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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施铮先把四個小妖用幻術變作人形,關好自家洞門,雄赳赳地下山去了。
施铮所在的衡元山離城池不是很遠,加上畢竟是妖怪,走路也快,上午時分就到了。
一路到了亭陽縣,豹子精指着鬧市中一家當鋪道:“就是這家!聚圓典當行。”
施铮領着四妖大步走了進去,算賬的掌櫃一見是昨天來賣水晶魚缸的人又回來,便朝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颔首表示接到指示,溜到後院讓打手們都準備好。
昨天那倆個窮酸漢捧着個水晶寶貝典當,一看就不是俗物。
他倆說是自家祖傳的,但誰管你是不是祖傳的,就憑這倆人那寒酸的樣子,欺負你又能怎麽着。
把人打跑之後,轉念一想,就是窮漢也有兩朋友,保不齊第二天要來讨說法,便多聚集了幾個打手在後院備着。
掌櫃的擡眼見一個金發金眸的英俊青年帶着昨天賣魚缸的窮漢們,還有另外兩個男人進來。
心裏鄙夷的一哼,還以為請了什麽幫手,一個番邦人加另外兩個窮漢而已。
施铮語氣十分禮貌:“掌櫃的,你還認識我身邊這兩個小兄弟麽?他們昨天來店裏賣一個水玉魚缸。可能中間有點誤會,你們把魚缸扣下了。還要打我這兩個兄弟,我今天來就是解除誤會的,你們把魚缸還來,再賠點驚吓費,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
掌櫃的差點笑出來,也太自不量力了,還賠什麽驚吓費?我讓你連這門都出不去。
他朝裏屋大喊道:“盜魚缸的賊來了,夥計們快抄家夥出來。”
登時,從裏屋沖出來七八個大漢,都拿着棍棒,其中有手腳麻利的把大門都關上了,一副關門放狗咬人的架勢。
施铮奇怪地道:“分明是你們扣下了我們的魚缸,怎麽說是我們偷你們的?”
“就是你們偷的。”掌櫃的高聲叫道:“別跟他們廢話,将他們打一頓,扭送官府。”
聽說要挨打,四小妖都挽起了袖子,昨天吃了靈芝湯,功力已有所提升,再者昨天不動手是遵守大王的吩咐,今天大王也在,為了保護大王也得拼上一拼。
施铮淡定地一笑,“可那魚缸就是我們的,我一叫,它就懂。不信,你們看。”他勾勾手,“魚缸出來,魚缸出來。”
就聽後屋嘭地一聲,像是沖破櫃子的聲音,接着就見魚缸嗖地一下沖出來,直接落到了施铮手中。
施铮彈了下缸璧,“昨晚怎麽不回家?叫我好等。”
掌櫃的和衆打手目瞪口呆,知道眼前這人絕非等閑之輩,但仍不死心,“你、你別以為你會點妖術就了不起,這城裏也不乏修真人士,會點三腳貓法術的多了去了!”
施铮冷笑道:“看來你真的想要我的魚缸啊,那送你好了。”他一揚手,魚缸立即盛滿了水,飛到掌櫃頭頂,倒扣下來,罩住了他的頭。
哪怕是倒扣,魚缸裏的水也不曾掉下來一滴,将掌櫃的憋得臉色發紫。
他無論怎麽伸手拔,那魚缸就是拿不掉。
旁邊的打手們見狀,有兩個沖上去,雙手抓着魚缸邊緣,雙腳踩着掌櫃的身體,使勁向後用力拽。
但那魚缸就是紋絲不動。
倒是掌櫃的,一邊鼻腔都是水呼吸不了,一邊被踩得骨頭都快斷了。
眼睛翻白,嘴巴亂喊,但隔着水和魚缸,就見他嘴唇亂飛似的甩,也聽不見叫什麽。
眼見掌櫃的要在陸地上被淹死,一個夥計忙叫道:“這魚缸我們不要了,神仙您老行行好,趕緊收回去罷。”
施铮一擺手,“算了,不要了,淹死的人玩意,我嫌晦氣。”轉身就要走。
掌櫃的一聽自己要淹死,在憋死之前,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幫忙的夥計,撲倒施铮跟前,跪地咣咣磕頭。
還是一樣,那缸璧碰觸地面,就是磕不碎。
施铮也沒想真淹死他,見差不多了,便道:“我很好奇,你不想被淹死,怎麽不把水喝掉呢?”
