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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韋伯不是沒想過帶軍撤退離開奧利維亞另尋出路,可是這樣的話,留在皇城的巴特利特公爵和他的家人勢必要承擔女皇全部的怒火。
巴特利特公爵是他的父親,年輕時是奧利維亞貴族中有名的紳士,對皇族忠誠無二,對愛情一心一意,唯獨對待子女過于溺愛。
所以巴特利特的年輕一代多少都有些年輕氣盛的高傲與驕縱,比如韋伯·巴特利特的弟弟羅賓·巴特利特,曾經在瑪格麗特公主社交舞會的前一晚,在西番雅拍賣行跟霍雷肖公爵的公子基恩·霍雷肖因為一個女奴大打出手。
事後,巴特利特公爵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兒子,将過錯全部推到霍雷肖家族身上,權力較弱的霍雷肖公爵敢怒不敢言。
不僅是霍雷肖公爵的小兒子,就連他的大兒子韋伯何嘗不也是被教養成了蓬勃的野心,他年少成名,出色的才智和絕頂的政治能力,贏得了人們的矚目,家族認為他是完美的繼承人,就連死去的老國王也曾經稱贊過他,親王克裏希也一直讓他做自己的親衛近臣。
所有的美譽和稱號都冠于他的身上,當時的奧利維亞年輕一代有兩個出色的人物,一個是被人們嘲笑的聖騎士謝裏登·王爾德,一個是榮耀加身的韋伯·巴特利特,所以在韋伯成為女皇未來丈夫的候選人時,幾乎無人對此有異議。
之前的韋伯·巴特利特是絕對沒有謀逆之心,頂多野心大了點,直到三年前他接觸到一個人,那個人在斯格特克的地位不比巴特利特公爵在奧利維亞低,那個人一開始用金錢誘惑,韋伯将計就計,事沒辦成,還吞了不少珠寶。
後來那人發現了惱羞成怒便沒再聯系韋伯,直到他一年前突然發現克裏希的身子好像有一天突然頹靡,就像一個漏了氣的皮球,生機肉眼可見的消失,要是克裏希死了,奧利維亞沒有第二個皇室,那該由誰來繼承皇位。
也就在這時,這個想法無限在他腦中放大。
以他的能力他為什麽不可以爬到最高的位置?
人一旦有了欲望,便也有了私心。
他之前通過那人知道尼娜是斯格特克的間諜,所以勾引了尼娜,之後便利用尼娜聯系斯格特克和其他幾個國家。
他許給那個人承諾,只要他成為奧利維亞的王,等他來到奧利維亞,他會給他無上的地位和財富。那個人同意了,兩人達成共識,那人通過自己的權力向他輸送戰争的軍火,其他國家願意借給他軍隊以及其他物資,他們要的是奧利維亞這塊大蛋糕。
韋伯借此培養了自己的一批近衛兵,只要克裏希将死,他便可以借此逼宮。
可是後來,他知道了瑪格麗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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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始并沒有将瑪格麗特放在心上,成為女皇的丈夫只是他給自己留的一層保障。只是後來,瑪格麗特展現的才能和對國家權力的把控,讓他深深忌憚。
韋伯知道克裏希的心魔,他也知道克裏希是個怎樣的人,他要做的只是摧毀他最後的理性,讓奧利維亞的皇族全都步入地獄。
“您如此愛她,她又如此依賴您,您要是離開了,她自己孤身留在世上該有多麽傷心,殿下,您忍心嗎?”
可惜的是,瑪格麗特僥幸活了下來。
正巧這時奧托聯軍要攻打奧利維亞,他們不可能真的吞下整個奧利維亞,他們需要的是生存,要的是能讓子民度過這要人命的寒冬。通過之前的情報交易,韋伯順利和他們達成協議。
斯格特克也在那人的插手下,加入了奧托聯軍。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是世上哪來那麽多的機遇,眼前的勝利蒙蔽了他的雙眼,令他忽視了細小的不對勁。而這些細節逐漸蠶食,注定了他如今的敗局。
他僅剩的良知讓他放不下他的家族,再說他就算跑了能跑到哪裏。奧托聯軍老家都被人端了,斯格特克的臨時反水肯定也是內部出了問題,這麽一想,他哪裏都去不了。
那倒不如賭一把,賭是他技高一籌,還是瑪格麗特棋高一着。
軍隊行走的風塵滾滾中,是他所有的不甘。
謝裏登騎着戰馬立在高處,身後的士兵向他彙報,“将軍,韋伯·巴特利特已經動身,他們的目标是皇城。”
謝裏登單手舉起,示意士兵退下。
陛下的猜測果然沒錯,韋伯最後的選擇還是決定反叛。
謝裏登知道韋伯是叛徒,但韋伯畢竟沒有露出什麽馬腳,他在軍中威信不大,全靠女皇的手谕命令其他老将,他要是突然說韋伯是間諜還拿不出證據,那就連陛下也保不住他。
女皇也考慮到了,所以他們将韋伯逼到了絕境,而留給他的只有一條路可走。
謝裏登率領軍隊沒有去追奧托聯軍,而是跟在韋伯的軍隊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沒有讓韋伯的軍隊發現。
此時王爾德的一處偏僻莊園裏,瑪格麗特翻着手裏的書,百無聊賴地一目十行,她的對面坐着頹然失神的巴特利特公爵。
士兵敲了敲門,舉着一封信:“陛下,韋伯·巴特利特的來信。”
瑪格麗特合上書,對巴特利特公爵道:“公爵,您的大公子傳來的家書,你不看看嗎?”
