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玉佩

落入漩渦，流珠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然後，便是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腦子都有了片刻的空白。

“小心。”

迷迷糊糊之際，耳畔聽到西岚好聽的聲音。然後，就是一只冰涼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盡管沒有溫度，在流珠看來也是溫暖而有力。

原本懸着的心，在這一刻安定了下來。

睜開眼睛，眩暈感已經消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恢宏卻破敗的宮殿。流珠愣了一下，這滄桑的感覺，她也曾在淺水中的宮殿中感覺到過。

好像，是什麽輝煌的東西流逝，什麽曾經稱霸的東西，化作烏有。

“這是？……”

流珠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似乎有些渙散。

宮殿是由大理石砌成，經過太久歲月的打磨，這些石頭已經不再光華。坑坑窪窪的斑駁讓它們多了一些歲月的滄桑，有了一種時間的沉澱。

大理石的牆壁之間，是些許珊瑚雕刻的柱子。一顆顆大小規整的夜明珠，放置在柱子頂端。在昏暗的海水裏，只有這些珠子會放射出光彩，為這混沌的世界提供唯一的光亮。

只可惜，它們也被歲月剝去了華麗的外衣，只留下慘淡的白光，搖曳而閃爍着。

流珠眯了眯眼，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讓她心下一痛。明明不認識這裏，卻仿佛似曾相識，有某根心弦被牽動。

“這是翠茵閣。”

西岚的聲音傳來，流珠聞言一愣。

居然是翠茵閣？

流珠想起了那奇怪的綠發海妖，以及醒來時所見的祭壇。那被繩索固定在祭壇上的夜明珠，好像在訴說着一個凄慘而悲怆的故事。它想要掙脫，卻永遠被命運束縛，哪怕再努力，也終究敵不過天命。

“看那裏。”

西岚伸出手，指了指頭頂上的牌匾。二人此刻正在宮殿中央，面前是一扇華麗的珊瑚大門，各式各樣的珍珠和寶石鑲嵌其上，盡管過去許久，光華依舊璀璨奪目。

而那牌匾之上，赫然是翠茵閣三個大字。

碧綠的顏色，正如他們的頭發。

“西岚，”流珠開口，聲音似乎有些發顫，“東海，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故事？”

她想起了月吟魚，想起了萬戲樓，想起了鲛人，和面前的翠茵閣一樣，他們都是凄慘而悲怆的。他們沒有做錯什麽，卻換來萬劫不複的深淵。

為什麽？

西岚忽然笑了，但流珠看不出絲毫快樂的情緒。他的眸子淡淡的飄向遠方，逆光而去，似乎有淚水在顫動“何止是東海，任何地方，這樣的故事都有，數也數不清。”

“可是，我在蓬萊……從來沒有遇到過。”流珠辯解了一句。

“是嗎。”西岚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說不清是無奈還是嘲諷，“那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并不是天界沒有悲傷，而是，他們比東海更會掩飾。”

流珠愣住了。

“你被逐到東海，又有幾人知道呢？”西岚說道，望着面前不解的人兒，“你覺得，你算是悲傷的故事嗎？”

流珠沒有說話，心下卻已了然。

“比你更悲傷的故事數不勝數，卻根本無人知曉。”西岚的聲音飄來，明明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卻仿佛一柄重錘落在流珠心上，“究竟是赤裸裸的痛苦更真切，還是掩飾下的幸福讓人快樂呢……”

居然，是這樣。

流珠閉上了眼睛，似乎有淚水要湧出。這麽多年，她從未想過這種問題。原以為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天堂，沒有悲傷，沒有難過，到頭來才發現，竟然是自己未知。

說不清的情感，不是悲傷，不是痛苦。

正在這時，流珠忽然覺得腳下開始顫抖。然後，整個大地仿佛都震顫起來。流珠吓了一跳，詢問的眼神望向一旁的西岚，發現他眉頭緊蹙，表情十分凝重。

“怎麽回事？”

流珠問了一聲，腳下站立不穩，趕忙扶住了西岚的手臂。

“有東西，要出現了。”西岚說着，淡藍色的眸子微顫。一瞬間，四周的氣氛都被他這個表情帶的嚴肅了起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讓流珠心下一冷。

轟隆隆！

一連串的噪音之下，整個翠茵閣遺址都開始坍塌。特別是面前的珊瑚大門，上面的珍珠、寶石一枚枚脫落，墜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嘭！

然後，是一聲悶響，面前的珊瑚大門，忽然爆炸開來。流珠和西岚根本閃躲不及，只覺得一股沛然莫禦之力襲來，強大的沖擊波讓二人倒飛出去，還有四散而開的碎石，掀起一陣塵土。

“啊！”

二人落地，流珠摔得極重，只覺得渾身散了架一般的疼痛。但是，尚未等她緩過神來，入目的一片綠光，就讓她再次驚叫。

怎麽回事？

西岚也受到綠光的幹擾，微微眯了眯眼。那破碎的大門背後，忽然放射出極為強烈的綠色光芒，好像有一枚墨綠色的曜日，被塵封在大門之中，此刻破土而出。

“流珠，流珠！”

正在流珠捂住雙眼之時，忽然感覺自己被西岚搖晃了兩下。不解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景象，就讓她大吃了一驚！

那是……

綠光已經漸漸散去，沒有一開始那麽刺眼。而在發出綠光的位置，此時此刻，一枚淡綠色的玉佩靜靜躺在廢墟之間。它的身上閃爍着微弱的綠光，如同呼吸一般，一亮一滅，好像擁有生命。

“這是什麽？”

流珠吃了一驚，有些疑惑的詢問西岚。

“我也不知道。”西岚搖了搖頭，面前的玉佩不但會自己發光，而且似乎還是殘片，正上方有個缺口，應該只能算作大半塊，“不過既然漩渦的出現是法寶出世的象征，那麽這塊玉佩，就極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法寶了。”

“哇！”流珠瞪大了眼睛，“這就是法寶啊，難怪看起來這麽好看，啧啧啧，一定很值錢吧？哈哈，又有好東西可以吃了。”

西岚無奈的搖了搖頭，眸中卻有些寵溺。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似乎是試探般的伸出手來，想要拿起那塊玉佩。但也就是同時，異變突生！

轟隆！

一聲巨響，然後是璀璨的綠色光芒爆發。西岚只覺得眼睛發痛，便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