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慊人的生日

四月四日。

草摩家大當家的生日。

但是沒有人會記起這天，也沒有人想去記起。

對于慊人來說，每天都是無聊地度過。比起高興的事情，慊人更願意不好的事情，那樣就可以發火了。

在草摩家，沒有任何人可以反抗慊人，就算是充當被打的對象，也會心甘情願地承受。草摩當家，不僅僅是草摩家的最高權力者，也是草摩家的神，是至高無上的，不可亵渎的。草摩家的人只要去敬畏就好了。

慊人一直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

也始終是這樣的信念而活着。

但是，夜月卻是個特殊的存在，無懼怕慊人的存在。

即使會被慊人冷眼嘲笑，也依然會笑着臉貼上去。直到慊人放棄掙紮，選擇無視的狀态。

像往常一樣，慊人坐在了冰冷的榻榻米上，随手翻着幾頁感興趣的文章。差不多在慊人的世界中，只有閱讀才算得上是唯一的一個興趣愛好吧。

這種愛好，可以很好的消磨無聊的時光，一本書看下來，一天也就差不多了。然後，是新的一天，繼續消磨着書，這樣，時間就會很快消逝了。

但是，今天有點不同，夜月居然沒有像平常一樣煩着自己。

是發現什麽新的好玩的吧，估計幾天自己都會清閑了。不過，這段時間，夜月好像除了吃飯和那只老鼠一起出現之外，都沒有看見了呢。

跑到哪裏去了呢，也沒聽見院子裏有吵吵鬧鬧的聲音。

“我怎麽會在意那家夥呢”慊人甩甩頭，雖然他覺得夜月那個笨笨的家夥是有溫度的，但是當時的說法只是一時的頭腦發熱罷了。過了一段時間，夜月就會離開草摩本家，回到屬于她原本的世界中，那時，她很快就會忘記這裏的一切。

所以慊人也不打算去期待着什麽，一開始就注定會被抛棄的事情，慊人絕對不會就這樣選擇去相信。大概，也只有那只笨老鼠現在孩子傻傻地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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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慊人，你果然，在這裏。由希我說的沒錯吧。”

夜月端着一個大大的盒子，放在慊人讀書的臺子上。

“慊人，生日快樂。”

大大的盒子裏，是數不清的鳥狀一樣的紙質的東西。

“這是千紙鶴，我和由希疊了1000只呢，希望你能喜歡。”

原本希望能夠看到慊人笑臉的夜月，卻沒想到，慊人一把把盒子推到了地上。滿地的千紙鶴悲哀地在地上躺着。

“慊人，這是夜月的一片心意”由希不忍夜月哭泣的樣子，只有跟夜月住在一起的他才知道夜月為了這一千只千紙鶴花了多少心思。

“誰讓你送禮物的，誰跟你說我想過生日的。那種不祥的日子誰會去期待。誕生日就是被別人當成怪物的一天，誰會想去紀念。”慊人赤腳狠狠地踩着地上的千紙鶴，不知多少千紙鶴被碾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紙。

“慊人，對不起，我只是想看到你的笑而已，對不起”鹹澀的淚水，随着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夜月覺得自己就像個笨蛋一樣，明明由希說過慊人不會高興的，自己還這麽任性。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對不起”夜月跑了出去，不想看到地上的千紙鶴，此刻的她不想看到由希和慊人。

“慊人，夜月好幾晚，都沒睡好，都在準備着這個禮物。夜月說過，千紙鶴是代表對被送的人的祝福，每只千紙鶴都會承載一點祝福，最終會實現一個願望，給自己所喜歡的人帶來幸福。她希望她疊的千紙鶴能夠給慊人帶來一點快樂，即使可能很小，但是哪怕只有一刻，她也希望能夠看到慊人的笑容。”

