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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顏向來就有點小沖動，大概是潛意識裏除了原本就和身為血族的謝黎是宿敵，她還暗自給謝黎冠上了‘情敵’的帽子，這麽面對面的杵着是越看越不爽。于是說着話的同時，手裏卷握着的鞭子便瞬間甩了出來，潇灑的曲線直奔謝黎的面門招呼。

韓娅頓時在心裏捏了一把汗，妄圖沖過去的腳步在謝黎順利擋過去的同時戛然而止，瞧了一眼身邊并沒有注意着她的老太太，她莫名松了一口氣，僞裝成并無所謂的樣子。

可程顏卻不依不饒，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動起了手，那哪裏還有半路撤軍的可能？

然而一來二去，所有的大動靜在不久後‘啪’的一個聲響後全部告終，謝黎幾乎是不顧後果的一把抓住了程顏甩來的鞭子，力道的沖擊無疑在她的掌心留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痕跡。

“你夠了沒有？！”她忍着掌心的痛，憤怒的沖着程顏吼道。

這樣的謝黎可怕卻又讓人心疼，尤其是當韓娅看到她掌心的那條傷勢嚴重的殷紅時，她到底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沖了過去。程顏下的是想要謝黎的命的狠手，可謝黎卻真的徒手來接，她一定是太着急了。

“小娅！”程顏不甘心的看着跑過去的韓娅，可對方對并不理睬她，而是慌忙的抽掉謝黎手裏的鞭子，并拿起她受傷的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根本想也沒有想。

老太太把一切看在眼裏，然而這個時候似乎并不容她去深究，外面越發逼近的暗族的氣息才是不得不想辦法去抵擋的大敵。

“聯手打退外面的東西，誰也不用走。”老太太道。

謝黎卻一把反握住韓娅的手，心中的竊喜無以複加，同時也十分的堅持：“我必須帶她走，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和你走就安全？你可是血族，你不會害她？”程顏忍不住嘲諷。

“她不會的。”然而不用等謝黎回答，韓娅搖了搖頭已經說出了答案。

“……”程顏無言以對，滿臉的不可思議。

老太太卻忽然抓着程顏往外走，嘴裏的話顯然是對謝黎說的，“去西面往山上走，保護好她！”

“師傅！”

老太太不給程顏多說話的機會，“你跟我走。”

謝黎盡管有些摸不着頭腦，老太太這麽容易松手實在在她的意料之外。不過既然松了手，她倒也沒有遲疑的理由，依然是從後窗出去，她拉着韓娅一路逃亡。

“小心！”

想不到這次暗族竟然下了些血本，數量上相當可觀，幾乎是将整個小院都包圍住了，就算她們從小路走，還是無可避免的碰上了幾個。好在謝黎及時把韓娅護在身後，只有幾個暗族她還不放在眼裏。

“我們要不先走吧？”看着沒多久便橫倒了一地的暗族，韓娅望着仍在厮殺的謝黎道。

“必須殺了他們，否則會很麻煩！”讓他們回去通風報信，就算現在逃了，也會很快被發現。真是憋屈的感覺，要不是為了護着韓娅，她會在乎這幾個暗族？

将最後一個暗族的腦袋打爆在地上，謝黎乍一回頭，微紅的眸中厮殺的兇狠還沒有一絲退卻，韓娅忍不住被吓得後退了一步。謝黎卻無奈的閉了閉眼，努力平複心境，再睜開時一切恢複如常，她走過去抓住韓娅捏着些許冷汗的手，淡淡道了一句：“走吧。”

夜裏的山路漆黑一片，蟲鳴聲不絕于耳，然而月色下樹蔭草木的倒映猶如鬼魅，搖搖擺擺考驗着人的膽量。

韓娅幾乎在進山的第一時間腿軟的敗下陣來。除了搖搖擺擺的鬼影子，以正常人類的視線，她什麽也看不見。

“你打算讓我抱着你上去？”謝黎簡直無奈了，她其實毫無阻攔，将眼前的道路看的清清楚楚。可雖然拉着韓娅走，韓娅心裏還是有那麽一層擔心，怎麽也放不開膽子。

“啊，不，不用了。”韓娅吓了一跳，連忙搖頭。

謝黎在心裏嘆氣，不由得緊了緊握住韓娅的手，語氣難得的溫和：“放心跟着我走，不會讓你摔着的。”

“……”心裏有些捉摸不透，韓娅擡頭看向謝黎黑暗中依舊鮮明的臉，腳步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老太太一定讓往山上走，但是看在老太太竟然相信她的份上，謝黎也難得的聽從了別人一次。然而很快她便發現，山上所彌漫的氣息确實有所不同，隐約中像是有個源頭，不斷地逸散出讓人神清氣爽的靈韻。

