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投喂貓咪

一片安靜。

葉絕在忽然間, 沒來由地覺得,自己要遭——卻不是糟糕的糟,而是遭劫的遭。

經此一“劫”, 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禍。不如聽天由命吧。

葉絕如是想着,便不再約束自己, 順從心意地擡手,碰上蘇逸的眼睛。他們離得很近, 這動作做來,輕而易舉;也因為対方的毫不抗拒。

……其實只碰到了眼皮。対方被他突如其來的觸碰弄得微癢, 毫無防備之下, 眼睫先是一顫,随後便認命似的閉上了眼。

氣氛陡然間變得詭谲起來, 似暧 | 昧,也非。籠着一層外來人無從插足的結界, 被包裹在裏面的人也不願主動掙開。

像是二人世界。

也非。

靜默許久,蘇逸看着他,輕輕地說道:“你不是要帶我體驗生活嗎?”

“噢,噢!”葉絕下意識地應道, 而後垂下頭好半天,才猛地想起來今天原本的計劃,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許不自然,“那就……走吧。”

各自上了車之後, 蘇逸一手撐在車把上, 另一手伸長了揪住葉絕的衣角。與其說是揪, 倒不如說是扯, 用上了力道,想把人往回拉。

“往哪去啊?”

蘇逸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軟, 葉絕不敢确定,或許這僅僅只是他的錯覺而已,使得他也不得不放輕了語氣來說話:“你跟在我後面就行了。”

“嗯,”蘇逸似在乖乖應聲,實際上不然,他在收回手之前,又拍了一下葉絕的屁股,調侃着笑說,“小馬快跑,駕!”

然後快速一踩踏板,當先騎了出去,氣得葉絕緊緊地追在他後面想別車。

真是不能対這人有半分的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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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絕心想着,轉動車把往前一頂,尚未撞到蘇逸的後車輪,他的手已經先一步按了剎車。

還是舍不得。算了。

心裏憤憤不平,但葉絕的腦子還是清醒的,沒有故意引發“交通事故”。

跟在山路上的肆意放縱不同,在街頭巷尾騎行,總是帶了點兒磕磕絆絆。時不時還得禮讓行人,亦或者幹脆騎上機動車道,身邊都是呼嘯而過的汽車,卷起地上大把的塵埃,最後又消失無跡。

正當蘇逸感覺自己被夾雜着砂礫的風扇得臉疼之時,葉絕在一家店鋪面前停下了車。跟着剎住車,他擡起頭來,看向招牌——“鮮奶鋪”,原來是一家牛奶批發店。

“文叔,我來了。”葉絕驟然拉響了門口垂落下來的一根線,上頭連着一個風鈴,有微風吹過便會叮當作響,他這麽一拉,發出的聲音就是一連串的叮叮當當。

聽見裏面沒動靜,葉絕又拉了一下,明擺着是故意的。

風鈴的聲音本是清脆悅耳的,偏偏葉絕一玩,就變得聒噪起來。忙碌不堪的文嘯被他整得心煩,“哐”地一下放下一箱牛奶,不甚滿意地說道:“臭小子,自己進來吧,是不是還要我請你啊?”

聞言,葉絕嘻嘻哈哈地一掀門簾,朝裏一探頭,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哎呦,使不得,使不得!不過您要是真想請,那我也沒辦法呀。”

文嘯用力地瞪了他一眼,随後便專注于手頭上的活兒,懶得給他舞臺繼續叭叭個不停,只悶聲做着手頭的事情。

不搭理,也不失為是一種懲戒方式。

蘇逸站在邊上看着,也真心覺得某人欠的很。居然皮到現在還沒被打,到底是仗着長輩有意謙讓。

葉絕倚在門板上,懶懶散散的樣子不像是個來幫忙的打工仔,反而一副老板的派頭。他嘴上喋喋不休道:“文叔,貨我自己搬了啊?我今天請了個幫手來,保準給你配送到位!這方圓百裏的小區,我跟你說,那是一點都不在話下……”

蘇逸徑直從他身邊走過,進到裏間。

店主文嘯是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留着與肩膀齊平的頭發,随意用皮筋在後腦紮了一個小揪。淩亂而不羁,是一個極富魅力的男人無疑。

蘇逸看過這位大叔之後,默默在心裏評價道。他聽從文嘯的指示,走到一旁的貨架邊上,取下一箱牛奶。上面還貼了張便簽條,寫着小區名稱和具體到哪棟樓哪一戶——一棟樓差不多只有五六戶人家有訂奶,工作量實際上并不大。

“叔,挨戶放鳥箱裏就行了吧?”蘇逸以前從沒幹過送牛奶的行當,但他仔細估摸着也不難。凡事都得嘗試一番,也算得上是一種特別的體驗。

“対,一戶一袋奶,從口子投進去就行,餘下的紙箱可以直接丢到隔壁賣廢品那兒。”文嘯対這個初次見面的男孩印象還不錯,辦事利索,話又少,特別是跟邊上那位叽叽喳喳個沒完沒了的麻雀小子一対比,更是順眼。

蘇逸點點頭,将這箱牛奶擡出去,放到自行車的後座上——也就是蘇棉的專屬位置上,大小卡得剛剛好,就算飙車也不會滑出去的那種,很是安全。

葉絕被兩人當成了透明人,無趣地止住話頭,着實無語:“……”

眼見蘇逸第二箱牛奶都要搬好了,葉絕也趕緊蹭着他肩膀沖進裏屋,這怎麽能輸!

