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江柔推着孩子進了病房。

病房很大,裏面只有一張床,床對面還放着電視,旁邊有沙發和茶幾。

簡直就是後世VIP病房的待遇。

黎宵尴尬的看了眼江柔,聲音放輕了一些解釋道:“這次真的是意外。”

推車裏的小家夥似乎還認得人,一看到黎宵就“啊啊啊”激動叫了起來,還伸出手要抱。

黎宵看得心裏一軟,忙坐起來了一些,不過他現在腿動不了,夠不着孩子,只能看向江柔,摸了摸鼻子,“給我抱抱孩子吧。”

江柔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見人狀态很好,隐隐松了口氣,将肩膀上的背包放到旁邊沙發上去,然後抱起推車裏的小家夥遞給他,小家夥對他親的不得了,還主動抱住了黎宵的脖子,小臉蛋埋在他頸窩裏,埋了一會兒還要擡頭看看,似乎确定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等确認了幾遍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什麽,癟癟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樣。

黎宵看得心疼,低頭親了親她腦袋,小聲問:“在家有沒有乖?”

小家夥沒回應,只是把臉埋在爸爸身上,充滿依戀,摟着他脖子的手都舍不得放開。

父女倆親親熱熱的模樣,看得江柔想笑,在家的時候,江柔拿出黎宵的照片給她看,小家夥直接扔了。

十分有脾氣。

江柔看到茶幾上有熱水瓶和幹淨的杯子,就把杯子拿到旁邊浴室裏洗了洗,然後出來倒了兩杯水。

随即又把包裏沒有晾幹的衣服拿出來,病房裏還有陽臺和晾衣杆,倒是十分方便。

做完在病房裏逛了一圈,忍不住感慨,“這病房還挺好的。”

黎宵逗着懷裏的閨女,聽了這話擡起頭,不确定她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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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問:“有人給你打電話了?”

江柔正在研究電視,她把右下角的開關開了,但出現一片雪花,上面有兩個旋轉按鈕,江柔試着扭了扭,漸漸出現頻道了,但還是很模糊。

聽到這話,嘴裏輕輕嗯了一聲。

黎宵看她不會弄,提醒一句,“你扭下面那個試試,上面好像是接收信號的。”

他這個也不會弄,但昨晚常勇來看他,他看到人弄了,好像就是那樣。

江柔幹脆把兩個都扭了,原本雪花的屏幕上漸漸顯示出畫面,最後變得很清晰,播放着老版的射雕英雄傳,這個版本江柔沒看過,但覺得很眼熟,後世經常将新拍的版本與這個版本對比,她在手機上還刷過幾次這種軟文。

黎宵在這時候說了一句,“安安睡着了。”

江柔便轉過身朝他走去,走近就看到黎宵懷中的小家夥睡得香噴噴的,小手還抓着黎宵胸前的衣領,嘴角微微往上翹着,也不知做了什麽美夢。

黎宵示意她去看靠牆櫃子,“裏面還有一床被子。”

江柔聽懂了,将裏面的被子翻出來,折疊鋪在沙發上,然後将小家夥塞進去。

小家夥睡得很沉,一點感覺都沒有。

把小家夥安置好,江柔才走到黎宵病床旁,剛才沒仔細看,這會兒将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左腿受傷嚴重,還有胳膊上有幾道擦傷,其他都是好的。

不過他手背上有好幾個明顯的針孔,還出血了,忍不住皺眉。

江柔沒說什麽,只小聲問起他這次到底怎麽回事。

黎宵握住她的手,沒讓她抽回去,目光落在江柔臉上,心裏有些滾燙。

他沒想到江柔會過來,他還想着怎麽把這次的事跟江柔瞞過去,不想讓她跟着擔心。

昨天隔壁病房曹旺家裏人都來了,他心裏還有些瞧不上,覺得只不過受了點傷,哪至于這樣,又不是金子做的。

但現在看到江柔也來了,就覺得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好。

見她剛才還愛答不理的,這會兒左看看右看看,黎宵拉着她坐下,就把這次的事跟她說了。

他沒騙她,他現在确實是助理。

去年他就跟她說過,他被騙進傳銷窩子裏時被那些人帶來g省進修,當時認識了一個叫陳峰的人,那夥人想讓他拿陳峰練手,他表面應付着,但私下裏和警方聯手将那夥人一網打盡,最後陳峰得知真相,還要跟他結拜。

