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是卿卿

風昭然走到姜宛卿的表面, 他身上穿的是薄甲,勾勒出勁瘦的身形,也顯得格外有壓迫力。

姜宛卿後背貼在門板上, 舌頭已經打結,捋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麽在這裏?”

“這話不是朕該該問你嗎?”姜宛卿後退一步, 風昭然便逼近一步, “你不在宮裏養病,跑來這裏做什麽?”

姜宛卿不記得他以前有沒有這種威壓,或者這就是登基之後才有龍威?還是她單純因為跑路被當場捉個正着,所以氣勢先輸了一截?

她的聲音飄忽得很:“如果……如果我說我想你了, 想去軍中找你,你……信嗎?”

風昭然看着她, 慢慢地笑了,黯淡的光線下,他的笑意有一絲說不清的味道:“原來卿卿為了來見朕,不惜拖着病軀上演一出失蹤記,再千迢迢來給朕一個驚喜啊。”

他擡手托起姜宛卿的下巴, 仔細打量, 聲音低得近乎是自言自語:“精神倒比在宮裏好了些……罷了, 你既說了, 朕便信了, 朕帶你一起去平叛。”

姜宛卿一點一點睜大了眼睛。

那句話她完全是做賊心虛信口胡說,她不信他分辨不出來。

一時間她簡直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說反話嘲諷她。

風昭然甚至還自顧自安排起來:“軍中到底清苦些,今夜就歇在這裏, 空虛朕帶過來了, 一會兒讓他給你診診脈。那隊镖局讓他們回去吧。瑞王優柔寡斷, 不是領軍之才,短則兩個月,長則半年,蜀中之亂定然平息,到時我們再一起回京城……”

“可是我不想回京城。”姜宛卿低低道,“更不想回宮。”

風昭然的聲音停下來,太陽徹底沉下去,暮色四合,湧進屋內,淹沒兩個人。

“莫要胡鬧。”風昭然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僵硬,“你是朕的皇後,同朕一起回宮,天經地義。”

“哪裏有什麽天經地義,我們兩個本就是被人算計才躺在了一張床上!”

姜宛卿的聲音忍不住變得尖利起來。

她開始還在想是不是京城那邊的消息洩露了出來,但又一想,京城的人只知道她失蹤,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兒,他怎麽會在這裏等她?

若說是有人跟蹤,镖局的人都是老江湖,一路走這麽久,不可能一無所覺。

唯一答案是,他早知道她想離開。

所以一收到京中的消息,便在這南下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姜宛卿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上一世死時才有的寒冷穿越生死迎面而來,像一只陰冷的鬼爪,狠狠抓住她。

一直是這樣……

他什麽都知道,卻什麽也不說。

“那是算計,但朕早就說過,朕是自願踏入陷阱。”風昭然抓着她的肩,像是要把目光盯進她腦子裏似的,直直地盯着她,“卿卿,你也是願意的,對嗎?”

“不是!”

姜宛卿狠狠用力掙開他的手,這點動作讓她氣喘籲籲,她一面說,一面捂着胸口退開,只覺得下一口氣随時都可能上不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

“我做夢都希望那一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只想好好活着,不想當太子妃,更不想當皇後!”

“姜宛卿!”風昭然臉上有了一絲厲色,“慎言!”

“風昭然,也許我曾經喜歡過你,但那早就過去了。從我在中秋節那天醒過來開始,我無時無刻不想離開你……

我不該嫁給你,不想入宮,不想和你去桐城,不想去豐城等着你……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在姚城的時候你以為我投河是為了殉情?那只不過是我打算死遁而已!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早就離開了姚城,徹底自由了!”

姜宛卿不得不扶着身邊的兵器架才站穩,皇宮像是一只會吸人精氣的魔獸,她能一口氣走十幾裏山路的好身體,入宮之後連這麽大聲說幾句話竟然都受不住。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想走的?什麽時候開始防着我的?”

姜宛卿一面尋思,一面道,“是了,就是在姚城的時候,你下水之時,摸到了我準備的管子。”

那管子是水軍專用之物,一個準備自盡的人,當然不可能會特意佩上這東西。

但風昭然并不是那個時候明白的。

那個時候他明明碰到了管子,卻根本沒有留意,他只想把她救起來。

誰也不能從他身邊奪走她,皇帝不能,慶王不能,趙碩不能,黃河也不能。

她要活着,她要留在他身邊,他要年年日日永永遠遠一擡眼就看到她。

是到好幾天後,那一處被他有意無意忽略的、刻意不去觸碰的記憶才隐隐閃現,他想起了那根在水中被他碰到的管子。

“那又如何?”風昭然聲音低沉,目光在漸漸暗下來的屋內閃着沉沉的水光,他一步一步走向姜宛卿,“只要你肯哄朕,朕便信你。”

“可我現在沒有哄你!”

