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哈默林的約定5 應該要發自內心地感覺恐懼……

我不知道！

葉與知很想這樣回答着吼一句, 但他不敢。

溫德爾的情況很不對勁，他稍稍後退了半步，盯着對方答道：“我只是路過。”

“不, 怎麽可能路過呢？”溫德爾張開雙臂, 面朝向他，臉上洋溢着笑容，“別人或許認不出來，但我認識您啊。”

“您俊美的外表，您不凡的氣度，您所掌控着的神秘力量……”

“這些無不昭示着——您就是我一直想要尋找那位大人啊！”

他嘴角越裂越開, 他朝着葉與知的方向一步步邁過去。

葉與知見狀立刻轉身就打算跑, 然而他剛一行動便察覺到了異樣。

有什麽東西在他腳下扭曲着, 無數散發着幽紫光芒的細碎物品在地上迅速傳遞着這份奇異的光, 幾乎是在他擡頭的一瞬, 由這些細密的“物品”所構建出的“牢籠”瞬間将他所處的這片空間全都籠罩了進來。

逃不出去。

葉與知沒由來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自己背後的人。

溫德爾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似乎想要靠近卻又因為什麽事情顧及而停留在原地。

他單手捂在胸口的地方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虔誠：“請您留在此處吧，請您留下來為我們……為所有人帶來真正的希望。”

葉與知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對方。

在他的注視下, 溫德爾那有些癫狂的神情漸漸的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被信任的憂傷和痛苦。

“為什麽不能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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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還沒有意識到您的特殊之處嗎？”

“您還沒有想起來您應當做什麽嗎？”

葉與知依舊什麽都沒說。

沒能得到回答的溫德爾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樣，他站在原地僵了好一會，垂下了手。

“您怎麽會忘記呢？為何要用這樣陌生的眼神注視着我呢？”

“我是如此地仰慕着您啊……”

溫德爾說着眼角滑落眼淚，他的表現就像是幾歲的孩子, 哭地泣不成聲。

葉與知沉默了會, 說道：“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什麽大人。”

他盡量耐心地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有什麽特征, 我幫你去找。”

溫德爾搖搖頭，想說些什麽，開口時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而後才說道：“祂注視着我，就像是我的母親，溫暖而又有力量。我在祂那裏獲取到了無限的力量，祂幫助我，祂愛護我，祂告訴我……終有一天，祂會再度來到這片土地。”

“祂帶來豐盛與富饒，祂讓所到之處都免除饑餓，祂讓我鎮守在這裏，等待着祂的回歸……”

葉與知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很有母性的人，自己外表或許談不上陽剛，但絕對不是女性化的那種。而且溫德爾這段話總讓他感覺和前面說自己的外表的那些形容……不太接近。

但他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麽樣子……只是他不覺得自己與溫德爾嘴裏說的那個誰有什麽關系。那聽描述就能知道，必然是某位邪神……豐盛與富饒這樣形容的…能算是邪神嗎？

葉與知看着溫德爾，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溫德爾搖着自己的腦袋：“我會将一切真實都帶到您的眼前來的！”

“這裏的一切，世界的一切……彌漫于濃霧之中的真實——”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就開始“溶解”了。就像是被腐蝕一樣，他的衣服迅速被燃燒，皮膚與肉就跟剛鋪上色塊顏料時被畫筆揉開那樣，一切都迅速地融化。肢體從衣服中滑落下去滴散在地面，溫德爾變成了一灘有着皮膚顏色的爛泥淌在地上。

葉與知僵在原地，他幾乎無法理解地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很快那些細碎的、散發着幽紫光芒的物品跟着震顫起來，無數小東西碰撞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有什麽東西在被生硬地從他的身體之中抽離出去，思維與意識似乎都被沉進了沼澤之中。從頭頂處能感受到，好像有什麽東西裂開了，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希望裂開，這樣的掙紮之中，他聽到了好像是磨牙的聲音。

接近于骨骼，卻不應該是骨骼的某種東西，那應該就是牙齒……在通過他的顱骨将聲音傳遞進他的腦袋。

【san……】

那本應該讓他感覺不适的奇怪聲音也沒辦法獲取，它如同錫紙被粗暴地揉成了一團，艱難地發出些刺耳的響聲。最後直接被扔進了垃圾簍，再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一切都被更加未知的某個“東西”支配了。

很恐怖……

應該要發自內心地感覺恐懼……

可……可是，他……感覺不到。不，感覺又是什麽？應該存在“感覺”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想，但立刻，這個想法也被另一種想法駁斥了。

發生了什麽都沒有意義。他不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沒有什麽有意義。

葉與知擡起眼，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處在了另一個地方。

他在半空之中，稍稍垂下眼，便能看到自己的身體。

那是……他自己的身體。

不是肖恩那種相似，而是完完全全，以……葉與知為名字的那個身體。

他的身體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個特制的“容器”。一切精致地無可挑剔，放到其他人面前都要贊譽一聲“被神眷顧”、“被神之手雕刻”的容貌。

剝離了一切……包括“自我”與“人格”之後。

祂第一次察覺到……葉與知并不像是“人類”這件事。

好像只有一瞬間，但又好像過了很漫長的時間。

葉與知再度眨眼時，他的意識又回歸到了自己原本應該存在的位置。

他低下頭看着地上已經不再發光的細碎物品，呆呆地站了好一會，這才想蹲下身撚起一些。

只是下蹲這個動作忽然有些生疏起來，他好像變成了剛剛獲得身體的“孩子”，有些笨拙地通過一些固有記憶來“學習”着行動。

葉與知先嘗試着彎曲了一邊的腿，緊接着再彎曲了另一邊的腿，終于将自己的身體用一種有些別扭的姿勢蹲了下來。他伸出手，對着空氣抓了好幾下，而後才抓住了一些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些碎掉的骨頭，看上去不像是大型生物的，而是一些體型很小的生物……例如老鼠身上的骨頭。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貼貼大家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