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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哥哥~~~~”

老遠一聽到一個元氣滿滿的聲音呼喚自己的名字,白石耀如臨大敵地站在原地不動。随着聲音的由遠至近,緊接着猛地接住了一團沖進自己懷裏的“炮彈”。

“哎哎,麗子醬。”被撞得退後幾步,站穩後扶正懷裏的人,白石耀打招呼。

“唔呒呒~”仰起開滿小花的笑臉,相田麗子笑着說,“白石哥哥!你上周都沒有來!為什麽?是跟什麽大姐姐約會去了嗎?”

“啊啊啊!臭小子快放開我家小麗子!”聞聲而來的女兒控,相田景虎指着白石耀哇哇大叫,“快把你的手從我女兒肩上拿開啊!”

相田麗子小小翻了個白眼,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從白石耀的懷裏滑出來,緊挨着他站好。

自家女兒那小鳥依人的樣子看得相田景虎寬面海帶淚直流:女兒大了不中留啊~~看着站在一旁的白石耀的眼神也越發兇狠起來:“你小子!上周又玩兒缺席?不想來的話以後就都不要來了!”

“啊,因為剛開學……”

“別給我找借口,你沒來那是事實!”

……其實我有打電話來請假的。默默地将沒有說完的話咽下,已經熟知對方性情的白石耀知道,誤踩對方“雷區”的自己這會兒說什麽都是錯的。

倒是一旁的麗子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抱不平:“爸爸!你不要總是針對白石哥哥啦!”

“啊恩?那又如何!”所有試圖拐走我家小麗子的家夥都是不可饒恕的!“護犢”心切的相田爸爸背後燒起熊熊烈火,一副随時準備将某人大卸八塊的樣子。

白石耀覺得自己都快被那視線燒兩窟窿了,總算有人出聲打斷這裏僵持的氣氛:“麗子醬~有人打電話找你,說是你的同學——”

“啊!我忘了!跟社團前輩約定好周末要去一起采購的!”相田麗子猛地跳起,再次開口時人跑出老遠,“白石哥哥一定要等我回來再走啊!”

“啊……好。”舉手揮別的動作因為背後某女兒控的“殺人”視線而僵住,不得不轉身重新打招呼,“相田教練。”

相田景虎盯了某人好一會兒總算解除警戒狀态,抱胸閉眼冷哼算是答複,率先邁開步子:“身體近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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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耀落後相田景虎一步:“還好,老樣子。”雖然開口随意,但是态度卻謙遜。

“那先去做個簡單的身體測試吧,如果沒問題今天就還先按照上次的訓練單來。”

目光游離在走道落地玻璃的另一邊,看着裏面正在健身的男男女女,白石耀有些走神,慢了一拍才答道:“……是。”

※ ※ ※

相田景虎,前國手。退役後現在當了一名運動訓練員,從事專門根據運動員資料制作訓練計劃的工作,同時自己家裏也是開健身俱樂部的。

要說白石耀與相田景虎的相識,對白石耀來說只是個偶然,但對于相田景虎來說卻可謂“蓄謀已久”。

那大約是在白石耀上國中二年級時的事吧。說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總是精力旺盛、極富表現欲的,好鬥而又沖動;腦子裏時常胡思亂想些不着邊的事,嚴重者自我意識過盛甚至會産生類似“宇宙是為了我而誕生的”這種荒謬的想法——社會對這種普遍發生在中學生身上的現象俗稱為“中二”。不管現在的白石耀看起來如何懶散淡漠,事實上在他上國中的那會兒确實有過一段時間的叛逆期——為期還不短。

其實真要說起來,他只是羨慕那些可以在綠茵場上肆意奔跑揮灑汗水的少年們罷了。因為自身體質所限,白石耀是個連體育課都絕少上的人。其實就算他想參加那些體育運動,他的父親白石宗政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所以那時“中二”、“叛逆”的白石耀少年選擇了——偷偷玩街頭籃球——因為他覺得場地小不需要長距離的跑動、參加人數有限、規則比較随意……怎麽看都是為他這樣體力不好的人量身定做的游戲。

是的,體力不好。白石耀這個人除了因為身體原因喜靜外,體力已經差到一個離奇的境界。劇烈的體育運動自不用提,就是普通的走路,慢步三十分鐘體力不濟、四十分鐘開始氣息不穩,走路時間是絕對不可能撐過1小時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擁有極其發達的運動神經,或者說有發達的反射神經和爆發力。在他小時候白石耀就發現了:無意間碰倒了桌上的水杯,在沒有事先準備的情況下他可以在杯子落地前接住它。他上小學的時候,有次瞞着父親參加了校運會百米賽跑,那是他第一次參加體育競賽。他不僅遠遠将衆人抛在身後拿了小組第一名,更在預賽的時候就刷新了校記錄。然而就在跑過終點的剎那,他就因為心跳驟停而暈迷了,校醫做完緊急措施将人搶救回來就被迅速送往醫院。再醒來看到他父親已經是一天後的事了,接着出院後在家休整了半個月有餘才能繼續上學。從此他就被白石宗政勒令嚴禁參加任何體育運動了。

