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過……
譚褚還在自我寬慰,程莫倒是突然擡頭了,對視,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複雜,深邃,像個無底深淵,踏進一步就再難回頭。
譚褚還想說點什麽緩解尴尬氣氛,還沒組織好語言,嘴就先被堵上了。
程莫起身,手固定住譚褚的肩,俯身,吻上,行雲流水。
溫熱,柔軟,更像是唇與唇的親密接觸,沒有任何目的性,卻能感受到滿滿的情意。
譚褚顯然被吓到,整個人僵硬成一塊雕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也不知該如何動,如何不動。
程莫的手指輕輕在譚褚的肩頭摩擦,有點癢,但也讓譚褚漸漸放松了下來。
很快,程莫便突破了唇與齒的防線,向更深處進攻,像第一次登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在一片未知的領域探索,先插上屬于自己的小旗,再細細享受其中的刺激與歡愉。
譚褚也逐漸沉浸在這個純粹幹淨的吻裏,回抱住程莫,健碩的腰背,實實在在的确定感。
暧昧的氣氛不合時宜地被打破,程莫的手機響了。
程莫的唇不舍離開,頭依舊抵着譚褚的額頭,一只手從褲子口袋裏抽出手機。
兩人離得很近,譚褚清楚地看到來點人的姓名,江映雪。
程莫顯然也愣了一下,另一只手也迅速撤回,後退回到原本的位置,重新坐好,這才按下接聽鍵。
不知道是所有心緒一下子被抽空還是程莫故意把聲音調得很小,譚褚只能隐約聽到江映雪動聽的嗓音,具體內容不是很清晰,但足以成為真真切切插進譚褚心髒的那把匕首。
所有的激動、幸福都在電話聲音的起起伏伏裏煙消雲散,明明天氣已經轉暖了,怎麽還是感覺很冷呢,冷到哆嗦,手抑制不住地抖。
譚褚記得大一的時候段子延只是借給一個女生筆記,向晚就氣得三天沒理他,自己當時還嘲笑向晚,還安慰她,說什麽要保持點距離,給彼此多一點空間,只是借筆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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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向晚總給自己灌輸程莫和江映雪的緋聞嗎?自己怎麽變成當初不喜歡的樣子了啊。
玻璃窗上漸漸有了水珠,一顆,兩顆,無數顆,劈裏啪啦,砸在心上,下雨了。
倒是第一次覺得舒江的春天天氣如此多變,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程莫什麽時候挂的電話?
沒聊幾句還是下了摩天輪才挂?
記不得了。什麽都記不得,只是程莫好像說了句他有點事,兩個人就倉促離開了。
自己還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滿臉堆笑,讓他先走,別管自己,但程莫還是堅持送自己到學校門口。
會有什麽事呢?江映雪的事?
這麽晚了。
那他吻自己到底算什麽呢?
從程莫接電話開始腦子裏就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只想快點離開,不要再見到程莫,不要見任何人。
下車,失魂落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程莫在後面扶了她一下,她反應過激,一下子甩開,加快步子,遠離。
程莫還在後面喊了她幾聲,沒管,自顧自走着,直到發絲上的水順臉頰滴到衣服裏,透心涼,譚褚才意識到自己沒拿傘,程莫從歡樂谷出來買的。
老板看天色突變天價賣傘,黑心,但程莫還是買了把,第一次同撐一把傘的時候感受到雨天的凄涼意境。
又想到兩人第一次同撐一把傘,他的傘好大,就和他比自己大了好幾圈的掌心一樣,很有安全感。
好像也就是那天,發現他居然和江映雪是青梅竹馬,自己這短短的三個星期怎麽比得過人家的十幾年?
自己和壁畫的距離何止一堵牆?中間還隔着千山萬水呢。
是自己不自量力了,原來從最開始就輸了啊。
不想去想這些,但腦子不受控制,跌跌撞撞。
哆哆嗦嗦從包裏摸出鑰匙,使了很大勁才把鎖打開,門幾乎是被自己撞開的,然後随着慣性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栽。
眼前一黑的那個瞬間聽到向晚的尖叫,“褚褚,你怎麽濕透了?”
一路無暇顧及這麽多,竟還有點慶幸程莫有事先離開了,不然就要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了。
向晚把譚褚扶到椅子上,譚褚只覺得腦子裏有個蜂巢,無數只工蜂喊着號子工作,頭疼得厲害,小坐一會終于有所緩解。
“褚褚,發生什麽了?你不是和程莫出去了嗎?”
