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太子殿下委屈了
“沒人欺負我,真沒人欺負我!”見沈馳景一副要找人幹架的樣子,喬菱否認地更徹底了:“就是風迷了眼睛,真的,你信我。”
不對,肯定有問題。
沈馳景兩只眼睛滴溜溜一轉,立馬找到了喬菱不肯說實話的根源。
她盯上了一旁無所事事的席引晝,命令道:“你,出去。”
無辜受累的席引晝:“”
他震驚地朝沈馳景這頭看過來,眼神中的疑惑溢于言表:你确定是在和我說話?
察覺到自己被怒火牽制後說出了不該說的話,沈馳景總算找回了理智,立馬開始找補:“不是,殿下,我不是在說您。我的意思是…”
她話還沒說完,再一擡頭,席引晝坐的那個位置上已經空無一人了。
……好吧,不用我多解釋了。
她轉頭望向喬菱,低聲道:“現在沒有別人了,你安心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
沈馳景問的不依不饒,喬菱見實在瞞不住了,只好合盤托出:“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昨日去找、找徐公子訴了心事,被、被他給拒絕了。”
“你去找徐……什麽???”
沈馳景兩眼一瞪,一時大受震撼。
她先震驚于喬菱竟真的自己去告白了,後震驚于徐舟橫竟拒絕了她。
喬菱膚白貌美大長腿,溫柔善良有才華,不正是徐舟橫以前常對自己講述的夢中情人的樣子嗎?
“那你……哭了一天?”沈馳景來不及想徐舟橫為什麽這樣‘不知好歹’,先集中全部精力好安慰喬菱。
“沒有沒有!”喬菱矢口否認:“我才沒那麽愛哭,這要分時候的。忙的時候想不起來這事,只有剛被拒絕的時候和閑下來的時候,才會想着想着鼻頭就酸了。”
“還有就是被人安慰的時候,比如現在。嗚嗚嗚嗚嗚嗚嗚……”
喬菱的眼淚說來就來,沒幾下便打濕了床鋪,哭得沈馳景心都化了。她連忙摟住了菱丫頭的毛乎乎的腦袋,一邊摸一邊安撫:“不哭不哭!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就是一個徐舟橫嗎?我們不要他,不要他了!”
她記得喬菱從小被嬌養着長大,又聰明伶俐讨人喜歡,從來沒遇到過什麽挫折,大概從來都能得償所願,偏偏在徐舟橫這裏碰了釘子,一時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在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下,喬菱漸漸冷靜了下來,吐字也清晰了,但說起話來還是一抽一抽的:“你、你放心,我就哭這麽兩、兩天,我肯定很快就能走、走出來……”
“我懂我懂!”沈馳景安慰人的時候毫無原則,也不管信不信,反正先都答應着。
誰料喬菱嘴巴一癟,又想起了傷心事:“但他拒絕的實在是太幹脆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
忽然,喬菱的哭聲戛然而止。
沈馳景吓了一跳,還以為她怎麽了,正要掰起她埋到縫裏的臉問個究竟,卻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個讨人厭的聲音:“沈馳景?沈馳景!還活着嗎?”
……
正是徐公子本人。
她果斷放棄了把喬菱拉起來的想法,本來沒打算放徐舟橫進來,沒想到他老人家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得到邀請便闖了進來——
也沒有認出把頭埋進被子裏的那個人是喬菱。
“聽說你被人捅了一刀,我這緊趕慢趕地就跑來了……欸,你床上怎麽還有個人?”
徐舟橫眼睜睜看着床邊那團被被褥蓋住的大包子變成了一個人,又風馳電掣般閃過面前,沒幾秒便消失在了外頭的茫茫人海中。
他驚得張大了嘴巴,表情活像是見了鬼,厲聲斥責道:“沈馳景!你居然在被子裏藏男人!”
“……閉嘴吧你。”沈馳景理都不想理他:“那是喬菱。”
聽到喬菱的名字,徐舟橫立刻蔫了,喪眉耷眼地杵在那兒,半天不說話。
他不說話,沈馳景也不想先說什麽。
畢竟感情這事講求你情我願,他若真不願意,自己也不能幫喬菱把他綁了去。
“我是真沒想到菱姑娘會……”半晌,徐舟橫擡起頭來,頭一次露出了真心的愧疚:“但我确實不能接受和她一起,一時情急,話便說的重了些。”
“不能接受和她在一起?”沈馳景被他這個說法弄糊塗了:“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做了什麽讓你難以接受的事?”
“不是。”徐舟橫頓了頓,顯然并不是很想讨論這個話題:“她很好,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還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沈馳景再度震驚:“阿菱又漂亮又自立又有才華,還是萬裏挑一的女進士,哪裏不符合你的類型了?”