由希覺得自己在去追夜月之前，還是讓慊人知道這點比較好。

“笑容嗎。”慊人拾起地上的一只被撕成兩半的千紙鶴。

裏面好像有什麽字。

慊人把兩半紙折平，拼在一起。

慊人，要笑。

歪歪扭扭的幾個字，一看就是初學者的筆記。不用想，肯定是不久前才學的。

懷着莫名的情緒，拆開一只又一只的千紙鶴。

全是這幾個字。

慊人，要笑。

地上完整的千紙鶴已經不多了。但是，慊人一一把剩下為數不多的千紙鶴小心地放在了一起。

一只，兩只，三只，四只，

九十九只。

原來的一千只千紙鶴，最後只剩下了九十九只。

“這樣，夜月，就會離開我了吧。這樣也好，那個笨蛋就不會哭泣了。”

貌似每次都是因為自己哭吧。第一次是打他。這一次呢。

明明她那麽期待的，就被自己無情地毀了她辛苦準備的禮物。

果然，和被詛咒自己有關系是沒有幸福的

慊人把剩下的九十九只千紙鶴裝在盒子裏，放在儲物櫃的底層。

四月五日。

下了一場大雨。那一天，沒有人看見夜月，就連由希也不知道夜月去了哪裏，只知道，一覺醒來夜月就不見了。

是回家了吧，畢竟當時的她那麽傷心。

古老的草摩家又要恢複以前的陰森了。

晚上，洗漱完的慊人準備睡覺時，門被拉開了。

“你怎麽回來了”進來的赫然是像落湯雞一樣的夜月，雖然滿身都淋濕了。

但是，夜月卻很是保護着手中的黑色的小盒子。

“遲到的生日禮物。”夜月把小盒子遞給慊人，紅着臉說，“如果我早知道慊人喜歡書的話，就好了。也不會讓慊人生氣了。”

“你怎麽弄的這麽狼狽，買個書至于這樣嗎？”慊人不明白為什麽即使被自己那麽傷害過，夜月還是能夠笑得出來，還能再次回到這裏。

“那個，出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情況嘛，先是迷路，後是找書，然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下雨了，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為什麽回來的時候就這麽遲了。”夜月不好意思地說着自己的際遇，她也沒想到一件簡單的事情就被自己做的這麽糟糕。

“慊人，你不要生氣啊，下次我會聰明點的。”看到慊人的面色又開始不好了，夜月又開始擔心了，如果這次的禮物慊人再不喜歡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慊人望着面前有些緊張的夜月，一把抱住夜月，“笨蛋，你難道不會先擔心自己嗎，一個人竟然敢瞎跑，萬一被騙了怎麽辦。”

“慊人，先放開我，我身上濕了，你抱着我會生病的。”夜月像炸了毛的貓不敢碰慊人。

“這種事情誰會去管。下次不要亂跑了，想出去最起碼帶上一個大人。”

“是，我知道了。”難得，慊人沒有生氣啊。

“如果不想生病的話，快把濕衣服脫了，換上這件衣服。”慊人随手從衣櫃裏翻出一件比較小的衣服，套在夜月頭上。

“今晚，在這裏睡吧，如果，你不想那只老鼠半夜三更被你吵醒的話。”

“真的嗎，慊人真好。”換好衣服，興奮地鑽進慊人的被窩。

第一次跟慊人睡，夜月還是很興奮的。

“喂，不要抱我那麽緊。”不習慣與人接觸的慊人第一次與不是父親之外的人睡一起，很不适應。

“可是，這樣的話，比較暖和啊”在家的時候夜月喜歡抱着粉紅色的大兔子睡覺，在這裏也喜歡抱着由希睡覺，如果今晚沒有東西可以抱的話，會睡不着的。

“真拿你沒辦法。”

“夜月，你的禮物我收下了。”

“嗯”

“明年，允許你幫我過生日。”

“嗯”

“喂，你聽到了沒有。”

慊人看着懷裏安睡的夜月，騰出手摸上那溫暖的面頰。

“算了，即使不說，你還是會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