明明有天賦,卻又同時被先天的缺陷給限制無法發揮,這其實是比沒有才能更讓人痛苦的事情。何況白石耀的問題不是光努力就能克服的。

不過,像籃球這種運動……偶爾玩個五分鐘應該還是沒問題吧?

所以當時白石耀玩街頭籃球挑人的時候有他自己的一套規矩:不限對手幾人,先進3球的一方算贏;如果他自己五分鐘內沒有進3球,就自動認輸。

當然後一條是他在心底悄悄給自己加的限制。畢竟他是“偷偷”出來玩兒的,要是真出了什麽差池,他實在不願想象家裏的那位“冷面閻王”會用什麽臉對他。

從一開始玩街頭籃球的時候,他就是專門找一些離家不算太遠又比較偏僻少人的地方,如果場地有人在他就挑人,沒有人在他就一個人投籃玩兒。後來不知怎的,漸漸開始有人主動找上門來挑戰他,圍觀的人也漸漸多起來。連續換了幾個地方也只是重複挑人、占場子、被找到、一群人圍觀的循環。到後來甚至他一場短短五分鐘的比賽都沒有打完,周圍就已經圍上了衆人觀戰。

其實他并不反感有人看他打籃球,只是要看就看罷,圍在場外叫嚣什麽“打敗他!”的……真的很吵啊。

籃球這段時間也玩夠了,要不不玩了換個罷?這天中午白石耀在一塊無人的場地上一邊投籃一邊漫不經心地想着。因為正在想着旁的事情,他看着籃筐的眼神有些放空,手中一邊投着籃、腳下一直在後退。神奇的是,每次投入籃框的球落地後都會向前彈起,根本不需要他去撿、球就會自動彈落回他手中。

白石耀就這麽投一個球退後一步、等球入框落地後彈回他手裏再投射。直到腳後跟絆到身後的另一個籃球架時他才回過神來。

“那家夥到底還是不是人類啊!射程居然是全場!”

“笨蛋!這又不是正規的籃球場地,兩個籃框距離最多也就半場吧!”

“卧槽!那也在三分線之外了吧!而且這個家夥的命中率可是百分之百!”

“切,只是正面又不是全場任意點投射,再說也沒人防守幹擾啊……”

“那你來個試試?”

“我又不是那個怪物!”

……

身後的議論聲讓白石耀察覺,不知道什麽時候籃球場的周圍再次圍上了人群,虧他還特意挑了午後的休息時間……白石耀默默地将籃球裝進球網裏準備直接離開。

走到球場出口時卻被五個身材高大壯實的男生給攔了下來。幾個平均身高180以上的大個子擋在當時距170還差那麽一咪咪的白石耀面前,簡直就跟幾座大山似的。這讓白石耀不得不退後兩步擡頭眼神向上默默盯着來者,暗自揣測對方意圖。

只是不知道對方是怎麽了,領頭的家夥看到他這表情突然暴喝一聲:“你小子少目中無人了!”表情兇神惡煞的,那模樣再加上那身材,幾人站在一起着實有些吓人。

圍觀衆小聲竊竊私語:

“哇!都好高!什麽人啊?”

“好像是明常學院校籃球隊的吧!”

“高中生?!”

“他們可是全國十六強!估計這次‘白色閃電’是踢到鐵板了。”

“切!正好削削他的氣焰!那家夥太嚣張了!”

“就是!挑了他!明常加油!”

顯然不知道自己無表情擡頭看人的樣子很像在挑釁,惹得對方怒氣值直升的白石耀對來自對方莫名的敵意表示完全摸不清頭緒。直到聽到周圍漸漸響起的喧嘩聲,才終于了解了個大概,只是——“雖然不知道‘白色閃電’是在講誰但隐約覺得是在講自己”的白石耀默了,他嫌棄那個随便給他起綽號的人= =。

“五個人一起上?”确定對方來意後的白石耀看都沒再看對方一眼低頭拿球做準備問道。

少年還在變聲期的嗓音少有的聽起來并不難聽,而是一種很有質感的沙啞。略低沉沙啞的聲音要是有稍微有點戀聲癖的女孩子在場的話大概會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了。可惜圍在這裏的只有一群半大不大的熱血少年人,在氣氛如此“火熱”的情況下,即使白石耀的聲音不大,他那獨有的冷淡而緩慢的語調怎麽聽怎麽格格不入。

對面站着的熱血少年顯然認為自己被眼前這個白毛小鬼給小瞧了——這個只有自己胸口高的家夥憑什麽?!

