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1)

手機裏的哭喊也在聽見爆炸的那一瞬間詭異的停了下來,那聲撕心裂肺的叔叔過後是一片絕望的沉寂。

顧刑跪在地上,牙齒不住打顫,嘴唇已經被磕破,他卻根本感覺不到,只是徒勞的睜着雙眼,眼睜睜的看着對面。

兩輛車被氣流沖飛,分別向兩旁跌去,像火鳥兩只巨大的翅膀,在空中留不住絲毫的痕跡。

韓悅明吓的臉色蒼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急忙跑到顧刑身邊。顧刑眼睛通紅,死死的盯着那一堆殘骸,什麽都不說。

“小邢,小邢!別吓我,你怎麽了?”韓悅明差點哭了出來,他跪坐在顧刑面前,捧着他的臉,不住的詢問。顧刑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他只是茫然的看着韓悅明。

“小邢,看看我,我是明明啊!”韓悅明搖着顧刑的肩膀,“你不認識我了嗎,你說話啊,說話啊!”

顧刑艱難轉動了一下眼珠,幹澀的嘴唇發出兩個模糊的音節:“明明?”

“是我!是我!”韓悅明緊緊抱住顧刑,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刑,就算是前世他被扔下長江之前的那一刻,也是沉着鎮定的表情,從來不會像這樣,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顧刑僵硬的看着那片因為高溫而重新露出來的馬路,輕輕的說:“叔叔…………和李齊修在……在那裏…………”

劉揚和李齊修同歸于盡了?韓悅明突然怔住了,他不敢回頭看自己身後,只能更緊的抱住顧刑:“小邢……”

顧刑有點茫然的說:“叔叔沒有了,我什麽也沒有了。”

韓悅明心中一痛,哽咽着說:“你還有我,還有我。”

“我還有你。”顧刑重複了一遍,然後輕輕推開韓悅明,“明明,扶我起來。”

韓悅明把顧刑扶起來,後者盡量将身體挺的筆直,盡管還是一身狼狽,但看起來總算是好了一點。顧刑彎腰撿起地上那只手機,重新放到耳旁,那邊還沒有挂斷,只是一片沉寂。

“莫先生。”

那邊還是死一般的沉寂,顧刑慢慢的調整着情緒,又輕輕的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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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先生。”

在這冰天雪地的馬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往來的車輛都停了下來,遙遠的地方傳來警車鳴笛聲。顧刑就這麽默默的舉着電話,耐心的等着對方傳來反應。

“劉揚他。。。”

對面終于傳來了微弱的反應,小心翼翼的,仿佛還不相信事實的真相,或是希望自己聽錯了。

顧刑沉默了一會兒,說:“莫先生,叔叔他已經。。。”

“嗚。。。”莫箐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捂着嘴忍不住哭出了聲,他害怕引起顧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只是狠狠的閉着嘴,小聲的嗚咽。

“莫先生。”顧刑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我想和你談談。”

莫箐捂着嘴,還是從指縫中流露哭聲,他說:“好……你等我一會兒,我……現在恐怕……恐怕不能……”

顧刑緊緊的握了握拳頭:“下午六點,韓家別墅。”

“可,可以。”莫箐迅速挂了電話,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他捂着臉聲嘶力竭,想把這麽多年來的悲傷和委屈一齊哭出來,一點不留。

韓悅明這個時候只能沉默不說,默默的陪伴在顧刑身邊,他攙扶着顧刑一步一步緩緩向車走去,随後趕到現場的劉軍也差點哭出來。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劉軍接通電話,對面傳來張志榮的聲音,焦急不安:“劉揚他開車出去了,車速很快,我怕發生什麽事情。”

劉軍心一顫,差點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說:“已經……晚了。”

回到家時,他們的慘相讓韓商大吃一驚,忙追問怎麽了,出去時還興高采烈,這不到三個小時就狼狽的回來。

韓悅明擺擺手表示不願多談,他擔心的看着顧刑,這個外表正常,實際不堪一擊的男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刑不願休息,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莫箐的到來。

分針漸漸逼近六點,莫箐也終于過來了,他勉強收拾好了情緒,去了韓家別墅。

莫箐坐在顧韓二人的對面,本來想扯一個笑容出來安慰一下大家,只可惜所有的人都沒有想笑的欲望。

莫箐問顧刑:“你想談什麽?”