這話黎宵也沒當真,不過,這次南下他最先找的就是陳峰,想了解一下這邊情況。陳峰之前開了幾家KTV,去年又找到了別的路子,現在成了文娛公司的老板,黎宵也不太懂那些,聽說就是靠簽約演員模特掙錢,看到他還覺得外形條件好,說他要是簽約一定大力捧紅他。

黎宵一聽就覺得不靠譜,所以漸漸跟人遠了,借着陳峰的關系搭上了常勇。

常勇姐夫是房地産公司老總,現在南方這邊房地産搞的風生水起,誰都知道賺大錢,黎宵也想搭上這輛快車。

常勇本人能力平平,但人還是很不錯的,豪爽大氣,兩人一來二去就熟悉了起來,黎宵還成了他的助理。

他學習能力強,跟着人在工地上轉了轉,自己又找了幾本書看,差不多就摸清了常勇工作內容,然後開始幫他處理事情。

常勇用他越來越得心應手,學什麽都快,有些事情提一遍就能記住,還會幫忙解決問題,所以漸漸喜歡把他帶在身邊。

這次去工地視察就是,只不過這次出現了一些意外,工地之間鬥争多,常勇姐夫對這塊地皮很看重,常勇不想出任何差錯,之前負責這塊地皮建造的是他姐夫妹婿,要說起常勇姐夫一家,又是一筆爛賬,反正就是前妻和小姑子是一夥的,和常勇姐弟倆不對付。

常勇急于表現,見姐夫妹婿管理的一塌糊塗,底下工人還偷工減料,幹脆全都換了,至于錢那些,他也懶得管,讓那些工人去找姐夫妹婿要,他只負責自己找來的人。

但在那些工人眼裏,他們就是一家的,這次也不知道誰挑的事,那夥工人一個個手持鋼筋跑到工地上來鬧,逼他給錢。

常勇性子急,不懂得委婉,還将人罵了一頓,最後就是打了起來。

當時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黎宵想都沒想,就把沖向常勇的人一腳踹了出去。

雖然踹飛了,但那人手上的鋼筋卻擊在來他的左腿上。

其實,他當時被打中後并沒有太痛,在他承受範圍之內,但突然間黎宵想到走之前江柔跟他說過的話,讓他在外面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就沒有沖動上前了,而是混亂中拉着常勇躲到一邊去。

後面他就很慶幸自己沒有沖動,幾個人中,有個叫曹旺的男人被打得最慘,滿頭是血的躺在地上,現在就住在隔壁病房,昨晚才醒。

他當時就想,要是江柔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他,還不知道被吓成什麽樣子。

江柔聽得心驚肉跳,拿起他的手不放心的看了看,然後就看到兩只手都是好的,沒有出現上輩子缺了一根小拇指的情況,這才放下了心。

上輩子的他,恐怕不比那個叫曹旺的好多少。

黎宵什麽都不知道,還無所謂的笑了笑,“真沒事,就是腿骨折了,醫生說我體質好,接下來好好養着就能恢複。”

因為關鍵時候救了常勇,還拉着他躲開,常勇現在對他很看重,幫他安排高級病房,還每天過來看他。

他覺得,等自己好了後,應該就不只是助理了。

雖然傷了腿,但他覺得還挺值的。

當然,這話他肯定是不敢跟江柔說的。

他對江柔道:“給我倒杯水,一天都沒喝水了。”

江柔皺了皺眉,起身去給他倒水,随口問了一句:“護士呢?”

腦海裏想到剛才撞上的護士,覺得哪裏怪怪的。

黎宵倒是沒隐瞞她,直接說了,“之前那個護士還好,前天換了另一個護士過來,技術不怎麽樣,倒是愛打聽我每年掙多少錢,知道我沒錢後就不怎麽來了。”

不過剛才又來了一趟,說她想好了,比起錢她更喜歡他,可以不在乎他沒有錢,還說她家裏條件不錯,願意給他安排個好工作。

聽得黎宵犯惡心,簡直神經病。

老子稀罕她喜歡?

江柔:“……”

下午五點的時候,小家夥醒了,醒來後似乎有點懵,躺在沙發上邊天沒回過神,還是江柔把她抱到黎宵懷中,她看到人了,才眨了眨大眼睛,然後甜甜一笑。

把臉往爸爸懷中埋。

江柔對黎宵道:“你先帶一會兒,我出去買點飯。”

黎宵擡起頭看她,“一個人行嗎?”

