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13)
面發展的。就好像高考雖然只考那麽幾種東西,還是要像模像樣地弄些美術課音樂課,好像這樣就能代表德智體全面發展了一樣,況且說不定就能真出幾個英才。
不過管它教什麽,這起碼是份正式工作,每個月還有福利的,除了月錢之外,另外也能領一石大米。蘇青青有計算過,這個朝代的一石米,大約等于二十五斤左右,不像她以前在現代的時候聽說的那樣,一石米能有一百多斤,大概是時代不同,計量的單位也不同,是以有誤差的出現。
這一石米,可都是精米,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是筆不小的財富了。不過他們現在還算小有積蓄,只要不發生戰亂,想要飽暖應該不難,自然也不差這點米,真正重要的,是在這書院裏,會搭上許多現有的或者未來的官員。
江元皓倒是不怎麽在意這些,但是江元睿看重,為了大哥,說不得也要辛苦一些了。書院裏的人比較雜,有剛剛考上生員的,也有尚未通過考試的童生,還有一些是花錢捐了銀子的監生,雖然花了銀子卻沒有機會進入國子監,為了以後參加秋試便過來跟着學習。
住的離書院近的學子也就罷了,下學便可回家,有些地方偏遠的就要居住在校舍裏。要知道并不是每個小鎮上都會有書院的,很多學子也是在外地趕來讀書。這幾日正是新生入學,書院人手不足,忙得很,江元皓因為身份相對低微,也被叫了去幫忙,一直到下午才得歸家。蘇青青正好新做了點心給大哥送去,此時在竈下幫他熱着粥,見江二回來,趕緊将砂鍋取下,端進房間裏去。平時在家裏自有青杏幫忙,但現在在鎮上身邊沒人,她也只好親力親為了。
至于給江元皓買個丫鬟身邊伺候什麽的,這個想也別想。就算她因為不得已同時嫁了三個丈夫,也絕對不可能在夫君身邊添女人,這其中江元皓最甚,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是她打算嫁的人。
這鍋裏裝的是綠豆粥,蘇青青覺得江元皓這兩天跑得有點兒上火,聽說綠豆能敗火,就給他熬了一些,又拌了點兒小菜,不少小菜都是村子裏李嬸她們送過來的,很新鮮,吃起來味道也不錯。
江元皓一身的煙塵,吃完飯又燒了熱水洗澡,灰撲撲的身體總算恢複了正常顏色。他這兩天一直在外面曬着,臉都有點黑了,蘇青青幫他擦幹頭發,眼看着天快黑了,正打算回去,卻被江元皓一把抓住手腕,懇求道:“青青,這麽晚了,別回去吧,今晚就住在這裏,有被褥的。”
屋裏的雙人床榻空了很久,他一直想着這個來着,偏偏那小三兒看得太緊,一直沒啥機會。這回好不容易娘子一個人過來的,他又怎能放棄這等大好機會?
蘇青青還有些猶豫,覺得她不回去的話,阿俊不吃東西會挨餓的,江元皓卻表示家裏那麽多人在,雲秋啊青杏啊六兒啊哪個不會做飯?難道她不回去那小子就餓死不成?他們成親也這麽多日了,就在洞房那天做過一次,在怎麽說,都成親了,也不能天天讓人這麽挺着,要是天天這樣,萬一憋出毛病來怎麽辦?
