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幸村的歉意

“奈，夜月到哪裏去了，怎麽這麽遲還沒有回來。”草摩信下晚班回家，在家裏沒有發現夜月的身影，有些擔心。

“夜月，下午沒上課，去草摩本家了。”

其實這件事草摩奈也是剛才接到草摩家打來的電話才知道的。說實話，草摩奈也很吃驚，一直以來夜月都很聽話乖巧，平時放假在家，也不怎麽出去。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夜月有了心事。一開始，草摩奈認為是是夜月長大了，有了女孩子的小秘密的。現在看來都是想錯了。

夜月似乎一直沒有放下草摩本家。六年多年的相處，在夜月的心裏，草摩家的一切事物估計已經在夜月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可是，那個孩子還是裝出很自然，很快樂的樣子。夜月應該很想回去吧。說真的，作為一個母親，草摩奈具覺得被自己的女兒這麽早就抛棄是件很難過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夜月這麽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珍惜的人，草摩奈就有些欣慰。

雖然，草摩奈也不清楚夜月究竟最珍惜的是哪個人。

但是，不管是由希也好，還是慊人，草摩奈都會支持。

然而，草摩信這個女兒控的人可沒有那麽好說話。六年都沒怎麽和女兒好好相處，這回女兒終于回來了，他可不想夜月這麽早就離開他。

“什麽，奈，夜月怎麽翹課就為了回草摩家。不行，這絕對不行，我現在就把她去接回來。”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準備立刻行動。

作為父親的直覺，草摩信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并不是因為夜月翹課的原因，也不是女兒有了喜歡的人，而是草摩家。身為草摩家的人，他深知這個家族不同于平常的家族，一直以來都被一層厚厚的黑霧籠罩着。他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随時壓抑的氣氛時刻警惕着他的神經。所以他好不容易離開草摩家，可是沒想到夜月卻陷了進去。

草摩信不排斥夜月與草摩家接觸，但是他不希望夜月會受到傷害。

“現在不要去了。波鳥說明天一早就會送夜月去學校。況且，夜月這樣做的原因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草摩奈攔着草摩信，不讓她出去。

“奈，可是，你知道的，夜月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害怕她會受到傷害。這點你也應該清楚才對。”草摩信不理解為什麽妻子要攔着自己，他只能換了一種口氣，委婉地對奈解釋着。

其實這些奈都知道，但是一想到有一天夜月會哭泣的表情，奈心軟了。不僅是為了夜月，還為了晶的孩子，慊人。

“但是，夜月也有任性的權利。無論夜月選擇什麽樣的道路，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一直就是這麽教育她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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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草摩信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想到一直教育女兒要懂得愛人，平等待人的自己也會有這麽失常的一天。

“奈，說實話，我希望夜月遠離草摩家，但是，比起這個我更想看到夜月的笑臉。就像當年的你一樣。”好不容易做出決斷的草摩信，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對的。但是，繼承了自己和奈血液的夜月，應該會克服所有的困難吧。

靜寂的草摩本家。

慊人在夜月睡着後，輕輕地退了出來。

意料之中，看到守在門外的由希。

“夜月，已經睡了。”慊人的潛臺詞是你不要進去了。

“奧。我知道了。”聽到這句話，由希算是放下一半心了，可是他還是想親眼看到夜月才放心。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慊人明顯把門擋住，不讓由希靠近。

由希知道，慊人一直不喜歡着自己，甚至談得上厭惡。雖然，夜月的存在讓慊人的行為收斂了些，不會過分地把厭惡的情緒寫在臉上，也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把所有的怨氣發洩在自己的身上。但是，無論是慊人，還是由希，他們都知道他們雙方不可能成為朋友，他們的關系一直是原來的那種關系，只是夜月的存在給這層關系籠上了一層薄霧。

誰也不想去拆穿這層謊言。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夜月離開了。

他們也沒有必要僞裝下去。

很多時候，由希還是恐懼着慊人，即使由希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無力的孩童，但是存在于身體裏的記憶并不是那麽容易忘記的。

看着面前微顫的的由希，慊人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由希，這樣的你還想着保護夜月嗎？”

霎時間，由希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月光下的慊人。淡漠，疏離的笑容下，勾起的唇角，像是在嘲笑，可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第二天，夜月被波鳥送去了學校。

