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一回去，她只想着倒回床上睡一覺，卻在剛走進客廳的時候，看到了久違的那張臉。

沈長風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插着兜，刀削般的側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一時間，倪倪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他們之間，現在算是扯平了吧。

“原本，我是想着，等這一個月之後，你身體康複了，也算是對你最後有個交代，再讓你離開。”

男人徐徐開口，卻是依舊望着窗外。

“現在想想，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男人轉身，看着站在玄關有些局促的小女人，眼睛裏沒有一絲情緒，“你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到他身邊去，是我小瞧了你們之前的感情了。”

倪倪終于明白了男人在說什麽，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解釋，卻在話語即将沖出口之前生生止住了。

罷了，随他怎麽想，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原先微妙的關系被打破，他們本就應該只剩下互相憎恨，別無其他，又何必費心解釋，說了，他也未必相信。

見她并不解釋，男人突然大笑起來，只是這笑，讓倪倪有些毛骨悚然。

“你真的是翅膀硬了，連必要的解釋也不願給我了。呵，是我耽誤你太多，是我妄想着……”

沈長風沒有再說下去，抿着唇，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銀行卡，一步步朝着倪倪走了過去。

不管小女人的反應，他直接将卡放進了她的手掌心。

“這裏面有800萬，算是你這兩年的……辛苦費。”

“我不要！”倪倪劇烈地反抗起來，可男人并沒有将她的反抗放在眼裏。

“你必須拿着，只有你拿着，我們才能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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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倪被他吼的這聲給弄懵了，男人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麽，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道，“就算你不要，也要為你病床上的母親考慮考慮。”

聽着這句話，女人終于是不再抵觸。

是啊，母親高昂的醫藥費，靠她一個沒有社會經驗的人來說，根本難以承受。

她了解沈長風，既然他決定了要用這800萬做個了斷，就一定是要她收下的。

“好，我收下。”

“嗯，”男人松開她，望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張媽已經收拾好東西回四九城了，這套公寓，我留給你。”

“我……”

“別說出讓我不高興的話，”沈長風打斷了她，“在你剛出院的時候，我就辦好了過戶手續，你願意住就住，不願意，就空着，或者租出去，随你。”

倪倪默了默，沒說話。

“倪倪，”男人笑了起來，沒有嘲諷，沒有怒氣，就這麽，朝着倪倪溫柔地笑了起來。

“祝你幸福。”

我們之間，再沒有交集。

我給你自由，也願你，不再恨我。

31倪母蘇醒

倪倪已經拖着行李箱在母親的病房裏坐了一夜。

眼睛裏都是紅血絲了，她也毫無睡意。

男人離開時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像刻在了她的腦子裏，無論怎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也無濟于事。

那個總是喜怒無常，将自己困在牢籠裏的沈長風，這次是真的不要她了，不是随口說說，是真的放了她自由。

是不是真的犯賤？

為什麽，只是剛剛真正離開了他一個晚上，她就這樣了……

真的只是因為習慣麽？還是，她真的，真的對男人動了情。

男人将銀行卡鄭重其事交到她手裏的樣子，男人在床上耐心取悅她的樣子，男人冷漠地将她交給別人的樣子……

她大約是真的腦子亂了套了，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

正如張媽說的，他并不是完全對她無情的，她感受到了，卻因為這些糾葛，她再也沒有機會去細想揣摩。

可是，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心痛得要死掉了呢…

她這麽想着，眼淚也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她知道這樣不好的，她要養好身體才能照顧病床上的母親，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發達的淚腺，一顆一顆的，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全都悉數掉到了母親的手背上。

“媽媽，你醒過來吧好不好？”倪倪小聲啜泣着，“你醒過來啊，你已經睡了十一年了，能不能，快點醒來，倪倪，倪倪快要撐不住了……”

輕聲的呢喃，一如從前。

倪倪知道，無論自己說些什麽，母親都不會醒來，她始終堅持的，不過是自己的信念。

醫生說過，母親醒過來的可能性是百分之零點一，她相信奇跡，但不相信奇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倪倪低着頭自顧自地淌眼淚，不經意間發現母親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

