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短途旅行

“诶诶诶，你們後面在嘀嘀咕咕什麽呢？背着我講悄悄話啊？”前頭的展皓揚正跟葉桓逗趣兒，等了半天卻沒見後面的人跟過來。

于是他回頭一看，卻正好看到這三個人湊在一塊不知道說什麽，神神秘秘的。展皓揚一撇嘴，佯裝控訴道，“特別是芸姐，你不夠意思啊！”

季芸那邊才剛剛解決掉一個“小麻煩”，尚在驚魂未定之時，這邊又被人點名。

她無奈地拂去肩頭的碎發，暗嘆一句：磕糖不易啊。

随後三兩步走到展皓揚身邊，哥倆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情假意地安慰道：“怎麽會？芸姐永遠愛你，誰叫你……是我最愛的兒砸！”

展皓揚：？？？兒砸？我叫的不是姐嗎？你這是不是亂了輩分？？？

展皓揚一臉黑線地跟季芸對視了三秒鐘，試圖據理力争一波——

“……”

“小展同學？”季芸挑眉看着他。

展皓揚無聲落敗。

他又将視線轉移到她身後的林芝芝身上，只可惜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約等于直接忽略。

展皓揚：“……”好吧，哈哈，我哭了但是我不說。

同桌一點面子都不給，展皓揚完全沒有機會來窺探她們之間的“小秘密”。以一打二，再次落敗。

言子越走上前來，左看一眼，再右看一眼，總覺得氣氛好像怪怪的，便好奇地問道：“怎麽了呀？”

他無辜地眨巴眼睛，看起來好像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也……确實不知情。

展皓揚壓根不敢指望他了，“哼，你們以多欺少，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們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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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憤憤然地轉回身子，重新蹲下來，從書包裏摸出一個嶄新的兔斯基玩具，遞給葉桓，溫聲說道，“你好呀，小弟弟，哥哥送你一個見面禮吧。”

葉桓很是驚喜地瞪大眼睛，兩手接過之後，愛不釋手地來回把玩着。

黑白色的兔子長相有些怪異，莫名搞笑。只要一拉耳朵，就猝然地發出“啊！”的一聲，頓時将葉桓吓了一跳。

盡管如此，他還是不忍拿開，再一次放在眼前，仔細端詳，滿臉好奇。

“葉桓，拿了兔斯基的玩具，你要跟這位哥哥說什麽？”在場的人數一多，葉絕一般都直呼弟弟的大名，特別是在講道理的時候，态度更是嚴肅，“哥哥教過你的。”

葉桓聞言，趕緊沖展皓揚鞠了一躬，并且大聲說道：“謝謝你……這位哥哥！”

“嚯！”展皓揚被這動靜給驚到了，感謝就感謝吧，怎麽還鞠上躬了？

他一把将葉桓撈起來，轉了一圈，再輕輕放下他，笑着回答道，“不用客氣喲！”

才送出去一個禮物，展皓揚又開始翻包，沒兩下就掏出一只身穿粉色連衣裙的小熊娃娃，沖蘇棉招手，“小美女，快下來呀。”

蘇棉看看自家哥哥，再看看絕哥哥，眼睛裏流露出渴望的光芒，卻還是按捺着沒動。

蘇逸跟她對視着，旋即便笑着把人放下了，“我的小公主，快去吧。”

葉絕摸了摸她的頭發，誇獎她：“棉花糖太乖啦，是可以獲得獎勵的哦！”

蘇棉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運動服，裏面略長的T恤衣角在她奔跑的時候，蕩出一道漣漪來，像一只小蝴蝶旋轉着飛出去。

“謝謝呀！這位大哥哥！”蘇棉高高興興地接過小熊，一會兒揪揪它棕色的小耳朵，一會兒又扯了扯它的小胳膊，還小小聲地跟小熊說話，“小熊你好！我叫蘇棉……”

展皓揚蹲在那兒，看着身邊兩個小朋友轉悠來轉悠去的，樂呵呵地笑。身為獨生子女，他特別想要一個兄弟姐妹。

這會兒能看到乖巧的兩個小孩兒，潛藏的寵崽之魂熊熊燃燒，這也是為什麽他一定要加入“旅行”的原因！此時此刻，他酸裏酸氣地看了蘇逸和葉絕一眼，“你倆真是太幸福了！我實名制羨慕！”

“啊？”葉絕一時間還沒弄明白他在說什麽，随後便看到自家小孩兒和蘇家小姑娘一左一右靠過去，吧唧一口親在展皓揚臉上的時候，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你也幸福啊！”

“我我我……”驚喜來得太突然，展皓揚猝不及防地被糊了滿臉口水，幸福指數一瞬間爆表，大腦“砰”的一聲炸飛了，動作僵硬地指了指自己，“那個……”

葉桓和蘇棉湊在他面前，不約而同地笑起來，齊齊露出小白牙。

“噢，噢……謝謝哈！”笑容太過晃眼，展皓揚感嘆了一聲，心裏着實激動，沒能維持住平衡，猛地摔了個屁股蹲。

林芝芝默默舉起了相機，準備捕捉某人黑照，“咔嚓——”

言子越适時點評道：“展哥很招小朋友喜歡啊。”

“挺好的嘛！”季芸像模像樣地點點頭，也跟着舉起了手機拍照，看似在記錄開心時刻，實際上——

不用看顧小孩，反倒樂得清閑。葉絕拍了拍蘇逸的肩膀，跟他拉近了距離，湊在他耳邊，開玩笑道：“你家小寶貝不要你咯！”

蘇逸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片刻不離蘇棉。現在聽見這人說話，才勉勉強強地給他一個眼神，小聲說：“你家小寶貝很喜歡我哦！”