“混蛋!你……”

“隊長,等會兒場上見真章。”一個細眼的隊員攔住脾氣火爆的刺兒頭隊長,倒不是出于什麽比賽友誼,而是畢竟周圍站着不少人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自認為作為一個有始有終的人,白石耀覺得既然已經決定今天是最後一次打籃球,那就要好好比完今天的挑戰。只是他不明白,他本無意挑釁對方,為何每次找他挑戰的家夥最後總是火冒三丈的樣子?明明他有好好跟對方說話啊?

“老規矩。”右手運着球,左手豎起三根指頭,白石耀淡淡的看着對面擺出防禦姿勢的五人,“先進三球者獲勝。”

“少廢話!放馬過來!”

午後的陽光在白灰色的水泥地上反射出讓人刺目的光,白石耀擡手用護腕擦掉滑到左眉上的汗珠:果然不該這個時候出來的……這會兒要是坐在書房裏邊看書邊喝茶多惬意。再加上周圍喧嘩的聲音已經讓他感到略微耳鳴,已經感到一絲厭煩的白石耀甩甩頭,趕快結束吧!

這樣的念頭剛起,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那運球跑動的身影就像隐在白日光裏的一道閃電,快得甚至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就已經閃身到籃框下!

直到聽到籃球入框的聲音,明常籃球隊的人才保持着剛剛防禦的姿勢,僵硬的回過頭,只見剛剛那個白發少年正用食指轉着從籃框落入手裏的球,語調表情一如開始沒有絲毫變化,冷靜地說着:

“第一球。”

不知何時原本悶熱而喧雜的午後球場,吶喊和加油聲漸弱直至消失。

三球,甚至連給對方組織進攻的機會都不給,兩分鐘便全部收入囊中。單手抱着籃球,禮貌的沖對方點點頭:“承讓了。”

直到白石耀再次收拾好背包準備離開時,球場周圍才有人陸陸續續回過神來小聲議論着:

“好、好快!”

“真正的瞬殺啊……”

“話說明常真的全國十六強嗎?正選五人連一個國中生都打不過……”

“可惡!有種你別走!剛剛不算!只是熱身……”聽了圍觀群衆的切切私語,剛上高一還很血氣方剛的明常隊長惱羞成怒的向白石耀沖過去,伸手想要抓住正欲離開的白發少年。

白石耀就跟腦後長了眼睛似地,在身後人就要抓到他肩的瞬間一個側身,并在明常的隊長因為前沖的勁頭太猛而擦過他向前傾時,腳下輕輕一勾。旁人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呢,就見明常的隊長已經在白發少年身邊摔了個四腳朝天。

“混……!”

呯——!!!

白石耀猛地将手裏的籃球狠狠砸在明常隊長的臉……側,發出好大一聲響,吓得那個仔細一看意外長着一張娃娃臉的明常隊長忘了剛剛要說什麽,整張臉都白了。

霎時整個籃球場所有人都了噤聲,除了煩噪的蟬鳴外,當真鴉雀無聲。

只見那白發少年單手撐着籃球,俯身與躺在地上的娃娃臉隊長面對面、眼對眼,一字一頓認真地說:

“是男子漢就該敢作敢當。輸就要輸得起,懂?”

明常隊長只覺得一陣逆光,根本看不清伏在自己上方的人的表情,唯有那一雙狹長而漂亮的眼睛,好像閃着星光似地。對方說了什麽根本沒聽進去,只聽到對方最後問懂不懂,便磕磕絆絆地回道:“……懂、懂!”

似乎得到滿意答案,白石耀直起身,單手拿着籃球走出球場。

直到白石耀離開,籃球場上的人仿佛才解除了定身咒一般——

“隊長!”

“隊長你沒事吧!”

“隊長你怎麽臉紅了?”

“……隊長你流鼻血了!”

“是不是剛剛那個小子砸得?可惡!我去找他!”

“別!”明常隊長一把拽住正轉身準備追人的隊員,在衆隊員疑惑的目光的下,神情恍惚地說道,“我覺得我剛剛中了一箭……”一個光/屁/股小孩兒射得小金箭。

明常衆不明所以:“哈?”

并不知道身後的球場發生什麽事,白石耀将背包和籃球放進車籃,跨上自行車正準備離開,一個戴着墨鏡看上去有點兒不正經(或者說痞?)的大叔擋到他面前:

“‘白色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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