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吃過晚飯,林念寒将擺攤的東西全部放上了木板車。
幸運的是麥大叔那裏有現成的桌椅,到了地方之後直接取出擺上,再洗洗擦擦,便可了。
林念寒拿出布料,裁了下來,裁成一條八十厘米長,六十寬的。
林念寒在上面寫上攤子的名字和吃食的名字。
壞了!
看看在一旁幫忙拿些細致東西的念軒,他上學堂也不過兩天,如何寫得了字?
還是要找村長他老人家幫忙才是。
林念寒放下手裏裁好的布料,迅速到廚房做了一碗紫菜魚丸湯,魚丸是她下午便重新做了好一些,等下好配湯。
林念寒決定了了,就只配一顆魚丸,若是客人喜歡,那再來一碗便是要收錢的了。
一份湯共有六顆魚丸,前三天一份只收四文錢,三天過後便收六文錢了。
做好了紫菜魚丸湯,林念寒拿起布條,挎起竹籃子,便往村隔壁長家去。
“念寒來了。”林行之正在院子裏練太極。
“村長好,念寒給村長帶來了新研究的吃食。”林念寒舉了舉手裏的竹籃子。
“好好好。”林行之等那紅薯磨成的漿的東西,等得那叫望眼欲穿,“快到廳子裏來。”
“村長爺爺好。”林念軒對着村長鞠躬。
“念軒最近可精神不少了吶。”林行之看着跟在林念寒身後的林念軒,這孩子身着新棉衣,人精神,又長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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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吶,他最近飯量不少,看着也圓起來了。”林念寒聽到有人誇自家弟弟,心中高興不已。
林行之在廳子中央的飯桌那坐定,林念寒揭開蓋子,一股鮮香之味撲鼻而來。
“念寒吶,這便是那日說要研究的新吃食?”林行之看到湯裏有紫菜,還有一顆一顆白而圓的東西,又想到紅薯漿是白的,當下将它們聯系了起來。
“村長爺爺,這是紫菜魚丸湯,紅薯漿那東西要明日,念寒再做來給村長爺爺品嘗。”
林行之讓人取來碗筷勺子,舀起一顆,味道聞不出是何物所做,心裏踹踹地吃下。
嗯!這魚丸的味道,怎一個鮮字了得,彈性十足,脆而不膩!
林行之又舀起了三顆,剩下的四顆讓人端去後院,給他的夫人吃。
這有好東西,怎能不與夫人一同分享?
“念寒吶,這魚丸實在好吃!名為魚丸便是魚所做的了?”林行之也不問是什麽魚所做,這是林念寒研究出來的,想來也不會輕易說出,他冒冒失失地問,反倒不好。
“是吶,還是村長爺爺厲害。”林念寒又拿出布條,“村長爺爺,是這樣的。我前些天在鎮子上租了個攤子,賣夜食。我想給攤子起個名字,卻發現名字起好了,字倒是不會寫了,還請村長爺爺幫念寒此忙才是。”林念寒拿着布條,帶着笑意。
“你要擺攤子?可是在平行街那處?”林行之想着也只有那處了,富人的地區,租金不是一般的貴,念寒身上最多也就三百文,哪裏租得起幾兩一月的攤子。
見林念寒點頭,林行之站了起來,他心裏是不贊成的,夜裏太過危險,若是從前他有十足把握勸說林念寒不去,而現在的林念寒,做事有條不紊,文理分明,極其獨立,他倒是不敢開口了。
罷了!
她擺攤子若是可以顧得活計,也不用在如此饑寒交迫了,他作為村長,理應贊成才是。
林行之想定,便讓人取了筆墨來。
“念寒吶!你這攤子想取何名?”
