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秦延川故意停頓了下。

“每個人都要準備。”

陳明斐頓了頓，問。

“不能自己給自己準備嗎？”

秦延川朝他笑了笑，“不能。”

陳明斐：“……”

“那要是沒人送，就不穿了？”

“不，我會保證人手一套，你們只要按我的要求給其他嘉賓們準備就行。”

“哦。”

宣布完接下去兩天的行程後，秦延川便讓大家回去休息。

路擇清靠在床頭，枕頭墊在腰下，打開手機備忘錄，規劃着明天的行程。

早上睡到自然醒。

中午吃完飯按照節目組的要求買一套漢服。

下午拿上新手機去錄制美食視頻，晚上回到別墅。

确定行程後，路擇清點開美食點評APP，開始篩選明日要探的美食店。認真看完精華評價後，路擇清選中一家自助海鮮餐廳。

離別墅區不遠，且附近有商業街，應該能買到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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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劃完成後，路擇清将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關上臺燈。

路擇清閉上眼就感覺到格外寂靜，一時間有種整棟別墅只剩他一人的錯覺。腦袋異常清醒，莫名就想到陳明斐早上和他說的劇情。

女主的姐姐被砸爛腦袋，血漿四濺。

畫面感突然侵襲大腦，路擇清只覺汗毛倒豎。

他将腳縮回被子裏，又将半個腦袋埋進被子裏。

如果不是怕呼吸不暢，他想将整個人都藏進被子裏。

安靜的氣息包裹着他，路擇清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越是這麽提醒自己，大腦越不受控制。

他早上沒看恐怖電影，可大腦的想象力遠比直視血腥畫面更驚悚。

路擇清給自己催眠。

想想明天的拍攝，想想即将到賬的尾款。

路擇清撲通撲通的心髒終于安分了些，好不容易将那些奇怪的畫面趕出大腦。

路擇清開始醞釀睡意，從數羊……錢開始吧。

一百萬。

兩百萬。

三百萬。

四……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吓得路擇清汗毛倒豎。過了一會，傳來喬安然的聲音。

“擇清，你睡了嗎？”

路擇清：“。”

凍住的血液又恢複流動，路擇清咽了下口水，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些。

“睡了。”

“我還以為你會害怕呢。”

路擇清：“。”

“那你要是不怕的話，我就去找陳明斐一起睡了。”

路擇清：“……嗯。”

喬安然一走，路擇清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

他深吸一口氣，開了一盞燈，又像是被鬼攆了，瞬間收回手，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被子裏。

将整個人藏進被子裏果然很有安全感，這一次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路擇清是睡到自然醒，精神還挺好。在喬安然的懇求下，又給他煮了一碗酸辣粉。

臨近中午，他收到“金主”寄過來的手機，熟悉了下新手機的功能用法，路擇清收拾了下東西，準備出門。

原計劃是晚上去吃自助。

但提前收到了，那就中午去，正好下午買漢服，晚上早點回別墅剪輯視頻。

“你要出去嗎？”

路擇清剛打開門，就看見站在自己門外的陳明斐。

路擇清點頭。

“找我有事？”

陳明斐看了眼路擇清的裝備，隐約猜到了。

“你是準備做直播嗎？”

娛樂圈很多明星直播帶貨，來錢快，也掙得更多。加上粉絲打賞，前幾日還聽說幾個三四線藝人光靠直播，輕輕松松日入百萬。

“去找些視頻素材。”

“那……我能一起嗎？”

陳明斐說完又有點後悔。

他平時也不需要人陪，這兩天節目組沒有活動，他不想和魏洋同處一個屋檐下。面上裝得再怎麽豁然，六年的感情偶爾還是會有些矯情的情緒。

他想找點事情做，轉移注意力。

陳明斐本來是想找喬安然，不知怎麽就走到路擇清的房間前。

“要不，我還是不打擾你了。”

“行。”

陳明斐眸子一亮，最初和路擇清不算了解，他以為路擇清是性子比較孤僻，但後來他發現，路擇清只是習慣一個人。

或者說是比較獨立。

在某些方面，他和路擇清有些像。陳明斐也還算獨立，但他的獨立是建立在他只能獨立的基礎上。

自幼父母離異，各自再婚。

他們尊重陳明斐的選擇，但無論在哪個家庭，陳明斐都知道自己很多餘。所以他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概是覺得愧疚，父母在物質上的補償是雙倍的。

