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隔天早上九點。

雜志社的負責人準時抵達酒店。

雜志社離酒店不算遠,半小時時間就到，負責人帶着他們去化妝室。

化妝桌是并排的，路擇清和江司郁一左一右的坐下，助理立刻倒了兩杯水過來。

“兩位老師好,我們是今天的化妝師,我叫羅椰。”

“我叫小鐘。”

路擇清微微點頭,羅椰走到路擇清的位置,“路老師底子真好，不上妝都像開了美顏。”

“謝謝。”

羅椰打開了化妝箱，将工具一一擺齊，這是她的習慣。

另一邊,小鐘也準備好了。

“江老師,我是你的粉絲，等會拍攝結束能給我簽個名嗎？”小鐘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可以。”

“謝謝江老師。”

路擇清心想，影帝就是不一樣,走哪都有人要簽名。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能不能和江司郁站在同等高度。

“路老師拍過雜志封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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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擇清只拍過廣告宣傳圖,他知道雜志拍攝比平面廣告對攝影和妝造的要求更高。

“祁老師拍攝有點吹毛求疵，兩位老師有個心理準備。”

路擇清道了聲謝，雖然沒拍過，但怎麽要求就他怎麽配合，這還是沒問題。

光是化妝和造型搭配就花了一個多小時。

完成度差不多的時候，攝影師祁恩來到了化妝間。

“倒沒想到M.T能請到江老師。”

江司郁微微一笑。

“我沒想到攝影師會是祁老師。”

路擇清聽出來，這兩人是認識的，就是不知道熟識到什麽程度。

“是路擇清路老師吧，我叫祁恩，很高興能和路老師合作。”祁恩勾了勾唇,視線在路擇清的眉眼打量了幾秒，朝他伸出手。

“麻煩祁老師。”

路擇清回握住祁恩的手，只是一下，兩人就都松開。

祁恩走進了點，細細打量着路擇清的妝容，太過幹淨清新，他對羅椰說，“不夠欲，眼尾貼點碎鑽。”

羅椰照做了，路擇清坐在椅子上。

祁恩一手撐在椅子上，俯身看着路擇清的臉，幾秒後從化妝桌上拿起一只眼線筆。

路擇清只覺得鼻尖一涼，一枚小痣落在鼻梁偏右側的位置。

“還沒好。”

等了有一會的造型師走了過來，他讓助理将他選好的飾品拿了出來，最後選了一塊腕表給江司郁。

“江老師戴這個。”

“紅手繩麻煩摘下來。”

江司郁摘下手繩，助理上前收了起來。

“路老師，食指能不能戴上戒指？”

路擇清将戒指套在手上，指環有點松，“沒事，拍照看不太出來。”

最後，服裝師将搭配好的衣服遞給路擇清。

路擇清接過黑色的西服，頓了下。

“是不是少了件襯衫。”

江司郁也是一身西服，搭着白襯衫。

“沒有。你就穿外套就好。”

路擇清：“？”

“……裏面不穿？”路擇清遲疑地問了一句。

服裝師點頭。

“祁恩沒說嗎？這期主題比較欲。”

路擇清：“……”

視線飄向江司郁。

為什麽江司郁就有襯衫？

路擇清沒說什麽，拿了衣服默默地進了試衣間。

西服外套的領口比較低，即便是夏天，路擇清走出來時，還有種領口灌風的感覺。

領口下的皮膚要露不露，穿了比不穿還惹人瞎想。

“路老師身材真好。”

“确實不錯。”

江司郁的視線就沒從路擇清身上挪開過，見他有點不自在，江司郁笑了笑。

“這才第一步。”

路擇清沒理解什麽意思。

“雙人封，肯定會有肢體接觸，放開一點，拍攝進度會更快。”

路擇清不知道會肢體接觸，是接觸到哪種程度。轉念一想，雜志封面也不能太露骨，應該不至于放不開。

而且他最近和江司郁相處的挺好，已經把江司郁當成鄰居、飯搭子和朋友。

“和江老師一起，我應該能放得開。”

“是嗎？”

江司郁眉梢微挑，沒對路擇清這句話發表任何看法，轉身換衣服去了。

也是一身西服，頭發梳起來看上去稍微成熟些，衣服穿得端端正正還打了個領帶。

像個斯文的社會精英。

路擇清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兩人的畫風不太相符。

江司郁看起來斯文禁欲，而他……不怎麽斯文，鼻尖點的痣和眼角的碎碎鑽，确實有那麽點欲。

“走吧，先去攝影棚。”