“潮食。”這名字是林念寒早便拿定的了,“請村長爺爺在這裏寫下點名,在這一邊寫上吃食的名稱。”
“蚝烙是何物?”林行之寫完最後這兩個字之後,疑惑不解。
“村長爺爺,這便是那磨成的紅薯漿做的好吃食了,明日念寒定做來給村長爺爺品嘗。”林念寒手起布條,連聲道謝。
林行之擺手,看着牽着林念軒出門而去的林念寒,這孩子以後怕是大富大貴之人了。
只是那蚝烙究竟有多美味,他已經等不及想去嘗嘗了。
寫好了布條,林念寒便推着木板車,帶着林念軒,往鎮子上去了。
木板車林念寒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用,剛開始推得歪七扭八地,過了一半路程,算是掌握了訣竅,算是推得順利了。
到了鎮子上的攤點,林念寒把将東西都卸了下來,将木板車去停好,開始整理桌椅板凳之類的東西。
“姑娘手腳可真快,才這麽會功夫便整理好了。”不遠處賣布料的大娘走了過來,熱情地和林念寒說道。
“大娘好,大娘夜裏也出來擺攤子?”林念寒發現大娘一整天都是在這裏。
“是啊!掙這點錢不容易,我那的位置不太顯眼,租金便宜,可就算是便宜,不也得勤快才能賣得出去不是?”大娘幫着林念寒擺上碗筷在案上。
“多謝大娘了,等會我煮碗紫菜魚丸湯給大娘吃,吃了好暖下身子。”林念寒上次來租攤子之時便看見大娘在吃饅頭就水,想必一天到晚在這,也沒怎麽好好吃飯才是。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大娘連忙擺手,她好意幫忙引薦,可不是為了貪吃這東西的,再說一個姑娘家,夜裏擺攤,想來是生活拮據,她怎可以還好吃她賺錢的食物,“大娘回攤子去了,姑娘可千萬莫要煮了吃食來吶!”
大娘說完便回了攤子,拿起布料,大聲吆喝,招攬來來往往的路人。
林念寒挂上了布料招牌,便是準備完畢了。
村長爺爺的字看真是蒼勁有力。
一看便知是時常練字的人。
林念寒将火爐子裏的火挑開,坐上家裏帶來的熱水,燒開,倒入幾顆魚丸。
取過一只碗,碗裏放入在家中煎過一遍且提前撕小塊的紫菜,加點蔥花細鹽,倒入開水,撈出煮得熱透的魚丸,一碗便捷的紫菜魚丸湯便做好了。
林念寒叮囑林念軒不要亂跑,便将紫菜魚丸湯放在木托裏,端去不遠出的大娘那裏。
“大娘,來嘗嘗,這是我祖上便研究出來的吃食,魚丸。”
一陣陣蔥香以及鮮香之味直撲入附近人的鼻子裏,引得大家紛紛需找香味的來源,細細找來,竟是一位年輕的姑娘,香味的源頭便是她碗中之物了。
男男女女駐足不前,只待看大娘吃了此物如何評價,若是好吃便去買上一碗,若是不好便罷了。
“姑娘,這怎可好意思。”大娘雖然拒絕,但心裏卻是歡喜不已,這位姑娘是個知恩圖報的,又肯出來擺攤賺錢,真是位好姑娘。
不像她隔壁家的那位姑娘,整天便會塗脂抹粉,自怨自艾,覺得老天不公,将美貌的她生在貧窮人家。
大娘看眼前的姑娘便是極其好的,雖不施粉黛卻是容貌佳成,舉手投足間氣質十足,便是說話間也是禮數十足。
“大娘若是不收下,我可便要還大娘的介紹費了。”林念寒将紫菜魚丸湯放到後面的小桌子上,笑着說道。
“好好好,姑娘可真是有心。”大娘将小桌上的碗端了起來,喝了一口湯,頓時冰冷的胃暖了起來,又吃了一顆魚丸,口感彈力皆是不錯。
不過一小會,大娘便将那六顆魚丸全部吃得精光,連帶湯也不剩下。
“可謝謝姑娘了,這湯可真是暖心暖胃啊!冬天吃再好不過了!這可是老身這麽多年來吃過最鮮美的吃食之一了。”大娘放下碗,“姑娘,你說這湯名字是什麽丸子來着?”
“大娘,它叫魚丸,這一碗湯叫紫菜魚丸湯。”林念寒收了碗,回了攤子。
駐足不前的人有些疑惑,真有如此好吃?
這大娘不會是洗火炭的吧?
可這大娘大家都是見過的,在這擺攤也有好幾年了,該不是洗火炭的才是。
有些覺得誇大其詞的人便離開了,有些愛吃美食之人卻掉頭,向林念寒的攤子那去了。
“姑娘,剛才的紫菜魚丸湯來兩份。”
“我也來一份。”
“我也是。”
林念寒沒有想到才開始便有人來捧場,高興得記了下來,開始煮紫菜魚丸湯。
“潮食。”言輕易手裏拿着扇子,指着林念寒挂着的布條招牌點頭,“濯之,你說這蚝烙是何物?可貴?”