你家大寶貝也很喜歡我哦！……

葉絕腦子裏不知為何，忽然跳出這麽一句話來，還是用蘇某人的聲音說的，簡直莫名其妙。

話音剛砸下，他登時一驚，冷汗就要流下來——他伸手推開蘇逸的臉頰，別扭地說道：“喂，你離我太近了！”

蘇逸順着他的力道站遠了點，疑惑地看他一眼，不是你先靠過來的嗎？

相隔十來米的季芸眼露狼光，手機快門按個不停，恨不得拍個百八十張才過瘾——

再靠近點啊……可以可以，姐姐允許了！

哎哎哎？！怎麽又拉開了？！靠回去，靠回去！

·

傘蓋山的路用水泥重新鋪過，只是因為寬度不夠，甚少有汽車開上來，一般都是騎行者和登山者居多。

空氣的确清新，耳邊蟬鳴鳥叫，入目綠樹成蔭。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再加上是清晨，行人更少。

以一種頗不要臉的角度來看，完全可以說傘蓋山被他們八個人承包了。

葉絕跟蘇逸肩并肩，幾乎是以散步的速度在行走着，尚且算不上氣喘的程度，額頭只滲出些許薄汗。

“擦擦？”葉絕從兜裏掏出一包餐巾紙，抽了一張遞給蘇逸。

蘇逸接過紙巾來，胡亂擦了兩下，驚詫道：“你還随身帶這個？”

“我家有小寶貝啊，随時随地都會用到紙巾的，難道你不是嗎？”葉絕反問道。

“是啊，”蘇逸将紙巾放進運動褲的口袋裏，閑閑地繼續說，“你居然這麽細心，我還挺意外。”

葉絕臉上悠閑的表情立即一頓，眉毛都擰在一起。他自己都沒顧上擦汗，倒是先給這人拿了紙，結果卻遭到對方這麽一番不怎麽好的評價。

他心裏有些不爽，煩躁地擰眉，“你是不是對我有偏見啊？”

眼見人快要炸毛，看來不順着毛捋一捋可不行了。

蘇逸如今對付他，已經很是得心應手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語氣放軟哄了句：“偏見算不上吧，誤解倒是真的有點——我原本覺得你很兇啊，現在看來……很乖嘛。”

“我——”葉絕正要說些什麽的嘴倏然閉上，還沒凝聚到一塊兒的氣全漏光了。他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蘇逸這麽好聲好氣地來一句，他根本沒辦法應答。

偏偏那人依然是一副悠游自在的模樣，一句話還不夠發揮，非得再加上一句：“像現在這樣，一哄就好，真的很乖啊，點名表揚。”

葉絕幾乎是被蘇逸說得不好意思，更是無力辯駁。他只能是轉開腦袋，用最老土的辦法——避免視線交融，以此來抹除那點羞赧。

他走着走着就走偏了，一不留神差點拐到邊上的岔路去。這小路崎岖泥濘，一旦走上去，鞋子估計要遭，污漬大概率洗不掉的那種，幸好被蘇逸及時地一把拽了過來。

“……注意腳下。”蘇逸認真想了想，最後說道。

兩個小朋友嬉鬧了一路，哪怕一開始精力充沛，蹦蹦跳跳之間，也有些累了，分別被兩個剛認識的哥哥背在背上，旁邊還有兩個漂亮姐姐喂水和水果，惬意得不行。

蘇逸和葉絕兩人綴在隊伍的最後面，免去了操心弟弟妹妹，無所事事地左顧右盼起來。

“诶，”葉絕瞧見前面幾個人湊在一塊準備自拍，心頭微癢，主動靠過來，小聲商量道，“我們也……拍張照片呗？成嗎？”

蘇逸再次詫異地看向他，畢竟先前從未見過葉絕自拍，頂多拍拍風景，也壓根看不出來他是喜歡被拍的人。

“你是想要我幫你拍嗎？”蘇逸問道，“行啊，你手機給我吧。”

葉絕一噎，表情略顯扭曲，他……他都明示成這樣了，眼前這人是傻的嗎！

“我說，我們合影！聽見沒有！”葉絕有些惡狠狠地說，他發現一點兒也不能用軟綿綿的語氣跟蘇逸講道理，就是得硬氣地一錘定音，讓他配合着走就行。

“噢，”蘇逸依言點點頭，很是乖巧地将臉靠過來，示意葉絕拿手機拍，“那你直接說就好了。”

“我沒直接說嗎！你閉嘴！”葉絕差點暴走，不想再跟他說話了，從兜裏摸出手機，調成前置攝像頭——

“一二三，切西瓜！”

“噗——”

蘇逸很不給面子地笑場了，第一張照片糊得不成樣子，只看得出這人大致的輪廓，五官是看不清的。

“喂，擺正你的态度，嚴肅點兒！”葉絕瞪了他一眼，調出手機相冊看了一下——好吧，蘇逸就算糊了，依舊挺帥的，自己……也還行，好歹沒被比下去，便留着了，沒删掉。

都是珍貴的回憶，删掉豈不是可惜。

蘇逸強行抿緊嘴角，竭力隐藏笑意。他平時在學校總是面無表情，那是為了躲避數不勝數的無意義社交，這套冷漠的樣子端起來應該是很容易的才對，只是……

他不由得看了葉絕一眼。

這人到底有什麽魔力？只要跟葉絕呆在一塊，就算什麽事情都不幹，心情也是一直揚着的。實在是雀躍，非要擺出臭臉，才顯得異常奇怪。

“嚴肅不了，恕難從命。”蘇逸說，唇角的弧度逐漸放大，對方的動作實在是慢，他一手覆到葉絕的手上。

“诶！”葉絕驚呼一聲。

蘇逸的頭跟他一碰，然後說，“看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