蘇青青仔細一想也是,雖然說她不是太情願,貌似跟大哥和阿俊都做過不止兩次了,尤其是江元俊,那就是個無底洞,但凡能霸着都不帶松爪兒的,而大哥那個家夥喜歡玩刺激,不在奇怪的地方做他似乎就不舒坦,仔細想來,也只有元皓相對正常些,不那麽讓她害怕。既然都成親了,該做的事情也少不了,反正家裏還有剩下的胡蘿蔔湯,熱一熱就能喝,阿俊應該不至于會餓着,今天留在這裏也應該沒有什麽關系。
70、一嫁三夫
知道娘子要留下來住之後,江元皓很高興,又特地跑出去買了菜和肉,還不知道打哪兒搬了兩壇子酒回來。這酒上面印着漆封,瓶肚上還隐隐散發着清新的泥土香氣,明顯是剛從地底下挖出來不久,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怎麽弄這個?”蘇青青原以為他是買果子露,卻沒想到抱了酒。江元皓只是笑,說這是書院裏一個老先生答應送給他的,剛才特地去讨了來。好不容易她今天過來,自然要抱來給娘子喝才是。
蘇青青拍開封,低頭嗅了嗅,只覺那酒清香四溢,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品種,卻并不辛辣,很好喝的樣子。江元皓倒是知道她喜歡什麽口味,連酒都給選了香甜一些的。飯菜是蘇青青親自動手,又下廚做的,江元皓今天的确是餓了,之前就吃了不少綠豆粥,新做的菜又吃了很多,估計從中午開始就沒吃什麽東西。蘇青青怕他吃太多傷到胃,吃了兩碗就不讓他再吃飯了。江元皓也就不再吃,而是一直喝酒,直喝到滿臉通紅,拿酒杯的手甚至開始有些搖搖欲墜。
這家夥有點兒不對勁啊。蘇青青本來以為他留自己,是像之前一樣,跟阿俊争風吃醋,但是現在看起來卻不是這樣,他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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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抱來的酒本來拿來給蘇青青喝的,結果都讓江元皓給灌了,蘇青青本身酒量就比他好,喝的也不多,一直就看着那貨一開始是用酒蠱,後來是用杯子,再後來是用碗,一邊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兒地聊天,一邊就不住地喝,說的東西都颠三倒四的。
這家夥到底是怎麽了呢……
還剩一壇子酒,蘇青青索性把它給搬開了。要是再喝,就怕這家夥一頭栽倒在桌子上。有什麽事不能說的呢,偏偏要喝這麽多酒。喝了這許多,人也迷迷糊糊的,蘇青青無奈,去取了濕毛巾來給他擦臉,感覺他臉上皮膚粗糙了許多,明顯是這兩天奔波給曬的。其實沒有必要這樣辛苦啊,一定要去書院受這個累。
“青青……”醉鬼開口說話了,一說話帶出一股酒氣,還打個嗝,明顯是呼吸的時候被空氣嗆住了。蘇青青給他擦幹淨身上的酒漬,扶着他去床榻上休息,江元皓人雖然迷糊,卻知道抓着蘇青青的手,一刻也不想松開。頭痛欲裂卻也不想睡,不想睡,不能睡……
“元皓,小心一點,早點休息吧。”蘇青青看他頹廢模樣,有些不忍,便扶着江元皓的頭把他扳到枕頭上。想起自己這些日子裏一直在為了大哥和小三的事情在奔波,忽略了他,更覺得心裏有愧。畢竟是三個人,不管她怎麽做,都沒有辦法同時照顧那麽多,更何況三個人都是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就算她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能力。
江元皓卻不肯睡,現在才剛入夜,誰要這麽早就睡覺?他還沒醉,一點也不醉!睡什麽覺?他還清醒得很!
“青青,你,陪我說話。我有話,要跟你說,要說!”
“有什麽話明天說吧。我不走,你這邊也有很多事要打點的,我多在這裏呆幾天。”蘇青青幫他把被子拉上來蓋上,下一秒卻又被江元皓扯下來,這家夥似乎生氣了,皺着鼻子從床上撲騰一下翻起來,一邊往下撲拉被子一邊大聲道:
“我不要睡,不想睡!我叫你跟我說話,聽到了沒有?我是你夫君,你就應該聽我的話,我就是你的天!你,不許走,不準你踏離這裏半步!”
“好吧。”蘇青青無奈點頭,鼻腔卻突然有點酸。江元皓剛才的直硬,并未讓她覺得生氣,反而卻在心底有絲難過。有多久沒見到他這樣神氣活現地指着人鼻子說話了?自從江元睿和江元俊過來之後,他就沒再跟自己發過脾氣,說話也小心翼翼,甚至連句重話都不敢說。像今天這樣頤指氣使的狀況,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如果不是喝醉,他也只會拉着自己的袖子,笑着講故事給她聽吧?
“我,知道。你今天,根本就不想留在這裏,一點兒也不想!”江元皓一把打掉床榻上新買的竹枕,結果反倒打紅了自己的手,疼得他一哆嗦,卻只是咬着牙繼續道,“你人是留在這裏了,心卻早已經飛回去了吧?你是擔心那個小混蛋對不對?那家夥有什麽好?不就是臉蛋漂亮麽?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能當衣裳穿嗎?”
