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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為搶吃了海陽蒼蠅館店主親手做的雞爪後,像是打了雞血,很興奮,很開心,一個勁兒扒拉着毛小樸說話。
毛小樸吃了海陽蒼蠅館店主親手做的雞爪後,很滿足,喝了幾口水,菜飽食足後,遵照平常的作息時間要睡。可是耳朵邊的聲音很聒噪,睡不安穩,看在同路的份上,于是跟着嗯哪嗯哪,算是回應陸西為叽叽喳喳吵死人的聲音。
陸西為說得口幹了,拿過毛小樸喝過的礦泉水瓶,就往口裏灌。
哎喲喂,小爺,您出門在外,難道啥東西都不帶麽?真整的跟個土匪似的,連水都搶?
陸西為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小時出門,後面跟着人照顧飲食起居,大了出門,東西讓人準備得足足的,哪要他操過心,現在不是虎落平陽嗎,偷跑出來,就撿了幾件衣服,帶了一把吉它,不坐飛機,不坐軟卧,特意坐硬坐,一反平時之高調和奢華。
而且,此去北京,他下決心卧薪嘗膽,要憑他自己的本事闖出一條路來,要讓他們看看,小爺我不靠你們,你們別來幹涉我!
火車上來來往往的叫買很多,那時陸西為心裏正憋悶,沒有心情吃東西,等心情好了又是半夜,有錢買不到吃的,更主要的是現在身邊坐了個好欺負正好自己有心情欺負的大嬸,連搶她的水都是一種樂趣。
出生在那樣顯赫的家庭,陸西為什麽沒吃過?難道海陽蒼蠅館做出的雞爪真是天下一絕?真的不是。
見過學前班的孩子們吃飯麽?一群小朋友,捧着一個塑料碗,碗裏就是幾塊土豆,幾塊番茄,幾根青菜,可他們吃的那叫一個歡哪,仔細聽聽,小朋友們還在交流,我喜歡吃土豆,我喜歡吃番茄,我喜歡吃青菜。一句話,堆一起搶着吃,啥都好吃。回了家,就成了小祖宗,桌上好吃的全是你的,沒人跟你搶,它們不會消失。不好吃,全都不好吃!家長們總是聽到家裏的小祖宗跳起腳甩着小腦瓜控訴,這個沒學校做的好吃!那個沒學校做的好吃!
陸西為小爺不就是這要不得的小祖宗?
對面的女孩見陸西為竟然喝別人喝過的水,眼睛睜得溜圓。
妹紙,不要崇拜了,這位爺就是個人來瘋!
早晨,掃地的乘警掃到陸西為這一座,看見滿地的雞骨頭硬是愣了一下,皺着眉從牙齒逢裏逼出四字,什麽素質!
毛小樸當時只顧着搶去了,一邊啃一邊吐,壓根沒想到素質問題,現在乘警一提醒,她直接點頭認可,沒素質。看看另一個沒素質的人,卻發現陸西為滿臉惡趣味地朝她眉開眼笑。
“咱們的素質就是為了體現你的素質。”陸西為懶懶地說。
乘警大怒,随地亂吐垃圾還有理了!掃把一停手一叉腰,就要怒斥,卻看見陸西為清朗俊秀人見人愛的正太模樣,內心一軟,一口惡語硬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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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招牌就是好用,老少通吃。
早餐車過來了,陸西為惦記着黑袋子裏的食物,問毛小樸吃飯不?
毛小樸搖頭,“袋子裏還有吃的。”
陸西為跟她打商量,“我買飯,你吃,我吃你袋子裏的。”
毛小樸繼續搖頭,“我喜歡吃袋子裏的。”
陸西為看着這雷打不動沒有眼力的大嬸,氣得不行,放下身段求情,“我們合夥吃,分,兩人分,你袋子裏的也兩人分,你看,我們以後都在北京,老熟人了,也有個照應。”
毛小樸又一次被同路兩字打動了,就這樣,陸西為騙吃騙喝的掏空了毛小樸的黑色塑料袋。同時,鴨脖子骨頭又在兩人無意識的搶食下丢了一地。
掃地的乘警還是原來那個,看到一地骨頭臉都黑了,正要給人上上素質課,擡頭看見那張驚豔的臉,熟人。心裏嘆息,這漂亮孩子屬狗的麽!手心癢癢的,真想拎回家好好教育一番。
下車的時候,毛小樸手裏只有一個袋子了,她随大流出了站,然後站到邊上,看着站裏人潮擁擠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後站着不動了。
她需要思考,是先去找工作還是先去找地方住,或者運氣還和開始時那麽好,工作找好,吃的住的全解決?
陸西為背着吉它,手裏拎着個扁扁的旅行包跟在毛小樸後面,當毛小樸站定後,他也跟着站定了,彎下身子仔細觀察她,只見她皺眉緊鎖,嘴巴緊抿,深思似的,她在想什麽呢?
