于我的血才能續命,梁文琪大概是因為這個,才想用你來實驗,看看搶奪來的心頭珠被植入體內會發生什麽。”

聽完時泠的話,癱坐在地上的姜妍失魂落魄,她身上破爛髒污的布料被打濕,冰冷地粘連在身上。

她心中的恨意越演越烈,猛地擡起了頭,問池淼:“你們會對付梁文琪是嗎?”

池淼冷笑一聲:“對不對付的,是我們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她一手拉住姜妍的衣領,狠狠逼問道:“告訴我,曼拉在哪裏?”

姜妍雙手拉着池淼的手,努力的為自己争取呼吸的空間門,籲籲喘着氣道:“我可以帶你們往深處走,這裏的路我認得一些。”

她被池淼架着肩膀,帶離了這個牢房,指着路,往更深處去了。

走了許久,什麽都沒見到,眼看池淼有些不耐煩,姜妍無力一笑。

“我被關的實在是太久了,曼拉具體被關押在什麽地方,我不是很清楚。”

忽然,一陣令人心頭發緊的警報聲響起。

池淼感覺到手指上的異樣的觸感,擡手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經意間門拂斷了一層黏糊的蛛網。

“這是什麽?”

姜妍愣愣地慌忙擺手,道:“我不知道,我之前來的時候都沒有的。”

時泠擰着眉心,已經聽到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道:“我們觸發了警報,這個蛛網應該就是觸發的機關。”

“等等——”

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側耳仔細地分辨聲音,從一陣嘈雜的聲響中辨析出了人聲對話。

“我聽到有人說,曼拉逃走了!”

警報鬧出的動靜很大,很快驚動了梁文琪,幾人還來不及走,梁文琪就已經帶着人過來将池淼三人團團圍住。

看到池淼幾人,梁文琪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她冷哼一聲,果然,池淼纏着自己一天就是來找這個地方的,他們也真夠有本事的,這麽隐蔽的地方都找到了。

她早就做好準備,等到警報響起,自己就一聲令下待人捉拿。

“好啊……真是沒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竟然擅闖實驗室,把她們給抓起來!“

梁文琪率先給池淼身上扣上賊的帽子,身後的人往前聚攏,準備捉拿三人。

姜妍怒氣沖沖地看着梁文琪,心口隐隐傳來痛楚,她恨不得将梁文琪碎屍萬段。

她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想要掐死這個惡毒的女人,可她身後的保镖搶先一步攔住了她,姜妍夠不到梁文琪,隔空拳打腳踢。

“梁文琪!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讓你嘗到和我一樣的痛苦!”

時泠對梁文琪的恨意不比姜妍少到哪去,眼看仇人就近在眼前,她目眦欲裂,腳步控制不住地往梁文琪的方向走去,利刃已經若隐若現。

是池淼一把拉住了她,牽着時泠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後,安撫道:“不要輕舉妄動。”

時泠咬牙,隐下了心底的恨意。

梁文琪攥緊拳頭,對着身後的人說道:“愣着幹嘛?動手啊!把她們都抓起來。”

“把我抓起來?三伯母,你難道要以下犯上麽!”池淼冷冷地看着梁文琪,威壓十足,“別忘了我才是池家的現任家主,你們這些人到底聽命于誰?”

池淼的話一出,包圍她們的人瞬間門面面相觑,一時之間門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

梁文琪怒從心起,卻又不得發作,眼下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這些人懼怕池淼的威壓,她終究是失算了。

梁文琪深吸一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淼淼,我看這可能是一場誤會,你應該只是不小心誤入了實驗室,現在請出去吧。”

但池淼卻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過她,她親眼見過了那兩個實驗員對生命的漠視。

實驗室的深處到底有什麽?

她對曼拉做過什麽了嗎?

梁文琪殘忍的實驗到底害殘害了多少人魚?

