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走下車的綠間真太郎将手裏拎着的包丢出去，吧唧一聲糊到先下車的黃濑涼太臉上。

“哎呀！”被砸個正着的黃濑拿下背包，用手捂着鼻梁，眼裏閃着淚花兒，“小綠間你好過分啊！”

“是誰讓你在那兒發呆的？”綠間真太郎朝黃濑剛剛看的方向看去，結果什麽都沒看見，“看什麽呢？”

“嗯？啊，剛剛看到一個白頭發的從我們學校出來，從沒聽說過學校裏有這號人呢，小綠間聽說嗎？”

白發？聽到這個形容詞綠間真太郎忍不住又沖那個方向看去。

見狀黃濑倒是好奇了，一把勾住綠間的脖子，手搭涼棚向剛剛白石耀離開的方向望去：“怎麽？你認識的人？”

綠間真太郎立刻收回目光，嫌棄地拍開黃濑的胳膊，推了推眼鏡：“認不認識都與你無關吧。”

“綠間君、黃濑君~你們還在聊什麽？快回去啦，下午還有訓練菜單哦~”帝光籃球部的經紀人，桃井五月正站在校門口一邊揮手一邊沖他們喚道。

“嗨~就來~”黃濑拖着綠間向已經先走一步的隊友們追去，“小桃井會不會太嚴厲了啊~我們上午剛剛比完賽耶，下午就不能休息一下麽？”

“只不過是場練習賽，對你們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吧？”桃井五月用文件夾敲敲黃濑的腦袋，“少想偷懶了~！”

“诶~~~”

身邊的隊友還在吵吵鬧鬧，綠間真太郎的思緒卻已飄向遠方——猶記得，記憶中的那人，也是有着一頭好像落雪般飄逸蓬松的白發。

“奶奶，給你看這個。”一個年紀尚小卻俨然已有日後風彩，帶着黑框眼鏡的男孩，拿着一張試卷，故作随意般地遞給老人，眼神裏卻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和驕傲。

果然不出所料，老人看過孫子的成績後摸着男孩的腦袋毫不吝啬地誇獎道：“哎呀~我們家真太郎真了不起，這次又考了滿分呢！”老人刮了刮男孩兒的鼻子，“想要奶奶獎勵你什麽呀？”

“我、我才不是想要什麽獎勵呢。”覺得自己已經長大、是個男子漢的小綠間扭捏地後退一步，躲開老人家的疼愛，只是整個耳朵尖兒都紅了，“那、那個，只要用功，能拿滿分是很正常的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老人家聽了，欣慰微笑之餘不免又有些擔憂：“真太郎也不能總是悶在屋子裏讀書啊，有時間也要跟同齡人出去玩玩，學習之餘放松放松也是很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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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知道了，奶奶。”少年回答的一板一眼。

只不過聽到這樣乖巧的回答，還是讓老人家聽得眼睛都笑彎了。她拍拍孫子的後背：“好了好了，也別幹陪我這個老婆子耗着了，出去找別的孩子玩兒吧。這個零花錢你拿着，想買什麽自己買！”

其實也沒什麽好買的。

學習要用的資料只要說一聲父母就會買好給他，除此以外，他也想不出自己還缺什麽。最後還是因為炎熱的天氣，跑去路邊小賣部買了跟冰棍解渴消暑。

放假來奶奶家看望奶奶的綠間，在這附近其實也沒什麽朋友。正打算買完冰棍就回去的他，站在小賣部門口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幾個少年從他面前匆忙跑過，嘴裏還在議論着什麽：

“聽說那個‘白色閃電’來了唉！”

“嗯！好像就在前面！”

“快走快走！說不定還能趕上！”

……

當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的國小生綠間真太郎，因為閑的沒事，于是便也跟着別人後面過去，打算一探究竟。

——然後呢？

——然後他就遇到了那個他命中注定的人。

甚至直到現在，綠間真太郎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叫什麽，只知道對方的外號叫“白色閃電”而已。當時在還沒有見到那個人之前，他曾對這個外號嗤以鼻息——在他看來，不得不說這是個十分庸俗的诨號。然而當他真正看到那個人在球場上馳騁的身影時，他又覺得，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貼切的名詞來形容那個人了。

判斷果決、速度雷霆！起跳間的利落潇灑……特別是那人一步一後退，神情安靜地投籃時——那是一種何等無聲的強大。

那人投籃時飄逸靈動的身影，就好像膠卷的底片般深深的印在了綠間真太郎的腦海裏——從那以後，籃球就成了他學習之餘的放松。

在國中加入校籃球隊後，綠間曾今問過現在的隊友——

“你們覺得最酷的進球是什麽？”

“最酷的進球？”黃濑涼太舔着手裏的冰淇淋，“那當然是灌籃了啊！無論對是球員還是對觀衆來說都是最爽的吧！”

并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綠間皺了皺眉頭反駁道：“所以你才這麽沒用，最酷的當然要數遠射空心投籃。”為了讓自己的理由顯得更充分，綠間又加了一句，“因為這個能拿到三分。”

但是籃球隊的其他人似乎并不完全贊同他的看法。

“可是兩分和三分比起來，顯然是得分多的更好吧……”他忍不住反駁，卻被反過來質疑還是小孩子麽？

“哼，簡單才是真理。”暗自冷哼一句，綠間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只是心裏他确實不認為自己的話哪裏有錯——也許是因為他們追求的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同吧。

記憶中那人以安靜之姿投籃，卻有着絕對強大氣場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很清楚他所追求的是什麽。

只是有時候他也會覺得這樣的自己可笑——雖然當年的他只是待在人群裏遠遠見過那人一面，他甚至都不記得那人的模樣了。只有那人身上特有的灑脫以及在陽光下仿佛會閃着光的白發，成了最終他腦海中那人的符號——只是單純的因為某個人、又僅僅是因為那一面，他就這樣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籃球。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罷。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漸漸相信“晨間占蔔”，并習慣于随身攜帶着他的星座幸運物。

人事已盡，他等待着與他再次相遇的那天。

“綠間君！不要發呆啊~你還有50個來回跑要做哦~”

擦了擦額上滑下的汗珠，綠間響亮地回道：“是！”

※ ※ ※

“啊，那個……赤司隊長！”

——赤司征十郎，僅是一年級生就憑借實力當上了籃球隊的隊長一職，即使是高年級的前輩也是心甘情願稱呼他一聲“隊長”的。

正在場邊查看籃球部各部員活動的赤司頭也沒回，直接問道：“什麽事？”

只見兩個二年級的替補隊員在赤司面前顯得有些局促：

“是、是這樣的。”

“上午的時候有個白頭發戴着鴨舌帽的奇怪家夥來我們這兒找人。”

聽到“白頭發戴鴨舌帽”時，赤司心頭一跳，難道是那個家夥？只見他維持面上表情不變，鎮定的問：“那人有說他來找誰嗎？”

“有。他說他來這裏找一個好像叫……黑子哲也的家夥。”

聽到對方口中所說要找的人不是自己，不知道此刻心底突然湧上的失望以及惱火的情緒是怎麽回事，不過他讨厭這樣自作多情的自己，也許僅僅只是個巧合不是嗎？壓下心裏那些對他來說多餘的情緒。只是這時，對方要找的那個人就顯得格外引起他的注意。

“黑子哲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