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草摩紅葉

日本的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早上起來，開門的第一瞬間迎面而來的是刺骨的寒風。夜月很怕冷，經常連起床的欲望都沒有，只想呆在暖暖的被窩裏不出來。

但是，總是順在床上，夜月也靜不下來，最終在場上滾了好一會兒，才決定穿上衣服爬起來。

“天真冷啊”夜月出了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嘆天氣的不好。

院子裏的幾乎看不見什麽綠色的植物，只有稀稀落落的枯樹枝迎風而立，想看到花草的鮮豔顏色，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個時節，估計也只有臘梅之類的才會傲然而立。

但是，草摩家不喜歡種植臘梅，因此，整個草摩家顯得更加的空曠，壓抑。

“夜月，你這麽早就起來了。真是難得啊，還以為你會将近中午才起來的。”一向有晨練習慣的由希穿着單薄的運動服，臉上透着紅暈，明顯是經過激烈鍛煉後的樣子。

“真羨慕由希啊，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還不冷。”夜月縮着頭，兩手插進口袋裏，羨慕的看着神清氣爽的由希，不由地贊嘆。

“經常鍛煉的話，就好點了。”外表看似柔弱的由希，在這幾年的成長中，體力是好得驚人，格鬥術也是無人能敵，經常聽說，有一個叫草摩夾的家夥被由希揍得很慘，每戰每敗，每敗每戰。是個不折不扣的受虐狂。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聽由希說，他之所以讨厭那個家夥，估計就是天生的屬性相沖吧。老鼠與貓可是天生的死敵。

“對了，草摩紅葉來到本家了，你知不知道。”由希突然想起了什麽，記得昨天紅葉可是吵着鬧着要見夜月的，可正巧，夜月在外面，沒回來，就沒見到了。

“真的嗎？他好像是兔子吧。一定很可愛的吧。”夜月想起又可以認識到了一個同齡的朋友，就高興。

由希不知道該對夜月說什麽好，紅葉雖然長得是挺可愛的，但是，那個性格真是讓人受不了。簡單的一個字，太煩。

一心想着就可以見到紅葉，夜月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走路蹦蹦跳跳的，心裏琢磨着今天要不要多做幾個菜，好好招待一下紅葉，雖然慊人不會給什麽好臉色看，不過，至少不會趕人就好了。

打起心中的小算盤，夜月就想往廚房的方向走，看看需要買什麽菜。

Advertisement

廚房的方向與波鳥的方向是同一個方向，去廚房的必經之地是波鳥的工作室。

原本沒打算去波鳥那裏的夜月突然在附近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哭泣聲。

雖然夜月不愛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有一個聲音驅使着自己去那裏看看。

“就聽一下沒關系吧”夜月安慰着自己，靠近了聲音的來源。

“你真的要忘掉嗎？不會後悔嗎？”是波鳥的聲音。

接着是女子的聲音，聽起聲音來應該是為像媽媽一樣溫柔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擁有這樣聲音的人卻顫抖着聲音，像是奔潰了一樣。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生下那怪胎。我和喜歡的人相戀，為喜歡的人生下孩子，但是，為什麽我一抱他，他就會變成動物。我是一個母親啊，不能擁抱自己的孩子，這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情。所以還不如選擇忘記，就當我沒有這個孩子。”

這是被十二生肖附身的孩子的母親。

這是夜月的第一直覺，那麽他找波鳥是什麽事情，難道是消除對孩子的記憶。

為什麽，為什麽，這可是自己最重要的孩子，為什麽她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為什麽要選擇遺忘。

夜月無法理解，想沖過去理論，可是卻被一個陌生的身影拉走了。

“你是，紅葉嗎？”看着面前的金發的小男孩，夜月下意識地問。

“是的。我是草摩紅葉，我聽說過你奧，被神眷戀的少女。”燦爛的笑容，跟那頭耀眼的金發一樣，忍不住讓人産生好感。

想起剛才的事情，夜月急忙說，“紅葉，為什麽要把我拉走啊。我正要進去阻止呢。”