巴特利特公爵在女皇的目光下緩緩展開了那封信,看完之後,整個人從沙發上癱坐在地,他擡目看向女皇,女皇藍色的眼眸像是無盡寒冷的冰川:
“公爵,你知道該怎麽做。”
韋伯·巴特利特日夜趕路,終于在七天後的夜晚趕到了奧利維亞皇城的城下。
他向外面的守衛對了個暗號,守衛一點頭,将封閉的高大城門緩緩打開。
韋伯眼睛一亮,顧不得擦拭臉上的塵土,率領軍隊悄無聲息地進城。
他沒有停留休息而是帶着軍隊直指皇宮,他藏在皇城下的軍火被擡上來,整個軍隊換了一套軍備,軍隊的鐵騎踏破了皇宮的大門。
這一晚,皇城火光沖天。
正如他所想,軍隊都被瑪格麗特派到前線和其他地方,皇城的守衛比平常少了不少,他踏着斷肢殘骸,臉上衣服上具備鮮血染盡。
他提着劍來到了女皇的寝宮外。
他的父親巴特利特公爵此時正在門外等着他。
韋伯放松一笑,他走過去抱住巴特利特公爵,眼中含着熱淚:“父親,我回來了。”
巴特利特公爵蒼老的手拍着他的脊背,“回來就好。”
許是太過興奮,韋伯并沒有注意到巴特利特公爵的哽咽,或許就算注意了,也會被當成太過激動而失态。
“陛下就在屋裏,皇宮裏的人我都替換過了,都是我們的人。”
韋伯哈哈大笑,他一腳踹開卧室的雕花大門,絲毫沒有往日貴族公子的矜貴風範,這一腳含着他太多的怨念與恨意,還有複仇的暢快。
他一步步向床的位置走去,他腦中幻想着女皇驚慌失措的表情,她會痛苦流淚,乞求他放過她一命。
他當然不會殺了她,他要慢慢一點點折磨,讓她也嘗嘗絕望的滋味。
韋伯猛地掀開床幔,看清裏面的人後,臉上的笑突然一僵。
床上并不是病重悔恨萬分的女皇,而是一個從沒有見過的女人。
韋伯先是一愣,緊接着心裏一冷,以他的頭腦瞬間明白了情況,他中計了!
韋伯現在也不在意別的,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離開皇宮,但他剛轉身,這幾日一直陪他征戰的近衛賈裏德卻将手裏的劍指在了他的咽喉處。
賈裏德:“閣下,如果不想死請立刻丢掉手裏的武器。”
韋伯看向賈裏德身後戰戰發抖的巴特利特公爵,明白了所有,他苦笑一聲,舉起手裏的劍奮起反抗,他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賈裏德身經百戰,他早有準備地躲過韋伯的攻擊,一劍斬斷了他執劍的右手,血液瞬間噴湧而出。
韋伯捂着手痛苦慘叫地跪在地上,巴特利特公爵嘴唇發顫,不忍地閉上了眼。
韋伯從沒有忍受過這種痛疼,眼前視野模糊,剩下唯一的清明中他見到了盛裝而來的瑪格麗特。
“我不甘心!”
他嗓音嘶啞地吼着。
瑪格麗特不怒而威:“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所有一切都是韋伯自己選的,沒有人逼着他造反,皇室也沒有對不起巴特利特家族的地方,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韋伯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結局,但因為失血過多,他最後一絲力氣用盡暈了過去。
其實韋伯能撐到現在全靠那股執念支撐,七日的趕路,一進來就打仗,經歷了大喜大悲,最後被人一劍砍了手,對于嬌生慣養地貴族公子來說已經超乎了他的意念。
屋裏的血腥味太重,瑪格麗特聞得作嘔,她命人将昏過去的韋伯押了下去,嚴加審問,其實也沒什麽好問的,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只是她對斯格特克的那個人倒是好奇,如果能從韋伯口中問點什麽出來,對薩曼莎也算有點幫助。
騎士長阿瑞斯向她請示其他人的發落,瑪格麗特眼眸一眨,“都砍了,留着做什麽,浪費糧食嗎?”
阿瑞斯領命退下,那天夜晚的皇城中血色染紅了整條護城河。
至此,一切動亂徹底結束。
第二天清晨,奧利維亞皇城的公民起身洗漱,剛踏出家門便被廣場上的一排人頭吓了回去,有的承受不住,當場暈了。
後來巴特利特家族謀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奧利維亞帝國,沒有人相信一大公爵居然會反叛,但事實就在眼前,一時間無數人唏噓不已。
經此一役,奧利維亞的貴族們徹底沒了任何聲音,他們現在出個門都要考慮先擡左腳還是先擡右腳,唯恐哪步踏錯了,自己轉眼便成了廣場上人頭的一員。
瑪格麗特沒能從韋伯口中問出那個人的消息,因為那個人太過狡猾,就連韋伯也不知道他具體的名字。
瑪格麗特坐在王座上,拔出身上的佩劍,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砍下了韋伯·巴特利特的頭顱。
整個動作絲滑流暢不帶一絲停頓。
血花濺到了她寬大的裙擺,但她絲毫不在意,将手裏滴血的劍遞給身邊的侍衛,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衆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和女皇碰上視線。
朱迪站在衆臣中,看着腳下彌漫過來的血跡,閉上了眼。
奧利維亞的王在此刻徹底長大。
時間會證明她,史詩會贊美她,她注定流芳萬世。
衆人匍匐跪下,向奧利維亞的太陽獻上自己一生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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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