江柔揮了揮手走了。

江柔出了醫院大門,先在附近街道上逛了逛,看到哪家餐館等的人多就去看看,然後挑了一家人多看着又幹淨的飯館,點了幾樣清淡的菜和一罐子鴨肉粥。

現在一次性打包盒還沒有流行,江柔就跟店家說了一聲,待會兒把碗筷送回來。

店家很好說話,拿了個塑料袋給裝好。

回去的路上,江柔還買了幾個芒果和一碗紅豆雙皮奶。

因為等飯菜的功夫有點久,回到病房時已經是六點多了,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熱鬧說話聲。

江柔腳步一頓,趕緊理了下頭發,覺得應該還好,才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

一推開門,她就看到小家夥窩在黎宵懷中,被旁邊兩個男人逗着玩,小家夥膽子其實并不大,可能平時見到的人不多的緣故,每次看到陌生人都喜歡把臉往江柔他們懷裏埋。

但不哭,她很少哭,除非真的痛了怕了。

在這一點上,江柔覺得除了小家夥天生乖巧的緣故,還有就是她和黎宵從小就給了她充足的安全感,抱她哄她,愛跟她說話,黎宵以前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她,吃飯的時候都不撒手,出門更是把她卷進衣服裏包着。

所以被爸爸抱在懷裏的小家夥,雖然看到好幾個陌生的臉龐,也沒有吓哭,只是睜着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看看這人,又看看那人,別人把東西遞到她嘴邊時,她小嘴抿得緊緊的,一扭小身子,把臉埋進爸爸懷裏。

不過埋了一會兒後,又忍不住偷偷看。

逗得兩個男人哈哈大笑。

除了兩個男人,病房裏還有一對中老年婦女。

年輕的那個低頭哄懷裏孩子,老的那個也跟着笑,嘴上還誇着,“這孩子長得真漂亮,跟我家小二年紀差不多大,剛好可以結個娃娃親。”

原本抱着安安淺笑着的黎宵,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了變。

旁邊一個叫付飛的家夥還跟着湊熱鬧,“這個好,長大了也是青梅竹馬。”

常勇倒是沒這麽沒眼色,見黎宵臉上神情不對,忙和稀泥轉移話題,“安安這瞧着得有十個月了吧?”

不是他多心細,而是看着養得漂漂亮亮的安安,再看看曹家媳婦懷裏長得随了曹旺的男孩,就算他站在旁人的角度,也覺得有點配不上。

老太太倒是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還想再說些什麽,常勇已經看到從外面進來的江柔,雖然他沒真正見過江柔模樣,不過從黎宵帶着的照片上看過,是個很白皙漂亮的女人。

這會兒看到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忙道:“哎,是妹子吧?快進來,可算是看到你了,原來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江柔落落大方的對幾人笑笑,“你們好,多謝你們過來看望黎宵,您是常經理吧,果然長得一表人才。”

然後又對另一個人男人道:“您是付飛付工程師對不對?我也聽黎宵說過,瞧着真年輕,多謝你們平時對黎宵的照顧。”

對于黎宵的上司和同事,江柔當然要嘴甜一點。

她也不會拍馬屁,這些都是跟她哥學的,反正就是一個字,誇。

站在床尾的中老年婦女,江柔不認識,所以只能笑,然後也誇了一句,“孩子真可愛。”

雖然江柔沒說什麽,但常勇和付飛聽得心裏就是怪舒服的,覺得文化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比起那些事業有成、前途無量的好話,一表人才和長得年輕,明顯聽着要真誠了不少。

江柔把飯菜放在不遠處的茶幾上,然後倒水,還把芒果給切了。

茶幾上還有他們新送來的幾樣水果,有梨子有菠蘿。

看到江柔在忙活,常勇忙道:“別別別,我們這就走,你們吃飯,我們就是過來看看。”

“對,妹子別切了,我們也要去吃飯了。”

一邊說着就一邊往外走,生怕麻煩了人。

江柔送他們出去,客氣挽留道:“不再多坐一會兒嗎?”

