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四】A計劃

邁克爾戴着黑框眼鏡坐在桌子前研究監獄的設計圖，偶爾皺着眉頭思索些什麽,鉛筆在修長的手指間靈活地旋轉着。

T-bag百無聊賴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那充斥着淩亂線條的設計圖對他來說就像處于另一個波長的外星生物一樣無法溝通,但幸好漂亮的工程師安靜坐在椅子上的樣子已經足夠賞心悅目，T-bag用手肘撐着腦袋,歪頭意□的同時還能不着邊際地想,噢,如果他的美人兒能配合一下摘了眼鏡就更好了。

“園長先生,您是不是打算帶着您的整個收容所出去？”從凱文到尼爾,參與越獄計劃的人數越來越多,T-bag認為身為元老級參與人員,自己有權利抱怨一下，雖然如果邁克爾真的有間收容所，他一定是裏面的頭號問題兒童。

“嗯？”邁克爾依舊用背影對着他，回得漫不經心，事實上T-bag相信他根本沒聽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

“嘿，Pretty，你應該聽一聽T-bag的意見，從凱文·米爾到……”T-bag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的工程師美人忽然放下了筆，轉過頭看着他，這是從他開始看那張該死的圖開始的第一次，簡直讓他受寵若驚。

“……你上一句話說的是什麽？”

“你應該聽一聽T-bag的意見……”

“你從哪裏知道凱文的姓氏是米爾？”邁克爾打斷了他。

“唐給我看了他的檔案，我當然知道，嘿寶貝，你從來都不知道，T-bag為你費盡了心思……”可惜他的話再一次沒有說完，邁克爾把視線轉回了桌子上，用筆尖輕輕敲擊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T-bag不滿地從床上翻下來，踩着歪扭的步子靠近邁克爾的背後，從身後搭上了他的肩膀，假手輕輕扣住了邁克爾的下巴，強迫他朝身後的自己仰起頭，邁克爾意外的沒有任何掙紮，柔順的吓人，他的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這裏。T-bag笑了一聲，得寸進尺地伸手摘掉了邁克爾的眼鏡，他不喜歡隔着一層玻璃看那雙灰綠色的漂亮眼睛。

邁克爾在T-bag想要親吻他眼睛的時候終于擡手阻止了他，他仰頭看着T-bag的視線沒有一絲渙散，他其實并沒有近視，這麽做只是種習慣性的心理暗示，他認為視線被框定在一定範圍後有利于集中注意力。T-bag依舊單手撐在邁克爾的肩膀上，一手扣着他的下巴，兩人的距離很近，倒錯着的視線幾乎重疊，安靜的似乎能夠聽見彼此血液流動着的聲音。

邁克爾忽然開口說了些什麽。

“什麽？”T-bag垂着頭看着他，完全被對方微微張合着的唇所吸引。

邁克爾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他單手推開T-bag。“……我是說，如果你很閑，現在去把亞伯他們叫到這裏來。”

“……Pretty，你不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吻我’而不是問我閑不閑？”T-bag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痛心疾首地倒回了床上。“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非常懂得破壞氣氛？”

“作為一個普通男人，我認為可以培養氣氛的對象的最基本要求應該是沒有胡渣（指應該是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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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ag把頭埋在枕頭裏揮揮手表示聽見了，他的心情不錯，雖然結果有點掃興，但至少他的美人兒開始不再拒絕他從背後靠近，這是個好現象，對于邁克爾，他一直很有耐心。

邁克爾覺得T-bag心情好像出奇的愉快，他瞥了一眼高興地快要哼歌的人，有點莫名其妙地回過頭，撿起被T-bag扔到桌底的黑框眼鏡重新戴了回去，看向那張圖紙的時候那雙冰綠色的眼睛已經變得十分平靜，他想，有些東西開始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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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第一個推門進來的是有着亞伯，他是最準時的一個，栗色微卷的頭發和金邊眼鏡讓他看起來斯文又無害，簡直像是個要去做演講的大學教授，他的出現似乎一下子提高了整個房間的格調，好像他們一群罪犯在一起不是商量如何逃獄而是在思考談論美國的未來。

然後很快其他人也陸續地前來，越獄小組成員們都集中在了邁克爾的單間內，邁克爾只是把設計圖攤開在了床上，繼續拿着鉛筆塗塗畫畫眼皮都沒有擡過一下。

其他人倒也神情自在，亞伯姿勢優雅地靠在離門最近的牆上，翻看着T-bag原先扔在上鋪的色口情雜志，表情平靜地像在看教科書，T-bag占了室內唯一的一把椅子，手肘撐在椅背上，無聊地拖着椅子挪來挪去弄出了吱呀吱呀的噪聲，凱文對他似乎很忌憚，坐在離他很遠的地方低着頭，時不時擡頭偷偷看邁克爾一眼。尼爾顯得很不在狀況內，頭擱在窗戶欄上昏昏欲睡。