==之前還磕磕絆絆的,現在說起別人壞話來嘴倒是利落了。蘇青青扳下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握在掌心,嘆氣道:“我不是在這裏,你別想些有的沒了。三弟在家裏好好的,沒有什麽可擔心的,雲秋會看着不讓他吃肉的。”
“我就知道……”江元皓反手抓住蘇青青的手,将其抓在掌心,自己卻繼續在那邊絮絮叨叨,“我就知道,你們都向着他。不就因為那個小混蛋長得漂亮,大哥對他好,你也對他好,你還對大哥好,就是不知道想着我。連做點心都只給大哥送去,你不是最讨厭他麽,怎麽還和他在祠堂裏,在祠堂裏面……嘔……”
沒說幾句,江元皓就突然捂住了胸口,接着猛地往前一撲,趴在床榻邊上吐了起來。他之前吃的太多,又吞的急,根本沒怎麽細嚼,很多食物就那麽混合着酒液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灑得一地狼藉。蘇青青趕緊沖過去給他捶背,免得他被食物卡住了嗓子。她也是有點生氣,叫他不要逞強,還偏偏喝這麽多酒,自己什麽酒量難道不知道嗎?明天還要去書院工作,一下子就喝這麽多,萬一傷了身體怎麽辦!
這一吐就幾乎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才收拾好的地面又髒的一塌糊塗。幸好還沒有鋪地毯,要不然更不知道弄的怎麽樣了。蘇青青忙着把地面清理,又去弄醒酒湯。正好家裏有綠豆,便加了點兒紅糖,一起煎湯,她之前也沒做過這玩意,只是聽說似乎能有點兒用處。
這煎湯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弄好的,需要看着火,偏偏江元皓又一直在裏屋大聲喊她的名字。蘇青青圍着砂鍋團團直轉,正不知道是不是放下湯鍋進去看看時,卻見江元皓已經掀簾子出來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蘇青青旁邊,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她身上,顯然是僅憑自己的力量已經難以站穩。蘇青青急着要把他送回屋裏去,卻感覺肩膀處一燙,有什麽火熱的東西順着脖頸淌進了她的衣領裏。
蘇青青怔住了。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整個竈間只能聽到砂鍋在爐子上發出的“滋滋”聲。江元皓抓住她的手臂在發顫,他的頭埋在她頸間,淚水一滴一滴地劃落,熱的似乎能灼燒人的靈魂。
“元,元皓,你別,你別這樣。”蘇青青的鼻子突然有些酸,她一把将江元皓從自己身上抓起來,不可避免地看到對方通紅的眼眶,以及臉上那已經痛苦到扭曲的神情。江元皓直愣愣地看着她,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他垂下頭,盯着地面發了幾秒的呆,身子晃了晃,突然猛地擡起腦袋,沙啞着嗓子大聲道:
“為什麽沒有跟我走”
“那個晚上,為什麽你……不肯跟我走?”
為什麽?要留下來,要讓我跟別人一同分享你?為什麽沒有跟我走,為什麽不肯遠遠離開,離開那些惹人厭煩的家夥,離開那些多餘的人?
江元皓閉上眼睛,痛楚如潮水一般襲來。再怎麽壓也壓不住的,他不甘願,他不能容忍,從來就無法容忍,要跟兩個兄弟一同分享自己的愛人。
“你知道的,那種情況下,我不能……”蘇青青用力咬住嘴唇,“況且,你那個晚上實在是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你……”她突然有些說不下去。她知道,那個晚上,她的确是動搖了。
江元皓知道她的動搖。所以才會用那樣激烈的做法,來成全她的自私。一切的責任都在他身上,她只是因為外物的迫不得已,才留下來的,是這樣的,在大家眼裏都是這樣的。
但是,他心裏的痛苦,卻一直被壓抑在最深處。這是一個寧願違背如天一般父親的命令,離開富有家庭一個人逃婚到山村裏的男人,他有着他可笑卻又倔強的執念,似乎什麽都做不成,卻又能比誰都細心。他在荒涼的大山裏救了她的命,也能一個人不顧一切,去山中尋找出走的她,這是她最初就想嫁的人啊,她怎麽能因為擔心別人,就忽略掉了他?
