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團夥作案,這在單發的殺人案中往往是一種容易被忽略的可能性。當看到倒下的屍體,血腥的現場時,警方通常會從受害者的背景入手。他們與誰結過仇,是否受到過威脅——這決定了基本的調查方向。
而這樣的模式經過論證,一般具備高達70%的準确性。
因此,對于犯人來說,交換殺人比起密室殺人是更為安全的一種手段。受害者與犯人之間毫無聯系,所有的線索中斷,連最開始的作案動機都無跡可尋。
很可惜,大江先生和他的共犯采取的是後面一種方式。
歐洛絲從不認為這世界上有絕對的密室,既然有“密室殺人”這個詞語出現,那所謂的偵探就必然能追尋到所謂的蛛絲馬跡。
“真是的,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啊。”見警方還在和大江先生讨論事後屋子的處理的事,竹內小姐忍不住抱怨道。
“怎麽,你做賊心虛了?”遠藤翔平冷笑,言語間似乎認定了借口去拿手機而消失的竹內小姐就是兇手。
竹內直子咬牙切齒:“你這家夥……”
“竹內小姐。”松田陣平打斷她的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說過,你們最開始這個游戲的時候是分別待在不同的樓層。”
竹內直子愣了愣:“是這樣沒錯。”
“那麽遠藤先生,請問案件發生的時候,你為什麽和池井先生待在一起呢?”松田陣平墨鏡後的藍眼睛擡了起來,他沒有什麽停頓,直接地将矛頭指向了一旁置身事外的遠藤翔平。
男人身上的血跡早就氧化發黑,聽見這話不悅地撇了撇嘴:“喂,說句話啊池井,是因為你叫我來幫忙所以我才上來的吧。”
被點名的池井秀三郎縮了縮脖子:“好、好像是這樣?”
“請再回憶一下,池井先生。”安室透貼心地提醒道,他剛接收到池井秀三郎感謝的視線,下一秒就彎了彎唇角,“畢竟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在解剖結果出來之前,誰也不能排除池井先生被您砸死的可能,不是嗎?”
池井秀三郎瞬間瞳孔地震。
“我、我想起來了!”他大聲說,“我在二樓找到了個箱子,那應該是游戲提前設置的道具,但是我打開的時候發現我工具包裏的工具是壞的,所以我才叫了遠藤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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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工具包是誰遞給你的呢?”
池井秀三郎想了一下:“好像是遠藤?”他說到這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啊!遠藤!你陷害我!”
遠藤翔平的額角抽了抽:“你給我弄清楚狀況啊白癡!那只是我随便遞的!而且,就算我故意給你了個壞的又能怎樣?本田的慘叫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發出的,你也聽到了不是嗎!難道我還能瞬間移動下去殺人?”
池井秀三郎被說得啞口無言,小聲嗫嚅了一句:“說不定呢。”
這也是安室透之前想不通的地方。
遠藤翔平和池井秀三郎具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一切的證據都指向遲到了幾分鐘的竹內直子。
倘若竹內直子不是兇手,那只能說明池井和遠藤在互相包庇對方。
安室透想到這裏,目光平靜地掃過叽裏咕嚕地在說些什麽的池井秀三郎。
這家夥害怕地病急亂投醫,怎麽看也不像是有膽子做出包庇殺人兇手的事的人。
“那大江先生呢?”安室透移開目光。
“什麽?”
“您是屋主對嗎?”安室透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池井先生提到的那個箱子是您事先設置的?”
“是。”大江先生承認得毫不猶豫,“單純的兇宅探險沒有市場,還是把尋寶和解密綜合在一起比較受歡迎。”
“是這樣嗎?”目暮警官看向一旁的高木。
高木撓了撓腦袋:“這個嘛,我也沒玩過……”他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說起來,有件困擾我很久的事。”安室透走到房間中央的屍體旁邊,“受害者是胸部中刀死亡,因此血液幾乎浸濕了他上半身的所有衣服,甚至濺到了下巴和鼻子上。”
“應該是犯人的動作很大的緣故吧。”大江先生推測道,“也有可能是跌倒時碰到的?畢竟發現屍體的時候是面朝下地浸在血泊裏的啊。”
“這有什麽奇怪的?”
“嘴唇上沒有。”松田陣平說道,“不僅是嘴唇,甚至是旁邊的臉頰都沒有找到血液的痕跡,這說明受害者當時是被布條綁住了嘴,這布條直到受害者受到襲擊後才被犯人解開。”
目暮警官有些摸不着頭腦:“為什麽要這麽多此一舉?”