拍照中途需要補妝或者維持造型等，所以化妝師和造型師也得跟着去攝影棚。

攝影棚是白色背景牆，燈光都打好了，中間擺着一張藤椅。

祁恩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塊蕾絲布，鋪在藤椅上。

他對着攝影棚試拍了幾張，見兩人出來，他揚了揚下巴，“路老師去椅子上坐着。”

路擇清應了一聲，坐在鋪着蕾絲的藤椅上，後面的白布映着他的剪影，精致的側臉輪廓完美到無可挑剔。

“江老師。”祁恩遞了條三指寬的蕾絲邊給他。

“等會你站擇清身後，蕾絲邊蒙他眼睛上。”

“你先過去，我看看效果。”

攝影棚人還是挺多的，工作人員都要在場，随時準備幫忙。主編和負責人對這次的拍攝非常上心。

江司郁除了拍電影很少接其他通告，圈裏衆所周知，他既不缺曝光，也不缺錢。很少有合作方能邀請到江司郁。

M.T對于此次邀約到江司郁也很驚訝。

現在江司郁和路擇清的CP大熱，同時邀請到這兩個人，全公司上下都很關注，她有預感，下半年的雜志銷量全靠這兩人。

江司郁察覺到路擇清有點緊張，安撫了他一句。

“專注拍攝，當其他人不存在就好。”

路擇清應了一聲。

他按照祁恩的要求，支起一條腿，仰頭靠在藤椅上，江司郁站在他身後，一只手搭在路擇清的肩膀上。

白色的蕾絲邊蓋在路擇清的眼睛上，将鼻尖的小痣凸顯的尤為清晰。

祁恩：“司郁，低頭。”

江司郁俯下身。

他站在路擇清背後，低着頭注視着路擇清，他一手撐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托住路擇清揚起的下巴。

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像是準備接吻。

蕾絲邊是透光的，路擇清透過眼前的白邊，能看見江司郁漆黑漂亮的眼眸。

他從第一次見到江司郁，就覺得他的眼睛很好看，沒想到這種朦朦胧胧地窺探，更讓人怦然心動。

“再靠近一點。”

江司郁和路擇清靠得不夠近，祁恩蹙了蹙眉。

“你想象一下，這是喜歡的人，你要親吻他。”

“再近一點。”

“若有似無地觸碰，懂嗎？”

祁恩試拍了一張，不太滿意。

“司郁，你的手不要搭在藤椅上，放在擇清的胸口。”

穿着真空西裝的路擇清：“……”

祁恩拍照要求很高，站在臺下指揮了幾句，并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幹脆走了上去。

他拉着江司郁的手腕，放在路擇清左胸上，隔着西裝感受到路擇清有力的心跳。江司郁喉嚨一滾，祁恩又将他的手挪了個位置。

江司郁的手指修長，掌心落在路擇清的左胸口，指腹觸碰到溫熱的皮膚。

祁恩靈光一閃。

将路擇清西裝領口拉開一些，蓋住江司郁的指甲蓋。

“放這。”

看上去就像是，江司郁将手指探入……路擇清的西裝裏。

“擇清的表情和動作都有點僵硬。”祁恩搖了搖頭，“我要的是情.愛現場，不是兇殺現場。”

路擇清：“…………”

“你想想，你的愛人正在親吻你，你想要迎合他。”

祁恩又看了一會，還是覺得不太滿意。江司郁低頭的角度，拍攝起來不夠美。

“司郁，你側頭，親吻他脖子的姿勢。”

江司郁的鼻尖觸碰停在路擇清的脖頸處，氣息落在他的頸側，驚得路擇清連呼吸都忘了。

祁恩沉思了片刻。

“擇清，你伸手拉住司郁的領帶，急切想要得到他的親吻，就那種身體上的……渴望，懂嗎？”

路擇清：“……”不太想懂。

路擇清只覺心跳有點快，他閉了閉眼，想忽略掉江司郁指腹傳來的溫度。

江司郁的緊張不比路擇清少，他感覺自己指尖都僵硬了，不敢落實觸碰，攝影棚的燈光太強，有點悶熱。

祁恩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暧.昧的氛圍終于營造出來了。

從一個人的主動，變成雙向奔赴，拉扯感也有了。

現場的工作人員頓時激動起來。

“我去我去我去！現場嗑CP也太快樂吧。”

“祁老師太會了吧，這照片好絕啊。”

“性張力拉滿！”

“他們什麽也沒發生，但我的腦袋裏開過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謝謝，車轱辘壓我臉上了。”

祁恩下臺，再次舉起相機。

——咔嚓。

“蕾絲拿掉，再拍兩張。”