她覺得，她自己淚眼婆娑的，大概是看錯了，抽噎着擦幹淨了眼淚，卻發現母親的手确實是還在動。

“醫生！醫生！”

倪倪拼命按着床頭鈴，随即又開了病房的大門想着直接往護士臺跑，剛剛站在走廊的時候她看到護士和值班醫生已經往病房這邊趕過來了。

醫生立即給母親做了個大概的檢查，放下儀器大大籲了口氣。

“醫生……我母親……怎麽樣了？”倪倪的氣息不太穩，聲音也有些哆嗦。

“倪小姐，別擔心，你母親有可能是恢複了意識，還需要觀察兩天，現在下定論有些過早了。”

“拜托了醫生，謝謝！”

“不客氣，”醫生摘了口罩露出了得體的微笑，“沈先生一早交代過的，您母親的事情，我們不會懈怠，她的狀态每天都有專人給沈先生彙報，我們也會持續追蹤的，請您放心吧……”

倪倪怔了怔，怪不得醫生護士來得這麽快，原來是因為他……現在他們分開了，以後這些優待，怕是都會一一被取消了吧……

“不管怎麽樣，謝謝你們了！麻煩你們多費點心。”

“這是應當的，您太客氣了。具體的，我會等交班的時候與您母親的主治醫生進行溝通。您也別太擔心了。”

“好……”

值班醫師帶着護士們走了，倪倪像是虛脫了一樣坐回到椅子上，手在顫抖，可嘴角卻帶着笑。

“媽媽……您是不是舍不得我，終于要回來陪我了……我一直一直在等着這一天，請您，一定要醒過來。”

女孩兒握着母親的手，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倪倪再次醒過來的，已經是日上三竿。

刺眼的陽光直射着她，她擡起手揉了揉微腫的眼睛，才轉頭去看病床，只是這一眼，吓得她大氣都不敢出了。

病床上，那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已經十一年的人，此刻睜着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歲月對她多有眷顧，她的眼角爬上了皺紋，卻顯得更成熟莊重。

倪倪可以确定，她此刻的眼睛裏有焦距，是真真切切在打量屋子裏的一切。

沒有猶豫，她立刻沖去了護士臺，“快通知醫生！我母親醒了

32她失憶了

剛剛醫生說什麽？

母親十多年前因為被車撞了，傷了腦子，又變成了植物人這麽多年，所以，她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所以，那個寵着她的母親，現在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個陌生人。

倪倪花了好大的力氣壓下心底的悲傷，強迫自己笑着去接近對她滿臉防備的中年婦人。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又拿出兩個人的親密合影，倪母才對倪倪放松了防範。

“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倪母滿臉的不相信。

“嗯，媽……我是您的親生女兒！你看，你看我們的合影啊……您以前可疼我了！”

“你……你都這麽大了啊？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媽，你睡了十一年了，我……照片上，我才12歲呢，你當年出了車禍，好在你現在醒過來了。”

倪母凝着照片，又看了看近身的女孩兒，“你……你跟我長得一點也不像。”

“可能，我長得像爸爸吧……”

“你爸爸……”倪母喃喃出聲，“對了，你爸爸呢？他怎麽沒來？”

“他……”倪倪一噎，“在你變成植物人的那年，父親去世了。”

“去世了？”倪母有些茫然，“他怎麽了？是跟我一起出的車禍麽？”

“不，不是……這個我以後慢慢跟您講，您先養好身子，我帶你回四九城，現在你什麽也不記得，記憶斷片，我小時候我們是住在四九城的，說不定回去之後您能想起一些事情。”

“四九城？”倪母開始發呆。

四九城……

倪倪松了口氣，幸好她不再問父親的事情了，等母親身體好一些，她就去辦出院，帶她離開。

因為現在倪母就像個孩子，倪倪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生怕她人生地不熟的，跑丢了。

轉眼又是半個月，倪倪決定帶母親回四九城。

小淘子給她發了個語音，說人在國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