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騎牆等紅杏

弦月如鈎懸于九霄,耀下了一層宛如薄紗一般的月光,将整個太尉府籠在其中。

靜默的夜,仿佛一座死成似的,讓黑夜顯得愈發神秘幽暗。

一匹黑馬停至在了太尉府的後門,蕭青蔓翻身下馬活動了一下手腕,廢了好大的力氣,她才将兩個家丁的屍體從馬背上卸了下來。

蕭青蔓四下張望,确認無人後向後倒退數步,緊接着她猛然朝着牆沖了過去,噔噔噔幾步,雙手用力攀住了牆頭。

可這具身體還是太孱弱了,剛剛把力氣都用在兩個家丁的身上了,這會兒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似的挂在牆頭上。

至于那屍體,安靜的躺在地上,背着月光,似在無聲的嘲笑着,

“需要幫忙嗎?”

倏然,一道陰影将蕭青蔓籠在了其中,一個男子的聲音悠悠地傳入了蕭青蔓的耳廓之中。

她猛然擡頭,只見一男子将雙眸彎成如夜空中的弦月,他眉目如畫,薄唇上揚,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蕭青蔓的腦海中飛快地搜尋着有關男子的記憶,卻半晌無果,她沉下了臉冷然道:“少管閑事!”

男子果真沒有在管蕭青蔓,他垂下了雙腿,在半空中蕩着,臉上的笑意更濃望着蕭青蔓往牆頭上爬。

看着男子臉上的表情,心中沒來由得燃起了一股怒火。

蕭青蔓感覺自己像是被捉奸的女主角,被人用一種充滿了戲虐的目光盯着,身上莫名的泛起了幾分冷意。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好死不死,這個時候男子笑着吟起了詩來,而且還是這首詩,“騎牆等紅杏,這回總算讓小爺遇見了一支。”

蕭青蔓很想要打人,特別是在這個時候,“你若再胡言亂語,信不信老娘拔了你的舌頭!”

男子朝着蕭青蔓伸出了手,“你确定不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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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蔓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地剜了男子一眼,雙手倏然用力,終于爬上了牆頭。

看着跳入了院落之中的蕭青蔓,男子擡起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輕聲咕哝着:“有趣,沒想到太尉府的三小姐,竟然是這麽有趣的一個人。”

聞言,蕭青蔓倏地怔在了原地,從男子的話語中她能夠聽出來,眼前這個桀骜的男子是認識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可是她腦海之中卻沒有絲毫關于這個男子的記憶。

“你到底是誰!?”蕭青蔓微微蹙眉,聲音低沉地問道。

男子從牆頭上跳了下來,信步走到了蕭青蔓的面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男子俯身将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在她的耳畔呵氣說:“記住我的名字——李煥然!”

李煥然!

蕭青蔓的心頭猛然一緊,腦海中快速地浮現出了一個少年的背影,那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朝思暮想的人。

七年前蕭鐘山大壽之日,泛人問津的她被關在太尉府的廂房中,已經幾天沒吃過飽飯的她險些餓死在廂房,可就在這時一只白皙颀長的手伸進了窗戶,遞給了她一個饅頭。

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饅頭,從殘破的窗戶紙當中看見了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用僅有的一對素銀耳墜子,從下人的口中換來了這個少年的身份,那個和她婚約的男子——安南王李煥然。

“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要辦,趕明兒我再來找你玩,我的小紅杏!”

當蕭青蔓回過了神來時,李煥然已經不在身邊了,她微微地壓了壓眉,她明顯得感受到了原主人心中強烈的感覺。

扯了扯唇角,蕭青蔓微微地搖了搖頭,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也懶得去管李煥然的去向。

須臾,她打開了後門,蕭青蔓憑借着記憶中對太尉府的了解,摸着黑拉着兩具屍體,直奔當家主母沈氏的閨房。

百花閣。

蕭青蔓的生母周氏為人善良溫婉,這百花閣中的一草一木皆是親手搭理,是個鐘靈毓秀之地,沈氏為顯身份,在其過世的當晚,便下令下人把她娘親的物件兒都扔了,連夜搬進了百花閣。

要知道,那些物件,其中不少可都是孤品。

她勾了勾唇角,看來,這沈氏的眼光,也不怎麽樣嘛...

呼!

蕭青蔓将兩具家丁的屍體扔在了門外,呼出了一口濁氣,擡起了眼皮兒瞥了一眼房門。

七月流火,暑熱難耐,沈氏的陪嫁丫頭珍珠是最耐不住入熱的,每到她侍夜時,總是趁着沈氏熟睡時,偷摸跑到院落中的涼亭下乘涼。

珍珠聽見了門外響動,微微蹙眉,朝着朱門望去,“誰在外頭?”

門外倏地安靜了下來,沒了絲毫的聲響。

珍珠咽了一口唾沫,壯着膽子朝着朱門口走去,她緊了緊手中的團扇,眉黛深凝,啓唇又道:“哪個不知死活的蹄子,也敢在大夫人門外偷窺,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話落,珍珠卸下了門闩,推開了百花閣的房門。

霎時,珍珠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三三三小姐……”

蕭青蔓一頭撞在了柱子上時,珍珠就在場,還是她試探了蕭青蔓的鼻息,确認了她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沈氏才命兩個家丁将其抛屍于亂葬崗。

可是現在,站在珍珠面前的正是蕭青蔓無疑,這讓珍珠呆傻在了當場。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三三三小姐,害害害死你的人是是大夫人,您別別來找找我……”珍珠了舌頭打了結,聲音顫抖腳下更是像灌了鉛似的,想要跑卻怎麽也拔不開腿。

蕭曼青眸光一寒,忽地上前一步,當她的那張蒼白的臉,湊到了珍珠的面前時,她頓時一口氣兒沒上來,雙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呵!”蕭青蔓冷笑,微微地眯了一下澄澈的眸子,“色厲內荏的草包,還以為你多厲害。”

言畢,蕭青蔓擡起了眼皮兒,朝着沈氏的閨房瞥了一眼,“現在該你了,就是不知道這份禮物,你會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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