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尋找普洱（1）

“師尊，蘇柒可否問一下，仙胧是何人？”蘇柒盯着澹雲容臉上的神色，夢裏癡癡呼喚的人，她尋遍了蓬萊，都未找到一個名叫仙胧的弟子。

澹雲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蘇柒作為尊上的入室弟子，關心一下尊上也是弟子分內的事情。”蘇柒擡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笑容不及眼底，半分戾氣。

她的笑容突然凝住了，眼前的男人的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脖頸上，緊緊地捏着。

“鲛人之毒又如何？”說罷，狠狠地将人摔在地上。

蘇柒口吐鮮血，他終究還是不敢殺了她。果然是蓬萊的仙尊，懂得以大局為重。

而此時已經距離蓬萊不遠處的聶流珠感覺神識一痛，口中不禁叫道“普洱！”她曾經同臭木頭結成過契約，如今她這仙寵遇上了什麽事，關乎性命。

雖然普洱作為野生茶樹精一枚，不乖又是個吃貨，但畢竟是她的朋友，無法替代。

霁月西岚除了聽聶流珠說過蓬萊上尊澹雲容之外，提到最多的就是她的那只仙寵，嘴裏雖然說着它很讨厭，但是若是真的讨厭，怎會時時挂在嘴邊？

“怎麽了？”

聶流珠禦劍調轉方向，“普洱有危險。”她要去救它。

就算此時呆在東海之濱，違抗師命聶流珠也會去找普洱的。除了澹雲容之外，對她最重要的就只剩下了這一枚小小的野生茶樹精。

“并州地處梁巍兩國交界之地，距離蓬萊甚遠，飛了也有些時候了，不如停下來積蓄點靈力。”霁月西岚見聶流珠的臉色微微發白，關心地說道。

聶流珠咬緊牙關搖搖頭，“并州沒有那麽遠，就快到了，我從前跟師尊去過。”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她還沒有遇見普洱。她無法接受的是，師尊将她丢到東海之濱，加上禁制，以防她逃出來，既然她都領下了這一切的錯誤，為何還要這樣對普洱。

普洱一個小小的野生茶樹精，最大的本事不過是跟她鬥鬥嘴逞逞能，這一切，師尊是知道的。

不是說它跟她有緣的嗎，為何會這樣。

聶流珠突然感覺眼前一黑，然後感覺有人接住了她，想來是霁月西岚。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白日，周圍的布置看起來像是客棧，一張床一面桌子一張椅子，霁月西岚不知從何處買了一個黑色鬥篷，除了眼睛，不露一絲肌膚。

“這裏是哪裏？”聶流珠揉揉眼睛，霁月西岚打開了窗戶，陽光透過窗間，有些刺眼。

“并州，”霁月西岚說着指了指他的新鬥篷，“怎麽樣？”

聶流珠噗嗤一笑，“像是邪教一樣。”

霁月西岚不能曬太陽，要想出門只能遮住自己。

“你也換一身衣服，穿着蓬萊弟子的衣服出門太招搖。”聶流珠擡眼一看，床邊早已放好一套整齊的衣裙。

衣服換好之後，聶流珠頓時覺得這衣服有些小了，特別是胸圍這裏。

如今的世界，共有十一個國家，時有戰亂領土争奪。各國都崇尚修仙，但真正有修仙體質的凡人實在不多，資質更為重要。

像是蓬萊這樣的大派，每年收上的弟子也不過二十人。所以修仙者自古以來就受到崇敬，同時也會引來心懷叵測之人。

就這樣，打扮得如平常少女一般的聶流珠和披着黑色鬥篷的霁月西岚走出了客棧。

神識自從昨日一痛之後便再無反應，卻也并未切斷，但是這抹神識卻有些衰弱。當下之計，也只有盡快找到普洱再說了。

只是這并州這麽大，實在不知從何找起。城內小巷裏有鴿子交頭接耳，聶流珠決定上前打聽一番。

“咕咕，大仙來了，別吵了大仙來了。”其中一只灰色的鴿子叫道。

聶流珠用了蓬萊基本的法術通靈，可與動物交流。

“你們見過一只綠色的醜醜的人形會說話的小木頭野茶樹精嗎？”聶流珠比劃着問道。

“醜的野茶樹精，我倒是沒見過，你們見過嗎？咕咕。”

“咕咕，茶樹精是什麽，能吃嗎？”

“什麽都要吃！咕咕。大仙大仙，會說話的小木頭我兩個月前我見過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了。”白色的小鴿子歪着腦袋賣萌道。