“當然是為了讓受害者尖叫。”安室透看向一旁的遠藤翔平,“這就是你制造出不在場證明的手法。”
遠藤翔平臉色有些難看:“你說的好像我會分身術一樣,警官。”
“你的确不會分身術。”松田陣平扯開唇角,“因為一開始池井先生和你一起發現的倒在血泊中的人,就不是現在的受害者。”
“大江先生說過,你們的游戲時間是兩個小時,在這期間如果大江先生在場,你們肯定會發現。但如果大江先生從一開始就躲在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裏呢?從這棟房子的構造來看,一樓的空間比二樓大出許多,你之所以在游戲開始前遞給池井先生一個壞了的工具包,除了制造不在場證明外,更多的是為了拖延時間,這樣池井先生就不會因為提早搜尋完了二樓而走到一樓來,發現事先藏匿于這個房間的大江先生。”
“知道是兩個人後,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作案手法。畢竟你們和死者一樣,都穿着同樣的制服。”
“就算是大江先生穿着受害者的衣服,面朝下地倒在血泊中,池井先生也不會發現,不是嗎?”
“遠藤翔平。”松田陣平不善地眯起眼,“你是在支開池井先生以後,才真正殺害被綁在這個房間的某個角落的受害人的。”
“……”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聽起來的确是個可行的方案。”良久,遠藤翔平開口道,“但截止目前,這些都是您的推測吧,警官。”
“就是就是。”大江先生讪讪道,“可別誣賴好人啊。”
松田陣平嗤笑一聲:“你剛剛說過屍體是面朝下倒下的。”
大江先生:“嗯?我是說過來着……”
“但遠藤先生在承認自己拖拽過屍體時,您似乎并不在場吧。”松田陣平挑眉,“你是怎麽得出的結論?”
大江先生抿了抿唇。
“那、那也不能證明我是兇手之一啊。”大江先生咬死,“證據,你們警方破案要有證據才行。”
“我想你是在池井先生出去報警後溜出去洗的澡,目的是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松田陣平說,“兇器也應該是那時被你帶走的。下午四點是垃圾集中銷毀的時間,你大概打的是這個主意。”
“哼。”大江先生立刻得意了起來,“我可什麽都沒做,你們就是什麽證據也沒有……”
“是在找這個嗎?”滑板剎車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敞開的玄關處,江戶川柯南的身影闖了進來,他的手中是用塑料袋密封的一把刀,雖然清洗過,但隐隐還是能看出血跡。
“剛才安室哥哥給我發了短信,我恰好在附近,所以就拜托那裏的叔叔幫我找了一下。”
江戶川柯南說到這裏,挂斷了手機上與安室透的通訊。
“只要帶回警局,就能提取出犯人的指紋吧。”
高木涉欣喜地彎下腰,接過密封袋時好像完全沒覺得小孩子扯進兇殺
案這件事有什麽不對勁:“哦!謝謝你啊柯南。”
遠藤翔平和大江先生的臉色至此灰暗了下去。
“既然這樣。”目暮警官的臉色嚴肅起來,“麻煩你們和我回警局走一趟了。”
大江先生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
倒是江戶川柯南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歐洛絲。
恢複清白的池井秀三郎明顯非常喜悅,他像只狗狗一樣圍在滿臉厭煩的歐洛絲身邊轉個不停,嘴裏念念有詞“我聽到了!我聽到了福爾摩斯小姐!您之前問過這位警官誰才是共犯,您從那時起就看穿了殺人手法嗎!”
從松田陣平的手中奪走左輪手/槍殺掉池井秀三郎的概率……
[11%]
“……”
歐洛絲放棄得很快,她似乎感受到了江戶川柯南的目光,偏過頭來和他對視。
“你喜歡夏洛克?”略微的停頓後,她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為什麽?”
“……”江戶川柯南正色,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含糊其辭地用小孩子的方式回應,“畢竟是傳說中的偵探嘛。”
“是嗎。”
歐洛絲瞥了眼短信。
“那正好,再過一分鐘你就能見到他。”
“柯南·道爾。”她的目光掠過江戶川柯南手腕上的手表,“我知道你的名字是這麽來的,我看過那本書。”
江戶川柯南瞳孔驟縮。
他張了張嘴,還沒回答,就聽見門外傳來的一陣争吵。
“三分鐘。”
“什麽?”
“我們遲到了三分鐘。”
“那是你的錯。夏洛克。我和你說過,不要當着情侶的面指出對方出軌,這很沒禮貌。”
“你把我的煙藏到哪去了?”
“你在轉移話題。”
“案子!我需要案子!天啊,John,我真羨慕你。”
“……”約翰華生深吸一口氣,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沉默半天配合地問了一句。
“是嗎。”他說,“你羨慕我什麽?”
夏洛克推開門,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腔調陳述:“你的頭腦簡單平和,基本不轉,而我的就像個引擎,不受控制地轉個沒完。”[1]
随着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燈光照亮了偵探的臉。
倒映在江戶川柯南眼中的男人有六英尺高,他的身形修長,穿着風衣,脖子上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條藏藍色的圍巾。
微卷的短發下,那雙銳利的眼睛望了過來。
“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夏洛克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盯着面前的江戶川柯南看,薄薄的嘴唇一碰,将好聽的英音轉化成了日文。
名偵探的話語一如既往的犀利,用惡毒來形容也不為過。
夏洛克在這方面沒什麽顧慮,自然也沒有收斂的打算。
他只是對江戶川柯南說:
“你比照片上看到得要更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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