姜宛卿“唰”地一下抽出了兵器架上的長劍,雲城縣令喜好收集名刀名劍,姜宛卿随後抽出來的一把都如一泓秋水,發出龍吟之聲。

劍尖對準風昭然。

“到此為止吧風昭然,整個天下你都得到了,少一個我算什麽?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風昭然的腳步沒有停,在黑暗中如一團幽魂,看不清面目,只餘輪廓。

“卿卿,你的心,比朕想象的還要狠……”

他的聲音也幽幽的,像是從黃泉道上傳來的餘音,“你到底為什麽要走?是朕哪裏做得不好嗎?如果是,你說出來,朕改……”

“你不會懂的。”

像是兩世裏的凄涼都于此刻彙聚,姜宛卿倒轉了劍鋒,貼上自己的脖頸,“我再跟着你,只有死路一條。”

她凄然道:“你有兩個選擇,一,放我離開;二,帶我的屍體回宮。”

“住手!”風昭然急道。

他才踏上一步,空氣裏便多了一絲血腥氣,是劍鋒割破了姜宛卿脖頸上的皮膚。

這一劍像是直接捅在了風昭然身上,他僵硬了一下之後連退三步,同時大喝:“來人!”

房門大開,空虛拎着醫箱,跟南疆軍——如今是禦林軍——一起闖了進來

屋子裏的燈火被點亮,光芒水一樣彌漫開來。

空虛一眼就瞧見姜宛卿頸子上架着的劍,以及沿劍身流下的一縷鮮血。

空虛失聲驚呼:“娘娘!”

姜宛卿像是看不到空虛,只看着風昭然,聲音裏帶着一絲哀求:“讓我走。”

風昭然死死地盯着那縷血痕,眼眶裏像是要綻出血絲,他像是困獸般喘息:“不,你不想死,你拼命想從朕身邊離開,就是因為你不想死……你不會真的自盡。卿卿,別逼自己,也別逼朕,放下劍,我們好好說——”

“沒什麽可說的了,只除了一句話。”

姜宛卿聲音輕極了,眸子裏像是哀傷,像是凄涼,又像是憐憫,這眼神幾乎有一種慈悲之意。

“風昭然,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不是夢。”

那是我真實的一生。

那樣的眼神讓風昭然由衷地感到恐懼,他伸出手想阻止姜宛卿。

但沒有人比姜宛卿更接近那把劍,長劍在頸上一轉,姜宛卿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像一朵飄零的花瓣,委落在地上。

長劍落地,發出“當啷”巨響,震得風昭然的兩耳轟鳴,腦海裏一片雪亮。

風昭然一口鮮血噴湧出來,整個人直直地向後倒去。

風昭然陷入了漫長的夢境。

只是這一次和以前不同,他不知道自己在做夢,再也沒有旁觀的視角。

他完全就是夢中的人。

夢中那個被抱養到坤良宮的太子受盡欺淩,養出了一副最最陰森冷厲的心胸,天下所有人在他眼裏皆帶着深黑色的惡意,看一眼都讓他覺得惡心。

只有那一個圓圓臉的小姑娘除外。

她請他吃紅豆湯,眸子光潤黑亮,清晰地倒映出一個孤冷清寒的少年。

他看到那個眸子裏的少年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笑起來這樣開心的時候。

他靜靜地看着她長大,默默旁觀,不敢吐露絲毫。

他人生中的一切皆是押在賭局上的賭注,包括感情。

他最好的命,就是上天讓他贏了那場賭局,讓他踏過屍山血海後能爬上那個位置,而不是成為屍山血海的一分子。

“喜歡”是什麽?他冰冷幽暗的人生裏,不配有這種東西。

然而就在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的時候,中秋節帶着酒氣與香氣的午後,他在床上睜開眼睛,看到的人是她。

她睡得很沉,臉頰泛着緋紅,唇微微嘟着,好像在夢裏遇上了什麽很不滿意的事。

整個人就像一壺用牡丹花瓣釀的酒,酒未全熟,花瓣嫣紅如醉。

……是你啊。

……是上天心軟了嗎?把你送到我面前。

計劃從此岔出去一點小道,她從此和他綁在了一起。

但他不想讓她上賭桌,這樣,就算他有一天輸掉了身家性命,她也不必為他陪葬。

所以,他在明面上冷淡她,疏遠她,不遺餘力地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道深深的溝壑,每一道最深的地方都藏着他暗暗的祈求——

等等我……等等我,卿卿。

等我徹底掌控這個天下,等我清除所有隐患,等我拔去周身所有尖刺,我就可以真正地擁抱你,給你最後的幸福。

他一直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然而他沒有想過,她不等他了怎麽辦。

興慶二年,他從蜀中平叛歸來,扔下凱旋的大軍,只率領心腹禦林軍疾馳入京。

她的身體不知怎麽樣了……他離京的時候,她的風寒已經好些時候了,太醫只知道讓她調養,卻一直沒什麽起色。

他這次從蜀中帶來兩位名醫,可以給她好好調理一下身子,一個風寒都能病那麽久,這身子着實是弱得不像話。

或者,尋個什麽借口,讓她多動一動?

