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璧微瑕
那天沈璁窩在母親房間的小沙發上, 想了整整一夜,他又不是孔立文,如果一整晚的時間也只能想到賠給裴筱幾身旗袍這麽點東西,那今天大概也輪不到他穩穩坐在沈家的這個位置上。
其實表面上看起來, 他與裴筱之間無論是身份地位, 還是成長環境, 都好似有着天淵之別,但在那天知道了裴筱和馮吟秋的事情後, 尤其是當他聽到裴筱誠懇地問自己,到底該不該恨馮吟秋——
他越來越覺得,本質上,其實裴筱和自己很像。
雖然一個是富家姨太太的小少爺, 一個是落魄戲子花錢買來的孩子,但在那一段物質上并不對等的童年裏,他們幼小的生命中都曾經有,且僅有一個最重要的人,寄托了他們在年幼無知,最需要保護和關愛時, 全部的信任和依賴。
之前就連沈璁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他明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 卻還是總會想盡辦法讨好母親, 粘着母親;就像裴筱多少次險些被馮吟秋打死, 最終也還是選擇留在了馮吟秋身邊。
直到現在,沈璁才算勉勉強強看清了一點點,有的人或許不像想象中那麽完美, 但就像窦鳳娘之于他, 馮吟秋之于裴筱, 注定是別無選擇,也無可替代的。
因為孤獨,才是更可怕的東西。
沒有誰是生來就喜歡孤身一人的。
在意識到自己與裴筱之間微妙的聯系後,他開始相信,自己應該可以看懂,裴筱為什麽不相信他。
這時浮現在他腦海裏的,是裴筱的一句話——
“不想有一天為人厭棄,被像個物件似的被丢出去。”
他驚訝地發現,裴筱說出這句時的那種恐懼,自己居然是完全可以感同身受的。
當初窦鳳娘毫無預兆地送他出國,并且勒令他未經同意,再也不準回國時,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發現母親不止不喜歡自己,甚至已經受夠了自己;母親已經不要他了,要将他遠遠丢到一個眼不見為淨的地方去。
從年少時那一段最恐懼的記憶中醒來後,其實他就已經完全能夠理解裴筱之前的決絕了;今天,若不是自己的情緒太容易就被裴筱牽動,他想,他是不會舍得像剛才那樣對待裴筱的。
眼下情緒平複後,他輕輕抱着裴筱,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因為驚訝而緊緊地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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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放下身段,擡手溫柔地搓了搓對方的手臂。
“可……可是……”在沈璁安慰中,裴筱恍惚間回過神來,偏頭驚訝地盯着沈璁,“這裏是你的家。”
“現在——”沈璁溫柔地笑笑,“是你的了。”
“那你呢?”裴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當然是繼續住在這裏啊。”沈璁故作輕松地笑笑,雙手環住裴筱的細腰,調侃道:“怎麽,裴老板這就要把我趕出去了嗎?”
“別再跟我置氣了,裴筱。”
他俯下身來,連日的疲憊一股腦地湧上心頭,讓他無力地将腦袋靠在裴筱的肩上,說出了可能是他這輩子二十幾年來,除了對着窦鳳娘以外最“軟”的話。
“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不是……我沒有……我只是……為什麽……我不知道……”
裴筱連呼吸的節拍都徹底亂了,語無倫次地念叨着,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檀香扇,旗袍,全上海所有的郁金香,鴿子蛋那麽大的鑽石,甚至是法租界裏地段最好的房子,這些對裴筱而言遙不可及的東西,對沈璁來說倒也不算什麽難事。
但那些遙不可及,甚至值得人人豔羨的東西,對裴筱來說,也并非志在必得。
相反的,只要想到換取那一切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會讓他望而卻步。
他不能想象,留在沈璁身邊,得到令所有人都眼紅的一切,然後再看着沈璁離開,自己的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恐懼,可能已經是讓他還能維持清醒,拒絕誘惑,也拒絕一個自己暗戀了許多年的男人,唯一的武器。
但是現在,他隐隐感覺到,沈璁要給他的,已經不僅僅是一棟房子。
“別緊張。”
沈璁看着裴筱紅紅的眼眶,将懷裏的人轉了個身,面對着自己,低下頭來認真看着對方的眼睛。
“裴筱,這裏今後就是你的家了,沒有人能像丢掉個物件似的把你丢出去。”
“如果我對你不好,如果有一天真的厭棄了,那你就把我趕走,掃地出門,好不好?”