凱文忽然小聲地咦了一聲，T-bag掃了他一眼，他的肩膀瑟縮了一下，伸出手指了指門外，所有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印在挂在門上的白被單上，亞伯的眉頭緊了一些，T-bag舔了一下嘴唇，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椅子。

白色被單被挑開的瞬間T-bag的刀子也架上了對方的脖子，但湊進來的卻是柏格嬉笑着的臉。

“這裏好熱鬧，在開派對嗎？”他手上抱着一大堆的零食，伸手推開架在他脖子上的小刀的時候還掉下來了兩袋，他厚臉皮地從T-bag身邊擠了進了房間。“別拿這東西對着我，T-bag，我會緊張的。”

“HI，亞撒。”

邁克爾終于擡起了頭，随手把鉛筆擱到了一邊：“HI。”

T-bag又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柏格抱怨道：“為什麽我剛才和你說話的時候你一點反應也沒有，天才？”

“如果你也可以在我們逃出去之後給我們提供一輛車，我一定會理你。”邁克爾随口回答道，環視着房間裏的另外五個人，參加越獄計劃的成員已經全部在這裏了。

邁克爾把設計圖轉了一個方向，朝向另外幾個人，在圖紙上零散地分布着用鉛筆畫的小圈，他沒有解釋太多，只是開口道：“從圖紙上看，這個地方通向外界的除了大門，就是各個排氣管道，但是雖然伊甸園大體的格局與圖紙上的沒有沖突，細節上已經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了，比如圖紙上顯示這棟樓頂層的房間有三個排氣管道，實際上這幾天我只找到兩個。”

“那就從剩下的兩個下手不行嗎？”凱文問。

“噢，真是聰明的小貓咪，不幸的是剩下的兩個在大廳中心的天花板上，不過你可以試試蒙住所有人的眼睛，再當衆表演一次空中飛人。”T-bag對他咧嘴笑着，語氣滿是針對。凱文低頭委屈地咬了一下嘴唇，沒有反駁。

“還有一個是被堵住了嗎？”柏格正在拆一袋包裝鮮豔的零食，用力過猛包裝砰地一聲炸開，黃色的膨化食品飛散了滿地。

“沒有，伊甸園的牢房分為四層，從圖紙上每一層分布的數量來看，本來到這個房間為止就應該結束了。”邁克爾敲了一下牆壁。“但是經過十年前的擴建，讓這間房的隔壁多出了另外兩間，所以其中的一個應該是被牢房本身擋住了。”

“剩下的那個在哪一間房間裏？”

“嗯，伊甸園從改建到現在已經有十年，肯定曾經有其他人想到過從排氣管道逃走，但是據我了解，這十年來沒有一個成功從通風管道逃走的例子，甚至根本沒有人發現過第三個管道的存在。曾經被關在那個房間但是卻沒有逃出去……”邁克爾頓了一下。“我猜，也許只有一個理由，因為住在那裏的人不知道怎麽打開通道上的排氣窗。”

尼爾的頭磕在了窗框上，他醒了過來，面無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又接着閉上了眼睛，好像邁克爾的長篇大論與他無關。

邁克爾看着面前一臉不在狀态的白頭發青年，和尼爾住在同一個房間的時候，他曾經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天花板上的排氣窗只是在表層上釘了一層木板，然後把木板和旁邊的牆壁刷成了同一個顏色而已，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發現--除了精神與常人不同的尼爾。“在一間明明可以逃出去的牢房光明正大地住上十年，沒有室友，沒有人敢靠近。”

“在伊甸園，有這樣特權的人一直就只有一個。”邁克爾緩緩開口道，從一開始，唐·格林就私心地把出去的全部希望給了尼爾一個人。

邁克爾并沒有說出名字，但顯然房間內的其它人都聽懂了。“排氣管道一直通到頂層天臺。”邁克爾指了一下圖紙上對應的位置，“距離天臺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伊甸園其中一捆的電纜，我們可以順着那裏爬到監獄的高牆之外。”

“你在開玩笑？那電纜二十四小時通電，上千伏電直接就可以送我們集體見上帝。”

“那是錯覺，其實并沒有二十四小時。”邁克爾搖頭。“十點整熄燈到第二天的五點這一段時間，只有其中一捆電纜供電。”

“你确定？”柏格懷疑地看着他。

邁克爾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當然可以不相信，害怕的話可以在房間裏睡一覺，然後等着第二天我們逃出去的消息。”

柏格輕哼了一聲，他已經搞定了一整包零食，正忙于把手上的包裝袋撕成條，然後無聊地把雙手把小條子在空氣中抖開，舉到了眼前--

他突然感覺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