“因為那是我的母親。”突然低落下來的聲音，完全和剛才無憂無慮的樣子不一樣。一直以為，草摩家這些特殊的人不是像慊人那樣暴躁，就是像波鳥，由希一樣溫柔中透着疏離，拒絕外面的人。可是，見到紅葉的第一眼感覺，他很不同，像外面的陽光一樣，不屬于沉靜的從草摩家。

“那，為什麽，你要阻止我。紅葉的話，也不希望你媽媽忘記你吧。”

“可是沒有辦法。如果繼續下去的話，媽媽會崩潰的。選擇忘記我的話，媽媽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不久就又能恢複以前的笑容了。”

“可是，紅葉的話，會很傷心的吧。”

不能被自己最愛的人接受，被最愛的人選擇遺忘，這是誰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但是我是這樣想的，我想珍惜這份回憶勇敢地活下去，即使那是一個令人哀傷的回憶，一個讓我痛苦的回憶，甚至是一個讓我想忘掉的過去，只要面對它，不逃避，我相信有一天，我會成為能夠勝過這回憶的人。我是這麽深信的，因為我想這麽相信，因為我希望沒有一個是可以遺忘的回憶。可是即使是這樣說服我自己，我也不希望媽媽忘了我。但我知道我不可以這麽任性，雖然我會很難過，但是這是對媽媽最好的選擇。”

哭泣的紅葉，哀傷的紅葉，被十二生肖附身的人，難道真的會被自己喜歡的人抛棄嗎？

夜月無法知道怎麽去安慰紅葉，只有抱住紅葉，給予紅葉自己的一點溫暖。雖然，知道紅葉最需要的不是這個，但是這是，夜月唯一能夠做的。

晚上，紅葉留在了草摩家，跟由希一起睡。

雖然哭過後，紅葉很快的恢複了，又吵又鬧的，但是，夜月覺得，紅葉還是繼續哭出來比較好。比起僞裝出來的笑容，真實的感覺比較适合他。

這一點草摩家的人都一樣，都習慣用特有的保護色掩藏了自己真實的心情。

“慊人，我或許什麽都不知道。我整天就要個笨蛋似的，任性地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你們的心情。”

想找個人好好訴說自己心情的夜月，晚上選擇到了慊人的房間，一股腦地哭了出來。

慊人也不安慰，反而走到窗邊，看向漆黑的夜幕，沒有溫度的聲音在靜谧的房間裏回蕩。

“草摩家的詛咒，是無法解開的。背負着整個家族的罪惡，受到詛咒的我們。在誕生的那一天就被決定了自己的命運。無法逃避，無法解開詛咒，只有這樣每天地活着。即使被父母抛棄也好，被人厭惡也好，都沒有選擇的權利，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早就看清了事實的慊人，作為詛咒核心的存在，早就不相信溫情了。

“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想呆在這裏，和大家在一起生活。即使什麽也不懂，也無法解開詛咒，整天都笨手笨腳的，我還是想在這裏，想呆在慊人，由希的身邊。”揉着早已紅腫的眼睛，夜月哽咽着說出最真實的心情。

瞬間睜大的瞳孔，緊握的拳頭，預示着慊人內心的洶湧。

刻意壓低的聲音，仔細聽的話，還是不難發現其中的一絲顫抖。

“既然這樣的話，這樣就好好的呆在這裏。又沒有人會趕你走。”

“慊人，謝謝你。”心情轉好的夜月使勁地望袖子上擦幹眼淚，但是已經哭紅的眼睛是怎麽都消不掉了。

“哼”慊人背過身，不去看夜月。

真是傻瓜，明明該感謝的是他才對，卻在那裏自顧自地道謝。真不理解夜月的思維。

不過，剛剛夜月是為他流淚了吧。似乎從出生以來，為他流淚的只有夜月一個人。

明明哭泣的是夜月，但是為什麽看到她的眼淚自己也會心痛。

比起哭泣的夜月，還是平時有點傻傻的夜月比較好。

沒有顧慮的笑着，任何時候地笑着。

“擦擦鼻涕吧，女孩子可不能這麽粗魯”慊人遞給夜月一塊白淨的手帕。

“啊，慊人你真好。”高興地接過手帕，擦着。當再次擡起頭時，慊人見到的又是那張熟悉的笑臉。

就這樣一直呆在他身邊吧。

慊人在內心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