被抛棄過的人,最缺的就是安全感,這一點,他只怕會比裴筱還更清楚。
那天他想了一整晚,只想到這一個辦法,去讓裴筱相信自己。
他不知道這法子到底有沒有用,但喜伯說要花些心思,這一次,他真的努力過了。
兩行清淚滑出眼眶時,裴筱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剛才李茉莉說的話,每一句他都還記得,沒名沒分,他什麽都落不下,錢收着就好,人和心,一定不能傻乎乎地全都給了。
但他做不到啊……
他是喜歡沈璁的,好多好多年了,長到連他自己都快要不記得了,而且,他真的很想要有一個家。
恐懼這件能讓他維持住最後理智的武器,也被沈璁剛才溫柔的聲音收割了。
他只能繳械投降。
沈璁給他的不是一棟房子,而是一個家。
一個他從記事起就滿懷憧憬,無限渴望,卻時至今日仍舊求之不得的家,一個屬于他和沈璁,屬于他和自己愛的男人,兩個人共同的家。
不管這樣的行為有多麽的愚蠢或是危險也好,他根本就已經拒絕不了了。
他甚至自暴自棄地想着,可以擁有這樣一段日子,哪怕未來洪水滔天,萬劫不複,這輩子,他也值了。
怎麽可以因為恐懼就裹足不前。
只是他早已經泣不成聲,面對沈璁的問話,他答不出任何一個完整的音節,只能看着沈璁,篤定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腳突然離地。
沈璁一把将人抱了起來,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個圈。
裴筱覺得暈乎乎的,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雙腳落地後,他還是能感覺到那種心髒砰砰跳動的感覺,好像随時都要蹦出胸口似的。
他仰臉看着沈璁,看見對方嘴角上揚,微微笑着,一如十幾年前初見面時那樣的溫柔,像一道光,照進他的生命裏。
摟着沈璁的脖子,他鬼使神差地踮起了腳尖。
他還是想要吻沈璁的。
盡管這樣的想法很危險,就像他松口答應會留在沈璁這個家裏一樣危險,充滿了未知的不确定性。
但他就是想要吻沈璁。
踮腳湊近沈璁的整個過程中,他把速度放得極慢,極慢,一點點地試探着沈璁的反應,直到小腿緊繃的肌肉可憐的打着顫,他也不敢有一絲急躁,好像深怕一點點疏漏,就會戳破眼前這個好像肥皂泡一樣美好又易碎的夢。
當雙唇終于靠近了自己的唇邊,沈璁還是本能地做出了一個偏頭後仰的動作。
在意識到裴筱一定也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動作後,他有一瞬懊惱,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裴筱摟在他脖子上的手,緩緩伸向了他的腦後。
這一次,裴筱沒有再退縮,他捧着沈璁腦袋,閉眼吻了上去。
在确定沈璁沒有再逃開以後,他也沒有得寸進尺,只蜻蜓點水般的,在對方的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但就是這一點點的火星,瞬間就燎着了滿室的欲/望。
沈璁用舌/尖舔了舔剛才被裴筱吻過的唇角,終于知道了口紅的味道。
然後他一把抱起裴筱,将人扔到了床上。
他俯下身來,瘋狂地親吻裴筱,脖頸,耳後,每一個吻落下,對方都會毫不掩飾地給予回應。
終于,他覺得裴筱身上剛做的旗袍真是礙事極了,而裴筱想的,也跟他差不多。
他起身解開裴筱旗袍領口的盤扣,裴筱也撐起半身,伸手解開了沈璁的皮帶扣。
但裴筱萬萬沒有想到,沈璁竟然借着他的動作,順勢一把抽下了皮帶,将他雙手的腕子捏起來綁在一處,拉過頭頂,系在了床頭的金屬欄杆上。
“七爺……”
美人鬓發微亂,衣襟半解,雙頰緋紅,言語含嗔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跟自己撒嬌,這樣的裴筱,沈璁可太喜歡了。
他突然有了更惡劣的想法,幹脆起身離開了床邊,不遠不近地盯着裴筱,上下打量。
“七爺……”
裴筱又嬌滴滴地喚了一聲,沈璁垂眸,看見之前保镖用來蒙住裴筱眼角的黑布剛好就掉在他的腳邊。
他躬身将那塊黑布撿起來,很快又蒙住了裴筱的眼睛。
“七爺……你要幹嘛啊……七爺……裴筱知道錯了……”