“買了便知。”得知林念寒要擺攤子的李濯與言輕易,早早便待在附近的茶館裏,等到林念寒準備得齊全了,才下了酒館,來到林念寒的是食攤前。
“言先生,您也來逛街?”端過最後一碗紫菜魚丸湯的林念寒擦幹淨手,擡頭看到言輕易與一位男子站在她的攤子前念念有詞。
“林姑娘好啊,本是閑來無聊與好友出來逛逛,不成想卻見到林姑娘了。”言輕易與李濯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
“言先生可要吃點什麽?”林念寒走了過去,招呼道。
“魚丸嘛我吃過了,那就來份蚝烙吧?”言輕易看了看坐在一旁不言語的李濯,“我記得你最讨厭的便是生蚝了?那就來份紫菜魚丸湯,我和你說那可美味了。”
“你記錯了,我愛吃!”李濯就差站起來捂住言輕易喋喋不休的嘴了,怎麽為人師表的人會如此不穩重。
“呵呵!那便來兩份蚝烙。”言輕易看着咬牙說話的李濯就覺得逗,明明才二十不到的小夥子,卻沉默寡言,明明從小一時生蚝便作嘔的人,此刻卻斬釘截鐵地說他愛吃。
就是為追媳婦?連愛好都可随時改了?
看他待會怎麽對付這盤蚝烙煎。
“請問是放不放辣椒醬。”
“他放,我不放。”言輕易拿着手裏的扇子,指着李濯道。
“還請言先生與公子稍等,我這便去做。”林念寒轉身便回了攤子前。
林念寒将兌了水按比例調好的紅薯粉漿攪動開來,讓沉澱的粉水動起來。
接着舀少許化好的豬油入鍋中,舀起一勺紅薯粉煎入鍋中攤開,頓時滋拉滋拉的聲音響起。
又撈些生蚝在微微定了型的紅薯粉漿之上,撒入切好的蔥花在生蚝之上,蔥花經過豬油的煸制下香味逐漸随風散了出去。
打上一顆雞蛋在最上面,用平鏟抺開,讓雞蛋液均勻地附在上面。
将鍋裏攤成圓形的蚝烙劃成兩份,一邊加上些許自制的辣椒醬,一邊貼是不放。
做完這些,貼着鍋的那面已經微微焦黃,又将兩份各自對劃成兩塊,翻個面,又淋上些豬油,烙自兩面金黃。
“兩位公子,可要胡椒粉?”林念寒怕有些人不喜胡椒粉,便會提前問清楚加是不加。
剛要搖頭的言輕易還未開口,只見李濯默默點頭,并且雖着一聲,“嗯。”
林念寒将份蚝烙分別裝盤,又撒了自己磨的胡椒粉在表面,端給言輕易與那位李公子。
又去做了兩碗紫菜魚丸湯,每碗裏面各有四顆魚丸,送上,“言先生,公子這是送的配湯。”
言輕易嘿嘿一笑,“還是林姑娘會做生意,這吃了幹的,肯定口渴,這時候來上一口鮮甜十足的湯,那可真是美吶!”