顧刑淡淡的說:“你知道些什麽?”

莫箐說:“的确,我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我也能夠告訴你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有一些事情不能由我說出來。”

他拿出一個信封,交給顧刑,信封上面龍飛鳳舞寫着三個字:給小邢。

顧刑的手微微顫抖,他接過那封信,抓在手中,做了幾個深呼吸,還是認真的看着莫箐:“那麽,請将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莫箐垂着眼睑說:“我其實是并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一直以來女扮男裝,混跡在各大勢力之間。”

韓悅明和顧刑已經無暇震驚這個事實,顧刑追問道:“叔叔讓你這麽做的?”

“不錯。”

“他。。。”顧刑一震,脫口問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了?”

莫箐頓了頓:“可能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并不願意告訴我。”莫箐接着說,“我從小跟在他身邊,知道他的一切,他喜歡誰,讨厭誰,他愛什麽,恨什麽,我都一清二楚,他也從來不隐瞞,我以為我長大後會跟他結婚,事實上當初劉叔叔也是這麽認為的。”

韓悅明疑惑的問:“你,多大?”

莫箐愣了一下:“今年已經三十二了。”

“可是十七歲那年,他性情大變,從此以後什麽事情都悶在心裏,不跟我說,我以為他是青春期叛逆,可是誰知道他只是。。。”莫箐擡起手背掩了一下眼睛,“這事情還是讓他告訴你吧。”

“那時他對我說需要我的幫助,于是我在他的安排下溺水而亡,從此搖身一變,變成了催眠大師莫先生,替他在各大勢力之間收集情報。”莫箐說,“後來他遇見了秦尚,秦尚追求了他很久他都沒答應,直到你父親死亡後他才有些松動,之後過了幾年他們就在一起了。”

顧刑突然心神一震,腦中閃過秦尚和周延的臉,兩張過分相似的容顏讓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初次看到周延時就覺得似曾相識,怪不得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周延,原來周延和秦尚很有可能有血緣關系。

“周延他?”顧刑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莫箐點點頭:“你想的沒錯,周延是秦尚的表弟。”

韓悅明也瞬間明白了,原來周延幫他們的忙是因為秦尚的緣故,但是他又不明白了:“那為什麽之前周延好像還很我們作對過?”

“這件事情我相信秦尚會告訴你的。劉揚……死亡的消息還沒人告訴他,但是相信他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你問他這一切,他一定會全部都告訴你的。”

顧刑低聲問他:“叔叔為什麽讓我注意秦叔?”

莫箐突然沉默了,她很久才開口:“秦尚,他是一個偏執狂。”

“他為劉揚做過很多瘋狂的事情,他從來不允許劉揚跟別的女人說話,不準別的女人纏着劉揚,甚至不準劉揚多看別的女人一眼。”莫箐憤憤不平,“他有時候簡直無法理喻,他最後幾乎不讓劉揚和男人接觸,很多纏着劉揚的男人女人都莫名消失,都是被他暗中找人解決。劉揚讓你小心他,很有可能是怕他傷害你,這些年一直都是劉揚護着你,不然你很有可能。。。。”

韓悅明握住了顧刑的手,想給他一點溫暖,顧刑安慰性的笑了笑,示意他別擔心。

莫箐說:“我替你催眠了宋柔和李齊唐,任由你們自己動手,然後聽從劉揚的吩咐去了李家,做最後的鋪墊,我原以為等到李齊修被你除掉了以後就天下太平了,誰知道劉揚已經和秦尚一樣妖魔化了,對報仇有着近乎偏執的念頭。”

她突然掩面笑了起來,聲音悅耳,卻帶着凄涼:“沒想到他最終用自己的生命替他哥哥報了仇。我愛了他十八年,他有沒有想過我,我從來都是默默的替他做事情,從來不否定他,他為什麽就是不肯愛我,到最後竟然連活着也不肯。”

“我會讓整個李家給劉揚陪葬!”莫箐放下手,面容詭異的平靜了下來,顧刑說,“叔叔一定不希望你這麽做。”