裴筱的聲音裏帶着點細微的哭腔,做出一副可憐巴巴求饒的模樣,喊得人骨頭都酥了;但沈璁卻惡劣地勾了勾嘴角,轉身走向了浴室的方向。
這一次沈璁沒像之前的保镖那樣,把黑布對折好幾層,再緊緊蒙在裴筱的眼前,薄薄的一層布料多少能透進點光來,腦後的結也沒有系太緊。
裴筱躺在床上掙紮了兩下,綁着手腕的皮帶雖掙不開,但總算能大概瞧見點東西。
他看見沈璁進了浴室,沒一會再出來時,手上好像握着個什麽東西;他看不清沈璁到底在浴室裏拿了什麽,只看見對方在上床前,把房間裏那面巨大的穿衣鏡也推到了床邊。
“七爺……”随着床墊向下一塌,他知道沈璁已經回來了,忙軟下聲調撒嬌道:“裴筱知道錯了……你放過裴筱吧……”
“嗯。”沈璁點點頭,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摸出一把剪刀,剪開了裴筱旗袍的裙擺,“下次,不準再給我看你的背影了。”
裴筱知道,沈璁說的是他之前幾次丢下對方,轉身就走的事情。
他第一次覺得,沈璁好像也在跟自己撒嬌。
但當他心裏剛剛升起了一絲絲愧疚,立刻就被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打斷了。
“七爺!”他驚叫出聲,“好好的裙子,新裁的,你幹嘛——”
沈璁完全沒有理會,甚至裴筱的話都還沒說完,他就沿着裙擺剪開的豁口,一把從中間撕開了整條旗袍。
“喜歡的話,下次再買,要多少都有。”
他随口安慰了兩句,接下來,又小心翼翼地把裴筱身上僅存的布料全都剪掉,才終于掏出了從浴室裏拿出來的東西——
一把剃須刀。
剛才看見裴筱脫下旗袍,站在穿衣鏡前時,他就覺得對方像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就連背後的那一處傷疤,都好像只是美玉的點睛之筆。
至于腿/間唯一的那點“瑕疵”,當然應該剃掉。
“別動。”他扒開裴筱顫抖的雙/腿,用最溫柔的聲音威脅道:“傷着了,七爺可是要心疼的。”
其實這更像是一場儀式,他急于在裴筱身上留下烙印,證明對方從這一刻起,只屬于他一個人。
當皮膚傳來剃須刀上冰涼的觸感,裴筱當然知道沈璁在幹什麽,但是這種羞/恥又讓人心驚膽戰的感覺,卻詭異地充滿了刺/激。
連欲/望都急不可耐地起身,配合着完成了這場儀式。
看着自己精心雕琢出的完美“作品”,沈璁滿意地起身,取下了那塊擋在裴筱眼前早已搖搖欲墜的黑布,同時放開了對方的雙手。
因為沈璁并沒有将自己的眼睛蒙得太嚴實,這一次裴筱幾乎不用怎麽适應光線,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邊鏡子裏那個“嶄新”的自己。
這種感覺,羞/恥極了,但也興奮極了。
他猛地坐起來抱住床邊的沈璁,害羞地将自己藏進沈璁懷裏。
已經被晾了太久,身/體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一秒鐘也等不了了;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沈璁還可以更瘋。
巨大的穿衣鏡前,沈璁折過裴筱的雙/腿,整個将人抱在自己的身前,惡劣地讓裴筱親眼看着鏡子裏被打上了“标記”的自己,正在被完全地占有。
第二天一早,沈璁遲到了。
前兩次因為裴筱耽誤工作,他起碼還會提前吩咐下去,将公司的事往後挪一挪,但可能是因為之前十幾天都沒有睡好,今天是他第一次,直接就睡過頭了。
房間裏那面巨大的穿衣鏡已經被挪到了牆角,昨晚扔了滿地的衣服碎片也都被裴筱收拾幹淨了,就連挂在衣架上的那一排旗袍都收進了衣櫃裏。
整個房間基本已經被恢複了原狀,沈璁剛睡醒,腦子恍恍惚惚的,甚至完全忘了家裏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他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迅速沖進衛生間簡單地梳洗了一番。
剃須刀不見了,他也沒有時間找,索性沒刮胡子,套起早早就準備好,挂在衣帽鈎上的西裝,轉身出門下樓。
木質的樓梯上,他邊走便低頭打理着領帶,聽到樓下鍋碗瓢盆叮叮當當的聲音,習慣性地喊道:“喜伯,都十點過了,你怎麽不喊我?”