掌櫃的聞言,忙咕嘟咕嘟喝魚缸內的水。
別說還真管用,很快水位就被他喝得到了鼻孔以下。
再接再厲,把所有的水都喝光了,而腦袋上的魚缸,此時也飛走了,重新回到了施铮手中。
掌櫃剛要說話,但一肚子的水,一側身吐了滿地。
施铮嫌棄的後退一步,免得濺到衣服上,“現在說說賠償我這小兄弟驚吓費的事情吧。”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掌櫃的擦去嘴角的水漬,擠出笑容,轉身回到櫃臺內,取出一錠銀子,雙手奉上,“是老朽頭昏眼花,認錯了東西。這點銀子,還請笑納,買點酒菜壓壓驚。”
施铮朝豹子精和灰狼精使了個眼色,兩妖會意,趕緊上去把銀子揣好。
施铮轉身招呼四妖,“走,吃東西去。”
四妖歡天喜地的跟了上去。
“神仙、神仙、您留步。”掌櫃的再次撲上來,攔住施铮的去路,滿臉堆笑,“老朽知錯了,您開個價,這寶貝魚缸多少錢,我都出。”
這水玉做的魚缸,成色質地無可挑剔,瑩潤剔透,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正因為珍貴,竟不知該出多少價格合适。
不收,怕錯過寶貝。
收下,怕拿不出這麽一大筆錢。
加上來賣魚缸的人,看着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一時間竟鬼迷心竅起了霸占之心。
施铮懶得理掌櫃的,“不賣了,至少不賣你家。趁我現在心情還不壞,你趕緊讓開。”
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兇狠,吓得掌櫃的打了個激靈,連忙讓開了。
施铮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那掌櫃的就恨恨的捶桌,“已經跟東家說得了這麽個寶貝,如今叫他們奪回去了,該怎麽交代?”
東家正尋覓一寶物獻給縣令,好将競争對手趕出自己的勢力範圍。
昨天掌櫃的見到水晶魚缸,頓覺是個寶貝,便給扣下了,且已經派人通知了東家,估計一會東家就到了。
可卻叫賣家給拿回去了,該怎麽辦是好。
說曹操,曹操就到,掌櫃的揪頭發的時候,就見東家撩開衣擺,已經進了門。
這東家名叫馮希文,年紀四十上下,除了這家當鋪外,還有酒樓、銀樓等數個産業,算是城裏數一數二的有錢人。
別看他如今是個財主,十年前日子過得還緊巴巴的。
興許是白手起家的關系,哪怕現在家産頗豐,依然願意親力親為。
聽說當鋪掌櫃的收了件寶貝,便親自過來取。
結果卻當頭一個壞消息砸來,“賣寶貝的人反悔了。剛才帶了好幾個過來,硬生生把寶貝取回去了。”把責任都推到了對方身上,又添油加醋地道:“那人會些法術,我們幾個人都不是對手,我還險些叫他用魚缸淹死。”
馮希文一聽,皺眉道:“既然對方會法術,那麽便不是好相與的。罷了,說不定那所謂的寶貝來路不正,以後要惹禍,拿回去就拿回去吧。”至于給縣令的獻禮,他還有其他準備。
掌櫃的一臉谄媚的恭維道:“老爺,您真是個善心的菩薩。只是老朽看那人不像是正經的法師,金發金眼睛,倒像個妖物。老爺,您哪天見到縣令,應該提一嘴,叫縣令小心這個人。”
掌櫃的這邊廂在屋裏奉承東家是菩薩,卻不知道門外站着個真魔王。
施铮可沒走遠,就站在店鋪隔壁的胡同內,豎着耳朵将掌櫃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心道,老東西,真會颠倒是非,本想着饒過你,你倒好,非得找不痛快是吧。
屋內,掌櫃的正給東家彙報近日收到的其他貨品。
他先走進後屋,打開箱子查驗,等點清了,再給東家看。
不成想,一看箱子裏,他登時變了臉,不知什麽時候裏面的玉品金器變成了石頭磚瓦。
他腦袋一熱,肯定是剛才那個金毛番邦人搞的鬼,大驚失色之下,捧起磚瓦顫顫巍巍的,幾乎站不穩,“怎、怎麽變成了這些破爛?”
