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棋逢對手

蘇逸怎麽會察覺不到葉絕那古怪的眼神，帶着探究和疑惑，似乎是對他轉變如此迅速的态度感到不甚理解——只可惜蘇逸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大概就是有很多人在場的時候，與他和葉絕二人獨處的時候，完全是不相同的。

一拘謹，一放松，相互對立的兩種狀态都做到了極致。

那些小故事他從來沒告訴別人，懶得說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因為他不願意去交朋友，不管是主動，亦或是被動。維持友情，并解決随時可能出現的矛盾，這對蘇逸來說，實在是太艱難，也太累了。與其浪費時間，好吧，在他看來，“交朋友”的确是一件費時費心費力的事情，他更願意多陪陪家人。

至于今天中午為什麽會說那麽多的話……

蘇逸無所事事，便學着葉絕平時的樣子，一手托着腦袋，另一手閑閑地搭在桌子上——擺出這種悠閑的姿勢，順便觀察人，也還不錯。

他的目光不閃不避，直直地盯着葉絕看。

說到底，這人長得不錯。哪怕蘇逸眼光再苛刻，也不得不在心裏感嘆一句：這側臉的棱角，刀削似的，跟他名字一樣，絕了。低頭垂眸的時候，劃出一道明顯而好看的弧。

性格吧，也确實是挺……可愛的。這麽多天相處下來，這人直來直往，有話就說，有不滿也幹脆了當。表裏如一，心思都甚少隐瞞，也不需要別人猜來猜去。相處起來一點都不累，還……怪舒服的。

蘇逸仗着沒有人聽得見自己的心音，便肆無忌憚地坦誠道。

葉絕既是一個好同學、好同桌，倘若當一個好兄弟……大概也不賴——所以蘇逸打心底對這人生出了信賴。反正對方好奇自己家裏的事情，說了便說了吧。葉絕那帶着哀求的小眼神，蘇逸是沒什麽辦法，簡直可以說是無招可使。

有些話一直憋在心裏确實也堵的要命，還不如說出來，“傾訴”也算是一種發洩。葉絕一看就是會嚴守秘密的人，蘇逸眼神偏都沒偏，依舊是在仔細地端詳他。

這人身上的事兒怕是不比自己少。蘇逸并不是想探究別人的秘密，只是沒來由地體會到幾分“小親密”。

“沒事盯着我看幹嘛？”這節是自習課，用來刷題正好，葉絕一邊埋頭寫字，一邊問道，“是有事嗎？”

他老早就感覺到了身邊這家夥的頻頻注視，搞什麽呢？有話不直接說的，光這麽看着，誰懂啊？

蘇逸本沒有說話的意思，聞言，随口扯了一句來：“這破戰書，你該不會是接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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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蘇逸的眼神落到葉絕的桌角，挺大的一塊紙板被他拿其他的書本壓住了，居然沒有丢掉的打算，是準備留着，時不時看一眼？

葉絕頭也不擡，依然專注得很，“是啊，不行嗎？”

“噢，你寫得哪科。”蘇逸說，跟早上不同的是，這會兒倒成了他側着頭追着人回應了。

葉絕手裏握着黑色水筆，刷刷刷地往下寫着，一題接着一題，很是順暢。旁邊放着的草稿紙都沒用上，他看起來好像沒怎麽思考，不多時就得出了答案。恰好第一面完成了，他随手翻了下自己的卷子，放到蘇逸眼前，展示給他看。

他一揚眉，勾着嘴角說道：“寫得當然是數學了，文科哪有必要刷題呢？字也太多了！我暑假作業還偷工減料來着……明顯是理科更需要刷題好嗎，畢竟熟能生巧，我又不是天才，不努力點怎麽行，你以為我像你啊？至于物、化、生那三科，我倒是挺想練練的，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才幾天，還沒開始上課，我想刷也刷不動，還是算了吧。哪怕我自己課前預習了，說實話，沒什麽屁用。所以說，還是先從數學開始吧，數學畢竟有150分，值錢得不行。”

逼逼叨叨一連串，給自己一點兒休息的時間。葉絕說完，又繼續低頭寫題。

——不知道的人，瞧這急切的樣子，還以為明天就期末考了，趕着“臨陣磨槍”呢。

蘇逸撐得手酸，換了一只手，懶懶散散地說道：“這才幾天，這麽拼有必要嗎？”

葉絕只“哼”了一聲，沒空搭理他。

站着說話不腰疼，他或許是忘了，自己報道那天，還抱着高二數學課本猛讀圓錐曲線。論起讀書拼命，蘇逸倒也沒資格說葉絕。

下戰書這事吧，蘇逸對于這位陌生人的行為，只感到不屑，同時也深深覺得：這人根本就沒資格當他對手，更別說一較高下，還想着戰勝他了。他繼續看向身邊的人，這才高一剛開學，葉絕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打算，準備從一開始就不落下分毫。

蘇逸閑得慌，又開始琢磨着。

葉絕這一未雨綢缪的行為，明顯可以看出他是“平時努力，期末更努力”的類型——腦子好使，又肯下功夫，他不牛逼誰牛逼？真是活該考這麽好。

而蘇逸自己，也恰恰是“争分奪秒，能拼就拼”的那種。

旁人還是拉倒吧，蘇逸以前就眼高于頂，也的确沒人有本事跟他相争，第二名每次都被他拉開莫大的距離。現在到了高中碰上葉絕，才算得上是遇見了一個真正的對手，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至于發戰書的這人……蘇逸心想：這位路人成功點燃了葉絕的鬥志，勉強記他一功好了。

蘇逸手也有些癢，于是他從抽屜裏摸出一張卷子，寫上名字就開始刷。

“哎喲喲，跟風啊？”葉絕抽空瞥了他一眼，笑着說，“急什麽呢？新學期新氣象，有時間好好放松幾天它不香嗎？”

蘇逸随手一勾手裏的黑筆，如同一只黑色的蝴蝶蹁跹旋轉在手指間，他斜睨對方一眼，說話帶着些許挑釁的味道，明顯就是在邀戰，“小葉同學，期中考比比？”

“我操，比就比！爺老早就想收拾你了，無法無天，狂得不行！”

葉絕捏着筆，隔空對他一指，微揚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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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dbq我字少了orz……

再也不想當“補作業”的小學生遼……

沒存稿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