樓下的餐桌旁,裴筱就站在喜伯的身邊,他聽到沈璁的聲音,仰起臉來笑盈盈地看着樓梯上的對方。
“是我讓喜伯不要吵醒你的。”
在聽到裴筱聲音的一剎那,沈璁整理領帶的手頓了頓,連腳下的步子都停了下來。
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家裏不止有他和喜伯兩個人了。
怪不得今天一出卧室大門,他就覺得家裏就這麽熱鬧。
“喜伯說你最近幾天睡得都不好,是我早上看你睡得那麽香,才擅自做主不要吵醒你的。”看見沈璁愣在樓梯上,裴筱連忙解釋道:“你別怪喜伯了。”
“我沒有……”
沈璁擡頭,看見裴筱已經放下了手邊的東西,走到了樓梯口來迎自己,他瞬間就忘了自己剛才想要說什麽。
裴筱腳上趿着一雙毛茸茸的棉拖鞋,一看就是喜伯之前買回來的,但沈璁一直嫌幼稚,怎麽都不肯穿;而在裴筱的下/半/身,穿着尋常的居家服的褲子,大概率也是沈璁的,長長的褲腳卷起了一大截,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倒是他上半身穿着毛衣好像還算合身,看着像是手打的,也不知是哪裏來的。
在沈璁記憶裏,自己可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
“你……這衣服……”他看着裴筱,緩緩走下樓梯,尴尬地笑笑,“哪兒來的?”
“少爺你自己的衣服,自己都不記得了?”喜伯接過話頭道:“我家那老婆子給你打的,當時少爺說這白嫩的顏色顯女氣,怎麽都不肯穿。”
“我看着這衣服好好的,當初用的可都是最好的羊絨紡的線,就一直沒舍得扔,隔三差五想起來了啊,還翻出來打理打理。”
“你看——”他說着也走到樓梯口,站在裴筱的身邊,指了指對方的衣服,“這不好着呢嘛!”
“我就說我還沒有老眼昏花吧,一眼就瞧出來了,裴老板這身量啊,就是跟少爺你十幾歲那會差不多。”
喜伯這麽一說,沈璁倒是想起來了。
小時候,他一直眼紅身邊有同學跟自己炫耀媽媽織出來的毛衣好看,就也纏着窦鳳娘要。
其實他不知道窦鳳娘究竟會不會針線活,只是眼饞別人能穿上母親做的衣服,只有他沒有;但是從小到大,窦鳳娘連他衣服上的一個線頭都沒有幫忙剪過,自然更不可能親手給他織毛衣了。
後來還是奶娘心疼他每次要不到母親的衣服,就哭唧唧地往房間跑,才給他織了裴筱現在身上這件毛衣。
但其實他缺的根本就不是一件衣服,而是那一點母親的愛護和關注,這件衣服就好像一直在提醒他,母親一點都不喜歡自己。
那會他年紀也不大,為着跟窦鳳娘賭氣,便随口找了個由頭搪塞過去,這件毛衣他一次也沒穿過,倒是白白糟蹋了奶娘的一番心意。
想起當年的事情,他嘆了口氣走下樓梯。
裴筱隐隐覺出些不對勁來,見狀迎了上去,故意湊到沈璁跟前撒嬌道:“怎麽了?不好看嗎?”
