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失控

振聾發聩的警笛聲仍在響着，尼爾被T-bag趕下排風管道後就沒有看到剛才一起上去的其他人,于是他選擇了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發呆,仰頭看着頭頂的那個大洞一臉茫然,他不明白為什麽亞撒和T-bag都要趕他回來，那裏難道不是個很美好的地方嗎。

尼爾抱着膝蓋躺在被子上想,沒有鐵欄杆阻隔的天空原來是那樣的啊……雖然有點暗,不過好棒啊,真想帶唐去看看。

唐也一定會喜歡的吧。

有獄警走過來用警棍敲了幾下尼爾的門,粗暴地吼道：“快滾出來！去操場點名！”

尼爾歪着頭看着獄警,居然順從了他的意思,抓了抓自己的白色頭發,乖乖走了出來。

那個獄警連頭也沒有擡，甚至沒有發現天花板上的那個大洞，見尼爾走出來了就繼續檢查下一間。

尼爾慢吞吞地走到一樓的時候，從食堂的大門前摔出了一個人。

西澤仰躺在地上，他看起來凄慘極了，右耳戴着的紅耳環被直接扯掉，耳朵一片血肉模糊，他猛咳了幾聲，吐出了一些帶血塊的東西在地上，轉頭看見了尼爾，他還有心情揮手打招呼：“Hello, crazy boy.”

尼爾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啊哈，其實我不算凄慘的。”西澤自顧自地解釋道，他指了指躺在不遠處的“人”，其實那幾乎已經不能算是“完整的”人類了，屍體被破壞的很嚴重，頭部幾乎被碾碎了，“老子第一次知道，生化危機（注1）的男主角是什麽感受了，F**K，爆了頭才終于不動了！”

如果邁克爾他們在場，大概能夠勉強認出那是黑鬼鮑伯，噢，曾經是。

看起來食堂的混亂還沒有徹底結束，很快幾個黑人舉着刀向西澤沖來，他們早已經殺紅了眼，出現在他身旁的尼爾也理所當然地被當成了同夥，一群人立刻陷入了一場混戰。

一直到最後幾個獄警匆匆趕來，被迫開槍射殺了一兩個犯人，才制止住了這場混戰，将他們趕到了操場上。

兩個小時之後所有的犯人都被趕到了操場上，雙手抱頭跪着，年輕的獄警迪恩與其它幾個同事拿着點名簿一個個點名。

“柏格·卡特！”其中一個獄警叫道，操場上沒有人回應，他心煩氣躁地又重複了一次：“Sh*t!柏格·卡特！不想死的話就張開你娘們的嘴回答一聲！”

但還是沒有人回答，獄警皺着眉在他的名字之前畫了個三角形，繼續叫下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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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恩捧着另一本點名簿點得很認真，每點一個犯人都會走到他的面前去看，等點到尼爾的時候，迪恩對他的情況咂了一下舌，尼爾的表情有些呆滞，和平常沒有什麽區別，但他的身上看起來很糟糕，許多處傷口都正在往外淌着血。

唐今晚不在這裏，似乎是帶着人去搜尋逃獄的犯人了，又是暴動又是逃獄，這群家夥真是有夠不安分的，迪恩嘆了一口氣，覺得棘手極了，要是尼爾流血過多而死在這裏，他自己估計也要被唐這個上司擰掉腦袋。

“你，過來！”迪恩對着尼爾說，又想到他大概是沒有獨立找到醫務室在哪裏的能力，只能和旁邊的同事使了個眼色，把點名簿交給他們幫忙。

然後轉頭對尼爾說：“跟我過去醫務室。”

“長官。”迪恩正要帶着尼爾離開，忽然聽到有人這樣叫道。

迪恩轉過頭，他記得眼前這個漂亮又膽小的小鬼，似乎是叫……凱文？

凱文的金發全都汗濕了貼在額頭上，他用手捂着左側腹部，衣服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對着特瑞虛弱地微笑了一下，血色幾乎熏上了他灰色的眼睛，使他的相貌帶着一種詭異的豔麗：“抱歉，可以……也帶我去醫務室嗎？”

