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草摩慊人的憂郁

幾天後，日本大部分的地區都下了一場大雪。

純白色的雪給東京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原本喧嚣繁華的東京，此刻好像安心地睡了。在這裏的居民也似乎選擇了躲在溫暖的家裏，很少看見人群在路上走動。

這或許是一年中最安逸，寧靜的日本吧。

夜月也回到了草摩本家。很多時候，夜月都有一種錯覺，好像草摩本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一樣，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那樣的熟悉。即使這裏沒有多少人，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冷清，但是夜月還是喜歡呼吸着這裏的空氣，貪婪着這裏的溫度。

熟練地在廚房裏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然後和慊人，由希，圍在一張桌子旁吃着飯，夜月覺得這似乎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慊人，由希，這是給你們的新年禮物。”夜月分別遞給慊人和由希一個包裝盒。

由希很快拆開，看到時一條淺灰色的圍巾，高興地試着戴了一下，很滿意地說着很好看，很喜歡之類的話。

而慊人只是把盒子放在一腳，并沒有立即拆開的意思。

“慊人，你不看看嗎？”夜月期待着慊人能夠打開來看看禮物，她希望能夠從慊人的瞳孔裏看到名為滿意的意味。

“不了，我晚上再看。”慊人固執地把禮物收進和服裏，看來是沒有能夠說服他的希望了。

“沒關系，希望慊人你能夠喜歡。”夜月有些失望的收回望向慊人的目光。很多時候，她都不懂慊人，即使已經認識六年多了，夜月還是不明白慊人的想法。

慊人在夜月的認知中，無疑是聰明的，強大的，但是很多時候會因為一件小事暴躁不安。偶爾露出的一絲溫柔，是那麽吸引人，卻很吝啬。

安靜的慊人摸不到他，感受不到他，暴怒的慊人，心疼他，卻無法給予他溫暖。

“夜月，慊人其實很多時候口是心非。他既然收下了，就一定會喜歡的。”洗完澡的由希像小時候一樣來到夜月的房間。

這件屬于夜月的房間，慊人一直讓下人每天打掃，所有的東西都跟夜月在的時候一樣。就連這裏的味道也一直殘留着夜月獨有的香味。

想念夜月的時候，就習慣來到這裏，只是沒有想到，當夜月真的回來的時候居然是這麽的安心，好像夜月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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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慊人的性格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些。但是，即使這樣安慰自己，還是有點難過啊。”夜月整理着自己的東西，不知不覺就把心裏想說的話，說了出來。當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對不起啊，由希，見到你可能太高興了。所以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了。”夜月胡亂地掩飾着，情急之下，把原本要放在櫃子裏的東西和放在隔層上的東西弄混了，結果好不容易理好的東西又要重新整理了。

“夜月，我下個學期就要去學校上學了，是慊人批準的。”由希的手握住夜月急着整理的手。

“真的嗎？由希，那太好了。學校的生活很有意思的，你一定會喜歡的。”停住了下一步的行動，溫熱的體溫透過皮膚的接觸傳到夜月的手裏。

“嗯。我很期待着學校的生活。”由希蔚藍色的眸子中倒映着夜月的身影，在這一刻，由希的眼裏只有夜月，夜月的眼裏只有夜月。

“夜月，我對你。”由希的心裏在怒吼着，快向夜月告白。可是，在由希的腦海深處，卻同時上演着夜月離開他的劇目。

你是怪物，你是被十二生肖附身的人，你是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由希，你怎麽了。”近在眼前的由希，身體微微的顫抖，原本溫熱的手也開始有些冰涼。

“沒事，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由希撫着額頭，回答着。就在剛才，明明就可以說出長久以來的願望的，可是沒想到在最後一步就退縮了。

果然，還是害怕着夜月離開自己。

這心中的永遠的不安定，讓由希只能在這一旁默默地注視着夜月。

這樣，就好了。

由希看着在一旁緊張的夜月，心裏微笑。

只要一直夜月一直這樣關心着自己，這樣就好了。

慊人關上燈，借着月光打開夜月送的禮物。

是一條手工織的米黃色圍巾。

抽動着嘴角的線條，慊人的手輕觸這條并不算精美的圍巾。

有些粗俗的手工，慊人在心裏評價。

但是，卻意外的溫暖。

像珍寶一樣的把圍巾托在臉頰邊，感受着夜月觸摸過的餘溫。很多時候，慊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期待着夜月，但是又懼怕着夜月的背叛，就好像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通向明媚的天堂，一條通向陰暗的地獄。

可是無論是哪一條，慊人都不敢嘗試，身為詛咒核心的他，背負着草摩家所有的罪惡，讨厭天堂，但是也不願意獨自在地獄裏流離徘徊。

但是，夜月，她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屬于外面的世界，遲早有一天會抛棄自己的。即使現在還會留在自己的身邊，那麽一年後，十年後，乃至更長的時間後呢，遲早有一天夜月會找到她愛的人，那麽就再也無法留住她了。

“慊人。”随着一聲開門聲，身着和服的黑發男子端坐在慊人的面前。

“紫吳，你怎麽來了。”慊人有些惱怒地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不動聲色地把圍巾收起來。慊人很不爽紫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要不是紫吳與其他人不同，他早就罵上去了。

“慊人，你是不是喜歡夜月？”紫吳當然察覺到慊人的愠怒，但是，看着慊人長大的紫吳覺得有必要為慊人指引正确的方向。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被詛咒的我能夠有愛人的權利嗎？能夠給夜月帶來幸福嗎？”慊人冷笑了兩聲，自嘲道。

“慊人，試着相信夜月好嗎？夜月和其他人不同，她說不定真會改變草摩家。”雖然沒見過夜月幾次，但是從慊人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夜月是獨一無二的。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改變慊人的話，那只有夜月了。

良久，屋子裏都沒有人開口說話。在淡淡的月光下，只隐約看出紫吳焦急的臉。

“紫吳，夜月說過，想留在我身邊，想留在草摩家。”

慊人低下頭，從衣櫃的最底層拿出一個皮箱子，皮箱子不大，但是裏面盛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盒子。慊人把圍巾重新放在包裝盒裏，小心翼翼地放進皮箱中。

紫吳當然也看出這些都是爺爺送的禮物。大大小小的包裝盒，大概有十幾個，有的包裝紙明顯都泛黃了，可見有好幾年的歷史了。一直以來認為慊人只是對夜月有些不同，只是沒想到慊人如此珍惜夜月。

慊人不會愛人，也不相信愛。如果一旦決定去嘗試着愛人，卻不能被所愛的人接受的話，那麽慊人的情況說不定會陷入萬丈深淵，永遠無法相信任何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會毀了慊人。

可是，即使深知可能會有這樣的将來出現，紫吳還是期望着慊人去嘗試着愛人。

一輩子都不懂得愛，那麽生存的意義就沒有了。

“慊人，嘗試着相信夜月吧。夜月既然想待在你的身邊，肯定也是喜歡着你的，所以慊人，稍微試試也好，就一次也好。就算是為了夜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