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記憶錯亂

“等一下,”花滿溪站到了他們的中間，“所以現在就是你們雙方對于當年的記憶是有偏差的。那麽肯定就有一方是真的，另一方是假的。”

皇帝說道：“這件事情我是不可能記錯的,當初的的确确是我和九弟一齊看見的。我和九弟都被吓着了,回宮以後，禦醫還給我開了一個月的安神湯。”

太平王點頭,“當時皇上還是太子，被吓着了以後送回皇宮，禦醫的确是給皇上開了一個月的安神湯。還要阿祁，其實你也有喝的,但是夫人頭七以後,你不僅不喝，看到我還又哭又鬧，身子都差點毀了。後來吳明出現,說是你可以練武強身,你自己也願意認他做師父,我這才忍痛讓你跟着他。”

“不是的。”宮九的眼神開始茫然，“我記得不是這樣的。是你殺了娘,還講我扔出了太平王府,是師父把我帶回去無名島的。”

皇帝皺眉,“這不可能，太平王叔當時還進宮和我父皇哭訴了,說嬸嬸走了，你也不要他了。”他當時實在是太震撼了,行伍出身一派偉岸的太平王居然哭唧唧的,真的讓當時年紀尚小的他記憶深刻。

太平王無奈地看着皇帝,這件事情就不用提了,真的。他在阿祁面前本來就沒有什麽做父親的威嚴，現在就更加沒有了。

花滿溪說道：“其實，阿九你有沒有想過是你的記憶出問題了。剛才太平王說的有一點很可疑，你是在王妃頭七以後才開始哭鬧的。所以其實你在王妃走後最開始的那幾天，是不怕太平王的。但是之後，你的态度就改變了。”

宮九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神閃爍不定，最後全都沉寂下來，只能得見一片沉色。他上前抓住了花滿溪的手，轉身就往外走。

“阿祁。”太平王趕忙将人喊住了，“你……你要不要回家吃飯啊？”

花滿溪：“？？？”她還以為太平王要說什麽呢，結果就這，就這？你多說點有用的啊，例如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真是急死人了。

難怪這麽多年了，這兩父子之間鬧成了這樣，一個兩個的都抓不住重點，你們不鬧翻誰鬧翻啊。

宮九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默不作聲拉着花滿溪離開了。

太平王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嘆息。

皇帝無奈扶額，“王叔啊，重點不在于九弟要不要和你回家吃飯，重點在于他認為你殺了嬸嬸啊。也就是說他恨了你這麽多年，才會和你的關系越來越差。現在的重點是抓住做了這些的人。九弟他總不能平白無故就認為你殺了嬸嬸，這其中總是有問題的。”

他這個王叔啊，平生最大的能耐就是領兵打仗了，平時看起來就是個憨憨，難怪和九弟搞成了這樣。皇帝一直以為宮九厭惡太平王是因為他總是不在身邊，也因為沒有娘親開解，越來越恨他。

結果呢，并不是。皇帝的臉色開始難看了起來，當年肯定有人在其中算計，就是不知道是誰了。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抓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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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王也沉着臉，“皇上，我要回去王府，當初還有一些老人留下，也許他們知道些什麽。”

“我的人借你。”皇帝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禦書房出現了一個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也不是皇帝看輕太平王，實在是他太憨了，萬一弄巧成拙就糟糕了。

太平王點頭，“多謝皇上。”這個人，要是他猜的沒有錯的話，應該是皇帝的暗衛之一。身為暗衛，刑訊審問的手段是最基礎的，交給他的确是比較合适的。

另一邊，花滿溪被宮九拉着跑了。感受着耳畔的風，花滿溪心想這熟悉的感覺啊，今天第二次了。

而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宮九，雖然他看起來似乎毫無變化，但是她卻可以感覺得出來，其實他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也不知道誤會和有人算計，這兩種哪一種更叫他難過。

又回到了三進院子裏，宮九拉着花滿溪進了房間，死死地抱着她的腰不放。他的臉貼在她的小腹上，似乎這樣才能夠叫他安心一些，“兮兮，所以一切都是我弄錯了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和往日一般無二，花滿溪卻可以從中聽出來他的痛苦。她伸手圈住了宮九的肩膀，“你的記憶總不能平白就出現錯誤了，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許是有人從中作梗，也許是你太過于傷心痛苦，而後記憶出現了偏差。沒事的，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

突然慶幸阿九遇到自己的時候還沒有對他爹動手，不然那才是真的來不及了。

“我要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宮九現在心中殺意暴漲，卻不知道要沖着誰去，雙眼開始漸漸彌漫着血色。