上午段子延還給向晚炫耀他昨晚給程莫出的主意,雖然去游樂園是俗了點,但也确實是情侶必去之地。
譚褚沒說話。
看譚褚渾身濕透了,向晚猜測應該是天公不作美,“是不是突然下雨打斷你們的二人時光了呀?程莫也真是的,不知道買把傘嗎!小氣吧啦!”
“晚晚,我先洗澡了。”完全聽不進向晚在說什麽,只想找個地方安靜下來。
“奧對,你快先去洗個澡,別感冒了。”向晚總覺得譚褚不對勁,但還是得先洗個澡,淋這麽大雨可別生病了。
待譚褚進了浴室,向晚趕快給段子延發消息,“怎麽回事,褚褚怎麽一臉不對勁地回來了?”
段子延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下了軍令狀一定問個水落石出。
向晚這才滿意,從藥箱裏拿出感冒藥給譚褚沖了一杯。
第二天譚褚是被一片喧鬧聲吵醒的。
周末,很多社團都在操場搞活動,他們宿舍的陽臺朝着操場,免不得會有噪音。
頭昏沉沉,被子好像千斤重,壓得自己起不了身,手機在枕頭下,費了好大勁才摸出來,開關機摁了又摁,手機還是沒亮,有點印象,好像睡前沒電關機了,只得又塞回去。
模模糊糊聽到向晚壓着聲音好像在和兩外兩個室友講話,大周末的,難得沒去畫圖啊。
口齒不清地喊了句“晚晚,幾點了?”
出聲了才發現,疼,嗓子火燒火燎的,微微張嘴就覺得難受得不行。
“褚褚,你終于醒了,都十點多了。”聽到譚褚的動靜向晚懸着的一顆心也終于放下來了,譚褚鮮少睡懶覺,之前也不知道她是沒醒還是怎麽了,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又擔心得不行。
也才睡十幾個小時,也沒有不正常吧……
頭也疼得不行,譚褚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陷入一片迷茫。
“褚褚,你嗓子啞了,沒事吧?”想了許久,分辨出這是寧薇薇的聲音。
思考能力逐漸恢複,昨天發生的一切放電影般在腦中徐徐展現。
頭像是被無數根針紮着,要炸裂了。
“沒事,我再睡會。”着涼了,按照以往的經驗應該多睡覺就能好。
第 13 章
從歡樂谷到老區、再從老區到醫院,南轅北轍,再加上正是高峰期,近三個小時車程,足夠程莫把腦子裏那團亂毛線理清成一個大毛線球了。
理清并沒有讓自己更豁然,反而那毛線球似有千斤重,壓在背上,壓在心裏,只得在ICU外來回踱步。
天都快亮了,人還在裏面,慌,又不全是,說不出的情愫在作祟。
想念那股子煙味了,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從不抽煙,随身自然也是沒有的。
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下了樓,江映雪在身後問了句,“你去哪?”,心裏煩,也沒搭理。
醫院附近向來各項基礎設施都很齊全,沒費多大勁程莫就找到了一個便利店,買了包煙。
醫院裏禁煙,程莫就蹲在便利店門口,雨很大,雨水肆意,煙點了好幾次才亮起星點火光,猛吸一口,辣意蔓延,卻能迷惑人的神經,一圈圈白煙融入夜色,把心事也全都卷進去。
從小姑娘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心就亂了,之前一直告誡自己別太快,還是沒拗過那股子沖動。
其實也是第一次,不過是憑着男人的本能橫沖直撞罷了。
然後呢?然後就接到了江映雪的電話,父親出事了。
那個瞬間,那樣的場合,那樣的心情,全被那一句話攪得天翻地覆。
母親出事後,自己鮮少回家,父親這兩個詞也很久沒聽到過了,但江映雪着急的聲音還是讓自己慌了,跌坐在摩天輪的座椅上。
程莫只能苦笑,說到底,骨子裏流着的血還是斬不斷。
很少像今天這樣進退維谷,人在醫院,心卻不得不掰成兩半,說不清究竟哪一半更重,到底是兩邊都留下歉疚了。
不知道到底蹲了多久,起身的時候,腿麻得直不起來,雙手摁着膝蓋,原地緩了許久,才徐徐走回病房,夜幕裏只留下一個孤高的背影。
再回去,父親已經被轉進普通病房,江映雪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臉埋在散落的長發間,聽到動靜擡頭,“叔叔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說先讓他好好休息,等明天再進去看吧。”
程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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