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除了每年八月,宋墨自認是個情緒十分穩定的人,但他發覺,自打遇到這個新人,可能是那虛無缥缈的的熟悉感,自己總會莫名心煩。
他随意噴了點藥,閉眼靠在沙發,試圖将心煩意亂揮開。
車外的安河回頭默默看了眼緊閉的車窗,小聲道:“小秦,你別擔心,宋老師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說這也不是你的錯,他不會怪你的。”
秦朗看了眼鬼鬼祟祟的人,總覺得對方這話說得沒什麽底氣。
安河确實只是安撫他。
給影帝做助理三四年,雖然對方是個極度注重隐私和邊界感的人,表面也十分高冷,但為人處世很有教養,從不耍大牌,自己這個助理做錯事,也很少計較。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板對一個人的排斥,明晃晃寫在臉上。
問題就是,秦朗從頭到腳,從性格到人品,都絕不是一個讨人厭的人。他就挺喜歡對方的,還打心眼裏看好他,覺得他日後肯定能紅。
反正他覺得肯定是老板有毛病。
秦朗當然不知這助理小哥的複雜心理活動,不過他對影帝還是有信心的,雖然這人對自己态度冷淡,甚至還有那麽一點排斥,但想着那晚下車時,他提醒自己當心「孫同」,說明對方也就是外表看着不好接近,實則是個熱心的好人。
好吧,去掉熱心二字,至少是個正人君子。
一個正人君子,不至于為這種小事而遷怒自己。
何況,這确實不是自己的錯。
想到這幾日的遭遇,秦朗的面色沉下來。
工作被穿點小鞋,他作為一個新人,懶得計較。但現在已經牽扯到別人身上,甚至想利用宋墨讓自己吃癟,這就有點忍不下去了。
宋影帝肩膀上可是那麽大道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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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沒有證據,恐怕也找不到證據。劇組底層的工作人員,大部分素質不高,不少人悄悄拍明星路透賣錢。有人給點錢,讓他們在影帝道具上動動手腳,是很容易的事。道具師恐怕也不知道給錢讓辦事的人是誰。
玩陰的嗎?誰不會?
半個小時後,車上的宋墨已經恢複如常,穿好戲裝,又叫來化妝師整理妝容,重拍剛剛那場戲。
秦朗之前那段打戲是一條過,重拍的只是他砍斷鐵鐐那一段。
宋墨只單純以為鐵鐐被卡是意外,道具師誠惶誠恐道歉,他還安慰對方不用放在心上。
秦朗目睹場面,只覺得心塞塞,他最近剛在網上學了個詞——雙标狗。
他覺得用在宋影帝對道具師和自己的态度上,非常适合。
有了之前教訓,這回他親自替對方檢查了鐵鐐,毫無意外的,迎來對方嫌他越界的冷眼。
秦朗視而不見,确定鐵鐐沒問題,才拿起自己的道具刀就位準備。
這一場戲原本就簡單,沒了意外,自然順利一條過。
下午秦朗沒戲,跟武師對完明天的武打動作,就收到鐘意一起喝酒撸串的消息。
鐘意現在的劇組,也就是他演個男八號那個,拍攝已臨近尾聲,作為選角導演,最近還挺閑。
兩人其實也就見過幾次面,年齡又差了二十歲,但絲毫不影響一見如故。
劇組裏年輕人多,鐘意跟他們聊不到一塊,但跟秦朗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卻很有共同話題。
這年輕人喜歡的明星,竟然跟自己年輕時喜歡的一樣,還會唱好多二十年前的歌,你敢信?
幾瓶啤酒下肚,聊着圈內八卦,不知不覺就到了天黑。
秦朗打了個酒嗝,無意間瞥到街對面霓虹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孫同助理吳鳴,對方帶着兩個打扮清涼性感的美女上了一輛商務車。
他想到什麽似的,随口問:“鐘哥,你知道這麽多八卦,有沒有聽說孫同的?”
鐘意道:“孫同啊?你不是跟他一個劇組麽?還有對手戲吧?”
秦朗笑說:“是啊,所以就對他還挺好奇的。”
鐘意道:“他是電影咖,我沒在他劇組待過,而且這人實力派,八卦少,就聽一個狗仔說過,說他私生活挺那啥,挺喜歡潛小演員的。”說着又擺擺手,“這圈子就是這樣,表面上人模人樣,背後豬狗不如,沒背景的小演員要往上爬,就沒幾個不被潛的。我跟你說,你別以為你是男的就安全,很多大佬就喜歡你這種鮮肉,回頭要是有個絕好的資源,條件就是,你說你幹不幹?”
這種事二十年前就已經屢見不鮮,秦朗開玩笑說:“要是對方長得還行,也不是不不可以。”
鐘意一臉無語:“……”大兄弟能不能有點節操?
秦朗失笑:“說笑呢,我一大男人,還能為了紅去賣屁股?要真想走這條路,十八年前就紅了。”
鐘意:“??”
秦朗輕咳一聲:“十八是個形容詞,意思就是早就紅了。”
“哦。”鐘意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不過你剛說得其實也沒錯,要是大佬長得還行,也不吃虧。說實話,我要是有你這條件,肯定早敵不過糖衣炮彈被潛不知多少回了。”
秦朗看了看鐘意發面饅頭似的臉盤子,道:“沒想到鐘哥你是這樣的人。”
鐘意道:“你也別太清高,清高當不了飯吃。幹你們這行的,就不說頂流一線,做到二三線,一年收入也頂我們小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輩子。真有這機會,還是宋影帝那種大咖,那必須毫不猶豫。”
秦朗這回是徹底笑出聲:“你想屁呢!人影帝還要潛規則?他不吃虧啊!”
“我就是打個比方,你跟宋墨不是一個劇組麽?”
“比方不是這麽打的。”
鐘意也笑:“你還別說,我在圈裏這麽多年,還真沒聽到宋墨任何緋聞,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有人懷疑他取向是不是有問題。”
秦朗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說同性戀?”
秦朗雖然知道同性戀這玩意兒,但畢竟生活的時代不同,在他那個年代,很少有人聊這個,他一直覺得是很遙遠的事,現下聽到鐘意一說,不免好奇。
鐘意點頭:“男人不近女色,多半是基。”
秦朗撇撇嘴:“不近女色就是同性戀啊?那我也不近女色呢!”
鐘意喝了口酒,嘿嘿一笑:“那說不定你也是基,只不過自己還沒察覺。”
“滾蛋!”
當然,秦朗只當是說笑,并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鐘意說的孫同那點八卦。
進組半個多月,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是男人戲,唯一的「女主角」要在山裏圍場時才出場,這會兒都還沒進組,剩下都是龍套醬油。孫同看着在劇組還挺正派,沒看到他和女演員有什麽暧昧。
和鐘意道別後,秦朗沒回家,慢悠悠晃到了華興大酒店,這是影視城最好的酒店,不少拍戲的明星都住在這裏。《錦衣衛》劇組除了自己這種本地人,以及單獨住在市中心酒店的宋影帝,大部分演員都住在這裏。
他去附近的手機店買了張電話卡,在酒店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到快十一點時,看到那輛熟悉SUV慢慢駛入酒店地下停車場。
不得不說,吳鳴做事還是挺機靈的。
目送車子消失,秦朗撥通了110。
“我舉報華興酒店801和802房,有人賣淫嫖娼。”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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