常勇笑道:“不了,明天再過來。”

江柔也笑,“那你們路上小心,天都要黑了。”

“哎,好,妹子別送了。”

常勇和付飛走了,曹家婆媳倆不好再多留,也跟着出去了,只是到了隔壁病房後,老太太忍不住埋怨自己兒媳婦,“你怎麽這麽木頭?你看看隔壁那個媳婦,年紀瞧着還沒你大呢,多會說話,把人哄得開開心心的,還知道給人家倒水切水果,雖然大旺老板沒吃,但人家看着心裏也舒服啊。”

中年女人低着頭不說話,覺得婆婆會說話,也沒見把人哄得多開心。

老太太坐到沙發上自個生悶氣,她兒子傷得這麽嚴重,大旺老板看一眼就走,反倒是留在隔壁說個不停。

瞧着那樣子,隔壁男人以後恐怕有大出息了,想到這裏忍不住對兒媳婦道:“這幾天你抱着孩子過去多說說話,隔壁那個女娃長得好看,以後咱們家就當兒女親家處。”

中年女人猶豫,“這不好吧?”

看那對夫妻的樣子,對那個叫安安的孩子寵的很。

老太太不高興,“怎麽不好了?一個丫頭片子能金貴到哪裏去?我這是看得起她。”

說完用手指着人點點,“這點事你都辦不好,明天就滾回老家。”

中年女人抱着孩子低下頭。

——

病房裏,江柔把小桌子架在黎宵身前,然後把菜放到上面去。

黎宵一手拿着筷子吃,一手抱着小家夥,小家夥現在七個月了,可以吃一些輔食。

她的口味随了黎宵,愛吃葷的,江柔買了炖得軟爛的鴨肉粥,舀了一小碗喂她,小家夥嘗一口後似乎很喜歡,仰起頭對江柔笑,不等江柔将勺子遞過來,自己就伸長脖子要。

黎宵看她吃得香,心裏有些得意,“那老太太也好意思?也不看看我家安安多厲害。”

小家夥聽到自己名字,以為喊自己,扭過頭看他,也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看得黎宵心都化了,揉了揉她小腦袋。

江柔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以後別說這樣的話,讓人聽到不好。”

黎宵一臉無所謂,“我又不在外面說。”

他就是覺得他家安安是世界上最好的寶寶,誰都配不上。

想到這裏,捏了捏小家夥腦袋上的小揪揪,“長大以後不許嫁人。”

江柔:“……”

小家夥還以為在跟她玩,晃了晃腦袋,不讓他捏。

吃完飯,江柔就把碗筷洗幹淨,準備還回去,出門時黎宵還不放心囑咐,“早點回來。”

“嗯”

晚上,江柔給黎宵好好擦了個身子,也不知道他幾天沒擦過了,身上都臭了,也就安安不嫌棄他,還敢把臉往他身上埋。

江柔受不了他這麽髒,讓他坐好,然後将他身上衣服全脫了,毛巾打濕擦上肥皂,然後使勁兒搓,搓完再把毛巾洗幹淨反複擦,第一盆水都是黑的。

整整洗了三盆水,江柔才放過他。

不過黎宵确實是舒服了很多,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些。

就是後背有點疼,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勁兒。

給黎宵搓完,江柔就帶着小家夥一起去浴室洗,坐在小板凳上,江柔洗的時候就将她夾在腿間,自己洗完再給她洗,然後擦幹将她用毛巾一裹。

小家夥特別喜歡水,咯吱咯吱笑個不停。

江柔穿好裙子抱她出去時,她還有些不樂意。

江柔把她扔給黎宵,自己去把換下來的髒衣服洗了。

黎宵看了眼江柔,見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寬松裙子,裏面像是什麽都沒穿,有些不自在地将視線挪開。

浴室裏的洗漱臺太小了,江柔拿着衣服去了走廊盡頭的水房。

在那裏,江柔還碰到了隔壁那個老太太。

老太太也在洗衣服,一邊洗一邊誇江柔能幹,說起自己媳婦時樣樣不滿,江柔只好也誇回去,說她兒媳婦命好,有你這麽好的婆婆。

老太太聽得心裏很舒服,覺得江柔要是她兒媳婦就好了。

說着說着,老太太突然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講哦,你可得多長個心眼,醫院裏的小護士厲害着呢,你沒來之前,有個小護士天天盯着你家男人,早進晚出的,還拐着彎打聽你家男人是幹嘛的?”