聶流珠摸摸小鴿子的腦袋，問道“那它現在在哪裏？”會說話的小木頭倒是不常見，極有可能是普洱。

“我帶你們去，”小白鴿子爬上了聶流珠的肩膀，“我前些天去偷果子吃，正巧碰到有枚果子掉在裏地上，便去啃了一口，結果果子動了起來，吓了寶寶一跳，咕咕。然後我就看見啊，那果子後面有個人形小木頭，說，哪個混蛋敢偷小爺到口的果子。我膽子小，就被吓跑了，咕咕。”

聶流珠再聽小白鴿子這麽一描述，頓時覺得它口中的那個人形小木頭，定是普洱，如此嚣張的小模樣，還去偷果子的行徑。

“不過大仙啊，那裏最近出了點事，我聽其他小夥伴說最近那裏來了個小妖怪，不吃素，喜歡吃肉，還傷了人，我膽子小，不敢太靠近，咕咕，也不知曉你那個茶樹精還在不在那了。”小白鴿子委屈地說道。

經過小白鴿子的帶路之下，聶流珠來到了一座府邸前。紅牆綠瓦，匾額上刻着兩個大大的‘林府’。門前挂着兩個大紅色的燈籠，檀木柱子上刻着金黃色的牡丹花紋，花紋的痕跡已經淡卻了，朱紅色的大門前守着兩個侍衛。

聶流珠上前，兩個侍衛擋在了她的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姐可有請帖？林府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我……”聶流珠不知曉進去府邸還要請帖的。

“最近林府可有什麽不尋常之處？”霁月西岚搶過話說道。

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閣下什麽意思？”這黑袍的男子看起來有點怪，但是問出的話倒是不錯。

霁月西岚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府邸內可有人受傷，主人可有感覺這府內不太太平？”

兩個侍衛交頭接耳了幾句，一人便打開了門跑了進去，另一人則是畢恭畢敬地對着霁月西岚一拘，“大師請稍等。”

未過稍許，朱門再次被打開，此次迎面而來的則是一位身穿華服四五十歲年紀的男人，一身貴氣，一只手起碼套了三四個金戒指，人倒是不怎麽胖，面色有些發紫，近來是遇上了些晦氣的事。

那林老爺先是對着霁月西岚行了禮，急忙将之請入了府邸內。

“大師貴姓？這位可是大師夫人，真真是貌美如花。”林老爺笑着稱贊道。

“姓月，她是我的朋友，姓聶。”霁月西岚幹咳一聲，看了一眼聶流珠，聶流珠此時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相遇，立即又閃躲開。

“老夫魯莽了，見兩位實在登對，便情不自禁——月大師，請喝茶。”

霁月西岚接過茶杯，上好的碧螺春靜靜地躺在茶碗裏，氤氲茶香，“林老爺，我雲游至此，突然感覺貴府煞氣沖天，特來讨路錢。”

林老爺笑道“若是大師能将我府上的煞氣一并除掉，這路錢我定是不會少你的。”

“林老爺最近可遇上什麽怪事，可一并說給月某聽聽。”

“老夫一共生育了三子一女，幺子不過八歲，很是貪玩，一個月前突然很喜歡去園子裏玩耍，那園子我命了管家種了十來棵果樹，近來是果子成熟的季節，那梨子和石榴味道都十分香甜，我那幺子整日呆在果子樹下，本以為他是嘴饞想吃果子，他每日卻只呆在樹下，跟一根小木棍說話，老夫是覺得他魔怔了，便請了大夫，卻也沒瞧出什麽來。

“後來老夫便不準這幺子去園子裏，他卻時而偷偷摸摸地跑了去，婢子也攔不住，還盡說一些胡話，竟然說那小木頭會說人話，還會啃果子，我當是孩子胡說，但是那些日子他倒是更好學了些，便沒怎麽管他。半個月前，那孩子突然瘋魔般大叫了起來，說是有妖怪，吓得婢子們不敢靠前。後來這幺子的身上平白無故地多了一處傷口，我花了中金偷偷地請了高人來園子查看，他給了幾張符，說只要幺子将小木頭交出來，那妖物就會離開府邸。我那幺子卻不願交出，還說丢了，老夫氣不過，便打了他，誰知道他這一倔脾氣，便索性關了門不見人。

“這些日子的飯食，都是婢子放在他門口的。”

說罷，林老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後來我這府上就開始不太平了，經常屋子會發生損壞，還有狂風盤旋在府邸之上，廚房內的魚肉也經常不見蹤影，甚至有婢子夜半說屋外有怪響，這一鬧，吓得好幾個婢子都走了。老夫倒是信那麽幾分鬼神之說，拜了神，供上祭品，卻始終不見好。外面這麽一鬧，我那幺子那倒是太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