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跟蹤

澹雲容再也抱蘇柒不住，雙手一軟，自己便跪倒在地面上。還有鮮血不斷從他的口角滲出，他的眼神也漸漸從迷離轉為痛苦，似乎已然從幻境中清醒。

“仙尊？”蘇柒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澹雲容渾身一顫，自己是什麽時候把蘇柒放進來的？

“你，怎麽進來的？”澹雲容略顯吃驚的眼神落在蘇柒身上，滿目的苛責與質問，瞬間讓蘇柒的內心涼到了極點。

果真，他關心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只是忽然陷入幻境，将自己當成聶流珠罷了。

手指緊緊攢成拳頭，憤恨已經讓蘇柒難以控制自己。為什麽，自己到底有哪裏不如那個聶流珠？為什麽師尊就是不喜歡自己，甚至連正眼看自己都不願意？

“是，是仙尊把我抱進來的。”

但是，面對澹雲容，她還是溫柔了下來，一臉委屈和嬌弱。

澹雲容顯然吃了一驚，看了看蘇柒衣衫上被自己沾染的鮮血，知道蘇柒沒有欺騙自己。

自己中毒，竟然已經有這麽深了。

“蘇柒，”澹雲容的聲音傳來，少有的嚴肅和不容置疑，“今天你所看到的，都不許說出去。”

“啊？”蘇柒吃了一驚，師尊這中的究竟是什麽毒，以他的修為都無法化解。而且，竟阻止自己将這秘密說出去……

眼珠一轉，蘇柒好像瞬間計劃好了什麽。

今天，自己似乎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一個大秘密。雖然還不清楚其中內幕，但是只要自己留意的話，便不信有什麽東西挖掘不出來。到那時，澹雲容便有一個大把柄落在自己手中。

就算他是蓬萊仙尊又如何，只要能抓住弱點，我蘇柒，必有一天會将他馴服！

這麽想着，蘇柒心中已然有了決斷，低眉順眼的點頭之後，向澹雲容發誓“蘇柒定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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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雲容沒再說話，毒素的反複發作已經讓他精疲力盡。揮揮手示意蘇柒出去，他有些疲倦的斜靠在床榻上。

目光無意落向窗外，正有風吹過，屋後的杏花樹發出婆娑的輕舞聲，又抖落了一地傷心的樹葉。澹雲容微微眯起眼睛，一雙黑眸似乎有些暗淡

“你在擔心她嗎？我也不知道，或許，把她逐走，真的不對吧……”

東海，海底海市。

“哇，西岚，你看這個好漂亮啊！”海市之中，聶流珠歡天喜地的竄來竄去。海神之怒過去已有數日，海市的複建非常迅速，幾乎眨眼之間又恢複了以往的繁榮。

西岚微微笑着，跟在流珠的身後。

以前他是不敢來海市的，因為鲛人的身份，有太多的海怪觊觎他這一身靈肉。所以，他只能終日呆在海岸邊的宮殿裏，又見不得陽光，便如同被囚禁的犯人，日日等着光陰的過去。

起初流珠建議他出來閑逛之時，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你是不是傻啊？”流珠笑嘻嘻的搖着頭，一副嫌棄的表情，“怕被認出來，不能做個僞裝嗎？來來來，我幫你化妝，保準你娘都認不出你。”

西岚的眸子頓了一下，似乎有悲傷掠過。

“啊，對不起。”流珠立即反應過來，有些懊惱的垂下頭去，“我不該提你母親的。”

“沒事。”西岚微微一笑，依舊是淡漠的語氣。但是，流珠在這短短兩個字裏，聽出了濃濃的寵溺和放縱。

流珠咧嘴一笑，也不再多言。西岚的湛藍色長發，在她的手中如同施了法術，轉眼間就被高盤起來，紮成了一個精致的小辮子。

然後，流珠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海藻，覆蓋在了西岚的頭發之上。一瞬間，原本藍發齊腰的帥氣西岚，就變成了一個滿頭綠發的醜陋海怪。那蓬亂的海藻，完全毀掉了鲛人王子的冷豔氣概，還真的連親娘都難以認出。

至于那一條極具代表性的魚尾，流珠更是創造性的貢獻出自己的長裙。在裙擺的遮蓋下，魚尾便被完全掩飾了起來，只要西岚走路時注意一點，便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雙腿其實是魚尾。

“好啦！”流珠滿意一笑，将一塊打磨光滑的夜明珠遞到西岚面前，那便是海底的鏡子了，“怎麽樣，是不是完美？”

西岚吃了一驚，流珠這化妝的技術，連自己都要懷疑，這鏡子當中究竟還是不是自己了。

不過，這裝束也有些似曾相識。

“你，怎麽想到這樣化妝的？”西岚挑眉看了一眼流珠，盡管滿頭蓬亂的海藻，卻依舊阻擋不住他這回眸一眼的魅力。

“嘿嘿，”流珠眯眼一笑，西岚這也太妖孽了，無論自己怎麽刻意毀壞，他的帥氣就在那裏，“我也是看到尹輕蘿才有了靈感，她一頭綠色長發，真的好像海藻！”