每人各三箱,剛好能循環完一個小區。

“文叔,拜拜!——”葉絕打完招呼便騎車走人。

但風依舊能把文嘯的罵罵咧咧也一并帶過來,“不想跟你拜,麻溜滾蛋!”

反倒是蘇逸臨走前,還意外地收獲了店主的一句:“小子,麻煩了。”

差、別、待、遇。

葉絕簡直無話可說,懊惱完又釋然了,畢竟早晚都會習慣的。

送牛奶其實很簡單,跟發傳單沒什麽兩樣,都是一股腦塞進箱子裏就行。只一個是需要謹慎地核対信息,另一個則是一戶不落。

兩人站在一排排鳥箱前面,依照着手中的紙條,挨個往裏頭塞牛奶。

“感覺怎麽樣?新鮮嗎?”這一棟樓約莫是搞定了,葉絕轉頭問道。

蘇逸拍了拍手,坦誠地回答道:“還行,先前沒體驗過。就是現在特別想……喝牛奶。”

他話音剛落,尚且感覺自己這是一番充滿孩子氣的發言,正要說些什麽找補一下,一袋插好吸管的牛奶已然置于他臉側。

“……幹嘛?”臉頰碰到了冰冰涼涼的東西,蘇逸幹巴巴地說,竟有些無力招架。

葉絕沉默着,又将手裏的牛奶往上舉了一下,遞過來的眼神滿是不容拒絕。

“……”

蘇逸在此次的眼神交鋒中節節敗退,退無可退。于是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吸了一口牛奶,有些含糊不清地說:“你不怕文叔待會收拾你?”

葉絕沒答他的話,手仍舊直直地舉着,未曾偏移半分,只專心致志地投喂眼前的這只乖巧大貓。

看他微微耷拉下來的眼皮,看他側過頭喝奶,側臉像是小小地往外鼓了一下,很快弧度便消失不見。看他吞咽的時候,起伏、又下落,重歸平緩的喉結,看他最後抿住唇角,似在回味其中滋味。

看的時候不曾覺察時間的流逝,待到対方将牛奶一飲而盡,葉絕才捏緊牛奶袋子,猛然驚覺:

——這貓是不是給他下蠱了?

“很好喝。”蘇逸眯着眼睛說。

葉絕丢掉垃圾,目光四下游離了片刻,複又落到他的臉上,後知後覺地回複対方一開始說的那句話:“沒事,一般送完一個小區,牛奶還有剩,文叔不會罵人的。我不喝完,他反倒會兇我來着,說我假客氣。”

蘇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末了又說道:“多謝款待。”

他并非覺察不到別人待他的好。

恰恰相反,葉絕対他展露出來的每一絲善意,以及有意無意的照顧,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

他的心狂跳起來。

·

當晚,葉絕發了一條朋友圈。

【我想養只貓,他太可愛了。】

沒過多久,蘇逸在底下評論道:【養呗。】

葉絕想了想,回了他一個“可憐兮兮又透着渴望”的表情。

只是究竟在渴望什麽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說心裏已經有點數了,暫時不敢承認罷了。

大概是因為今天的蘇逸太像一只貓了,他被可愛得腦子有點不清醒,竟然開始在朋友圈胡言亂語。

他看了一眼書桌上的日歷,明天是十月五號,是媽媽的忌日。

葉絕戳開與蘇逸的聊天框,打字道:【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我不想自己一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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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葉絕哭了,蘇逸知道。

我哭了,誰知道……

★互攻新連載:《玩偶是個黏人精》↓

祁幸之總覺得不對勁。

床頭櫃上的玩偶跑到了床尾,第二天又躺進被窩裏,撅着小屁股翻身,居然還會踢被子!

……是幻覺還是他瘋了?

驚慌過後,祁幸之萌生出一種詭異的“慈父心态”,開始認真養娃——

迷你版背帶褲、棒球服、連衣裙,買!買!買!

……好像混進奇怪的東西?

戀愛後,沈慕庭總想跟心上人待在一起。

祁幸之望着那道飄在半空的人影,寵溺道,“好,但是不可以吓到其他人噢。”

下一秒,毛絨玩偶同手同腳地走到他面前,張開小短手要他抱抱。

“哥哥,我會乖。”

性格跳脫、馳名雙标的小說作家×寡言少語、缺乏安全感的失憶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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