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風中呼喚10 夜行之人

什麽是眷者？

葉與知并不清楚這些, 盡管這個詞看上去很像導入世界裏他的那張身份卡，是崇敬着某位邪神的人。但似乎又與先前有着那麽些不同。

在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就要這樣消失，永遠地堕入無邊無際的瘋狂之時, 似乎有什麽東西牽引着他, 讓他重新回到了軀體。

只是這一次耳畔的聲音清晰了許多。

【你不應該碰她。】

【出去吧，離開這裏。】

【呼喚我，我會解決一切。】

“代價呢？”葉與知問那個聲音，“你想要我做什麽？”

令人感到厭惡的聲音發出些許類似于笑聲的聲音：【我當然是想要你能回來。】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回哪裏？”

【回到我身邊。】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有想要你做的事。】

關鍵的字句被什麽東西抹去了, 葉與知理解不了那些發音。

他邁開步伐想要先離開這裏, 但一旦開始移動就發現了自己身體上的不對勁。

他現在的樣子好像也并不是先前所見的那種鳥, 他的下半身完全變成了那種如同深海中潛伏的章魚…或者是烏賊之類的東西的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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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膩而又惡心, 葉與知想, 但也只是腦海中存在這樣一個詞句般的概念, 他并不是很能體會到這些詞的感受。

十分生疏地借用着這些觸手，他終于離開了那個“反常”的世界，來到了外界。

【可愛的模樣，小眷者。】

接着, 什麽聲音又被抹消了, 葉與知只能聽到祂後面那句：【……那麽現在，你可以呼喚我了。】

葉與知沒有回答他，而是在思考着另外的事情。

他并不信任這個與他對話的聲音，可是現在他也根本沒辦法從對方的掌控之中逃脫。

葉與知不認為自己能獲得好結局，但他并不害怕這些, 他只是擔心自己又會給這裏帶來如同最開始的巨鳥那種悲劇。

那聲音沒有催促他, 沉悶的氛圍中, 他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響。

他看向那那個方向，注意到了那邊的人。

……

見到那身影的具體情況時，所有人都過了一個san check，連瑪莎也不例外。

伊凡別開腦袋猛地吐了出來，瑪莎從他另一側上前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方向：“……怎麽可能。”

“先前不是這樣嗎？”鐘離餘找好了掩體，将手裏的槍又重新打開了保險。

“根本就不是！”瑪莎答道，她差點就沖了上去，但夏節南眼疾手快地将人撈了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也看到了，現在……不是我們能選擇的。”

“我……”瑪莎說不出話。

“讓他好好休息吧。”夏節南說道，“這樣太痛苦了。”

瑪莎搖頭，她捂住嘴蹲了下去：“不應該這樣……”

“沒有什麽是應該的。”鐘離餘答道，他朝着那方向開了一槍，但很可惜沒能打中。揮舞着的滑膩的觸手猛地甩在地面上，将周遭的一切植被都橫掃開來。

鐘離餘看着那觸手與肉翅之間勉強維持着人類軀體的形狀，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舉槍。

“這打不過啊……”伊凡吐完了站起來，顫聲說道，“這麽大……他動一下就能砸死我們。”

“如果一切都是如瑪莎說的那樣，他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子，中間可能出了什麽問題。”夏節南迅速說道，“瑪莎，你能詳細給我說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嗎？趁他現在還在混亂之中。”

瑪莎點點頭，她蹲在地上将先前同葉與知說過的東西快速說了一遍，而後接着說道：“我沒想到他會那麽做…我維持人形其實是希望他能輕松一點殺了我。”

夏節南嘆了聲：“不是你的問題……我也很意外。”

明明都已經陷入了瘋狂卻依舊想要救瑪莎……這種事還真是……

他将瑪莎扯起來，說道：“你帶着伊凡先走。”

“你能不能……”

“他不是說過嗎？讓我們殺了他。”夏節南回頭看向瑪莎，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緒，“那我就這樣做了。”

“這是他的心願，你也嘗試過救他了。只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更糟糕的境地……不是你我設想的那樣。”

沒等瑪莎說話，他便上前一步，對鐘離餘說道：“你站到我身後，在我瘋之前殺了我。”