他腦子裏還轉着這樣的念頭,就聽見了鐘聲。

鐘聲沉重,像來自洪荒的哭聲。

這是喪鐘。

只有皇宮的主人薨逝,才會敲響喪鐘。

難道是太後?不,他走的時候太後明明還好好的,無論是人還是貓都胖了一圈。

大腦有自己的意識,阻止他再往下想。

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冰塊封凍住他整個人,他感覺到自己的頭腦十分冷靜,他想:沒什麽,可能只是寺院的鐘聲。

他直接去了大殿,打算先處理些政務。

然而有宮人跪在他的面前,滿面是淚:“陛下,皇後娘娘她……薨了。”

他擡起一腳便将那宮人踹翻在地:“若再胡言亂語,拖下去砍了。”

他是明君,很少會砍人。

腦海裏隐隐有個聲音提醒他這樣不對,但那個聲音轉瞬就被壓制住——沒什麽不對,皇後年紀輕輕,怎麽可能會薨逝?紅口白牙詛咒皇後,砍了算什麽?淩遲都不足惜。

然而接二連三都有人來告訴他這件事,最後在越太後宮裏,越太後拉着他的手,垂淚道:“去送送她吧,到底是夫妻一場……只是你要小心,別讓外人瞧出些什麽。”

他心中頭一次覺得母後老糊塗了,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他何曾出過半絲差錯?他一心一意喜歡的人是姜元齡,這樣他才能先穩住姜家,然後,再連根拔除。

他去東宮。

東宮和往常沒什麽不同,甚至沒有聽到哭聲。

他心中一片安然,像是在夢中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做了個噩夢,那可怕的一切全是假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也許下一瞬她就會打起簾子,跟他說一聲“恭迎陛下”。

最好是說“陛下回來了”,他喜歡聽她随意而家常的語氣,就像在荒園那樣,只是從回京之後,聽得越來越少了。

他先看到的是結香。

結香跪在床前,臉色是木然的,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淚痕。

這丫環從前有一張很讨喜的圓面孔,總是能逗姜宛卿開心。但自後戰亂後被姜宛卿接到宮裏,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圓圓的笑臉變成了苦瓜臉,一天到晚也難得笑一下。

他怕姜宛卿看着心裏不是滋味,曾經想用一個小錯把結香打發出東宮,并且是明貶暗降,實則給了結香一個不錯的差事。

但姜宛卿無比惶急,好像他要奪走她什麽要緊的東西,拼命求他饒過結香,他只得由着她。

只是每看見結香一次,他就忍不住要皺一次眉頭。

此時風昭然看見結香,難得地不想皺眉。

因為結香沒有哭。

這很好。說明姜宛卿沒事。

“娘娘什麽時候睡下的?”

風昭然放輕了一點聲音問,怕吵醒床上的人,簾帳低垂,床上沒有動靜,想來睡得挺好。

“一個時辰之前。”結香仿佛成了一個木頭人,聲音硬梆梆的,“我在給她看鳳冠,她看見了。”

風昭然這才注意到放在窗下案前的鳳冠,上有九龍九鳳,珍珠四千四百一十二顆。是他親手畫好的圖樣,暗中交給張述趕制。

卿卿生得明媚,一定要用世間所有的珠光寶氣,方能配得上她的豔色。

“陛下不看看娘娘嗎?”結香空洞地問,“她一直在等你,雖然她不說。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等……”

不像是從前少女時代的雀躍,也不像是剛入宮時的挂念……姜宛卿臉上一直有一種等待的神情,仿佛馬上就有什麽她等待了許久的東西要來臨。

結香想來想去,娘娘一生所期待的,也只有陛下。

風昭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突如其來地無限柔軟了下去。

這種心軟的感覺,每一次踏進東宮都有。

當他負手走進東宮,面上雖然平靜無波,漣漪卻早就一圈圈擴散,心髒就像被春風解凍了一般,一層層舒展開來。

還沒有見到她,單只是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他的心便已經開始怦然而動。

但不知道為什麽,明知道她就在帳後,他卻不想揭開那個簾帳。

“算了,”他說,“讓她睡吧,朕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陛下!”結香的聲音尖得像是能刺穿人的耳朵,“她都死了,你連一眼都不肯看嗎?!”