手一滑,磚瓦碎了一地。
他不甘心的還踹了幾腳,“肯定是那個金毛番邦人偷走的!”大怒之下,連其他磚瓦也一并摔了。
馮希文聽到清脆的響聲,忙起身來看,就見掌櫃的正在用力的踹一對玉瓶的碎片。
“你這是幹什麽?”馮希文忙上前攔住他,“快停下!”
掌櫃的再一看,自己摔碎的和踩碎的分明是一對前天收的玉瓶,不禁臉色大變。
周圍的夥計也吓得一言不發。
掌櫃的眼珠一轉,忙道:“老爺啊,老朽看走了眼,這對玉瓶分明是殘次品,我卻當好玉收的,一時氣不過便給摔了。”
馮希文半信半疑,看在掌櫃的替自己做事十幾年的份上,沒有疾言厲色的責怪,只是道:“我看你是太累了,不如今天先回去休息,店裏的事先交給其他人,事情明天再說。”
這老家夥是不是不中用的了?先叫他回家,明天就通知他不用來了。
至于損壞器物的錢,從他月錢裏扣,多退少補。
掌櫃的也覺得自己今天有點怪怪的,聽從了東家的吩咐,“那老朽就先回家歇息歇息,這玉瓶的事,老朽一定會有所交代。”
掌櫃的晃晃悠悠的出了門,這一出門可不得了,就見滿街的寶貝,讓他眼花缭亂。
尤其道路中央那一顆顆果子大小的金疙瘩,閃耀着富貴的金光。
他一下子撲過去,抻起衣擺就往裏撿,“有了這些金子,別說個破瓶子,就是把整個店鋪買下來也是輕而易舉的。哈哈哈。”
道路上的人,就見一個半老的男子興高采烈的撿馬糞蛋,一邊撿,一邊哼着小曲。
馮希文在店鋪門口看到這一幕,嘴角抽搐,不用等明天了,就今天吧,“你們誰去告訴掌櫃的,以後都不用再來店裏了。”
見事情有了結果,施铮滿意了,帶着小妖們繼續在街上走。
柴狗精見天色不早,擔心地道:“大王,咱們怕是趕不回山洞了。”
施铮無奈地道:“第一,你們大王我呢,會騰雲駕霧,帶你們幾個飛回山洞都沒問題。第二,鎮上有種建築叫做酒店,可以吃飯,也可以住宿。”
老虎精靈魂發問,“那咱們來的時候幹嘛走路,您怎麽不騰雲帶着我們呢?”
“……”施铮斜眼瞪老虎精。
老虎精縮了縮脖子,忙看向別處,不和大王對視。
施铮拍了拍手,重新換上微笑,“總之,先賣掉魚缸,然後找個酒店大吃一頓再說。”
“好啊好啊。”四小妖皆歡天喜地,在街上叫嚷,“大吃一頓,大吃一頓。”
甚至老虎精連口水都挂到了嘴角。
“都安靜點!”施铮一聲令下,小妖們才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別吵,早賣出去,早吃飯。”
“可大王,咱們去哪裏賣呢?”
施铮看到前方有幾個擺地攤的,便走過去,在最靠邊的位置一蹲,“就這兒了。”
老虎精嗓門很大,“我看這往來的路人,一個個都挺窮酸的,怕是買不起咱們寶貝。”
一嗓子喊出,成功的吸引了路上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子,你有什麽寶貝,就敢在此嚣張,還我們買不起?
呼啦一下子,施铮跟前就圍滿了人。
施铮瞅了眼老虎精,想不到你這家夥挺會說話的,一會允許你多吃兩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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