鐘離餘給自己槍裏又上了顆子l彈填補空缺：“你也不一定會又發那個瘋。”

“但是我賭不起，這種事早點解決比較好。”夏節南這樣說着，站到了鐘離餘槍l口前面，點了點自己腦袋，“往這打。”

鐘離餘沒說話。

“等一下。”一直盯着那邊的伊凡忽然發現了什麽，他出聲說道，“你們先看一下那個…葉知，他好像在做什麽。”

其餘幾人聞聲看去，卻見那團奇形怪狀的東西漸漸收縮，觸手扭曲着收攏回去似乎又形成了人雙腿的形狀，緊接着是那雙醜陋而又充滿亵渎意味的翅膀，骨頭斷裂一般地收成手臂的形狀。

葉與知的模樣在其中好像在成型，但無數如同蠕蟲的東西在他皮膚下面一直蠕動，阻礙着他軀體的真正恢複。

瑪莎愣了一下，站起了身。

就在此時，那團勉強維持人形的東西的嘴部好像輕輕動了動，他似乎呼喚了什麽存在。

幾乎是一瞬之間，天空黑了下來。

而後什麽東西悄然破碎的聲音響在所有人耳畔，而在這一片黑暗之中，那團人形“看”向了他們。

結束了。

我贏了。

他好像在說着這樣的話語。

刺耳的槍聲沖擊地瑪莎耳朵有些失聰，她不太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只是能看見，就如同是一出默片在她眼前上演。

人形被擊中了頭部，而後是軀體，接着是四肢。漆黑而又粘稠的東西從皮膚中炸裂出來，最後他倒了下去，就像是從樓頂上扔下去的西紅柿，連其原本的形态都看不出來，只剩下留在那的一團污濁，還在地上蠕動。

但很快，它安靜了下來。

而後什麽東西濺在了她的臉上，睫毛上。

瑪莎眨了眨眼，那東西從她睫毛上滴落下來。她微微回頭，伊凡驚懼地別開了腦袋，柯餘淡然地看着前方，臉上都是血。

旁邊倒下了什麽東西。

瑪莎忽然明白過來，她臉上的是血，就像柯餘臉上的那些一樣，她的臉上也是這些東西。

是夏的血。

驚恐的尖叫聲滿懷着絕望的情緒，那聲音忽然沖破一切阻礙傳到她耳內，剛剛恢複的聽覺又如此迅速地被填充到炸裂。

到底是誰在喊？

好吵……

不要喊了……

但是在看到伊凡和柯餘投來的視線時，瑪莎才意識到，正在尖叫的人是她自己。

為什麽這麽痛苦……

為什麽……他們都死了，而自己還活着？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鐘離餘嘆了口氣，上前幾步給瑪莎也來了一針。

把人放倒之後，天緩緩地亮了起來。光投在他們身處的樹林之中，原本那一直籠罩于此的黑幕似乎随着那兩個人的倒地也一起消失了，整片樹林之中充滿了光明。

伊凡愣了許久才看着旁邊的屍體問道：“為什麽…不把夏也弄暈呢？只要弄暈……”

“他不想臨時瘋狂，在骰子聲響之前得殺了他。”鐘離餘答道。

“可那是…那是……殺人。”還是同伴，伊凡有些無法接受。

鐘離餘的神情卻并沒有什麽異樣：“是，但是他不會痛苦。”

“這樣很好。”

伊凡聽他那樣說，突然間什麽想說的也沒有了。他只是覺得這個看上去十分靠譜的心理醫生恐怕也早就瘋了。

不過也是……

他邁開步伐，朝裏面走去，他想去看看葉知，他也想去看看那全黑的地方。

葉知的剩下的那些東西，怎麽也不能被稱為遺體。伊凡也無法從中看出人的樣子，昏迷在那的瑪莎恐怕比葉知還要像葉知。

他站了會，又向前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邁入黑暗了。

他一直走到了最裏面，而後，他在那看到了一小片正在融化的冰川。

冰裏沒有肢體，也沒有屍體。那就是非常純淨的冰川，它像是常年待在寒冷中第一次遇見太陽一樣，緩緩地消融成水，滲進泥土裏。

也許他也已經瘋了。伊凡想，他們所見到的這些是真實嗎？或許死掉的那個才是瑪莎？而葉知是瘋了？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