蘇青青忍不住淚流滿面。她也想跟他走啊,她也想只跟一個人,一生一世一輩子。她又不是好色的花癡女,有誰會喜歡同時嫁給三個丈夫呢?
“你是為了小三,才肯留下來的。我早就知道,你最喜歡的是他,無論他怎麽惹你你都不生氣。我也想不生氣,也想像你一樣,像大哥一樣對他好,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江元皓痛哭失聲,“青青,我真的做不到。你知道嗎,我想殺掉他,我看到他就會恨,我讨厭他,他是我的兄弟啊,可是我真的好恨他!為什麽他要跑過來,要搶走你?我已經只有你了,為什麽他還要搶走?我好讨厭他!”
“好,好。讨厭就讨厭,這有什麽?”蘇青青伸手幫他抹着眼眶,想擦幹掉眼淚,可是才擦掉一些,就又湧出新的,怎麽也堵不住。“元皓,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這樣,這算什麽?你要是讨厭江元俊,就回去,就去揍他一頓!你這樣算什麽?”
“算什麽……我算什麽?在他們面前,我什麽也不是。”
江元皓突然一把推開蘇青青,自己搖搖晃晃地往回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一把捏住蘇青青的肩膀,垂下頭,一臉鄭重地道:“青青,你想不想離開?”
“什麽?”蘇青青抹了把臉,瞪大眼睛望着他,卻聽江元皓道:“我是問你,是不是想離開?你要是想走,我送你,現在就離開這裏。你是很,讨厭我們三個吧?那一日你還自己騎馬,騎馬往外面去。不行,現在一個人騎馬太危險了,你要去哪兒?我,我送你,送你走!你要是不想留,就不要留下來,不要被他們控制!”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想雙更沒更上。眼睛就快好了,前兩天染上了紅眼病,去醫院看說是急性結膜炎,真是倒黴透頂,不敢總看電腦,今天也寫晚了。差的一更過幾天就會補上的,墨墨說話算話。
71、一嫁三夫
江元皓瘋了。
他是真的瘋了。要知道這世界上最不可能會叫蘇青青離開的人就是他,但是此刻,他卻是真真切切地在這裏對着那個人說:你要不要離開?如果你要走,我現在就送你走。
酒會讓人的心志迷失,卻也會讓人不經意間表現出心底最真實的一面。這些日子,江元皓将他的心埋了起來,只表現出最為大度的一面,但他最終傷害的只有自己罷了。對江元俊的猜忌越來越深,最終化成一條毒蛇,牢牢地盤踞了他的心。
但是江元俊是他的弟弟,不管怎麽痛,怎麽恨,他終究什麽也不能做。況且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張,也不會連累得青青要同時跟他們三個兄弟在一起……
“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江元皓抱住了腦袋,蘇青青一臉驚愕地盯着他,下一秒已經被那男子一把攥住手腕,拼命把身上的銅板往她手裏塞,推着她往門外走。結果他自己還沒走兩步,就一腳絆空摔在了地上。蘇青青要去扶他,他卻一把甩開,只是顫抖着擡起一只手,指着人道:“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在這裏,你離開這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我把婚契給你,什麽都給你……我再也不攔你了,你,走吧……”
他話未說完,已經滿面淚痕,明明手臂已經擦破出血,卻還是不住推掇着蘇青青,要她出去,并一股腦兒地從懷裏摸東西給她,最後連房契跟書院裏收的束修單都掏了出來。蘇青青實在忍不住,終于道:“我走,你別這樣,我現在就走行不行?你馬上回床上去休息,你去休息,我就走!不然的話我就一輩子站在這裏!”
江元皓一聽這話,便爬着要起來回去床上,結果身子不聽使喚,爬一次摔一次,最後還是蘇青青扶着他回去了床榻上,幫他掩好被角,然後在江元皓的驅趕下,終于轉身走了出去。
看到那個人離開,江元皓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也消失殆盡,無力地癱倒在榻上。他靜靜地望着房頂發了一會兒的呆,心裏空蕩蕩的,感覺自己似乎在想什麽,又想不出到底在想什麽,困意襲來,江元皓不自覺地合上了眼睛,夢裏只有漆黑一片,看不到半點光線。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江元皓只覺得頭疼得厲害,幾乎像要炸開一樣,身子也快要散架了一樣。額,真奇怪,怎麽會這麽不舒服,他昨天幹什麽了來着?