莫箐笑道:“反正他也死了,他看不到我了,我愛怎麽做他再也管不着了,我就算逆了他的心意他也無法生氣了,我順從了他一輩子,最後一下一定不會再順從他了。”

顧刑覺得莫箐真是可悲,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愛着別人,就算那個男人死了她還是念念不忘。

莫箐對顧刑說:“你等着。”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呵,秦尚嗎?”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掉的好快<(-︿-)>

劉揚一

我在做出與李齊修同歸于盡的決定之前,正坐在書桌前給小邢寫信。

白色的信紙平攤在我面前,我握着筆,遲遲不能落筆,我想了很久,才最終決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小邢,他有權利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我不想對他有任何的隐瞞。

小邢: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很有可能我已經不在了,不要怪我先離開,我只是想去陪陪你父親,他在下面那麽久,一定很孤單。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問你,我以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知道,就如同我知道我終有一天要追随你父親的腳步離開這個世界。而現在,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所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

我停了筆,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

見到顧源岸是我七歲的時候,我跟着媽媽一起去學校,迎面看見媽媽牽着一個我不認識的男孩子走了過來。那個男孩子穿着校服,鈕扣一直扣到最上面,他粗粗的頭發被剃成了小平頭,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那時候天氣很好,陽光燦爛,他背對着朝陽向我走來,像是每一步都踩在陽光上,好耀眼。

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他。

是喜歡,非常喜歡,比愛還要多很多很多的喜歡。

那時他被媽媽牽着,直直走到我們面前,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黑黑的眼珠,濃密的睫毛,長的真的很漂亮。

我問擡頭問媽媽:“他是誰呀??”

他看着我,另一只手戳了一下我的臉頰:“好軟啊。”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爸爸笑了出來:“這是你兒子?”

媽媽有點尴尬的笑着,問爸爸:“怎麽現在才送揚揚上學。”

爸爸說:“我知道這是你兒子,何必拐彎抹角,我又不是那種小氣的男人。”

媽媽讨好的笑着,對那個小男孩說:“這是你的新爸爸,快叫人。”

顧源岸認真的說:“叔叔好。”

媽媽一下子尴尬的臉色發紅,爸爸也不在意:“你帶着他幹什麽,他不上學嗎?”

“今天不上學嗎?”

媽媽揉了一下他的腦袋:“他生病了,我帶他去看醫生,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你們了。”

我有點緊張他,想問他怎麽生病了,結果脫口而出:“哥哥,你生了什麽病?”

大家明顯都愣了,只有顧源岸看着我,一字一眼的回答:“小鳥發炎了。”

媽媽一下子笑得合不攏嘴,捂着嘴巴花枝亂顫,爸爸也有些無奈的樣子,看着顧源岸很是無語。爸爸笑着說:“佳媛,你要是有心,把這孩子帶家裏去吧,看着就逗。”

媽媽沉默了一下,她摸摸顧源岸的頭發,溫和的問他:“小岸,想不想去媽媽的新家?”

顧源岸問:“我能帶上小黃嗎?”

媽媽說:“當然能了。”然後指着我對他說,“那他以後就是你的弟弟了,是一家人,你們要相親相愛,知道嗎?”

我拼命的點頭,希翼的看着顧源岸,他眨眨眼,也點點頭:“弟弟好。”

我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了他:“我有哥哥啦,嘿嘿。”

顧源岸說的小黃是一只黃色的貓咪,那只貓咪又肥又大,比我家的狗狗還大,身上帶着深色的條紋,像一只小老虎。他每次抱起小黃的時候都非常的吃力,整個人被小黃擋住,只能看見他硬硬板寸頭。

可是顧源岸就喜歡跟小黃玩,甚至什麽都不做,他只要抱着小黃就很開心。

他被爸爸領進了我家,和我住在一個房間裏,那張小小的單人床被拿走,換成了一張雙層床,我睡在下面,哥哥睡在上面。

第一天晚上我興奮的睡不着,在下面翻來覆去,想跟他說話,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後來我聽見小黃叫了一聲,就從床上爬起來,伸着頭去看哥哥的上鋪,看着他抱着小黃,不由的有點羨慕:“哥哥,你和小黃的感情好好哦。”