風昭然倏然轉身,胸中殺意彌漫。

但是不能,這宮裏任何一個宮人他都能随意處置,獨獨不能能動結香。

因為這笨丫頭是她的寶貝眼珠子,稍稍動一下,她便會生氣。

“好好服侍你的主子,再多言,殺無赦。”

風昭然沉聲扔下這一句,便要離開。

“小姐!”

結香發出一聲嚎哭,撲在床畔,“原來這就是你守了一輩子的人,你不值啊——”

簾帳被掀動,露出縫隙。

縫隙間,風昭然看到了姜宛卿的臉。

他看過她孩童時滾圓的小臉,看過她少女時含苞欲放的心形面孔,看過她長成之後盛放如牡丹的明豔姿容……他從來沒有想過會看到這樣一刻,那張永遠帶給他春風與溫柔的臉上,覆蓋着一層明顯的灰色。

這是死亡的顏色。

——皇後娘娘她……薨了。

——去送送她吧。

——她都死了!

所有的聲音這才真正傳到風昭然的耳朵裏,像一支支冰冷的刀刃穿透胸膛。

他整個人晃了晃,下意識捂住心口。

這完全是身體自己的反應。他的腦子根本感覺不到痛。

他只是覺得冷。

感覺自己身在噩夢,卻無法醒來。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他對自己說。

他深深呼吸,穩住心神,過去給姜宛卿把脈。

結香吃驚地看着他。

他把脈的姿勢熟練而自然,仿佛不是來送行而是來看病的。

脈門上一片寂靜,像一扇永遠不準備再開啓的房門。

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又湧上來,風昭然用力把它鎮壓下去。

沒事,沒事。還可以試試鼻息。

于是結香就見他的手一直懸在姜宛卿鼻端,仿佛要試到地老天荒去。

“陛下……”結香忍不住出聲。

風昭然停下手,下一瞬,他掀開了被子,側耳伏在姜宛卿的胸膛上。

他想去找心跳。

她最容易害羞,離得近時,他能輕而易舉聽見她的心跳。

撲通,撲通,像是有只小鹿在裏面四處亂撞。

他摒氣凝神,聽了又聽,這一次,他沒能找到。

她的脈搏、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一個也沒有找到。

看來當真是死了——他的腦子代他下結論,清晰又明确。

而他本人的一部分好像被一層透明的罩子罩着,完全沒有一絲情緒。

腦子還給他分析:人都有一死,有些人早一些,有些人晚一些,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也會死,太後也會死,沒有人不會死。

死很正常。

“厚葬吧。”他從容地起身,向結香點點頭,“朕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他離開東宮,身後傳來結香的哭聲。

這哭聲讓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仿佛那層罩子上出現了一道裂縫。

有點痛,有點難過,但沒什麽,他是皇帝,他有無數的子民要牧養,他有無數大事要處理,他不可能只守着一個女人。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

皇帝禦駕親征,凱旋而歸,

筵席上,遠道而來的北狄使者對着皇帝盡極歌功頌德之辭。

風昭然坐得端莊肅穆,但視線一直牡丹上。

這是尚宮局費盡心血在暖棚裏催開的,因時異時之花,不能用嬌弱的品種,用的是一種較為常見的花色。

風昭然覺得這種牡丹在哪裏見過,但腦子離答案總像是隔着一層罩子,想不起來。

他天生聰穎,過目不忘,像這種“想不起來”的事情相當罕見,不由跟自己較起勁來,非要想起來不可。

漸漸地,他想起來了,想起了暮春時節的風,風裏帶着甜甜的花香,想起了某一戶人家的花園,沿着□□開滿這樣的牡丹,一半在枝頭綻放,一半在花枝下鋪着錦重重一層。

罩子上有了一道裂痕。

有人與他擦肩而過,衣帶拂過盛開的牡丹,花瓣簌簌而動……

裂痕又多了一道。

啊,它的名字喚作“緋衣”……

只是還未等他想得更多一些,曲調忽然一變,變得飛揚流麗的異國曲調,北狄使者獻上了一位美人,美人身披輕紗,遍身璎珞,随着曲調旋轉飛舞,仿佛要飛天而去。

風昭然整個人頓住,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一時間時空錯亂,那個剛剛嫁進東宮的太子妃怯生生地走進他的書房,解下鬥篷,露出一身的璎珞與輕紗。

東宮裏的初嫁女子與花園小徑上匆忙而過的少女重疊在一起。

俱是眉眼盈盈,懷着溫柔與羞怯,像一片從雲間漏下來的陽光。

“唔……”

一口鮮血從座上觀舞的君王口中噴出,染紅了龍袍。

透明的罩子徹底碎裂,劇痛從四面八方紮進他的胸膛。

是卿卿……是卿卿!

卿卿……死了……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有點晚。

發表兩個不重要講話:

一,卿卿自殺是假裝的。

二,然然,後面還有,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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