于是乎，現在就能看到，一個蹦蹦噠噠、滿臉興奮的人類妹子，帶着一只滿頭海藻、穿着長裙的不明生物，游走在東海海市之中。

“西岚西岚，這糖葫蘆真的好好吃的樣子，你給我買一只好不好？”聶流珠早就嘴饞了，自從上次和東方木在萬戲樓吃完，就再也沒有品嘗過海底美味。雖然作為天界之人，幾個月不吃飯也不至于餓死，但是嘴巴總是難以滿足的。

看西岚一副“鲛人皇族”的氣概，應該相當有錢吧？

“好。”西岚微微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淡金色的貝殼，遞到了流珠手中，“你想吃什麽自己買吧。”

流珠輕呼了一聲，歡天喜地的走向了賣糖葫蘆的攤販，選了一串最大最誘人的之後，将手中的淡金色貝殼遞到了店主手中。

店主原本有些不屑的看着流珠這個人類，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但當他看清流珠手中的貝殼之後，整個眼睛都亮了。

這是，金貝？

天啊，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居然擁有一個金貝！

而且看她出手十分大氣的樣子，好像這一個金貝對她而言不算什麽？

一種對財富本能的欲望，讓攤主眯了眯眼睛。

“啊，一串糖葫蘆是吧？”攤主笑嘻嘻的接過流珠手中的金貝，萬分殷勤的模樣，“收您一個金貝，這是找零！”

說着，攤主将一大把零碎的銀色、白色貝殼，放到了聶流珠手中。聶流珠也是微微吃驚，雖然早就猜到西岚會很有錢，但也沒料到會有錢到這種程度。這一個金貝，在海底之中應該是相當高的價值吧！

雖然有些咋舌，但因為不了解海底金錢的換算方式，加上根本就沒問這一個糖葫蘆的價格，流珠只好數也不數，便盡數收到了口袋裏。

這個舉動，更是引得攤主眼放金光。這小丫頭，定然是個極有錢的主了，這麽一大把找零，她甚至都不屑于數一下……

這丫頭再怎麽看也不過十幾歲，又是個人類，身邊好像也沒有什麽侍衛跟随，卻帶着這麽一大把錢……看來，是頭肥羊了。

攤主的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看着流珠沒入人群的背影，攤主微微轉頭，朝着身邊的副手說了一句“告訴兄弟們，有筆大票子了。”

而這頭的流珠和西岚，完全沒有注意到攤主的圖謀不軌。依舊是有說有笑的走在街上，流珠用剩下的貝殼，又購買了許多自己喜歡的食物和小物件，一臉滿足的模樣。

而西岚，就這樣微笑着看着她，從沒有任何阻攔。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自由的在海市中游蕩了。

從自己出生開始，就因為“鲛人皇族”這樣與衆不同的身份，而被所有人尊敬着。哪怕是要來海市，這片地域就會事先收到通知。

所以，每個攤位都會準備好，擺出一副特別恭敬和規矩的模樣來。而那些常來游蕩的顧客，也都因為聽說皇室駕到，而龜縮在家裏不敢出來。整個海市，都陷入一片死氣沉沉之中。

在西岚的眼中，從未有過海市熱鬧的模樣。

不知不覺的走了好久，天色也已經暗淡下來。不過海市處于深海之中，無論黑夜白晝，都是一副伸手不見五指的模樣，只有靠接到兩旁的珊瑚夜明珠路燈照亮。

漸漸的，路上的人少了，他們也走到了海市盡頭的偏僻處。

流珠還在嘻嘻哈哈的吃着沒吃完的小零食，念念叨叨的講着沒營養的笑話。西岚也不打斷，就這樣看着她吃，聽着她說。雖然不覺得有多麽可笑，但這樣至少也不會無聊。

忽然，一種對危機的天生敏感，讓西岚微微皺了皺眉頭。

“流珠，”西岚忽然開口，嚴肅的聲音故意壓低，“我們被人跟上了。”

“什麽？”流珠吃了一驚，自己渾然沒有發覺。聽西岚這麽一說，才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蓬萊心法之中，有一條可以察覺近身百步之內所有的風吹草動，流珠雖然沒有完全掌握，但要用來探查是否有人跟蹤，也自然輕而易舉。

這一探查，便下了流珠一跳。

因為，四周的陰暗處，藏了不下二十只蓄勢待發的海怪！

“糟糕！”

就在流珠發現對方的一瞬間，對方也已經有了動作。一聲哨響，仿佛是早就準備好的信號，原本藏匿不動的刺殺者，在這一瞬間全都發動了起來！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