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殿下,出大事了……”院外,向馮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鐘離翊問道:“怎麽樣了?”不知為何,從剛才時,他這心裏就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奴才出不去,”向馮搖了搖頭,“王府外全被羽林衛圍了個嚴實,說是陛下有令,嚴禁王府內外出入。”

鐘離翊手中的茶杯頓了頓,先前心底的不好預測瞬間湧上心頭。

不對,皇宮內絕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肯定是。

向馮也知曉宮裏興許是出了什麽事,擔憂道:“那皇子妃和世子豈不是……”

“本皇子現在心中也盡無把握,”鐘離翊嘴角緊抿,眸中神色晦澀不清。現如今父皇已是對他心生嫌疑,連帶着岑王府也陷入岌岌可危之地,“只希望,他們能夠多堅持一會兒……”

“陛下,”殷景衍上前道,“四皇子妃乃是四皇子親自明媒正娶的正妃,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情,也應該交由四皇子親自處理。且苌妃娘娘不過是僅憑一席之言,除了口頭上外更是毫無證據可言,此事未免太過草率,還請陛下……”

“不必多言,”鴻雲帝伸手打斷他的話,“朕心中已有決定。禮嬷嬷是宮裏的老人了,她說的話朕自是相信,此事不僅是給四皇子妃一個交待,也是給老四一個交待。”

狗屁的交待!

婚後女子若是由教習嬷嬷檢驗貞潔,那是什麽?那就是在說女子低賤,在為她夫家蒙羞。

眼前之人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又如何,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還真就沒有人能夠讓她蘇蕭受如此屈辱。

“陛下說這話難道不覺過分了些?”蘇蕭嗤笑一聲,“我蘇蕭就像問問陛下,六皇子是你的兒子,四皇子難道就不是陛下的兒子了嗎?”

“朕一向一視同仁。”

“好一個一視同仁。那好,陛下今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要檢驗我蘇蕭的貞潔,又是怎麽個說法。若是日後此事傳出去,我蘇蕭在皇都還怎麽見人,他鐘離翊、祁朝的四皇子又有什麽臉面,站在朝堂上面對祁朝的萬千百姓。”

她真的都快被氣笑了,她都替鐘離翊感到憋屈。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蘇蕭,這裏可是祁朝皇都,不是淩奚,你更不是什麽淩奚七公主。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陛下大呼小叫?”苌妃冷喝道。

殷景衍眉眼間瞬息之間染上冷意,涼涼開口:“苌妃娘娘也請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不過是後宮貴妃,卻妄想在此幹預朝政。當日皇後娘娘尚且無權過問,你又有什麽資格?”

“你……”苌妃譏諷道,“岑世子現如今如此袒護四皇子妃,之前所說‘毫無幹系’又是說給誰聽?莫非是在自導自演不成。”

“苌妃娘娘莫非是忘了,本世子的世子之位是如何得來的。”聲音更是愈發冷的很。

苌妃的後背頓時一僵。

岑王府中大公子獨得岑王爺厚愛,寵愛等等無是無微不至,二公子的母親齊氏雖是側妃,背後站的卻是整個齊家,甚至是禮部尚書府。唯獨三子殷景衍,生父不喜,側妃厭惡,甚至是身為親舅舅的鴻雲帝都沒有正眼相看過。

可就是如此,最後得了岑王府世子的偏偏就是向來不争不搶,不顯山露水的三子。更後來,岑王爺前往鐘山寺帶發修行,府中一切事務皆落到殷景衍手上。

齊氏那個女人眼裏豈能容得了沙子,擠兌了大公子的生母,又将身為公主的紫陽硬生生的壓了一頭。到最後,卻是在殷景衍手中不吭不響多年,一直憋屈在側妃之位上。

說好聽點是側妃,說白了也就是個妾。

直至今日,苌妃仍然對那晚記憶猶新。

少年如同一匹孤傲兇悍的野狼,手握利刃,劈開血肉,穿越漫天血霧而來。他毫不在意的舔去嘴角的鮮血,就那樣直勾勾的泛着野性的盯着她。

殷景衍微微颔首。

苌妃竟是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半步,瞳孔驟縮,一片徹骨的涼意從腳底蹿起,游走全身,凍結了經脈和裏面流淌着的血液。

“不管陛下如何,蘇蕭今日微臣是保定了。只要微臣還在,任何人甚至是包括陛下在內,休想傷她一分一毫。”字字铿锵,句句堅定。

蘇蕭轉頭有些複雜的看着他,嘴角隐約有些苦澀。

鴻雲帝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眯了眯眼,盯着他道:“你這是在對朕不滿?”

