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人生贏家

蘇逸有時候是真羨慕天上的鳥兒, 天高地闊，任憑馳騁。

“我現在出門，馬上就能到。你要是比我快的話……就在門口等等我吧, 一小會兒就行。”

蘇逸伸手點了一下屏幕，看了一眼時間, 差不多也到了出發的時候，于是接着說道。

而後他又側過頭, 垂手在抽屜中翻找着什麽東西。

葉絕看着屏幕上，心上人清晰且好看的側臉, 禁不住用手背擋在唇邊, 堪堪遮掩住即将傾瀉而出的笑聲。

他眨了眨眼睛，輕聲應道：“好, 我肯定會等你啊。”

蘇逸微微低頭，湊近了去看抽屜, 翻了半天之後，他似乎是将一個黃色的小東西捏進了手裏。

畫面一閃而過，葉絕沒能看清楚對方握在手裏的事物，疑惑地問道：“你找到了什麽？”

“嗯……是一個很重要的物品, 下午考完試再給你。要是現在給你看……就不靈了。”蘇逸始緊緊終握着拳頭，不給葉絕半點機會看到，伸長了手臂，直接将其塞進了包裏。

居然還會變得不靈……神神秘秘的。葉絕百思不得其解, 卻也沒有糾纏着要個答案, 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蘇逸站起身來, 垂眸看了屏幕一眼, 像是在猶豫要不要關閉攝像頭。

這場搖擺不定并沒有維持太久，沒兩秒鐘, 他就選擇了放棄——反正自家男孩又不是沒看過，裝什麽害羞呢。

蘇逸背過身去，往衣櫃那個方向走了幾步，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他緊緊地扯住衣角，下一秒便是毫無停頓地往上掀起——

背對着葉絕，蘇逸幹脆利落地脫掉了身上的睡衣，随手甩到床頭邊上，再拿起藍白色的校服短袖，就準備套在身上。

少年人充滿力量感又略顯青澀的肉 | 體，突然間……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自己面前。

背脊的線條流暢又迷人，因發力而繃緊。每一道溝壑都被鏡頭清晰地捕捉，全部裝進了觀者的眼睛裏，再刻到心底。

“……”

葉絕顯然是沒能想到，眼前會出現如此一番美景，還是猝不及防的那種，他一點準備也沒有。

他下意識地呼吸一滞，瞳孔登時就放大了好幾倍，瞬間引發了“地震”，幾乎到了喪失語言能力的地步。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大禮包……男朋友竟然連一聲招呼都不打！真是過分！

在心裏小小地“抱怨”完畢，葉絕又有些慶幸，方才沒有挂斷視頻，否則還真是錯過了一個億。

蘇逸的動作很快，葉絕只來得及看上幾眼而已，空白的大腦完全沒想起來，自己還可以截屏——

單薄的一張圖，卻能回憶快樂千百遍。

屏幕前，倏然映出一道白色的衣角，葉絕一怔，愉悅且養眼的時光結束得太快。

蘇逸已然換好了校服，此時俯下 | 身來，沖着葉絕微微一笑。

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示意這人趕緊回神，“你也趕緊收拾一下出門吧。”

“嗯……”葉絕愣愣地應道，壓根就移不開眼睛，精神恍惚之下，嘴裏胡言亂語，“蘇貓貓，你真美……我能娶到你，真是賺了賺了賺了。”

葉氏特制的一大包純手工糖果登時就砸了蘇逸滿懷，他被誇得心情飛揚，眉眼之中盛滿了雀躍。

蘇逸抿了抿唇角，卻仍是故作矜持擺了擺手，佯裝矜持地回應道：“沒有國色天香那種程度……哎，也就一般吧。”

“那你這個‘just so so’真是太厲害了，各方各面都戳爆了我的點！”挂斷視頻前，葉絕一手托着臉，得意地眯起眼睛。

說好了不能讓男朋友等太久，蘇逸騎着車，一路風馳電掣，不多時就趕到了X中。

距離進入考場，還有四十分鐘左右，時間上還算得上是相當充裕——

只是他自己想着，想要早點見到葉絕，路上便一刻也沒有耽擱。

哪想葉絕比他來得更快，明明是較晚出發的那個，反倒超在了前頭。

考生候考休息室裏，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幾乎每一間都擠得不留一絲空格，密集恐懼症患者怕是看上一眼……都會頭暈目眩。