即便陳明斐再早熟，童年時也極度渴望父母的關注。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開朗活潑一些，性子更讨喜一些，那樣父母或許會更喜歡他一點。

他和路擇清的不同在于，路擇清好像并不期待被人喜歡，他是真的不需要人陪伴，而且很享受一個人的獨處時光。

這讓陳明斐有些好奇，他小時候的生活環境是什麽樣的。

路擇清自信大方，應該是被愛着長大的。可仔細一想也不對，如果自小就不缺關愛，那應該像喬安然那樣，更單純一些。

路擇清的生活經驗很豐富，或許家庭條件不太好。路擇清和他們這些富二代不同，他的物質上沒有他們這麽自由，他的自信也不是來源于物質。

陳明斐不想思考太多。

他知道很多生活上越是獨立的人，他們的童年期或者少年期的成長經歷可能不是特別好。比如陳明斐自己就是。

看路擇清這麽好的人，陳明斐不想路擇清有過不太好的成長經歷。陳明斐天生就比他人悲觀，希望這次也只是他多想。

路擇清獨立不失樂觀，大方也果敢，溫柔還懂浪漫。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過得不好呢？

“你需要拿東西嗎？我可以等你。”

路擇清一句話将陳明斐的注意拉了回來。

“我跟着你就好。”陳明斐搖頭。

“可能會很無聊。”

“沒關系。”陳明斐知道路擇清其實挺好相處，被答應請求不算意外，卻還是有些驚喜。

“我幫你一起拍素材吧，我學過攝影。”

陳明斐不知道路擇清平時拍什麽，那天在餐廳看見他拿了入門級的攝影機還有自拍杆，就猜測到是在記錄日常生活。

“行。”

路擇清沒和他客氣。

“遠嗎？”陳明斐道，“遠的話，我開車過去？”

“不是很遠，時間還早，我們慢慢走過去？”

陳明斐沒有意見，本來就是他要跟着路擇清的。“那我幫你拿自拍杆和攝像機。”

路擇清将東西遞給陳明斐，他倒是看出來了，陳明斐好像總擔心打擾到別人。他不讓陳明斐做點什麽，陳明斐又該多想了。

“我打算去吃自助餐，你應該能吃海鮮吧？”

“我不挑食，什麽都吃。”

路擇清挺擅長社交，但擅長不代表喜歡。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很快地融入一個集體，并且占據中心位置。

可大多時候，路擇清懶得耗費這個精力和時間。

“你是不是猜到我要做什麽？”

“猜到一點，是生活碎片記錄嗎？”

“不對。”路擇清興致挺好，看着陳明斐一臉嚴肅，沒忍住逗逗他。“再猜。”

“美食記錄。”

“接近了。”

“原來你是美食博主。”陳明斐有些驚訝，又不是很驚訝。“怪不得吃法餐的時候，你拍攝得這麽專注。”

“嗯，以後遇到不錯餐廳記得推給我。”

兩人從樓梯上下來，幾人正坐在一樓客廳打游戲，不知道他們從哪借來的游戲手柄，打得不亦樂乎。

“擇清，明斐。你們玩游戲嗎？”喬安然最好玩，看見兩人下來，他忽然意識到，他好像自己玩得太盡興，把好兄弟給落樓上了。

“我和明斐要出去一趟。”

喬安然的注意力從游戲轉移到路擇清身上。

“去哪？”

“不會是找到什麽好玩的地方吧，我也要去。”喬安然蹭到兩人身邊，“帶我去嘛？”

“求求了。”

他可憐巴巴地看着陳明斐。

陳明斐頂不住狗狗眼攻擊，別開視線。喬安然偶爾還是挺機靈，比如這個時候他就知道，該将目标轉向路擇清。

沒等他繼續發動“攻擊”，路擇清開口道。

“我們不是去玩的。”

“啊？”喬安然懵了，“那你們去幹嘛？”

“工作需要。”陳明斐沒想騙喬安然，這也不完全是假話，只不過工作的不是他。

本來已經多了一條小尾巴，如果喬安然也要跟着，不知道會不會打擾路擇清。

喬安然疑惑，“什麽工作？”

“想知道？”路擇清眉梢一挑。

喬安然乖巧點頭。

“我們去……”路擇清壓低了音量，喬安然以為是節目組安排的隐藏任務，興致勃勃地将耳朵湊上去。

“吃小龍蝦。”

喬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