這種感覺正常的人類感覺不到，但是身為血族的她卻感受的十分鮮明，而用于對付只适存與肮髒環境中的暗族，無疑是個很好的防護屏障。

“這裏好清爽。”韓娅不由感概，走山路耗去的體力似乎都很快的補了回來。只是依然看不清東西，她突然有點想念很久之前被謝黎扔進垃圾桶的打火機。

謝黎疑惑的回頭：“你能感覺到？”她還奇怪韓娅這道行和平常人多大區別，不過看到她手腕上隐隐發光的十字架時，也就沒什麽好奇了。

“那裏有間屋子。”謝黎看着遠處的叢林間，沉聲道。

這會兒安全了，也沒人追上來，她們也就不用走的那麽急，只是仍舊沒什麽話說。韓娅任由她牽着自己，一直走到那小屋跟前。

謝黎忽然停了下來，韓娅猝不及防的撞在了她的背上。

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抱歉道：“對，對不起啊。”

“……”謝黎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心裏又有點莫名的小失落。她總覺得韓娅沒有以前在別墅時那麽厚臉皮了，這種生疏感讓她相當的不習慣，“你在外面等一下，我進去看看。”

“別，別……”韓娅卻突然更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身體也忍不住害怕的往她身上靠了靠，“我和你一起，我不要一個人在外面。”

謝黎皺了皺眉頭，“裏面可能有危險。”她該說韓娅膽子小呢還是膽子大。

“……外面也有啊。”

看來還是膽子小。但謝黎又感覺心裏滿滿的，至少現在，韓娅很依賴她。

不過好在這只是一間普通的林間小屋，瞧着并不怎麽常有人住的樣子，有的地方還布着塵土，但常用的地方此刻卻也很幹淨。

謝黎按下開關，山上不通電，屋頂的兩個白熾燈泡是用電池續的電，泛黃的燈光将人的影子放了許多映在牆壁上。不過只有韓娅的，和謝黎沒什麽關系。

“先在這裏休息吧。”謝黎打量了一圈道。

韓娅點點頭，自己找了一處坐下，這會心裏才開始擔心起老太太和程顏。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事的，等到處理了那些暗族，她們應該會來找她吧。

韓娅低了低頭忽然覺得尴尬起來，她和謝黎之間也有些事情，這會兩個人誰都不說話的面對面坐着，倒是讓她不自在了起來。她有點好奇老太太為什麽會答應謝黎帶她走，難道是看明白了謝黎不會傷害她？

“……”韓娅偷偷看了一眼謝黎，欲言又止的再次低下頭。

“你想說什麽？”哪料謝黎一眼就把她給看穿了，坦然的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那天，”韓娅咽了口唾沫，卻仍低着腦袋，“是你吧？”

“哪天？”謝黎一臉淡定的裝不懂。

“就是……”韓娅一下子急了，“那天！”她忽然擡頭盯住謝黎，“肯定是你，你不要否認，你否認我也不會相信的！”

于是謝黎的嘴角勾起狷狂的弧度，“你是說，你摟着不讓我走的那次？”

“……”韓娅眨了眨眼睛，臉有點紅，“怎，怎麽可能？”

謝黎走近她，當看到韓娅下意識後縮的舉動時又不由得停了下來，那點笑意也忽然不在了，“你怕我？”

韓娅不敢再看她，卻不否認，“……當然！”

“為什麽？因為你背叛了我，害怕我報複你？”

韓娅雙手捏在一起，暗暗出汗，“什麽背叛，我，本來也不是你的人。”

她想說自己不是謝黎的下屬，哪有什麽背叛可言。可謝黎顯然是誤解了她的意思，甚至韓娅撇清關系的話讓她不由得生氣。她蹙了蹙眉頭，伸手捏住韓娅的下巴，不管她願不願意，慢慢的擡起來直視自己，“你不是我的人？那是誰的，那個血獵的？你喜歡她？”

韓娅的倔脾氣也随着她的這句話而上來，憤憤的躲開謝黎的鉗制，“你胡說什麽，這和她什麽關系？”

“就算和她沒關系，”謝黎點點頭，退一步來講，“那你覺得我對你還不夠好，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

“那也都是有目的的不是麽？”

一句話把謝黎問的不知所措。她靜靜的看着韓娅，連生氣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原來她總是想着自己是為了契約，為了血，這是個實在不錯的借口，可後來她似乎發現并不是這樣，韓娅這個人，甚至比她的血更讓人癡迷。

她曾經絞盡腦汁去想謝祈的話，她辨不出什麽是喜歡，但是對韓娅的這種感覺很不一樣，她覺得像。

“我說不是，你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