迪恩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在簽名簿上凱文·米爾那一欄上打了個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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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黎明破曉，似乎是因為昨夜的吵鬧，女醫生艾琳的神色也十分疲倦，給尼爾與凱文包紮完傷口後，帶着他們去了休息的房間就匆匆離開了。

奇怪的是明明在昨晚的暴動中有那麽多人受傷，這個房間裏卻只安排了他們兩人。

尼爾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發呆，忽然聽到隔壁傳來扣扣扣的聲音。

尼爾轉過頭，是凱文在敲着牆壁，他看見尼爾轉過頭來羞澀地笑了一下，輕聲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吸引了尼爾的全部注意力。

灰眼睛男孩用誘惑綿軟的語調說道：“你想，再一次見到天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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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獄警用槍指着邁克爾三人走到了操場上，登記他們的名字，唐先行離開去與典獄長見面了，他需要彙報幾個人的情況，然後接下來會由典獄長與上層人員審議決斷他們所要增長的刑期究竟是多少。

“噢上帝！那是不是……那裏是不是有個人？”有一個犯人忽然叫道，天亮了起來，他們的視野也好了不少。

邁克爾擡頭，醫務室的樓頂上站着一個人，而那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有着白頭發的尼爾。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清晨即将來臨了，是一天之中最為美好的時間。

尼爾站在天臺的邊緣，他張開了雙臂，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地喊着：“天空--自由！飛行！”

他笑了起來，邁克爾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像這樣開心地笑過。

“I am free now！”

尼爾揮着雙手高聲呼喊着，然後，縱身跳了出去--

……

邁克爾看着尼爾的身體在眼前的不遠處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甚至滑稽地彈跳了幾下，血液從他的頭上滲透出來，混雜着白色的腦漿，很多，非常多的血。

浸染了大片的草地，染紅了邁克爾的整片視線。

尼爾死了。

那個讓邁克爾無奈頭疼又漸漸放不下的家夥，就在剛剛，上一秒鐘，死在了他的面前。

“Pretty？”站在邁克爾身邊的T-bag忽然發現他有些不對勁。

邁克爾的臉色糟糕極了，蒼白的要命，但他似乎聽不到T-bag說話一般，單手推開了他之後就跌跌撞撞地朝後走去。

事實上邁克爾真的沒有聽到他說話，他聽不到任何人說話了，甚至覺得連世界都安靜了，他感覺非常的想吐，口腔中都是血腥味，鼻子裏似乎又流出了血，但他一點也沒有心情管這些。

而在靜止的世界之中他又逐漸聽到了許多嘈雜的聲音，尼爾歪着頭天真地說，他說，亞撒，我想出去，想見天空！

唐伸手将咖啡遞給他，如果你帶尼爾離開，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所有東西。

而他信誓旦旦地揉了揉尼爾的腦袋，說，下一回，我帶你去見真正的天空。

邁克爾神色恍惚地伸手推開了所有人，他想離開這裏，非常地想，腦袋一陣一陣地發暈，眼前出現了黑色的光斑陰影。

全部都是他的過錯，他不應該帶尼爾出去的，他明明知道那個地方對尼爾來說有多大的誘惑，是他拿着尼爾當做籌碼威脅唐與自己合作，把尼爾牽扯到了這個該死的計劃當中。

他看到了，是他自己站在尼爾的身後，冷漠地伸手将他推下了深淵。

是他的罪，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應該是他，該死的也應該是他。

“邁克爾--！”T-bag的聲音帶着異常的驚悸，聲線高得吓人，邁克爾聽了幾乎想笑，他這種人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他的思緒終于徹底被黑暗淹沒。

邁克爾暈倒在了操場上。

注1：《生化危機》：系列電影，改編自電視游戲生化危機，由保羅·安德森編劇的科幻、動作、驚竦電影，西澤指的是鮑泊和喪屍一樣生命力旺盛，需要爆頭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