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離亥時還有一盞茶時候, 李濯便跨進院子。
“李公子。”林念寒起身,此時她已然是換了一身簡裝,只待一同出發。
“你便留在家中, 可好?”雖然今晚之事,并無危險, 可李濯還是怕有萬一,傷了念寒。
林念寒柳眉微蹙, 朱唇輕抿,此時關乎家國與弟弟, 她斷要一同前往的。
“我定要一同去的”林念寒早便吩咐了林嬸, 讓林嬸帶上林盛,她要讓林盛親眼見到林雪通敵的事實, 否則依照林盛那樣的性子,定是會不願意相信, 然而定替林雪求情。
到時,林盛無法好好合作,林雪又是那種不講信用的女子,只怕又是得一番計劃與折騰。
李濯見林念寒堅定又溫柔的眼神, 心念一動,罷了,極力護着便是了。
這邊林念寒與李濯幾人出門,那邊林霜便去了平行街接上林芹與林盛。
林盛不明所以, 林霜只是告訴林盛, 林念寒有關于店鋪的事宜要與母子倆商量, 随遣她過來請。
林念寒與李濯他們早便在附近埋伏了許多暗衛, 就等林雪與那接頭之人接洽,待到接洽內容暴露出來後那人離去, 便現身捉住林雪。
林念寒見到了林芹與林盛,便與李濯一起藏在了接洽處的暗房內。
這個暗房本是出租給開店自人用來存放貨之用,可是貨品常常被偷,商人報了官,一查知下,才知曉這處暗房的東家一邊将暗房出租,一邊又留了備用鑰匙,好伺機偷取他人存放的貨物,以此賣錢。東家被捕,這暗房被衙門扣下後,也無人願再租下,久而久之這帶着暗房的院子,也就廢棄了,變得極其荒涼。
林念寒與李濯幾人在暗房內藏好,就等林雪現身了。
果不其然,不過半盞茶時間,透過暗房的小洞處往處窺探,便能一清二楚地見林雪走了進來,一身着紅帶綠的衣裳,極其妖嬈地扭捏着細腰,手裏的拿着帕子,邁着小碎步而來。
林雪停在了院子裏,先是整理下袖子,又是摸摸頭上的細發,極其歡喜的模樣極其明顯。
林雪也只等了那麽一小會,便見一男子身着簡裝,悠然出現在林雪的面前。
林念寒有些不解,來人竟是未着黑衣蒙面,難道是不怕林雪看出真容來?
為此林念寒扭頭看向将她護在懷中的李濯,纖細的手指戳了戳了李濯的手臂,林念寒的鳳眼微挑,眼珠微移,看向暗房外。
李濯耳根微後,他就說不讓她跟過來吧!
現下李濯也不知該向林念寒作何解釋,只是默默搖頭,示意林念寒繼續看下去。
林念寒不解,知曉現下也不好出聲,只好繼續觀察下去。
林雪見到眼前偉岸的男子,祈盼的眼神化為濃濃的愛意,欲上前去,又怕惹惱了這位男子,只得細細說上一句,“這一次公子可算親自來了,雪兒……雪兒可盼着。”
林雪每日見的人皆是一位黑衣蒙面的男子,只有七日這位公子才會現身一次,這七日可讓她等得極苦。
“我也不想啊!不是有些忙,一忙完便來看你了。”男子一改冰冷的表情,将眼前一臉嬌羞的女子拉到他的懷中,“我也實在是想你來着。”男子說着,手指挑起林雪的下巴,笑嘻嘻地将嘴巴迎了上去。
李濯看到情況,第一時間捂住林念寒的眼睛。
而林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暗房外,那你侬我侬的那倆人,恨不得沖出去打死那個正在輕薄林雪的男子。
“好了,這一次可有重要的消息?”男子停下亂動的手掌,主子那邊已是等得極其不耐煩,已是吩咐了,若是還未有可靠的消息,便将眼前這個騷氣十足的女人解決掉。
他雖有那麽一絲不舍這女人的身材,不過大事面前,這女人賤命也不過是蝼蟻,殺了也就殺了。
不過,在解決掉她之前,可得讓他再好好……
“極其可靠消息,那賤人說不過半月,便會獨自從京都過來找尋她。”林雪早便知曉林念寒還有另一位弟弟,也知曉那位弟弟是便是當今皇帝,可皇帝又如何?