徐舟橫禮貌地笑了笑:“你不也是漂亮自立有才華,又是萬裏都挑不出一個的女狀元,那我不也——”
沈馳景扶額:“……以後這種事情直接說就行,不用拿我舉例子,謝謝。”
“停停停,說正事。”徐舟橫火速打斷了這個說下去會讓人尴尬的話題,卻又前所未有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有個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廢話真多。
“不當說。”沈馳景幹脆地拒絕了他,轉頭鑽進了被窩裏。
“喂!”徐舟橫惱羞成怒,擡手去戳她的脊梁骨:“昨日你離開的時候,菱姑娘不是突然暈倒了嗎?但你走後,我便發現她又生龍活虎地去了郊外,見了個很神秘的人!”
“哦。”沈馳景毫不關心,依舊蒙在被子裏:“那暈倒了就不能好了嗎?好了就不能見人了嗎?”
徐舟橫:“……就你道理多。算了吧,我本來也沒覺得菱姑娘會有問題,只是她出去的時間實在巧合,我順嘴提醒你一聲,免得你遇事不動腦子,總要防患于未然。”
他們二人素來愛拌嘴,很快便将此事揭過。幾個時辰後,文大夫急匆匆提了一筐藥來,叫徐舟橫先回避下,他便索性同沈馳景告了別,坐上匹馬車回家了。
換好藥後,沈馳景接過文大夫手中的湯藥,拿了個勺子随便吹了兩口,一邊苦咧咧地喝着一邊問道:“文大夫,太子殿下呢?一下午都沒看到他了。”
她原是随口一問,壓根也沒指望席引晝能一直在這裏等自己。他代掌戶部職權,一天到晚瑣事繁多,怕是已經耽誤不少事了,這才沒打招呼便趕回去了吧。
文大夫剛張嘴要答,卻聽得屋外傳來一聲悶沉沉的聲音。
“在這。”
沈馳景聞言,吃驚地張大了嘴向外望去:屋外暮色初顯,外頭水汽蒙蒙地看不清人的全貌,只能勉強根據身形辨認出那邊有個坐着的人突然站了起來,頂着一身水汽和煞氣向她走來。
沈馳景不自覺往被子裏縮了縮,默默下了定論:來者不善。
席引晝進來後并沒講話,也沒看她,只随手拿了塊帕子擦了擦沾滿水霧的發尖,便坐在了屋裏的小馬紮上,半天不講話,安靜的像是從來沒這個人。
他那麽人高馬大的人蜷在又矮又小的馬紮上,兩條長腿支棱的都要頂到下巴颌了,因此也沒法像以前那樣把手放到膝蓋上,只好兩手交叉擺在胸前,看着就像…
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這是怎麽了?
沈馳景狗狗祟祟地探出頭來,礙于文大夫的醫囑又不敢下床,只好頂着一萬個問號往前湊了湊,趴在床頭上咽了下口水,小聲問道:“殿下,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見席引晝仍不答話,她想了想,又添了句:“你是不是在外面站了一下午啊?着涼、發燒了?要不我往裏挪挪,殿下你進來躺會。我身體暖和,把這被褥捂得可熱乎了!”
聽到這裏,席引晝終于擡了頭,怔怔地望向沈馳景。
他神色稍霁,但許是淋了雨的緣故,依舊有些灰敗。在沈馳景殷切的目光下,他勉強勾了個笑臉出來,緩緩站起身來,輕聲道:“謝謝了。不過我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了。沈大……沈姑娘就在此修養一日,等明天好些了,我來送你回去。”
說完,他便向二人拱手告辭,又因拗不過文大夫的要求去裏屋取了襲蓑衣來,才徹底消失在了渺渺雨幕中。
沈馳景呆頭呆腦地趴在床上,目送着席引晝離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中卻忍不住暗暗擔憂。
他不會真的在外頭傻站了一下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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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總是黃昏時刻愈下愈大,肆意吹刮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
席引晝身量高大,文大夫的蓑衣又是根據自己的體型買的,于他而言并不是很合身,随着雨勢的逐漸變大,身上不可避免地淋濕了不少。只是文大夫的醫館開在郊外,離皇宮尚有一段距離,就算是騎着馬也沒法一時半會兒趕回去。
一下午吸了過多寒涼水汽,再加上淅淅瀝瀝的細雨不住洇在身上,席引晝一路上打了不少噴嚏,揚了幾下鞭子,忍不住又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他知道沈馳景說話一向心直口快,就算那會兒冷不丁叫他出去,也并沒在意,只想着出去待一會,等兩個姑娘說完體己話再進來,沒想到等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等到喬菱走了,徐舟橫又來了。
來便來吧,他已經在外邊站了半個時辰了,也不差再多半個時辰。
誰承想那徐丞相家的公子長了一副瓜皮溜嘴,又和沈斐隐投緣的很,兩人竟生生聊了一個下午!
他在外頭越等越焦躁,越等越心累,甚至越等越好奇,愈發想趴在門口聽聽他們到底聊了什麽能聊這麽久。
當然,礙于心裏那點君子之道,他最後還是忍住了。但等着等着,席引晝卻莫名其妙燃起一股子倔勁——
我今天就在外邊等着了,看看誰耗得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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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席引晝:暗戀對象和別的男人說話說好久,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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