花滿溪伸手擡起了宮九的頭，而後彎腰吻上了他的唇瓣。“阿九不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宮九眼底的紅色漸漸褪去，他緊緊地抱着花滿溪，直視着她，“若是我沒有兮兮想得那麽好，你也會一直陪着我嗎？要是遇見了更好的人，還會要我嗎？”他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緣分開始于他的隐瞞。

兮兮那麽好，要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肯定就不會要他了。

花滿溪卻是笑了，雙手溫柔地捧着宮九的臉龐，聲音又輕又柔，仿佛生怕吓着他了一樣。“不是的，我知道阿九是什麽樣子的，也知道阿九為了我改變了多少。所以啊，我是永遠都不會不要阿九的。旁的人再好，也和我沒有關系。”

她說一句就在他的唇上吻一下，充滿了憐愛和疼惜。“所以阿九不要擔心，我真的一直都在。”

“嗯。”宮九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心中脹滿的殺意也漸漸平息。他明明也沒有做什麽，卻好像開始漸漸力竭，雙眼不由得半阖着。

花滿溪笑着輕拍了拍他的背，“阿九困了？脫了鞋上床去睡好嗎？我陪着阿九。”

“好。”宮九點點頭，脫了鞋脫了外裳，而後摟着和自己躺在一起的花滿溪，靠在他懷中睡着了。

花滿溪看着他這樣，不由得笑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說睡就睡呢。她摟着他，心中想着皇帝和太平王是不是已經開始調查當年的事情了。但願他們能夠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等一下，還是期待皇帝好了，太平王不行啊。想到太平王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自己兒子半點不對，花滿溪也是無奈了。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鐵憨憨啊，真的是皇家出産的？

難以置信啊。

“兮兮。”宮九仿佛夢呓一般，喊了一聲。

“嗯，我在呢。”花滿溪回過神來，輕聲地應了一聲。而後皺着眉仿佛很是不安的宮九就舒展了眉頭，又睡過去了。

花滿溪親了親宮九的眉心，好夢，我的阿九。

宮九做夢了，在他的夢中，王妃的死狀一直在他的面前來回，還有太平王手中的那把匕首，和匕首上滴下來的血。那些血漸漸彌漫開來，形成了血霧，将宮九整個人都給包圍了起來。

為什麽兮兮不在？宮九喊了一聲，“兮兮。”

“嗯，我在呢。”

聽見了花滿溪的聲音，宮九夢中的血霧全都散開來。他看見了不一樣的場景，那把匕首是王妃拿出來的。那把匕首閃着藍光，宮九知道，這是淬了毒。

她将匕首捅進了自己的心口，倒了下去。太平王接住了她，好像在說些什麽，可是宮九聽不清楚。而後他就見到太平王将匕首抽了出來，在傷口上撒藥粉，試圖救她。

但是一個中了毒還在心口上捅了一刀的人，是救不活的，夢中的宮九很冷靜地想到。而後他又看見了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的年幼的自己，和身後的堂兄。

宮九睜開了雙眼，将花滿溪摟得更緊了。

花滿溪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阿九睡醒了？餓嗎？”

“我看到了。”

“嗯？”花滿溪有點疑惑，“看到了什麽？”

宮九的聲音很平靜，“我看到是她捅了她自己，還看到了我和堂兄。”

花滿溪問道：“你想起來了嗎？”

宮九搖搖頭，“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好像隔着一層，不知道算不算想起來了。”

花滿溪皺眉，“阿九，你這個樣子不太對。我們去一趟桃花島吧，讓師父為你看一看。師父會武功，還通曉古今，說不定能夠幫得上你。”至于那些太醫，之前都沒有把脈出什麽，就算了吧。

“嗯。”宮九點點頭，“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好嗎？”

花滿溪點點頭，“好。”得給七哥送個信過去才行。“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今天。”宮九坐了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也好。”花滿溪同意了，“不過，我們要先吃午飯才行，你這都睡了大半天了。”

“咕嚕。”

宮九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發現不是自己的肚子發出來的，又看着花滿溪的肚子。

花滿溪尴尬地笑笑，“早上沒吃，餓了。”這個早上發生的事情讓人猝不及防，她都忘記吃飯這回事了。所以，現在肚子咕咕叫真的不能夠怪她。

宮九親了親花滿溪的唇角，“兮兮想吃什麽？我去做。”

花滿溪雙眼一亮，“吃肉！”

“好！”

遠在海上的桃花島，桃花島弟子知道黃藥師得到了九陰真經，與此同時，馮蘅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