顧源岸那個時候還沒有睡着,可能是因為換了新家有點認生,聽完我的話後沉默了一下,才說:“嗯,小黃跟了我很久了,好像已經九年了。”

我立即對這只貓肅然起敬:“比我年齡還大诶。”

“對啊。”顧源岸很溫柔的笑了笑,“這是小時候爸爸給我買的,那個時候它還沒有爸爸巴掌大呢。”

“現在它好胖啊。”我驚嘆,伸手戳了一下小黃,小黃不滿的回頭對我龇牙咧嘴,我吓的收回手,兩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它,“它好兇。”

顧源岸噗的一下笑了,捏了一下小黃的耳朵,小黃立刻溫順了起來,回過頭伸出舌頭一下一下舔着他的手。

“小黃對生人是不友好,不過他對熟人很溫順呢,小黃很好的。”顧源岸拉過我的手,往小黃身上摸去,“你來摸摸看,我跟它說過以後它就不兇你了。”

我的臉又紅了起來,被他抓住的右手突然發燒,掌心大概已經冒汗了,幸好房間裏的臺燈亮度調節的很暗,他又沒有擡頭看我,我才放心了一點。

果然跟顧源岸說的那樣,我的手指摸了小黃的肚皮,它舒服的喵喵叫喚,翻了個身,把黃黃的肚皮對着我。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開心:“真的!哥哥你看,摸它的肚子它會眯眼睛!”

那晚我跟哥哥一起,和小黃玩到了很晚,第二天上學差點遲到。在飯桌上被爸爸罵,我和哥哥相視一笑,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一樣。

小黃真的很好,我也好喜歡它,我和哥哥每天帶着小黃玩耍,給他喂牛奶,帶它散步減肥,給它綁上蝴蝶結,還給它脖子上挂上一只小鈴铛。

每天晚上我都要和哥哥一起摟着小黃睡覺,我和哥哥像是真正的兄弟一樣。爸爸還開玩笑說以後讓我跟哥哥走,我說好啊。

後來,我真的義無反顧想跟着他走,可是他不要我,他和別人走了。

哥哥來我家第四年的時候,小黃突然不見了,那個時候已經十四歲的哥哥哭的天昏地暗,爸爸和媽媽手足無措,滿大街的找小黃,哥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後來終于找到了小黃。

小黃躺在垃圾堆裏,已經死掉了,一動也不動。哥哥一下子撲過去,垃圾堆那麽髒,他一點都不顧忌,抱着小黃的屍體啪嗒啪嗒的掉眼淚,也不出聲。

我難過極了,也跟着哥哥哭了出來,爸爸媽媽沒辦法,最後扯着我們回去,哥哥死活不肯把小黃放下來,一直抱着他,不管去哪裏都要抱着他。

我抱着哥哥哭着說:“哥哥,不要哭了。”

哥哥默默的流眼淚,根本不理我,他只是低着頭看着小黃,好久以後他才哽咽的說:“小黃死了,爸爸留給我的小黃死了。”

媽媽有點尴尬,她對顧源岸說:“小岸,小黃已經十四歲了,它很老了,所以它才會死的。它不想讓你看到他死掉,所以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偷偷的死,就是不想讓你傷心,所以你不要傷心了,好嗎?”

顧源岸突然又哭又鬧:“我不管我不管,爸爸給我的小黃死了,嗚嗚嗚。”

我抱着他:“哥哥,小黃死掉了,我以後陪着你。”

“爸爸死掉了,小黃也死掉了,沒有人願意陪着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會一直陪着你,絕對不會比哥哥先死掉的。”

哥哥還在不停的流眼淚,媽媽見狀趕緊說:“對啊,以後揚揚會陪着你的,你長大以後還有你最愛的妻子陪着你,他們都會在你身邊的。”

顧源岸擡頭望着我,眼淚一串又一串,我笨拙的給他擦掉眼淚,狠狠的點頭。他扔下小黃抱着我,哽咽的聲音讓我心痛:“我才不要妻子,我只要揚揚。”