路擇清“重見光明”，兩人按照祁恩的意思，又拍了幾張互動照。

“蕾絲不用了。”祁恩讓道具組換掉，“給他一根羽毛。”

路擇清拿着羽毛，祁恩沒指導，他也不知道要換什麽姿勢。

“羅椰，先給擇清換個口紅色號。”

“自然不失純.欲。”

路擇清理解不來，這是個什麽色號。但羅椰和祁恩合作很久，很快就領悟祁恩的意思，背着化妝包上去給路擇清卸口紅。

“造型，司郁的領帶重新系一下，不要這麽嚴肅死板，淩亂一點，襯衫扣子解開。”

“藤椅也撤掉。”

江司郁脫掉西服外套，領帶還是松松松垮系着。

“擇清，再去換件衣服。”

路擇清如願換掉了真空西服外套，然後得到了一件——

粉白色的襯衫。

路擇清：“…………”

換完衣服出來，所有人的視線落到路擇清的身上，燈光下微卷的頭發絲都透着少年感。

祁恩見過明星無數，但還是忍不住贊嘆了一句。

“擇清很适合粉色系。”

粉色其實不太好駕馭，尤其是膚色不夠白的人群。可穿在路擇清身上不僅襯得膚色更白，還有混天然的純和欲。

轉念一想，路擇清才20歲，大學都沒畢業，也算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他的長相本來就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感。

路擇清的唇色不是正紅，帶點橘的粉色，看上去很潤，配上粉色的襯衫，簡直就是小說中的清純初戀感。

“祁老師，我有個建議。”羅椰盯着路擇清的臉看了一會。

祁恩不怎麽幹預化妝師發揮，羅椰的妝造也經常戳中他的審美點，“嗯，你看着化吧。”

羅椰用粉櫻的眼影盤在眼尾點了朵櫻花，拉長了眼線，整體妝容配上粉色的襯衫，像一個魅而不自知的櫻花少年。

成精的那種。

“啊啊啊，太好看了吧。”

“羅椰姐不愧是我們M.T頭牌化妝師。”

“好好看！”

“路擇清下凡辛苦了，太美了，啊啊啊啊。”

“好了就開始，早點拍完收工吃飯。”祁恩熱愛攝影，但他是個時間感很強，從不加班，到點就走。

路擇清走到江司郁面前，他剛在對着鏡子照了好久。

“不會太女氣嗎？”

“不會。”江司郁眼尾彎了彎，“路老師很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上兩人過密的接觸，路擇清聽着江司郁低沉有顆粒感的嗓音，只覺耳朵微微發燙。

攝影棚裏确實有點熱。

“擇清，背靠牆，不要貼太近，站姿随意點。”

“司郁，你也站過去，壁咚會嗎？”祁恩揚了揚下巴，讓兩人先自由發揮。

江司郁的手撐在牆上，路擇清背後貼着牆，兩人的距離很近，路擇清入眼就看見江司郁微敞的領口。

領帶松散，解開兩顆紐扣。

撲面而來的荷爾蒙氣息，壓得路擇清喘不過氣，他移開了視線，緩緩吐了口氣。

“擇清，手裏的羽毛可以咬着。”

“啊？”

路擇清還沒反應過來，江司郁從他手裏接過羽毛，輕笑一聲，遞到路擇清的嘴邊。

路擇清唇.瓣微張，咬住羽毛。

“司郁，微微低頭。”

“稍微側一點臉。”

“司郁在靠近一點，假裝要去咬路擇清唇邊的羽毛。”

“很好，神色自然一點。”

“擇清把手搭在司郁的肩膀上。”

路擇清的發絲掃過江司郁的側臉，有點癢。

江司郁微微低頭，像是在輕嗅路擇清的發絲，羽尾掃過江司郁的唇.瓣。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好澀啊！”

“祁老師牛逼。”

“太欲了。”

“啊啊啊啊！”

祁恩拍了幾張。

“神色可以在迷離一點。”

路擇清本以為這兩組照片已經夠大膽，然而，祁恩還覺得不夠。

“鋪個毯子。”

“靠墊也放幾個。”

祁恩安排完，讓江司郁坐在毯子上，支起一條腿。

“擇清，你過去。”

路擇清默默走到江司郁的身邊，“半跪着，雙手都搭在江司郁肩上。”

祁恩還沒指導完，路擇清只想快點結束拍攝，這和他想象的雙人封不太一樣，太明目張膽了。

“擇清，傾身靠近司郁。”

祁恩走到兩人身邊，指腹摁在路擇清的腰上。

“塌下去點。”