池淼緊緊握着拳頭,眼裏滿是寒意,“誤會?剛才你讓人抓我的時候,并不像是誤會的樣子啊……”

梁文琪輕笑:“淼淼,都是一家人,今日留一面,他日好相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況且,我不也沒對你做什麽。”

池淼頓時被氣笑了,她冷冷地笑出聲,道:“我以池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們,現在就和我一起去見爺爺!”

梁文琪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狠狠咬住了後牙,豁出去了一般地,道:“那就去,我看你能翻出什麽大浪來!”

池骜一如往常,在奢華雍容的書房裏喝茶小憩,老管家進去通報,恭恭敬敬地低着頭,道:“老爺,如您所料,家主确實和梁文琪起了沖突。”

“嗯,煮兩杯茶來吧。等她們到的時候,只許淼淼和那個女人進來。”

老管家溫聲道:“是。”

一行人進了老宅,未等來人開口,老管家畢恭畢敬的向着池淼鞠了一躬。

“老爺早已預料到一位會來,早就泡好茶等着一位了,請三夫人和七小姐跟着我進來吧。”聞言,池淼轉身看着時泠。

“你看好姜妍,我先進去。”

時泠颔首:“放心吧。”

池淼和梁文琪跟着老管家走進書房,姜妍一直在背後死死盯着梁文琪的背影,渴望複仇的心幾乎要燃燒,刀割一樣的眼神一直目送着她離開。

“池柳不值得你做到如此的地步。”

池骜正背對着她們一人,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向樓下花園上的人魚雕像噴泉。

他将那根烏木拐杖放到了自己的身前,兩手疊加蓋住了那顆名貴的藍寶石,渾厚蒼老的聲音在書房響起。

如此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寒了梁文琪的心,她目瞪口呆,絲毫不相信這是親爺爺能對自己親孫女說出的話。

“爸,您怎麽能這麽說呢?那可是您的親孫女啊!”

池骜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見池骜沉默,梁文琪按捺不住內心的悲憤,厲聲道:“爸!我做這一切難道只是為了柳柳嗎?您這樣說對我太不公平了!我是為了我們池家,是為了幫池家擺脫那個噩夢一樣般的短命詛咒!”

她深吸一口氣,歷數陳書。

“這些年裏!池家人一個個疾病纏身,相繼英年早逝,壽命越來越短,您的幾個兒子相繼去世,我年紀輕輕就守寡。爸!詛咒是真的,看到池家人相繼死去,您難道就不痛心嗎?”

梁文琪照顧了老爺子這麽多年,自是明白,若老爺子反對她的作為,這會定然不會如此沉默。她已經得罪了池淼,如果不能得到老爺子的庇佑她和池柳日後的日子自然是難過的。

她要賭,賭老爺子對池家人生命的不舍。

“如果我的柳柳被救活了,如果她在實驗室的救治中活了下來!這是不是就能證明,池家的其他人也有一線生機?”

池骜一聲長長地、略顯頹敗的喟嘆傳來,沒有意想中的指責,就像是默認了這個做法一樣。

池淼看着爺爺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是啊,自己都還沒到爺爺就已經斟好了茶,不就說明,這人魚灣上的事情爺爺都是耳清目明的麽,他不提,不過就是默認了這一行為。

池老爺子沉默了很久,最終才轉過身來,只用壓抑着火氣的語調,叱責梁文琪:“你做別我都不管,但你怎麽有膽動到了淼淼頭上!”

梁文琪的嘴唇動了動,對此确實有些心虛,知道池老爺子對池淼的偏愛,她沒有為自己辯解。

她沉默片刻,接着,向着池骜開口說:“爸,我以後不會再和淼淼起沖突的,讓淼淼先離開吧,我還有些話要單獨和您說。”

池骜點了點頭,沖着池淼揚了揚手,池淼想說什麽最後卻沒有開口,最終沉默的退出了書房。

臨出門前,她回頭望了一眼梁文琪,梁文琪輕易笑聲,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池淼守在門口等梁文琪出來,梁文琪并沒有和老爺子單獨談話太久,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透過門縫,池骜眼底的震驚清晰可見,他坐在桌子前,擡起筆,最終又放下了。

不禁好奇,梁文琪到底和爺爺說了什麽?