“我也不要老婆,只要哥哥。”我和哥哥緊緊的抱在一起,我才不要老婆,哥哥也不準要老婆,我們只需要彼此就夠了,我會永遠永遠永遠陪着哥哥,還要比他後死,再也不要讓他見證任何一位親人的死亡。

哥哥擔驚受怕了一天,又傷心過度,很快睡着了,我把小黃的屍體放到它的貓窩裏,準備明天和哥哥一起埋掉它。

第二天我和哥哥帶着鐵鍬去了河邊,哥哥拿過鐵鍬,不要我幫忙,自己一下一下用力挖土,在小河旁用鐵鍬挖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坑。

他還是在流眼淚,咬着嘴唇不肯出聲,然後抱着小黃,小心翼翼的把它的屍體放進去:“小黃,我最愛你。”他最後摸了一下小黃的肚皮,然後用鐵鍬鏟起泥土,輕輕的撒在小黃的身上。

小黃的屍體一點一點被泥土覆蓋,直到這一塊土地變的平整,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顧源岸擦幹了眼淚,他說:“把小黃埋這麽深,就沒有人可以打擾到他了。”

我握住哥哥的手,無聲的安慰他,哥哥伸手抹了我一臉泥:“哥哥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後來誰也沒有想到,那年夏天發了洪水,河床被改變,雨停了再來看小黃的時候,再也找不到當初埋葬它的地方。

劉揚二

“你或許應該能猜到,我愛着你的父親,顧源岸。”

劉揚又接着寫了這句話,黑色的字體在白色的信紙上流淌,散發着筆墨的芳香。

“我曾經做過很多對不起他的事情,我愛着他,同時也傷害着他。

後來,他躲着我,不肯見我,娶了一個女人做他的妻子。他一定忘記了我們小時候說過的話,誰也不娶老婆,陪彼此一輩子。”

——————————

顧源岸慢慢長大,他先我一步去了大學,他不在身旁的日子有些難過。

15歲那年,我夜晚夢見他的臉,早上醒來內褲濡濕,我便明白,我真正的愛上了他。

顧源岸肯定也是喜歡我的,但是他的喜歡一定與我的不同,我愛着他,願意對他好,願意無條件的喜歡他的一切。他愛着我,願意對我好,願意寵着我一切事情,因為我是他的弟弟,陪他走過了那麽多的歲月。

顧源岸學習成績很好,直接考到了京都,我鼓足了勁兒追随着他的腳步考進了一個學校,選擇了一個專業,每天朝夕相對。我防着出現在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像是所有的女人的都對他不懷好意一樣。

我必須這麽想,那個時候的顧源岸是那麽的優秀,俊朗的外表和優異的成績,都是引起女生瘋狂追求的源頭。我以為他是我的,理所當然的應該知道我所想的,遠離她們。

可我忘記了顧源岸只是拿我當弟弟,在他的眼裏,最美麗的永遠都是女孩子。他被女孩子花枝招展的簇擁着,笑得開懷,我可以想象的到自己那幅醜陋的嫉妒嘴臉,可是我忍不住,我就是瘋狂的想占有他的一切。

我非常的厭惡那些女人不知廉恥的貼近顧源岸,只有有我在,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靠近他身邊。有次我去買水,回來的時候看見他正坐在長椅下和一個賤女人說着話,笑容還那麽的燦爛。我捏着礦泉水瓶,簡直要被妒忌的火焰焚燒幹淨,所有的理智全部消失不見,我沖上前去,冷冷的看着他們。

顧源岸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笑着問我:“水買回來了?”

我不說話,擰開瓶蓋,将那個賤女人澆個透心涼:“哥哥也是你這種賤人能高攀的?”

“揚揚!”顧源岸唰的一下站起來,皺着眉嚴肅的看着我。“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我冷冷的橫了她一眼:“我說的是實話。”

那個女人捂着臉哭着跑了。

我害怕哥哥不理我,只能沒骨氣的跟他道歉,忙前忙後的跟着他,哥哥也終于原諒我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女孩子?”

“因為哥哥說過以後不會娶老婆,怎麽可以忘記承諾和女孩子交往呢!”