注意到江司郁投來的視線，祁恩像被刀子剜了，迅速收回了手，無辜地眨了眨眼。

“好吧，我不碰他行了吧。”

祁恩只能改成口頭指導。

一旁的工作人員興奮地臉都紅了，雖然不能拍照，但是看了個現場也太刺激了。

“我從沒想過，這份工作能讓我近距離嗑CP。”

“我以前剛來雜志社，就想着天天看美男美女，心情倍棒。”

“雙美男也太惹眼了！”

“雙倍美顏暴擊。”

祁恩繞着兩人走了一圈，路擇清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臀.部翹起來。”

路擇清：“…………”

這個姿勢太羞恥了！

祁恩又上前把江司郁的襯衫弄得更皺了些。

路擇清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祁老師，這個能當雜志封？”

“不能。”

路擇清：“…………”

“但是可以當宣傳圖。”

路擇清：“……”

行吧。

“不要看鏡頭，看彼此。”

祁恩舉着攝影機，讓他們來自己找感覺。

路擇清的視線轉悠了一圈，回到江司郁的臉上。他不知道要看哪裏，最後目光停留在江司郁的睫毛上。

濃密纖長，像一把小刷子。

江司郁的手撐在地上，悄悄地掐了自己手心，心跳還是不受控制，現場安靜下來，就像是只有他們倆人。

“江老師。”

路擇清是壓着嗓子和他說話，氣息灑在他面上，江司郁的呼吸也亂了，動作難免有點僵硬。

“你是不是也心律不齊。”

江司郁：“…………”

嗯，路擇清從不讓他失望，暧.昧氣氛頓時散了個幹淨。

暧.昧的氛圍瞬間散得一幹二淨。

“你倆怎麽回事？”祁恩眉頭微微蹙起，“剛才的氣氛不是挺好。”

“抱歉！”

路擇清不再說話，重新醞釀氣氛。

江司郁的視線落在路擇清光澤的唇.瓣，鼻尖的小痣也闖進江司郁的視線。

江司郁心想。

确實像朵成精的櫻花。

還是最豔麗、嬌嫩的那一朵。

……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結束後主編和負責人邀請兩人一起吃飯。

“到時候成片出來，還得麻煩兩位老師轉發宣傳。”

“當然。”

“今天的合作很愉快，感謝兩位老師。”

回去的路上，兩人拒絕雜志社的接送，江司郁打算帶路擇清去其他地方逛逛，“你想不想去我的學校看看？”

“在J國？”路擇清疑惑，“你不是A大電影學院畢業的嗎？”

“交換生，在這呆了半年。”

還差點把路擇清弄丢了。

後面這句話江司郁沒有出口，只是心底感慨，幸好他們又遇見了。反正他認定和路擇清是有緣分的。

B市那麽多人，他為什麽偏偏遇見路擇清。

還有兩年後的重逢。

重逢不一定浪漫，但浪漫一定是從再次相遇開始的。

“可以進去嗎？”

“可以。”

江司郁讓助理開了車過來，帶着路擇清去了J大。

他遇見路擇清的時候，路擇清才16歲，他是真的把路擇清當成弟弟帶，電影殺青後，他空暇時間也會開車去B市。

偷偷帶路擇清出去玩。

他以前還笑話過路擇清，為什麽每次出去都要掐着點回家。

“你是灰姑娘嗎？午夜鐘聲響起，就要離開了王子的舞會。”

路擇清生氣得不理他。

江司郁以為路擇清介意被比喻成灰撲撲的灰姑娘，後來才知道，路擇清介意的不是灰撲撲，而是姑娘。

“我是男生。”路擇清會生氣的和他說。

“行行行，不是灰姑娘，是小王子。”

江司郁哄路擇清的時候，總是滿嘴跑火車，路擇清雖然冷着臉，但江司郁知道他被哄好了。

現在想起來。

江司郁不覺得好笑，路擇清掐着點回去，是怕被發現了會挨罰，而他還拿這當成玩笑話，真是個混蛋。

想到那對糟心的養父母，江司郁心情就不好。

自從知道真相後。

江司郁連續幾個晚上都夢到過去的事，如果當時他更成熟一些，更敏銳一些。

早點發現路擇清的遭遇。

他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将人帶走。

“郁哥。”

路擇清的聲音喚回江司郁的注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生的？”

“在J大的時候。”

江司郁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生，他的青春期沒喜歡過女孩子，青少年期中二又自大，那時候的江司郁對戀愛沒興趣。