“那小護士聽說很有背景,醫院裏的其他護士都不敢得罪她,你可得小心點。”

江柔笑笑,沒有順着她的話說,只是道:“我男人已經跟我說了這事,人家不知道他結了婚誤會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從小到大就招女人喜歡,我都習慣了。”

老太太噎了一下,只得讪讪道:“也是,你男人長得确實好。”

接下來,江柔就把話拐到她身上去了,等洗完衣服,老太太也沒從江柔身上打聽到什麽,更沒拉進多少關系。

等人走了,老太太才反應過來,暗罵人精,幸好她兒子沒娶這女人進門,不然還不知道誰聽誰的。

不過江柔也沒表面那麽淡定,回到病房裏時,門一關,就問某人,“我聽說那個小護士天天盯着你,可不像你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黎宵正坐在床上陪安安玩,突然聽到這話還沒反應過來,擡起頭看她,一臉疑惑,“什麽?”

江柔瞪了他一眼,“別跟我裝傻,到底怎麽回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轉過身拿着衣服去晾了。

聽黎宵自己說,和聽別人說,感覺是不一樣的,黎宵說起這事的時候,江柔覺得他還挺誠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但聽隔壁老太太的意思,人家盯着他好幾天了,他自己倒是沒有拒絕。

江柔不承認自己是吃醋了,但她就是有些生氣。

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因為這個,江柔晚上都沒上床睡,病床雖然不大,但擠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江柔本來想把安安扔給他,但安安跟爸爸玩可以,睡覺就不行了,睡覺得跟媽媽。

沒法子,江柔只好給她換了尿布,然後抱着她去睡沙發了,也沒看書,今天忙了一天,就不想看書了。

黎宵看着沙發上的母女背影,直接懵了一下,不就洗了個衣服嗎?

怎麽回來就變了?

他躺在床上,時不時看一眼沙發上的背影,最後忍不住小聲道:“你剛才什麽意思?”

都沒聽明白,早上不是解釋了嗎。

江柔頭也沒回,問了一句,“你手上的傷是早上那個護士紮的?”

“誰?”

突然轉了話題,黎宵也沒多想,就道:“嗯,那個護士技術挺爛的。”

每次都把他紮出血來。

江柔淡淡“哦”了一聲,“那你脾氣挺好的。”

說完就不說話了。

紮成那樣都沒生氣。

黎宵聽着這話,覺得像是在誇自己,又像是別的,想了想,小聲不确定的回了一句,“好像是。”

他也覺得自己脾氣變好了一些,其實也不算變好,只是學會了将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黎宵輕輕喊了一聲,“江柔?”

人沒有反應。

行了,他知道了,她又生氣了。

只是黎宵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江柔生什麽氣。

還是第二天早上那個護士又來了,黎宵注意到江柔臉色不對,仿佛才明白了什麽。

昨天他說起這個護士時,還擔心江柔不高興,所以隐瞞了一些,但當時看到江柔什麽反應都沒有,臉上還挂着笑,真沒生氣的樣子,他心裏還有些怪不是滋味的。

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對江柔的感情、和她對自己的,似乎不太一樣。

江柔對他并沒有隐瞞,她有時候懂得很多的東西,那些都是他未曾接觸過的。

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但也能猜到一點點,她的年紀應該不大,有時候會有些天真,還有點愛浪漫,會把家裏布置的漂漂亮亮,會花很長時間挑選出一個滿意的照相背景。

她性格很溫和,很大方,這種溫和大方的性子只有在幸福友好的家庭裏才養的出來,因為她擁有的多,所以不會跟別人斤斤計較,因為她被很多人疼愛着,所以有時候會有點小脾氣,還有些被保護的很好的天真善良。

跟江柔在一起,他會不自覺的感到一些自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給她什麽,可能他竭盡所能給出的,在她眼裏都是普普通通。

他甚至不太敢去想她的過去,他害怕自己被比的一無是處。

所以,他哪怕再舍不得家裏也要來南方。

因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掙錢,給她更好的生活,讓她毫無後顧之憂的去讀大學。

這會兒黎宵看着江柔一邊拿着抹布裝模作樣擦,一邊偷偷瞄他和護士,不知為何,心裏莫名有些想笑,想笑之餘又有些歡喜。

等護士挂完藥水離開後,黎宵直接道:“沒什麽好看的?不是這個護士,昨天那個護士應該沒膽子再來了。”

那人糾纏不休,還威脅他,說她叔叔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

他就當着她的面,撥通了床頭的電話,當初南下前,江柔擔心他在外面出事,在他錢包裏塞了一張紙條,說是一些舉報電話。

他就給記了下來,全都打了。

然後人就吓跑了。

江柔聽了這話,有些不自在道:“你在說什麽?我就是擦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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