江元皓揉着腦袋仔細想。他昨天在書院裏幫忙給許多學生指路,後來還給他們上了一堂課,講的是經史典籍。再後來,他就回了家,青青在給他收拾房間,還熬了綠豆的粥給他喝,後來她說要留下來,還給他做了很多菜,後來他覺得那壇酒很好喝,就多喝了些,再後面的事,額,不記得了……
他這麽累,難道是昨晚跟青青做了那件事?不過這也不對勁,第一是他不可能弄得自己全身都痛,第二就是,他的小娘子哪裏去了?
“青青,青青?”江元皓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昨晚上做過的事情,從床翻起來就開始找人。結果找遍了房間,竈間以及剩餘的地方,哪裏都沒看到他的小娘子,難道是早上一個人回祈元村去了?
真是的,也不告訴他一下就走了,肯定是着急回去看小三。江元皓心裏這樣想着,不由得有些怨忿,穿衣服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胳膊腿都摔破了皮,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自己去找了紗布包裹起來。他随便去竈間裏找了點兒剩飯吃了,又換上衣服,不太精神地跑去書院繼續授課。
結果他自己倒是沒覺得怎樣,院長以及其他夫子見他這模樣都被吓了一跳,以為是昨天幹活累着了,畢竟江元皓也是靠着推薦信後臺進來的,真這麽把人家累倒了也不是個事兒,加上今天沒有昨日那麽忙,便準了他一天假,回家去好好休息。
主要也是江元皓一身是傷,沒人聯想到他是因為喝多了摔得,還以為是累着了。在大部分士族的眼裏,書生身子普遍嬌貴,受不得苦也是應當,那些髒活累活,都應該由其它的下等人去做。
可憐的江二也不幸享受了“士族”的優待,得以回去睡覺。結果他才沒睡多久,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什麽東西大力搖動,一睜眼,發現是小混蛋江元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床前,正伸着手臂一個勁兒地搖晃他,看樣子還想揚起手給他一巴掌。發現二哥睜開眼睛後才住了手,皺着眉頭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樣子他是餓了,一把抓起桌上的點心盤子就往嘴裏倒,順便還抓起他的茶壺把着壺嘴直接就灌。
“哎,那可是極品雨前……”江元皓話沒說完,江元俊已經灌幹了茶水,将茶壺一摔,繼續舔起了點心盤子。
算了,跟這家夥置氣,他不是自讨沒趣麽。
“話說,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青青呢?沒跟你一起過來嗎?”江元皓顧不上心疼他的盤子和茶水……是點心和茶水,只顧着偏頭左顧右盼,結果看了半天發現只有江元俊一個人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裏,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可一點都不想看見這個小混蛋。
江元俊同樣也不是為了書呆子來的。他把江元皓房裏的食物一掃而空後,終于在他的提醒下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不由得上前揪住那家夥的腰帶,怒喝道:“什麽跟我一起來?女人昨天晚上是不是留在你這裏了?你還敢跟我裝!說,阿青在哪兒?”
“她一早上就不見了啊。”江元皓莫名其妙,“她不是回祈元村去了嗎?你沒有看到她?怎麽自己跑到這裏來了,你們不會是錯過了吧?”
“少放……那個東西!”江元俊罵到一半想起某人之前對自己的叮囑,讓他不許罵人,最後的那個字就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怒道,“你這家夥昨晚喝多了吧,你什麽時候見過阿青把喝醉的人撇下自己一個人離開的?況且大早上的,哪裏會有馬車?太陽不出來,誰敢胡亂去山裏?”
被他這麽一說,江元皓也突然回過味兒來,青青的性子,的确不可能扔下他一個人走,最起碼也會留書什麽的,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這是怎麽回事?兩人一瞬間都有些急了,江元俊也不禁疑惑起來,難道真的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她,卻沒有看見?但是不可能啊,今天也不是趕集的日子,他來的時候山道上根本沒有幾個人,如果阿青在,他一定會看到的。
難道是去大哥那裏了?