“陛下心中自有……”

“是又如何,”蘇蕭卻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整日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受朝臣崇拜,萬人敬仰,陛下又何時真正聽過百姓的心聲,明了百姓心中事。蘇蕭縱是不才,卻也懂得何為體驗民間疾苦,可陛下如今作為,可比我父皇差遠了。”

“大膽,”鴻雲帝直接陰沉了臉色,“蘇蕭,朕随時可以要了你的腦袋。”

蘇蕭滿不在乎道:“要了又如何。反正今日我在皇宮受得屈辱夠多了,我不好過,其他人也別想過個安穩日子。”

說着,将手一指不知何時站在殷君瑜身後的殷楚琉,淡淡開口:“殷楚琉私下多次與齊家二小姐裏通外合,欲與齊氏私吞齊家財産。後又不顧齊三小姐意願,強行侮辱并使三小姐不堪自缢,難道陛下認為這就不該罰嗎?”

鴻雲帝依舊是陰沉着臉色,卻還是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哎,陛下,她說的可不是我啊,”殷君瑜連忙搖着扇子站起身來,三步并作兩步的退到了蘇蕭身後,低聲嘀咕道,“美人兒,下次說時也好讓本公子有個心理準備啊。本公子如此風采俊朗,又怎麽會做出如此……”

頓時腹間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都不好了,抽着涼氣就蹲了下去。

“那日明明就是齊三小姐故意引誘我,若不是她欲還欲休,故作清高,我又豈會失了分寸。”殷楚琉咬牙狡辯道,“她自缢那是他的事情,與我又有何幹。蘇蕭,你切莫在這裏含血噴人。”

“我是不是含血噴人,你心裏最清楚,”蘇蕭眯着眸子,“你可別忘了,今天咱倆站在這裏都是因為誰。”他奶奶的,今日不搞死這只蠢蛋,她蘇蕭的名字以後就倒過來寫。

殷楚琉一咬牙,倒還真就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岑王府與齊家之事陛下自會有所定奪,但今日之事絕不可一拖再拖。本宮知曉你詭計頗多,當日六皇子不願迎娶于你,誰知你有沒有連同四皇子起了污蔑謀害的心思。”苌妃轉而又道,“陛下,四皇子妃剛剛與四皇子大婚,岑世子就揭了江陰西知府貪污受賄的事情,難道陛下不覺得事情太過巧合了嗎?”

“祁朝和淩奚之事本就是如鲠在喉,若是四皇子妃就着和親的名頭,欲要謀害皇室子嗣。再假以時日,那她豈不是要謀害到陛下身上,三大家族尚且殘有餘事,難道陛陛下想要讓蘇蕭成為下一個輔佐新帝登基的人嗎?”

三大家族,于鴻雲帝而言。猶如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果不其然,鴻雲帝之前的猶豫盡是一掃而空,不容拒絕道:“禮嬷嬷,人交給你了。”

“陛下是要反悔不成……”

“來人,将岑世子看好,不準他離開禦書房半步。”鴻雲帝話落,守在門外的侍衛直接帶刀闖入,将殷君瑜和殷景衍圍了起來。

殷君瑜有些驚慌的躲了躲,“喂喂,刀劍無眼吶……”

禮嬷嬷走到蘇蕭面前,面無表情道:“四皇子妃,請吧。”

蘇蕭袖中拳頭緊握,眸底清澈波流之中,劃過的那一絲幽暗,如閃電驚雷,帶着犀利而冰寒的殺氣。

“……苌妃娘娘,願您以後無病無災,無痛、無傷!”嘴角笑意邪肆,語氣卻森冷厚重如同冰刃。

說完,直接大步邁出了禦書房。

她蘇蕭今日所受恥辱,他日,必将有仇必報,百倍償還!

在她踏出去的那一刻,殷景衍無力的閉上了眼,眉間滿是隐忍的痛楚。

——蘇、蕭!

禦書房內一片沉寂。

心中卻是宛如刀割,生疼的很。

半晌,一陣驚呼聲從不遠處傳來:“快,快去請太醫,快去……”

殷景衍身形一動,當即就下意識的要沖出去,卻是手腕一緊,回頭就瞧見殷君瑜沖他搖了搖頭。

那雙桃花眸中,竟是難得的毫無笑意。

這個時候若是出去,蘇蕭所受的屈辱可就當真是一文不值了。

殷景衍怎會不懂。

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低垂着腦袋下的黑如墨汁的丹鳳眼在無人看到的角度浮起霧霭妖色,陰沉的仿佛九幽鬼界,也就瞬間的功夫,他将一切浮起的情緒又埋入眼底。

或許是太醫來的太過匆忙,又或許是那處正手忙腳亂的發生着什麽。

禦書房裏卻是一如既往地安靜,靜的令人沉默,令人壓抑。

大約是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禮嬷嬷才走了進來,走路間呼吸起伏不平,額頭上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漬。

同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名太醫院的太醫,一見到鴻雲帝直接行了跪拜禮,笑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皇子妃已懷有一月多的身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阿蕭懷孕了……

我靠!誰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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