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謝裏登把信仔細讀完後,燒毀了它。

第二天軍中開會,他坐在一旁聽衆人談話,發現他們并沒有了解很多兩軍開戰背後的事,就連意氣風發的韋伯·巴特利特,也僅僅知道他們只是要擊退奧托聯軍而已。

奧利維亞有叛國的叛徒,謝裏登視線掃過這群侃侃而談的人,陛下懷疑,那人可能在軍中。

如果那人在軍中,兩軍交戰這麽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會從中作梗,那不如便将計就計,看看能不能趁機把人給揪出來。

他想着女皇給的情報,道:“陛下來信說,戰争中的物資儲備由巴特利特公爵主要負責。”

周圍的人皆是一靜,這件事陛下手谕裏沒說啊,不過韋伯也露出驚訝的表情,至于他的表情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在這件事上,巴特利特公爵肯定和韋伯透過底,畢竟現在待在戰場上的是他最看好的長子,是巴特利特家族下一代的希望,不管是不是出于私心,巴特利特公爵都會盡全力保證戰争物資供應充足。

這也是瑪格麗特讓巴特利特公爵負責後勤的原因之一。

謝裏登繼續說道:“之後還要多仰仗閣下。”

韋伯沒想到謝裏登有一天會向他低頭,心情更是愉悅,他連聲道:“好!好!好!”謝裏登這個意思是要把主将的位置讓給他,期望他回去後能在女皇面前多替他說些好話。

他舉起酒杯向謝裏登示意,謝裏登捧杯回禮,将杯裏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衆人見狀,紛紛拍起韋伯的馬屁,把韋伯哄得差點連紳士禮儀都忘了,同時他們也沒忽略謝裏登,因為女皇可是單獨給謝裏登寫了信,可見他在皇室面前受寵的程度之高。

面對這些吹捧,謝裏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并沒有放心上,過去他聽過太多人對他的非議,現在聽着他們阿谀奉承的話,只覺得特別諷刺。

教典允許騎士飲酒,但謝裏登向來不會對酒色這類蠱惑人智的東西産生過多的依賴,他淺淺喝了幾杯便離開了酒席。

找間諜的事情需要在暗地裏進行,目前軍中只有他一人知道這件事,他不能大張旗鼓地吸引太多人的目光,而韋伯高傲自大,再加上巴特利特公爵在此事中為他助威,正好是吸引別人注意力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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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幾天的行動策劃中,他放出了不少擾人視線的消息,并隐隐暗示是女皇的指令,如果間諜真在軍中,那麽接下的行動中,奧托聯軍一定會提前避開他們事先設好的陷阱。

一切準備就緒,就看老鼠進不進籠了。

奧利維亞皇宮中,瑪格麗特處理完每日的公文和邊境傳來的戰報後,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難得閑了下來。

之前薩曼莎在時,她每次處理完這些便趕緊回去陪薩曼莎,那種勞累了一天,家裏卻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覺,她已近許多年不曾感受過,所以她格外貪戀這份溫暖。

前提是如果薩曼莎對她沒有那種心思就好了。

薩曼莎的離開讓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空虛感,每天清晨醒來身邊再也沒有人拉着她睡回籠覺,晚上睡覺也沒有溫暖的人形抱枕,仆人們只有對她的敬仰和畏懼,即使是尤妮絲在皇宮裏也不得不收斂許多。

能像薩曼莎那樣平等地跟她對話,和她聊天的人,在這偌大的皇宮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瑪格麗特每天望着窗外的白雪,不禁想到薩曼莎第一見到雪時驚訝的表情,鮮活而又動人。

薩曼莎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雪,斯格特克位處大陸南方,又是環海地區,幾乎沒有見過雪景。

瑪格麗特像往常一樣,坐在落地窗前鋪滿皮草的躺椅上,她看着書品着紅茶,陽臺外的薩曼莎在穿着紅色絨邊鬥篷在雪地裏撒歡。耳邊傳來薩曼莎歡快的笑聲,讓死氣沉沉地皇宮都多了份生機。

她偶爾也會下去和薩曼莎一起堆堆雪人,打雪仗是不敢想的,她身上還有傷,恐怕剛打完雪仗,她人就會躺着被擡回屋。

現在她放下書,品一口紅茶,再向院內看去,只剩下皚皚無聲的白雪,仿佛那只活潑的紅色鳥兒只是她做的美夢,夢一醒,便什麽都消失了。

瑪格麗特覺得無聊,便把朱迪喚進宮陪她聊聊天,她總覺得朱迪在某種性格上和薩曼莎比較相似,如今更是忍不住将她們二人進行對比。

朱迪比薩曼莎的年齡大,多了份年歲的沉穩老練,而薩曼莎的經歷并不比朱迪·王爾德少,甚至比她見到的更多,但她卻能永遠保持一顆玲珑之心,不管是對國家的管理,還是待人處事上,她有着獨特的生存法則。

人們常說她是奧利維亞的太陽,在她心裏,那樣生動的薩曼莎又何嘗不是她的太陽,在她人生的低谷中,照亮她,将她從地獄拉回來的太陽。

所以她一直很感激薩曼莎當時在肯尼特救了她。

“陛下!”朱迪·王爾德伸手在走神的瑪格麗特眼前晃了晃。

“嗯?”瑪格麗特随着她的手将視線重新聚集在對方身上。

朱迪佯裝吃醋不滿道:“陛下,您在通過我看誰?對淑女來說,這非常失禮!”