兩人這樣想着,便打算去江元睿那邊瞧瞧,結果到了店鋪那裏,才知道江元睿昨天晚上的時候就已經走了,去了鄰鎮取什麽單契,鋪子的門都鎖得緊緊的,蘇青青自然也不在這裏。這就更奇怪了,青陽鎮就這麽大,她一上午都不見人影,究竟到哪裏去了?
兩人急得都冒了汗,江元俊開始責問江老二是不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氣跑了媳婦?江元皓根本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麽,正砸着腦袋冥思苦想時,忽然見到不遠處有個小孩拿着糖葫蘆跑過來,一邊用糖葫蘆的頭指着他,一邊叫道:“娘親,娘親,我想起來了,昨晚就是這個人一直在大叫,不讓咱們好好睡覺。旺兒的頭現在還在疼呢,都怪這個人,晚上不好好睡覺只是叫。”
“他叫什麽了?”江元俊臉色一冷,蹲□厲聲道。那小孩被吓得一僵,他娘迅速從後面跑了出來,将旺兒摟在懷裏,一個勁兒地向江元皓二人道歉,說小孩不懂事。江元皓認出這婦人就住在他家隔壁,便作揖賠禮,問昨晚發生了什麽,那婦人含糊其辭,想要離開,江元俊便用言語激那旺兒,說他吹牛皮,說大話,其實根本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那小孩兒哪裏經得起這麽說,當即叫道:
“我聽到了,我當然聽到了!這個大哥哥拼命地叫喊,要趕什麽人走,叫她滾出家門!”
72、一嫁三夫 ...
江二傻了。江三扭頭盯住了那小孩,硬是用眼神将那小鬼吓得扔掉了糖葫蘆哭着跑掉了。江元俊一把接住人家還沒來得及吃的糖葫蘆,相當無恥地自己咬了一口,向他哥問道:“怎麽的吧?阿青昨晚上沒滿足你,所以生氣要把她攆走?”
江元皓趕緊把他扯進屋裏,合上屋門。要不然這小子在外面也真的什麽話都能說得出口。他敲着腦袋想了半天,總算回憶起昨夜的幾絲片段,心裏不禁後悔不已。自己也是被酒意沖昏了頭腦,居然會說出那等話來,如果要放她走,就應該在成婚前那麽做才行,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總之,這一切都是江元俊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會妒火攻心說出那種話來把青青氣走,都是他的錯,如果沒有他,僅僅大哥一個,肯定不會掀起什麽大波瀾,青青還是他一個人的!如果……
“書呆子,你瞪我做什麽?”江元俊“咔嚓”一口咬了下糖葫蘆,這東西是由山楂和糖做出來的,并不含肉,是以怎麽吃也不至于會影響身體就是了。比較奇怪的是他此刻一聽蘇青青不見了,人反倒輕松了下來,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樣子。江二向來搞不清楚他弟弟腦袋裏面裝的究竟是什麽玩意兒,現在就更搞不明白了,急吼吼地跑去鎮內以及驿站各處尋人,找了半天都說沒看到有年輕女子前來雇車,大哥又不在,兩人最後沒辦法,只好先回家裏再行商議。
江元俊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江元皓想了幾個說辭,都被那家夥一口否決,表示你撒謊!江小三雖然邏輯思維不怎麽樣,直覺可是靈得很,想騙人也得像樣才是。最後江二沒辦法,咬着牙罵起了他弟弟,責怪他搶了自己的人,成天霸着不撒手,如果不是因為他,也不會出這種事。
江元俊吃着糖葫蘆聽着他罵,歪着腦袋思索了半天,終于得出結論道:“你嫉妒我是不是?因為我能一下子扛起兩頭野豬!”
江元皓:“……你胡說什麽?”他才不會嫉妒那種事!
“吶,阿青在山裏的時候就跟我說過了,讓我以後讓着你,我本來還不太樂意的。”江元俊一口吐出兩粒山楂籽,安撫地拍拍他哥的肩膀,道,“這樣吧,你以後管我叫哥哥怎麽樣?把老二的位置讓給我,換哥哥我罩着你。咱可是講義氣的人,只要吃肉,肯定分你兩塊骨頭,以後甭管什麽事你就都不用擔心了!”