顧源岸只以為我還像小時候一樣天真,喜歡粘着他,他怎麽會知道他最寵愛的弟弟對他有着那樣龌龊的思想。

他原諒了我這件事,卻發生了更多讓他生氣的事。我不準他和女孩子說話,但凡接近她的,都被我羞辱的受不了而跑掉。我對女人毫不憐香惜玉,羞辱後還不走的,我毫不客氣的耍手段讓他們走開。

哥哥一次一次與我冷戰,卻又在我可憐兮兮的表情中原諒我。可是最後,他還是忍受不了我。

“我們是兄弟,你為什麽要這樣逼我,我受不了你變态的占有欲,就算你戀兄,也請你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那樣溫和的兄長竟然被我這樣逼迫,我心中好難過,抓住他的衣袖我連忙保證:“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他生氣的推開我:“不要再說了,每次你都這樣,做錯了事情又來讓我原諒,我受夠了!”

顧源岸不顧我的苦苦挽留執意搬出我們合租的公寓,從此開始躲着我,只要一看到我就飛快的轉身離開。他不和我見面,拒絕接我的電話,他甚至交上了一個女朋友,一點都不告訴我。

他一畢業就和那個女人結婚,我渾渾噩噩的生活,沒去參加婚禮,我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麽事情來。我對得到他勢在必得,可我又希望他幸福,我必須逃離,離他遠遠的。

我和顧源岸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他娶妻生子,朝九晚五,我糜爛堕落,刀口舔血。我離開他的身邊,又時時刻刻飽受煎熬,我不顧父母整日厮混,一步一步爬了上來。

直到有一日,我再見到顧源岸時,我才發現,我所做的決定是正确的,我應該離他八萬裏遠,不見到他還好,一見到他,尤其是那個挽着他胳膊的女人,我的眼裏簡直要噴出火來。

“揚揚。”顧源岸皺着眉擋住我看向那個女人的視線。我看着他,“你已經好幾年沒跟我聯絡,如果這次不是爸爸媽媽的葬禮,你是不是還不打算見我?”

顧源岸穩定了一下情緒,淡淡的說:“最近比較忙。”

他還看到我惡意的說:“我很喜歡你嫂子,也希望你能夠祝福我們。”

我呼吸一滞,心中疼痛難忍,只恨不得過去刮花那個女人的臉,他怎麽配做哥哥的妻子,明明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是我。

我攔住他,說有事要跟他談,他嘆了一口氣,讓那個女人先離開:“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不要打擾我們,那些小時候說的話也請你忘記,少年時荒唐的話怎麽能當真。”

他竟然說我們幼時的約定是荒唐的,他怎麽可以這樣,我難過極了,扯着他的衣領說:“你怎麽可以這樣!”

“你明明知道。。。”我哽咽着,幾乎哭着喊出來,“我喜歡你,我愛你啊!”

顧源岸的手顫抖了一下,慢慢低下了頭,輕聲說:“你已經忍住了這麽久,為什麽到現在還要說出來。”

我湊上去,想吻他的唇,他揮拳将我打倒在地,喘着粗氣狠狠的說:“不要來惡心我!”

我恨極了那個女人,我能想象那個女人一定也恨着我,她明白我深愛着顧源岸,就如同她深愛着顧源岸,但是她又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她立于不敗之地,而我,在哥哥面前,只是一個喪家之犬。

“小邢,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你無法承受的事實,你并不是哥哥的骨肉,而是我的孩子。

我內心生長着一個魔鬼,在重新見到哥哥的那一刻爆發,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我威脅大嫂不準說出去,不然她的家人就不會留在世上。大嫂對我妥協,她只能吃這個啞巴虧,把你生了下來。”