鐘離餘将兩人帶回了住所，據後來前來拜訪的沃爾夫所說，他們才知道演出廳和校舍的異樣也消失了。那些堆積在校舍上的屍體恢複了正常，而學生們的屍體則是都不見了。

瑪莎和伊凡兩人的精神狀态遲遲無法恢複正常，鐘離餘也只得在這裏多呆一段時間為他們進行治療。

在正式離開前，鐘離餘終于從瑪莎那裏得知了關于艾米麗事情的始末。

“在我們前，有留下來的調查員想要嘗試救下艾米麗。他注意到了艾米麗的異樣，但卻被當時的艾米麗當成了想要殺死自己的惡魔。”瑪莎低聲說道，“艾米麗以為自己要死了，惡魔是先行者。又因為伊塔庫亞的召喚，她在一次躲藏中跑進了後臺。那位調查員沖進去救了她，她以艾米麗的模樣成為了祭品，死掉了。而艾米麗則成為了‘惡魔’，留了下來。”

“艾米麗因為被救，所以也一心想要救人，也想要弄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她是原住民，理智也沒怎麽消耗，所以還能維持好人的形态。在我…跟随她貿然進去之後，她又以先前被人所救的方式救了我。”

“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知道的‘你’的屍體，其實是艾米麗？”鐘離餘問道。

“嗯。”瑪莎點頭，“我和她在那片黑漆漆的地方呆過一段時間，她告訴我的。”

“救她的那個是不是也是女生？比你可能還小一點。”鐘離餘又問。

瑪莎有些奇怪，但她回答道：“好像不是女生，我聽艾米麗說是先前離職的數學老師…但在最後成了艾米麗的模樣…”

也就是說，最開始那個斷臂應該是變成艾米麗的前調查員留下的……鐘離餘想，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其他調查員的屍體為什麽會在校舍頂樓嗎？”

瑪莎猶豫了一下答道：“那棟校舍，就和現在的教學樓頂樓一樣。那裏有時候能看到不太好的東西。”

鐘離餘沉思片刻後答道：“我知道了。”

方位特殊，離祂最近，以那種模樣死去的調查員恐怕在最後都會去往那裏，去接近害死他們的“神”。

“這次出去應該能拿到TE結局。”他站起來說道。

瑪莎也跟着站了起來：“……但是比起這種TE，我寧願拿FE。”

鐘離餘看向她：“所以你第一次結局是FE，我以為以你的表現拿TE并不是問題。”

的确不是問題，只是……這是一個選擇。而她選擇了她想要的結局而已。

瑪莎抿了下嘴道：“非常感謝您，柯先生，希望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

語畢，她起身離開了鐘離餘的住所。

而在她離開後，伊凡打着呵欠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瑪莎呢？今天不治療了嗎？”

鐘離餘收回目光，投向一臉白癡樣的伊凡身上，片刻後他嘆了口氣：“準備離開吧。”

在這種世界裏聰明又狠毒是好事，愚鈍又善心也是好事，愚鈍又狠毒也不賴，唯獨聰明又善心不好。

這樣只會在祂們的引誘下一步一步走向他們所想要的結局。

而想要對抗成功，最好……抛棄自己的人性。

鐘離餘靠在沙發上，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風中呼喚，結團。】

【TE——夜行之人。】

【柯餘，心理學家，san=84。】

【剩餘幕間時間為：389天。請在幕間時間結束前，進入下一場。】

……

恢複了普通森林的層層綠葉中，一片突兀而又有些荒涼的土地上還殘留着仿佛人體消融之後所留下的痕跡，漆黑深深地滲透進泥土之中。

有誰的腳步停駐在了那片污濁之前。

她緩緩蹲了下來，伸手撚起些許泥土，臉上露出了一個任誰都能稱贊一句溫柔而又富有母性的笑容。

“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貼貼！！！

瘋狂跟理智的界限其實也不是很清晰（小聲嘀咕）

【死前提醒】國內不要 和時差跑團 ，據考證，這樣做之後上午會直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