他想的是：早點成年，早點進入娛樂圈，他也要像母親那樣成為娛樂圈的大明星。

意識到對路擇清的感情，是在快回國的前一周。那天是情.人節，他走在操場上，看見牽手并肩的情侶。

連在天臺上，都有一對同性情侶披着星輝，擁抱接吻，眼裏只有彼此。

江司郁算不上多震驚，沒有立即避開，只是腦海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路擇清的身影。

“你呢？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的取向？”江司郁反問。

“初中吧。”

情窦初開的年紀，周圍的同學都試圖引起女孩的注意，對異性有了朦胧的好感，路擇清後知後覺地就意識到，他不喜歡女孩子。

并且很坦然地接受了。

“這麽早？”江司郁眉梢微挑，“小同學，你有點早熟啊。”

“十五六歲的年紀，對異性有朦胧的好感，不是挺正常？我就是在這個年紀意識到自己的性向。”

路擇清陳述一個事實，江司郁選擇性的只聽到前半句。他遇見路擇清時，路擇清已經上高一了。所以，初中時期是哪個混蛋讓路擇清有了朦胧的好感？

“郁哥。”

江司郁覺得自己快酸成檸檬精了，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你……要牽我的手嗎？”

江司郁：“！？”

他扭頭看向路擇清，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路擇清指了指走在跑道的小情侶，“你不是說過，想和喜歡的人手牽手，走在操場上。”

那是江司郁在戀綜上表白時，說過的話。

“雖然我不是你喜歡的人，但是……”路擇清神色認真，“可以借你牽一下。”

“你不要覺得遺憾。”

“以後，你肯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江司郁頓了幾秒，反應過來後，輕笑一聲，“已經遇到了。”

他牽住路擇清的手。

管他哪個混蛋，反正現在牽着路擇清的人是他！

和以往的幾次都不一樣，不是為了節目效果，是路擇清主動給他牽的。

路擇清沒接話，他有點惆悵，江司郁是真的很喜歡那位初戀。

“為什麽主動給我牽？”江司郁問。

路擇清搖頭。

他也不知道，就是想到江司郁在戀綜上的深情表白，不想讓江司郁遺憾，可是他好像也做不了其他。

“清清，你怎麽那麽好。”

江司郁和路擇清十指相扣，他已經數不清自己為路擇清心動了多少次，但他很享受每一次的心動，路擇清不僅将他說的話記住了，連表白也記住了。

江司郁忍不住逗他，“我還有一個遺憾。”

路擇清：“？”

“牽手後面還有一句呢。”

“像所有情侶那樣，在星空下相擁、接吻。”

“這個不行。”路擇清拒絕起來也很認真。

“為什麽不行？”江司郁覺得好玩，故意說：“不能擁抱和親吻，我還是覺得很遺憾。”

“反正不行。”

江司郁的得寸進尺，讓路擇清想抽回手。

“別松手，逗你玩的。再給牽一會，行不行？”

路擇清很輕地應了一聲。

江司郁嘴角微微上揚。他想到了在B市拍戲時，路擇清也是這樣，他不主動，但會回應江司郁的每一次主動。

當時電影拍到尾聲，再有兩周他就要離開B市。江司郁告訴路擇清，殺青後就不能經常來找他玩。

“你手機號多少。”江司郁問。

“沒有手機。”

江司郁只以為路擇清不想給他，有點不高興，認識那麽久，手機號都不肯給。

為了戳穿路擇清的謊言，他帶路擇清去了臨近的手機專賣店。

“我買一個給你。”

“不要。”路擇清轉身往外走，江司郁攔住了他。

“為什麽不要。”

路擇清沒意識到江司郁不高興，他認真地想了想。

“沒有要聯系的人。”

江司郁心裏一梗，認識這麽久，路擇清竟然沒有對他有半分不舍？

“是我想聯系你。”

他記得路擇清當時的眼神，有些驚詫又有些疑惑。

“知道了。”

“你答應了？”江司郁有些驚喜，但路擇清不要他的手機，拉着他離開手機店。

後來，路擇清又消失了兩周。

殺青的那個晚上。

江司郁心裏還想着，路擇清怎麽氣性這麽大，要個手機號都不行。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路擇清站在了他的面前，應該是跑着來的，氣息還有點喘。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看得出來是剛買的。江司郁沒來得及問，路擇清報了一串手機號。

江司郁：“？”

“我的手機號。”

江司郁記得那晚的星空很亮，路擇清的眼睛裏盛滿了星河，他的語調很輕。

“你…還想聯系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清清是真的沒有手機，消失的兩周是去做兼職，賺錢買手機，因為小江說想要聯系他。

前兩章有點沉悶，先甜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