那麽多人簇擁在一起，室內空氣污濁，又吵又鬧，到處都是讨論争執聲，實在是不堪入耳。

兩人往裏探頭看了看，不忍直視地擰眉，轉頭就走了出去。

怕了。

就這環境……

能複習出個什麽來？

複習個鬼？

不知這兩位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當真不在怕——

書籍練習冊卷子通通都沒帶，整個書包基本上是空空如也，就放了幾根筆，以及準考證、身份證……噢，還有一件校服外套。

還是因為一堆證件放兜裏不方便，騎車的時候怕掉，否則他們連包都不會背。

“這邊人也太多了吧……我們到處轉轉？”

要不是這裏人多眼雜，還有不少外校的人在，不好肆意妄為……不然葉絕都想直接牽住蘇逸的手，握在手心裏才有踏實感。

‘……哎，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忍耐力着實不行啊，就這麽難耐至極嗎？’蘇逸瞥了葉絕一眼，眼中的深意如此明了。

葉絕小聲地“哼”了一下，據理力争道：“你可別五十步笑百步啊，千萬使不得，你不也——是嗎？”

蘇逸仿佛聽見了葉絕的未竟之言：“……你不也想和我牽手搭肩摟腰再打個啵兒的嗎？”

這話當然反駁不了，他頓時失笑，用手肘輕撞了一下葉絕的腰窩，直言道：

“X中還用得着轉悠嗎？一草一木熟得不能再熟了吧？閉着眼睛也不怕迷路——

“別浪費時間去人擠人啊，我們找個石凳坐下歇會兒就行。

“你難道……不想跟我一塊兒嗎？就靜靜的，沒有別人。”

唯獨二人獨處的時候，蘇逸的話會突然變多，并且時常伴随着直球攻擊。

葉絕被這人說得啞口無言，臉上的表情都瞬間暫停了，哪裏還有辦法想得出反駁的話來，只能是連聲應好。

他被蘇逸攬着肩背帶着走，又聽見這人在他耳邊，喃喃低語：“就算人多，我依舊是控制不住地，想貼近你啊。”

立馬擡手回抱，葉絕認真地回看向蘇逸，豐沛的情感幾欲破土，他也壓低了嗓子說：“我也是。”

認識你之前，我不懂什麽叫做“皮膚饑渴症”——

可是喜歡上你以後，我多多少少也能明白那種……試圖克制自己，又無法壓抑本性的悸動。

——“絕對吸引力”，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

葉絕的運氣特別好，抽中了“上上簽”，分到了一號考場，剛剛好就是高一一班的教室，而蘇逸在他隔壁的二班。

——這幸運，完全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跟男朋友只隔着一堵牆考試，葉絕想想還有點小激動，無端生出了一種不為人知的親密感。

葉絕其實還想坐到蘇逸的位置上去，就坐在對方平時坐的那張椅子上最好……可仔細想想，人還是不能太過貪心。

進考場前，他蹲在地上，摸出手機來，給蘇逸發了一條消息：【男朋友加油。】

葉絕等了一會兒，等到心上人回複以後，才把手機放回書包裏。

蘇貓貓：【我努力給你買個加油站。】

将書包的拉鏈拉上，掏出文具和證件，葉絕轉首往隔壁班的方向看了看，卻沒能發現蘇逸的身影。

難道是去廁所了？還是去溜達了？這貓兒真是靜不下來啊——

“請各位同學放好私人物品，抓緊時間進入考場，我們會用電子掃描儀進行安檢。”

“诶同學們，趕緊進來了！”