毛小樸老實地說了她的糾結。陸西為手握下巴,覺得這确實是個大問題,是先找工作呢還是先找住宿?偌大個北京城工作不是一般的難找,或者他去西單地鐵賣唱,運氣來了賣個唱還能上春晚。西單女孩任月麗要激勵多少音樂愛好者,連陸西為都認為北京這個地方遍地機會,是音樂人的天堂。
于是,北京火車站出現了驚奇的極不和諧的一幕,一大的,一小的,大的土裏土氣,小的清秀豔麗,兩人托着各自的下巴,苦着臉在深思,表情糾結,眼神複雜,像在決策釣魚島的方針與計劃,糾結着打還是不打。
其實兩人都是想的自己那點子事,大的想的是安身立命,安穩度日,小的想的是一鳴驚人,出人頭地。
相比于總是遲鈍一拍的毛小樸,陸西為先拿出主意。
“北京工作不好找,我們先去找地方住。你有多少錢?”
“你幹嘛?”毛小樸下意識想去按住小褲褲的那個兜,可突然反應快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手生生地縮回來了。
陸西為心裏樂翻了,難怪小偷偷她口袋,她鎮定自若,原來錢放在那兒呢。不過現在他不敢笑,他的計劃還沒達成,以後有的是機會樂。
“北京租房不便宜,你沒多少錢,我也沒多少錢,不如我們合租,這樣可以減少租金方面的壓力。”陸西為不是沒錢,是不敢取錢,怕暴露。他這次出來是真的打算自力更生,闖出一條路。他原本的現金不多,六千來塊,出來時摸走了哨兵身上二千塊三百塊。
一聽合租兩字,毛小樸這朵奇葩想的不是自己人身安全,而是自己那二千來塊錢,這個土匪,他騙了我的吃的,還想騙我的錢?鬼才跟你合租!她哼一聲,袋子往肩膀上一甩,走人,找工作去,老規矩,包吃包住就行,先安定下來再說。
“喂,大嬸,你聽我說啊。”陸西為急忙跟上,“這北京我熟,哪個地方都熟,騙你是小狗。你第一次來北京,人生地不熟,我們一起也有個照應啊。”
毛小樸鐵了心不跟他再有牽扯,任他在旁邊鬼叫鬼叫,不理。
她走出火車站,眼睛盡挑小店小飯館,若見到旁邊貼有一張紙,立馬奔過去查看,又是廣告。她挑小店小飯館,是因為她覺得她在小飯館裏做得好,有經驗,挑小店,是因為她認為小店招人要求不會太高,你自己店這麽小,還想納尊大菩薩?
她想的很有道理,全對。唯獨不對的是時運,她沿街走了三四個小時,也沒找到哪個小店小飯館招工,更別說她幻想中的管吃管住的好事兒。
陸西為像撞邪了似的,陰魂不散,在她後面委委屈屈地跟了三四個小時。他什麽時候受過這個苦,硬坐車,皺巴巴的衣服,塵蒙蒙的鞋,倦得擡不起的腿,盡找一些髒的小的地方轉悠,這個傻大嬸,她不會真以為下火車就會有吃有住有工作吧?真想把這頭犟驢子打包了扛着走。
可憐的陸小爺,你怎麽就沒發現一個問題,沒人在你身上拴根繩子,你自己走你自己的陽光道,人家大嬸要走獨木橋關你什麽事?
真正是撞邪了,毛小樸想,怎麽就碰上了這個陰魂不散的鬼。
從一早下車走到下午二點,毛小樸買了瓶水,坐在人行道的樹下面息息腳,陸西為跟只哈巴狗似的也挨着她坐下。
“現在相信我了吧,工作真不好找。而且房子也不好找,房租也不便宜。只有先安定才能找工作。”終于可以靜下來聽他講話了,陸西為喜得差點語無論次。
毛小樸倒真是聽進去了,特別是那句房租也不便宜。
“房租一般多少?”
“如果是偏僻的地方,二千多就成了,可這繁華大街,最少四千多。”
毛小樸眼鏡差點掉下來?四千多?她将手中袋子一提,準備跑路。
“你去哪?”
“我去找偏僻的地方。”毛小樸真的急了,她身上共起來的錢才二千多啊。
“你聽我說完啊!”陸西為火了,這大嬸太難纏了。他沒想到其實最難纏的是他自己。
這淬毒的妖孽一發火還是有震攝力的,毛小樸又坐下了。
“偏僻的地方房子雖然便宜,但工作更不好找,工資也低,這繁華大街,租金貴一點,但工作好找一點,工資也高一點。這樣一來,其實就差不多了。我現在身上有六千多元,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我們一起去租房,一起去找工作。兩個人一起,各方面的開支都要小,安全系數也要高,如果我找到了工作你沒找到,我不趕你走,如果你找到了我沒找到,你也不能趕我走。這樣好不好?”
陸西為無所不用其極,用各種要臉的不要臉的理由說了一大堆,其目的只有一個,和這大嬸捆綁一起。
毛小樸終于答應了。答應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六千多,我只二千多,誰虧誰啊!
陸西為怎麽可能去偏僻地方住,他把毛小樸帶到了西單,在那兒租了房子,一室一廳一廚一廁,麻雀雖小,卻是肝膽俱全,月租五千整。陸西為怕毛小樸質疑他的動機,租金五千他一個人交了,卧室給她,自己睡客廳。
直到全部安置好,晚上陸西為睡在沙發裏前前後後把整個程序一想,驚訝地發現,他真是瘋了!這麽積極地強拉着這位大嬸,鞍前馬後,跟小桌子小凳子此狗奴才似的,為哪般哪,為哪般............
不過也沒糾結多久,眼皮落下,睡成了一坨泥巴,雷打不醒。
誰說失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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