作為交換,那個女人說不準我以後去找顧源岸,我只能答應了下來。

父母飛機失事,離開了人士,我除了哥哥一無所有現如今,他不僅要離開我,還避我如蛇蠍。

我裝了滿腔怒火,踩遍了周圍,勢力因此擴大,而我也是這個時候遇見了秦尚。

我在垃圾桶附近發現他的,夜裏下着大雨,他躺在地上,我本來沒那麽好心,只是他脖子的那條鏈子與哥哥脖子上的那條一模一樣,我忍不住讓人帶他回去。

秦尚留了下來,只推說自己無處可去,願意幫我做事,他智商高,出謀劃策很在行,我就沒提讓他離開的話。

他看我的眼神愈漸火熱,我心裏只有顧源岸,我答應過那個女人不去找他,可是我沒答應不讓哥哥來找我,我想盡辦法讓他過來。

我忍受不了思念,終于忍不住自殘,吞下安眠藥的時候我給顧源岸打電話說:“如果你不過來見我,我馬上就會死。”

他有些慌張,卻狠下心不來見我,我被送進醫院洗胃,差一點就魂飛魄散。莫桑哭着求我不要這樣,我推開她,将她鎖在門外,我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哥哥,我剛剛差點死掉了,才洗過胃,現在在醫院裏呢。”

顧源岸不說話,他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狠心,我笑了笑,挂了電話,将手腕一寸一寸的劃開,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我打開錄像功能,将視屏發給了哥哥。

他一定被吓壞了,我模糊着意識聽到手機鈴聲,他的聲音顯得急切而驚慌。

“揚揚,哥哥就剩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做傻事!我馬上就過來,你要堅持住!”

他要過來了,我當然會堅持住。我并不後悔用這種方法讓他來見我,心裏只有欣喜。可是他見我傷口結疤,眼看要好了,悄無聲息的又離開了。

我故計重施,他在兩個城市疲于奔命,終于不受重負,求我放過他。

他瘦了好多,站在樓頂搖搖欲墜,說我再這樣他就死給我看。我只能放棄這種飲鸠止渴的辦法。

秦尚的告白幾乎隔幾天重複一次,我只是淡淡笑着,并不接話,後來煩了,将他趕出去不讓他見我。他回來以後,絕口不提,但我知道他依舊愛着我,只是放在了心裏,現在的他何嘗不是當初的我。我相信他的愛不比我對哥哥的愛少,但我仍愛着哥哥。

一輩子都只愛着他。

從那天起,我就沒見過他了,他換了手機號,搬了家,換了城市,離開了我的事情,永遠都不想回來。

我不敢打聽他的消息,我害怕一旦得知他在哪裏,會不顧一切過去,我是世上最愛他的人,也是世上最傷他的人。我給他帶來的愛遠比傷害要多,我不想再讓他難過了。

這一別,就是那麽多年,日日夜夜我都忘記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直到————

哥哥的死亡。

“我一直以為我會比他先死,帶着思念心碎而亡,但我沒想到,人生永遠在跟你作對,你能阻止一切,也阻止不了意外的發生。他永遠的離開我了,他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是和大嫂在一起。

我連昏迷都不敢,我好害怕我不能見他一面他就被送到火葬場,我趕了過去,秦尚和莫箐跟着我。他們怕我撐不住。

我從來沒有想到,分別之後的見面竟會是以這種方式,我超乎尋常的冷清,麻木的處理了一切事情,然後将你領養了回來。

我還不能死。

我這樣跟自己說,李齊修必須死。

只有李齊修死了,我才能安心的離開,追随哥哥的腳步。

我要永遠永遠的跟着他,和他在一起,哪怕他不愛我。

我只是想再看看他而已。”

劉揚三

我查出了李齊修經常活動的地方,派人密切的監視着他的一切,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必須死。

他必須以比哥哥更慘烈的方式死去,哥哥比這個世界還要重要,李齊修一個人的性命怎麽能跟哥哥相提并論!

我真是不甘心。

秦尚主動來找我,他說他願意做那個人的替身。他知道我愛哥哥,愛的瘋狂。我給了他一巴掌,用槍指着他的腦袋讓他滾,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配做哥哥的替身,他在我心中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

“你殺了我,要麽讓我做替身。”秦尚面不改色,好像頂在他眉心的不是一柄槍而是我的手指,他看着我,始終微笑。

我的手指有些發抖,恨不得一槍崩了他:“賤人!”那柄手槍最終還是被我收起,我低着頭淡淡的說,“你願意做他的替身就做吧。”

他馳騁在我身上,我流着淚,喊着哥哥的名字,我幻想他是顧源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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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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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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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