“言先生,每位食客若只是點一盤蚝烙,那便會送一碗紫菜魚丸湯,裏面只有一顆魚丸,若是吃得好,想再來一碗,每份便有幾顆魚丸,頭三天打折,三天後就原價了。”林念寒笑着解釋,“言先生趕緊吃,冷了可就沒那口感和滋味了。”
林念寒又舀了一碟子蒜蓉辣椒醬一碟子老抽,放到桌上,按食客需求自己選擇。
不過蚝烙的沾料還是與魚露最是絕配。
林念寒想想,還是該做魚露才是大道理,否則頂級組合的美味,就無人能品嘗得到了。
李濯捏着木筷,看着黃金顏色的蚝烙,遲疑不決。
言輕易說得対及,他從小最怕的便是生蚝了,可看到那站在攤子前翹首以待的女子。
李濯終究還是動了筷子。
李濯夾起一塊蚝烙,雞蛋包裹着小小的生蚝,那一層金黃的東西引起了食欲。
他聞了聞,盡無半點生蚝的腥氣,卻有一股鮮甜之味,咬下一口,外面那層酥脆可口,裏頭的生蚝鮮嫩多汁。
李濯将蚝烙咽了下去,意外地腸胃并沒有發出抗議引起作嘔。
李濯又嘗試地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
又吃了那碗紫菜魚丸湯,又是出意外地美味。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比慢理斯條的言輕易吃得還快。
“憨貨,美食要細嚼慢咽才是,像你這樣能吃何味?”言輕易也吃下了最後一口蚝烙,喝下了最後一口紫菜魚丸湯。
言輕易也未想到濯之竟然能吃得下生蚝做的東西。
不過如此美味,又無半點腥氣的蚝烙,他能吃得下也是自然之事。
“這蚝烙實在是鮮嫩多汁,酥脆不膩,香味十足!!!”言輕易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長這麽大從未品嘗過如此美味,便是那大飯館,也不及這道菜的萬分之一。”
言輕易的言論引起了隔壁正在品嘗紫菜魚丸湯的食客,他們也覺着些吃食十足美味。
想必那蚝烙定也如此,心裏暗定,明晚還要來比吃那蚝烙。
“林……”言輕易舉起手。
“等會兒再結賬。”李濯摁下了言輕易舉起的手,“她在忙。”
言輕易看着李濯,小聲地說:“太護妻也不什麽好事啊!”
“像你?風燭殘年也無妻可護?”李濯小聲回了過去。
言輕易徹底哽住,“我才大你七歲!!!”
“我有妻。”李濯給了言輕易最後一擊。
“林姑娘結賬!!!”言輕易再也不想待在此處了?
“先生,一共是十四文錢。”林念軒走了過來,提起僵硬的笑臉。
“念軒,你天生不适合賣笑,可明了?”言輕易掏出了二十文錢,遞給林念軒“剩下的,便是給你的賞錢了。”
林念軒數了數,拿出來六文錢遞還給言輕易,“阿姐說了,我們是做生意的,不是專等賞錢的,一概不許要。”林念軒還了錢,便開始收了碗筷,擦桌子。
言輕易又哽住,不說話地收回那六文錢,拿在手裏,只覺得燙手。
終究是有氣節的姑娘!
李濯和言輕易結過賬便離開了林念寒的攤子。
拐個彎,走到了對面街的茶館二樓,臨窗而坐,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得見林念寒所在的攤子。
若有地痞流氓,他們也好随時趕到。
林念寒是第一次擺攤,準備得不多,所以不過一個多時辰也就賣光了。
林念寒收了攤,将碗筷鍋之類的小物件放到攤子的格子裏,這樣明日再來便不用再推如此多的物件了,林念寒将格子上了鎖,将鑰匙放好,推起木板車便和林念軒一道會村子。
林念寒看看天色,也不過是戌時,也便是現代九點多左右,放到現代她都還在加班吶。
林念寒看着漆黑寂靜的回村路,便安慰自己壯膽。
“念軒,今日幸好有你幫阿姐收碗擦桌子,否則阿姐便忙不過來了,”第一次擺攤,林念寒有些應付不過來。
“念軒該做的,不是幫。”林念軒提起嘴角,他看到自家阿姐歡喜,他心中便也歡喜。
“念軒真好。”
林念寒突然覺得後面有腳步聲,且越來越近,步伐極快。
老天爺!!!
不會是搶劫的吧!
随着腳步聲加快,林念寒一只手推着木板車,另一只騰出來牽住林念軒,并小聲道:“等下若是有危險,你便頭也別回地往村長裏跑,可曉得?”
林念軒不作聲,只用另一只小手,幫林念寒推木板車。
“林姑娘。”李濯放心不下林念寒,只好暗暗跟了來,見她推車吃力,不忍她如此辛苦,“我來幫姑娘推車吧。”
“李公子”林念寒看清來人,當下松了口氣,原來是言先生的朋友,“不必了,我自己便可。”
“無妨,順道而已。”李濯執意,接過了林念寒的木板車,怕林念寒看出他的刻意,便解釋道;“我去找言輕易,有要事相商。”
“如此便多謝李公子了。”林念寒又牽起林念軒,跟在了李濯的身旁,一同回了林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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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是比昨天晚了些。
這一章字數多多哈(●°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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