與上次一樣，送行的只有由希，慊人依舊沒有來。

只是這次與那次不同的是，早上夜月在床頭收到一張字條。

清秀的筆記，寥寥無幾的幾個字。

夜月，高中的時候回來吧。

幸村精市靜靜地坐在教室裏，前面又坐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果是以前，幸村根本就不會在乎前面的草摩夜月。幸村這個人，外表看似溫和，似乎能夠和所以的人談的來。但是，其實真正能夠和幸村成為朋友的沒有幾個人。在這個班裏，估計也只有真田是幸村唯一認定的朋友。不是幸村自傲，孤高，只是他不想把過多的時間花在無聊的人身上，他有他的夢想，他有他的追求，他是一個會為自己的事業而投入全部精力的人。所以，對于與女性同學的關系的處理問題上，幸村一直處于漠視的态度。

只是，現在草摩夜月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幸村自己也沒有想到會用這麽惡劣的手段傷害夜月。原來只是想好好談一下，用委婉的方式讓夜月死心。可是，每回對着那張燦爛的笑顏時，不知怎麽的，說出來的都是傷人的話。而且一次比一次惡劣。

“幸村君，你有什麽資格侮辱我的人格。我雖然不聰明，但是我也不蠢。不要以為任何人都會喜歡你，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是居心叵測。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你除了長得帥的之外，你在我眼裏什麽也不是。”

每次想到夜月的這句話，幸村就會不自覺地摸上臉頰，當時被打的地方真的很痛。從來沒有被人打過，就連父母也不曾打過的臉頰，卻被夜月留下了一道紅紅的印子。

一直以來自尊心都超強的幸村，連自己也沒想到，居然不會怨恨夜月，反而是一種贖罪的解脫感。原本只是想淡忘這件事情，但是川島柚子的話，提醒着自己的錯誤行為。

像是一種循環效應一樣，幸村的腦海裏一直回蕩着夜月哭泣的身影，越來越強的罪惡感，侵蝕着幸村的思維。

為了盡早擺脫這種罪惡感，幸村決定道歉。

但幸村忽略了一點的事，他從來不知道怎麽表達歉意。身為網球部的驕傲的他，習慣了站在高處俯視着人群。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讓他低下頭顱，低聲下氣地去跟一個女生道歉，即使他的确做錯了事情。

下了課，幸村不經意間地走到夜月的座位，低着頭，用只有他們兩人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草摩同學，我希望你能跟我出來一下。”

夜月先是愣了一愣，繼而确定這是幸村的聲音，之後，點了一下頭。

“幸村同學，你有什麽事情找我嗎？”早上收到慊人字條的夜月的心裏一直處于興奮的狀态，她完全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那個，對于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太自負了，我不該果斷地判斷一個人。對此，我不知道該做什麽事情才能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如果，草摩同學有什麽難處的話，我很樂意幫忙。”幸村生硬地說着早已打好草稿的話，說真的，他真的不擅長應付女生，尤其是一個自己要道歉的女生。還不如到網球場上打一場自在多了，雖然是他單方面的虐人家。

“幸村同學是第一次跟人道歉吧，感覺好生硬。但是，我還是接受了。不過，以後，幸村君要好好練習奧，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像我一樣好說話啊。”夜月笑眯眯地看着幸村。其實，當幸村道歉的時候，夜月就不生氣了。一直以來，夜月只是想的是一個公道，她不再奢求能夠和幸村成為朋友，她只希望自己的人格不被污蔑。

僅此而已。

“那麽為什麽草摩同學要接受呢。”松了一口氣的幸村調笑道。

“讓我想想，可能是有一個比幸村君更加不擅長道歉的人吧。”

是的，那個人一直用着冰冷的外表掩飾着自己的內心，總喜歡在暗處關心着人。即使喜歡什麽，也不會表現出來，反而更加的漠視，但是，這樣的他，卻是意外的溫柔。

“草摩同學，我們重新認識吧，我叫幸村精市，你可以叫我幸村。”幸村伸出手，打斷了夜月的沉思，不知道為什麽，幸村不喜歡夜月沉浸在剛才的溫暖的笑容之中，總覺得有種喜歡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這樣的滋味，幸村不喜歡。

被幸村的聲音打斷，重回現實的夜月也伸出了手，“我是草摩夜月，你可以叫我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