前後兩位監考老師都在催促着衆人進場，葉絕來不及多想，踏出去的腳步一頓，又一拐，轉身進了考場。

他在監考老師身前張開雙臂，随後又轉身，擡腳……

檢測完畢，葉絕強忍住往外張望的沖動，在熟悉的教室裏走了幾步，在最後一列的第六個位置坐下。

反正男朋友這麽大個人了，也不會跑丢，兩個半小時考完試之後，就能見到他了。

葉絕拍了拍臉頰，示意自己清醒一點。

……

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或許正是因為近來一段時間的有效訓練，數學競賽進行得很順利——至少葉絕和蘇逸兩人是寫得很順暢。

行雲流水一般，能寫得都寫了，基本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至于剩下那百分之十……那就是靠蒙靠猜，盡人事，聽天命了。

蘇逸恰好坐在最後一排，需要幫監考老師收卷，待他走出考場，便看到葉絕靠在欄杆邊上，耐心地等他。

男孩并沒有在玩手機，也沒有跟其他人說話，只是做這一件事——

眼神專注地盯着二班的門口，直直地看着蘇逸一人，不偏不倚，卻極其動人。

蘇逸有點想伸手捂住葉絕的眼睛，再放任對方注視下去，自己絕對會當場繳械投降。

“累嗎？”蘇逸看到葉絕張開了手臂，聽見他溫和地問。

蘇逸下意識地加快步伐，沖到人身邊去，幾乎是撲過去似的，急不可耐地充電。

這會兒也沒工夫在意別人的眼神了，那些都無關緊要。

蘇逸雙手摟在葉絕的脖子後面，随後将臉頰埋進男朋友的肩窩裏。

撒嬌一樣蹭了蹭，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聲音軟軟的，透着些許小委屈：“挺累的，手特別疼……”

葉絕的父愛一下子泛濫開來，又心疼又好笑。

他擡起手，輕輕摸了摸蘇逸的後腦勺，動作輕柔又珍重，當真像是在哄小孩，還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孩。

“真的很疼嗎？要不要我給你揉揉手？”

蘇逸擡起臉，眼睛微眯，表現出一副困倦的姿态來——給他一張床，下一秒就能墜入夢鄉。

他收回右手，放到葉絕眼前來。

明明沒有使力，手指卻震顫不止，以食指和中指最為明顯。因為長時間握筆，骨節處被壓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

蘇逸什麽都沒說，卻用渴望愛憐的眼神看着葉絕，逼得對方趕緊捧住他的手。

葉絕小心翼翼地托着，甚至還呼呼地吹了兩下，低聲道：“不僅給你揉，我還要……親親你。”

言罷，他低下頭去，在那紅腫之處親了一口，随後力道适中地為蘇逸按揉手指關節和手腕。

蘇逸臉上的熱度逐層遞增，都快要紅透了，妄圖把手抽回來，不出意料地失敗。

“還疼嗎？”葉絕揉完，也不願意放開，索性握在自己的手心裏，緊緊地攥住才放心。

先前是不知道說什麽，如今是什麽都說不出。蘇逸怔愣片刻，搖了搖頭，回握住葉絕的手。

“小展他們說了，晚飯訂在‘小碼頭’火鍋，去嗎？”葉絕一彎腰，用另一只手拎起蘇逸的書包。

背上背一個，手上提一個，活像剛剛接小朋友放學回家的家長——妥妥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蘇逸用左手手背貼了貼臉頰，仍舊發燙，他無奈地放下手，“你去，我就去。”

葉絕輕輕勾了一下他的手心，“怎麽老是搶我臺詞？”

蘇逸這才想起下午出門前，特意帶出的那個平安符，“對了，我書包側邊的那個小格……你伸手進去掏一下，有個東西是給你的。”

葉絕依言照辦，摸出來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小小的黃色布袋，還沒有手掌一半大。

“這是什麽？”上面用黑色墨水寫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字符。

蘇逸彎唇一笑，隔空一點，慢慢地解釋道：

“這個是我媽去廟裏，為家人求的平安符，你也是我家人啊——

“祝你平平安安，萬事勝意，當然還有……金榜題名。”

“……”葉絕定定地看着，随即握緊了手。

右手放的是心上人給他的期許，左手牽的是他的絕世珍寶。

——只要始終牽着手，這條長廊似乎永遠也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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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該死的拖延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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