“好看。”沈璁擡眼,點了點頭。
其實這件白毛衣穿在裴筱身上真就還挺好看的,長短肥瘦都合适,高領正好襯着他纖長的脖子,毛茸茸地托起他那張精致的小臉,顯得整個人溫暖又柔軟。
沈璁忍不住伸手擁抱裴筱,偏頭用臉靠着對方的發心。
裴筱起來應該剛剛洗過澡,細軟的發絲蓬松松地趴在頭上,一看就還沒有來得及打理,那股慵懶的勁就像是在冬天早上八/九點鐘,趴在窗臺上曬太陽的貓咪,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沈璁已經漸漸适應了家裏從今以後都會多出一個人來的感覺,他甚至開始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可以在每天早上起來擁抱這樣一個溫暖又柔軟的人,感覺真的很好。
“……七爺?”似乎感覺到沈璁整個人的氣場好像都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裴筱乖巧地趴在沈璁懷裏,關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沈璁松開裴筱,溫柔地笑笑,“一時還不太習慣你穿成這樣。”
裴筱不輕不重地在沈璁胸口拍了一巴掌,俏皮地瞪了對方一眼,“我平時也不可能穿着旗袍就上街啊。”
“你今天還要出去?”沈璁立馬沉下臉來問道。
裴筱無心的一句話,立刻拉緊了他腦中某根被這個溫暖的早晨迷惑住了的神經。
人,他已經拐回家了,這麽大一個活人,不可能瞞着沈克山的。
他還不知道沈公館那邊會作何反應。
“我……”看着沈璁突然嚴肅的表情,裴筱有些不知所措,“既然不做了,那幾家夜總會總要去打招呼的,還有之前的工錢也還沒結——”
“不要了,能有多少錢。”沈璁很快打斷道:“夜總會那邊,招呼我會派人去打。”
看着裴筱輕輕蹙起了眉頭,眼神就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小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把話說得重了些,好像是在命令裴筱不準出門似的。
“乖。”他很快将人摟進懷裏安慰道:“你剛搬過來,先讓喜伯帶着你,熟悉幾天家裏的環境;要是實在無聊了,就給我打電話,我等會去公司,把手邊緊急的事情處理一下就回來。”
“晚上陪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雖然能感覺到沈璁肯定是不對勁,但裴筱也知道,對方也是在緊張自己。
他沒有再繼續跟沈璁較勁,而是乖乖地點了點頭,道:“好。”
“我早上跟喜伯學着煮了咖啡。”他擡眼看着沈璁,聰明地略過了剛才的話題,“喜伯說你一直都只喝這一種咖啡的,嘗嘗嗎?”
沈璁當然比裴筱更想趕緊翻過剛才那一篇,很快便點了點頭。
當他接過裴筱遞到手邊的那個熱氣騰騰的杯子時,裏面的咖啡究竟是什麽味道,其實早就不重要了,他也根本也就嘗不出來。
因為端來咖啡後,裴筱就站在他身前,貼心地替他整理好了剛才在樓梯上系到一半的領帶。
之前大年初一的早上,在離開裴筱那間小閣樓前,他就覺得,裴筱像是自己養在家裏,每天早上會給丈夫準備早餐,打好領帶小嬌妻。
沒想到這麽快,那一切居然成真了。
系好領帶後,裴筱真的踮起腳來,吻了吻沈璁的臉頰。
他沒有催促“丈夫”早些回家,而是關心地叮囑道:“反正都已經晚了,這會外面車多人多,你不要着急,路上讓司機開得慢一些。”
在這一刻,沈璁已經不想走了。
這麽完美的一個早晨,如果不是因為有沈克山的存在,如果不是擔心自己那個陰險狠毒的親爹出手算計,他剛才是不可能跟裴筱說出半句重話的。
這麽完美的一個早晨,那一點微小的陰影,本來就不該存在。
沈璁面上微笑着點了點頭,輕輕回吻着裴筱的前額,但暗地裏,他的雙拳已經攥緊。
為了讓這樣的生活可以不限期的繼續下去,他一定要找出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不能讓沈克山有一點點可能性威脅到裴筱,和他現在這個——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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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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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