這說的叫什麽話?江元皓簡直不想搭理他,如果不是血緣關系,他可不希望自己有這麽個不靠譜的弟弟。他還急着去找人,沒有心情在這裏跟這家夥閑扯。
江元俊也看出他是真的着急了,終于扔掉手裏的木棍,打了個響指示意他哥跟着自己走。沒用兩分鐘,便在柴房裏找到了熟睡的蘇青青,她在柴堆上鋪了張薄被子,裹着件單衣,正睡的香。
“你早就知道她在這裏?”江元皓氣得臉都變了色,“你想譏諷我不要緊,怎麽能就讓她一直睡在這種地方?萬一生病了怎麽辦!”
說話間,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用手去覆在蘇青青的額頭上試了試,發現沒有很熱,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嘗試着将她抱起來。結果他自己宿醉,全身無力,竟是根本抱不動人,還是江元俊長手一伸,輕輕松松将那女子抱在懷中,動作輕柔也沒有驚醒她。
“我又不是阿青肚子裏的蟲子,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是你說昨晚趕她走,她就不見了,我才想到她會在這邊的,然後仔細嗅了嗅,氣味兒也是柴房這裏的濃一些。”江元俊用衣裳将蘇青青整個人蒙好,抱着她大步往正屋走,順便回頭道,“阿青可不像你,說走就走,說逃婚就逃婚,把別人都丢下不管。她是不會走的,所以肯定還在這院裏。正屋廂房都沒有,自然是在茅房或者柴房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動作也輕,以至這一路蘇青青一直都醒,安安靜靜地被他抱着去了正屋大床上。江元俊這次也沒有對她怎麽動手動腳,把她放在墊子上就出來了,若不然在她身邊呆久了,就怕那個書呆子再起什麽怪心思。
其實江元俊說的話也不盡其實,他并不是今天早上來這裏,而是昨夜裏就來了。開玩笑,阿青晚上居然沒回來,自然是被人給強行留下,他怎麽能安心?偏偏山路還遠,待他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跳到房頂上的時候,正好聽到那個家夥一邊抱着欄杆狂吐,一邊咒罵自己的聲音。
雖然只聽到了一部分,但是即便是粗枝大葉如江小三,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裏面的不甘和怨憤。但是他真的不明白,究竟有什麽事,值得那個書呆子生出這樣大的怨氣?不就是搶人搶不過自己嗎,人類天生弱肉強食,有什麽好郁悶的?至于模樣什麽的,其實雖然大家都說他好看,但他自己還真沒在意過那個,在認識阿青之前甚至覺得天下女人都是一個樣兒,只有壯和弱,哪裏有什麽好看不好看,誰在意那些?
江元皓說真的,對他确實算不上好,小的時候還經常吼他,不許他摔墨塊兒,也不許撕畫軸,反正是個很讨厭的人,是以江三也有事沒事跟他作對。但是這一回,看到那個書呆子為了一點小事兒難過成這樣,江元俊還是覺得心裏某處有點兒不舒服,哎,阿青叫他讓着那家夥,就讓着他些好了。大不了以後他在後面悄悄看着點兒。
不過以後還是以後,現在他卻是急需要找阿青陪他出去一趟,沒時間跟這書呆子在這邊鬼混。胡蘿蔔他實在是吃夠了,他必須想個方法,讓自己恢複可以繼續吃肉的狀态來。
但是江二呆子整個人還陷于找回人的欣喜狀态,誰敢湊上去就是一硯臺砸過來,江元俊倒不怕挨砸,關鍵是被砸完濺了滿身墨,阿青洗起來比較費力。他之前上山沾了一身野果子汁液,結果讓蘇青青搓得手都掉了一層皮,後來被大哥說了一頓,他也就不敢再不管不顧的,現在自然更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加更。
73、一嫁三夫 ...
江元皓懷疑,江三兒其實一早就知道青青還在家中,只不過故意不說,讓他着急。要知道那小子雖然向來沒腦子粗神經,可有時候也蔫壞蔫壞的,完全是受大哥影響。
但現在糾結這些也沒有意義。找到人以後,他才算松了口氣,只希望青青不要把他的醉話當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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