瑪格麗特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居然在把朱迪和薩曼莎作比較,這非常不尊重坐在她面前的朱迪。

瑪格麗特向朱迪道歉:“我向您鄭重道歉,女士。”

朱迪也只是調侃調侃瑪格麗特,她可不敢真對女皇發火,“陛下是有憂愁?還是在想什麽人?”

她眼睛一眯,“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瑪格麗特立刻反駁:“不是!沒有!”

她在朱迪揶揄的表情下,又小聲補充了句:“不過确實有在意的人。”

“哦?是哪家的公子?還是有爵位的貴族?”

瑪格麗特沒有肯定,同時也沒有否定,她對感情的事情一向比較遲鈍,薩曼莎捅破了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薄紗,她突兀感受到對方的感情,竟難得不知所措。

所以她當時拒絕了薩曼莎。

朱迪見她的神情,問她:“陛下,你在猶豫什麽?”

瑪格麗特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我只是偶爾會想起她,想她在做什麽,想我們什麽時候能再見面,想什麽時候才能一直待在一起。”

朱迪沒想到瑪格麗特如此單純,她作為過來人引導瑪格麗特:

“說明你可能也有點喜歡對方。”

瑪格麗特又是連忙否定:“這不可能!不對,我确實有點喜歡......”

朱迪一看就知道瑪格麗特在鑽牛角尖,她道:“陛下,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你說的喜歡可能是朋友間的鐘意,是友情,而我說的喜歡和你現在想的是不同的。”

“或許這種感情可能不是愛情,但至少你放不下她不是嗎?”

瑪格麗特這次沒有否定,因為朱迪這句話說得确實是真的,她放不下薩曼莎,她試圖解釋:“或許我們是知己?”

朱迪瞬間笑開了,她揉掉眼角笑出來的淚珠,在瑪格麗特發火之前趕緊補救道:“陛下,您把這句話說成了問句,就說明你心裏對它也不信服。你之所以問我,是想我從這聽到什麽樣的答案?是肯定的回答嗎?那你是在逃避。”

“如果別人回答了是,你可能就會順着這個說法,像一只可愛的鴕鳥,将腦袋埋進沙子裏繼續自欺欺人。”

瑪格麗特被朱迪點破了心思,臉燒的通紅,但同時卻也不得不承認朱迪說的确實有道理。

瑪格麗特開始思考,朱迪便沒有再逼得太緊,鴕鳥好不容易肯把頭拔出,她不想再把人吓回去。

她還當瑪格麗特有什麽大事喚她進宮,沒想到時感情上的事。

既然沒什麽事,她就要回去了,最近她的活一堆,可不輕松。

于是她起身行禮準備向瑪格麗特告辭,瑪格麗特剛要點頭,發現朱迪的側頸間有個紅印,她指了指自己脖子相同的部位,對朱迪道:

“你的口紅印。”

朱迪捂住脖頸,眼睛轉了下,想了想說:“這不是口紅。”

瑪格麗特:“?”

不是口紅,那是什麽?雖然口紅印也不太可能會留在這裏。

朱迪眨眨眼道:“是吻痕哦。”

“噗!”

瑪格麗特剛喝的紅茶差點沒噴出來,她從女仆遞來的托盤裏抽出手帕,輕抹嘴角,努力維持禮儀,“咳,是誰?你要訂婚了?那我肯定要給你包個大禮。”

朱迪搖搖頭:“不是,還在接觸中而已。”

瑪格麗特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她脆弱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還能這樣?”

“為什麽不行?”

朱迪又道:“陛下,你有沒有對哪個人有過欲望?比如會不經意間肖想對方的身體,或者對方身上有個部位特別吸引你?”

“怎麽,怎麽會呢。”瑪格麗特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她好像之前确實想過咬薩曼莎來着,就是看完薩曼莎送給她的那本書後,書裏那副女王人像圖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所以那晚,她就不小心地肖想了一下下。

朱迪覺得瑪格麗特純潔的和外面飄着的白雪有的一拼,她身為女皇身邊的近臣有必要和瑪格麗特做一下科普,免得以後被哪個渣男騙身又騙心。

她道:“陛下,對人有欲望是件很正常的事,比如我。而且貴族中還有關系更混亂的,就像巴克爾侯爵夫人,在她丈夫死去後,現在和其他幾個小公子保持着身體上的關系。”

瑪格麗特皺眉表示不贊同:“這怎麽能一樣。”

“對啊,陛下,當你對自己有這個想法而感到愧疚冒犯時”朱迪笑道,“是不是在無意間已經把對方放在心間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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