她的日子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公子已是說過,待到事成,公子便會求主子賜婚,到時候公子迎娶她為妻子,公子也是主子的大功臣,她便是公子的夫人,有诰命的夫人。
到那時候,她與公子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誰做皇帝,她可不在乎,她只在乎她林雪的命好不好!
“極好!”男子一改剛才的主意,這個消息極其有用,看來這個女人還能再用一段時間便是了,“公子道你行事穩妥,這是賞你的。”男子從懷中拿出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林雪。
林雪從幫公子當線人以來,還未見過給一百兩銀票的,當下眼神亮了起來,緊忙将銀票拿到自己的手中,左右翻看,生怕是夢。
待看了好一會,林雪又将銀票塞進胸口,生怕被搶了去。
男子見林雪一副激動模樣,心裏對她已是極其鄙夷,若不是這個女人還有用處,現在解決了他她也無所謂。
男子将林雪摟緊,猥瑣一笑,看到林雪嬌羞回應,輕哼一笑,與林雪雙雙進了暗房隔壁的屋子。
林念寒心下一沉,當下明了,知曉為何李濯不願讓她過來了。
救命!怎會有人在工作時間還帶……
夜深人靜,隔壁屋子裏傳過來東西挪動的聲音,又聽那倆人大膽的喘息聲。
林念寒歪頭看了一眼,原本牽着她手的李濯,将寬厚的雙手移到了她的耳朵上,将她的雙耳捂住,徹底将那浮想聯翩的聲音杜絕在外。
過了好一會,才見那男子與林雪從那隔壁的屋子出來,李濯才将雙手從林念寒的雙耳上移開。
林雪又是一臉嬌羞,極其不舍得拉住那位男子,“不知曉,何時才能再見到公子。”林雪對剛才的事情,有些意猶未盡。
她一想到林盛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就心煩,若不是她有目的,才不會再委屈在林盛的身邊。
“你若是得了那位小公子要來的具體日子,便立即傳書上消息過來,到時候我便立即來見你了。”那位男子一笑,到時候這個女人也就沒有的作用,是最後一次聯系,他會給她最後的溫存,讓她在最後的溫存中斃命。
男子又向林雪好幾句承諾,譬如雙宿雙飛、郎情妾意之類的話,哄得林雪表達了更加對他死心塌地後,便離開了。
林雪見男子離開一會,又将懷裏的銀票拿了出來研究,擡頭間,看見一臉表情的絕望的林盛。
林盛沖到了林雪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臂,極其用力的搖晃,“為什麽這樣對我?為什麽?要和別的男人那般?林雪,這是為什麽?”
林盛此時已是淚流滿面,內心嫉妒崩潰。
林雪以為只有林盛一人,便有些不耐煩,掰開林盛的雙手,“你怎麽窩囊,我都願意将自己送你了,你還不敢要。”
林雪用極其嫌棄的眼神鄙了林盛一眼,提高聲音,“還不許我出來找歡樂?你不就是個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窩囊廢?”
“林雪,我只問你,你中意過我嗎?那怕一丁點?”林盛眼裏滿是希冀,肩頭顫抖着看着林雪,“那麽一點兒便好?”
“林盛,你覺得你哪點配得上一個貌美的女子?”
“若不是你願意将每月的錢給我花,我看不帶看你一下。”林雪對着林盛輕蔑一笑,“還有,你怕沒怎麽多錢吧?”林雪拿着鈔票,朝林盛的面前展開。
林盛看了一眼随風輕動的銀票,随即垂頭,夜裏的涼風吹到他身上,讓他發熱的腦子,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對于家國,情愛算什麽東西?