池淼正準備進去和爺爺在說些什麽,老管家走了出來将池淼攔在門前。

“七小姐,老爺累了,要休息了。老爺特意讓我來傳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家以和為貴,希望你們別再生波折,池家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各行其事吧。“

池淼攥緊拳頭,心底晦暗不明,爺爺這是默許梁文琪的所作所為了。

梁文琪冷笑一聲,雙手環胸,目光戲谑地落到池淼身上。

“淼淼,這可就是你找你爺爺要來的公道,你爺爺說的沒錯,別生波折,過去種種,作為長輩,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本想着終于抓住了梁文琪的狐貍尾巴,可以嚴懲她,可不曾想,非但沒有給她致命一擊,爺爺還成了她的保護傘,這件事情上她什麽都做不了。

四目相對,各懷其理。

梁文琪故作姿态,一臉擔憂。

“你爸爸現在都還在醫院裏呢,你有時間門還是好好的照顧你爸爸吧,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飽受親人苦痛之難,不過,你爸爸如今昏迷着,什麽痛苦都感受不到,不像我們柳柳,如今活受罪。”

池淼嗤笑一聲:“要是真的關心,到時候你可以去探望,你放心好了,我爸是不會像池柳一樣,自食惡果的。”

說完,轉身離去。

兩人對局,誰先急誰就輸了,就算是池淼現在有太多的不甘心,但,來日方長,日後定然會讓她一樣樣還。

這一樁樁,一件件,她記住了。

走廊之外,時泠等在外面,姜妍自己坐到了牆角一個偏僻的角落,直直的發愣。

時泠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個女傭為她送上了紅茶和餅幹,并解釋說這是老管家先前的吩咐。

“我們都被囑咐過了,等七小姐帶朋友過來的時候,要好生招待客人。”

“謝謝。”時泠往紅茶裏放了兩塊方糖,用精致奢華的銀質勺攪拌了一會兒,心中再怎麽焦灼,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頻頻看向通往書房的走廊處。

曼拉蹤跡不明,她媽媽還被梁文琪蒙在鼓裏,被她欺瞞控制。池柳需要自己的血來續命,梁文琪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而池淼……池淼對自己的态度時好時壞,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地壓在時泠心上,她猛然間門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和池淼的調查,還沒有掌握主動權。

書房前的長廊盡頭出現了池淼的身影,她冷着臉大步走過來,看上去對談話的結果并不滿意。

一見到池淼,時泠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女傭識趣地立即退下,而姜妍則下意識地彎下了腰,有一種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沖動。

池淼暫時沒有理姜妍,走到時泠身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坐下。

“爺爺的态度,我大概是了解了。”池淼抿了一下嘴,對時泠道:“但是我還想再嘗試一下。”

她忽然擰了一下眉心,目光流轉,沒有再說更多,但是時泠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梁文琪就在她身後,馬上就會出現,要先等她離開。

随後這個女人就從長廊裏走了出來,她經過時泠的身邊,絲毫不畏懼時泠若隐若現出來的利刃,甚至還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時泠被梁文琪的目光上下打量,利刃的形态顯現的更加清楚了。

池淼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時泠從梁文琪的身側拉開了一些距離,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勸道:“我知道,你有多恨她,我都明白。”

“但是現在你不能沖動,單單讓她承受皮肉之苦,或者甚至你能殺了她,這樣都不能得到我們追尋的真相。”

池淼摁住時泠肩膀,能夠感受到她現在正壓抑着多麽深沉的情緒。

“她——”她犯下的一切罪孽……

仇人就在眼前,就這麽大搖大擺的站在自己身前。

如果時泠沒看錯的話,梁文琪甚至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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