林念寒與李濯從暗房走了出來,暗衛也從幾處暗處無聲地落在林雪周圍。
“林雪,不曾想你竟通敵,做那出賣朝廷之事。”林念寒鄙了一眼得意的林雪,更加氣惱,“你可知曉,剛才那人是誰?”
“那是追求我的公子,沒有誰。”林雪見到如此多人,已是心虛不已,随即将銀票塞回胸口捂住。
“那是外番,那是敵國!”
“你私自将我朝的消息傳了出去,你真是該死!”
“你可知曉,不說到時候敵國的計謀能不能夠成功,待到你沒有利用價值,你以為你還能活着?”
“還不是被棄的棋子而已?”
林雪驚惶不已,踉跄着倒退數步,淚流滿面,随後看了站在一旁的林盛,一下撲倒了林盛的懷着,抱住林盛,“盛子哥,你最愛雪兒了不是嗎?你救救雪兒吧?”
林盛心灰意冷,強忍着那份惡心,不去推開林雪,“你此後當真願意與我一起,不再變心?”
林雪哭着點頭,軟聲道:“以前是雪兒鬼迷心竅,雪兒以後定是一心一意對盛子哥,雪兒對天發誓,若是騙盛子哥,便不得好死!”
林盛已然知曉林雪平日不過是調着他,捉弄着他玩,她只看中他那微不足道的一兩百文錢,可此時他也得裝得對她極有愛意,林盛抱住林雪,“只要你說出如何才能聯系到那人,再配合李公子行動,屆時我們也算立了功勞,”
“李公子承諾,我們也是立了大功勞的人,不僅無罪,皇上還會賞賜金銀財寶無數,到時候我還會封侯,屆時我娶了你當夫人……”林盛實在編不下去,只好停住,生怕漏了破綻。
“當真?”林雪眼前又是一亮,顯然被林盛的話打動了,心裏轉念一想,極其不屑,林盛果然是個好哄騙的蠢貨!
見林盛重重點頭,林雪應了下來,林雪也是做了兩手準備,她也是生怕林念寒剛才的話是真的,若不是那公子真在最後要來她的命,那可不好。
李濯大步跨到林雪的面前,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顆圓形的小丸子,遞給林雪,“吃下去。”
林雪微愣,這鐵定不是什麽好玩意,又看眼神陰霧的李濯,終究還是将吃了下去。
“若有異心,它便會能要了你的命。”李濯最痛恨的便是出賣朝廷之人,不可原諒,該死!
“在青樓,那裏的頭牌也是聯系人,像今日情況較為重要,需要當面交代的,便要去找她,将消息告知她,她便會通知公子了。”
“細節。”林念寒知曉定不會這般簡單便能夠聯系上,當要有什麽信物或者暗語之類的,
林雪知曉瞞不過,又知曉此時若是不說出來,怕是小命難保,只好全部說出。
随後,林雪便被暗衛帶走,暫時關押起來。
本想同小姐一同回家的林霜,看了眼神極其哀怨的李濯随即心下明了,李公子這是想與小姐獨處呢,“小姐,我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了。”不等林念寒答應,林霜便急沖沖地先行離開了。
“她怎得跑得如此快,我還想吩咐她,若是嚴重,便得請大夫看一看才是。”林念寒一臉無奈,這林霜的腳步可真是快。
李濯不語,牽過林念寒有些涼意的手,“可冷?”
經過了剛才的事情,林念寒有些緊張,有些驚着似地将欲纖手抽回,只見李濯嘴角微啓,随後緊緊握住。
林念寒與李濯不知覺中便到了小河處,只見平靜的河面上躺着一輪明月。
擡頭間,月色撩人。
“寒兒……”
李濯站在林念寒的面前,寬厚的手掌摟住纖細的腰,輕輕一帶,林念寒整個人便陷在了李濯的懷中。
李濯耳根通紅,心跳竟是跳得極其快,終于鼓足勇氣,憋着氣向前,蜻蜓點水般地啄了一下後,便放開了林念寒,望向別處。
林念寒反應過來,心跳加速,耳根通紅,臉頰渡上了一層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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