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覺醒和沉睡

顧清讓端着炒牛河在柏禾的家裏，一時間坐立不安。

柏禾正把手搭在領結上，手一用力就解下領帶。“我對直男沒有興趣，你不用緊張。”說完，就脫下西裝外套往沙發上扔。

“我也不是怕你。”顧清讓聽他那麽說就安心了，馬上拆開筷子，食指大動。

柏禾覺得這還真是個粗神經孩子。“可是你确實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咔。”顧清讓被吓到牙口咬裂了木塊。

柏禾現在解開了襯衣上面的兩顆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肌膚。“騙你的。”

顧清讓不想理會他了。

柏禾幹脆脫下襯衣然後套上一件T恤。“舒服多了。”他這個大叔癱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完成了新生。

“褲子。”顧清讓提醒他。

“是哦。”柏禾的手下意識就搭在皮帶上，只是還沒有拉開就停住了手。他看了顧清讓一眼，頗為煩惱地抓了抓頭發，然後回房間換了一身運動褲出來。

顧清讓的炒牛河已經吃了一半了。

柏禾坐在他的對面，以一種看兒子的慈祥眼神看着他吃完剩下的一大碗宵夜。“一共十五塊，按照你的吩咐，加蛋加肉不加蔥。”柏禾上半身探過去，朝他伸出右手。

顧清讓剛吃飽，聽到這樣的話一時反應不過來。

柏禾的手指動了動，笑盈盈道：“付錢，趕緊的。知不知道為了趕在這家店關門之前去買宵夜，我甚至主動甩了相親的對象。”

顧清讓窘迫道：“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急着出來，沒有帶錢包。”

柏禾：“你就是想吃霸王餐。”他一臉鄙夷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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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發紅包給你好了。”顧清讓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可是他一點開微信，手機就因為電量不足關機了。

柏禾嘆氣：“唉，連作案工具都那麽充分，是我輸了。”

顧清讓：“......”怎麽他每一次都要在這個人的面前丢臉！

“開玩笑的。”柏禾笑了。

他真心分不清他什麽時候是在開玩笑。

“吃完以後垃圾放桌面上就好了，晚一些我會收拾的。”柏禾看了一下時間。

顧清讓已經猜出他的下一句話是什麽了。

“很晚了，回去睡吧。”

顧清讓終于可以吐槽他了：“吃飽了我就睡，我是豬嗎？”

柏禾：“難說。”

鑒于顧清讓堅決表示自己一時半會是不會去睡覺的，柏禾找了一部電影播放。“看完就回去睡覺。”

顧清讓看着柏禾的選片，覺得自己看完了也睡不着的。

office有鬼。柏禾還要關上燈看這部電影。

男人為了要救紅衣女子，從天臺上撲過去。然而他一碰到女子，她就化為幻影消失了。男人一個錯愕，然後直直砸了下去，掉到車頂上，七竅流血。

電影快完了。

顧清讓的肩膀一塌，他轉頭一看，柏禾居然看恐怖片看睡着了。

厲害了，我的主任。

顧清讓就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轉頭看完結尾。

電影播完，連接了網絡的電視主動接通下一步電影。

顧清讓在想着怎麽安放柏禾，沒有馬上去關掉電視。然後他的視線中就出現了那麽一幕，兩個美國男人出現在辦公司。顧清讓一愣。

顧清讓的英語成績還算優秀，所以他一下子就能把兩人的對話翻譯成中文。

強壯的男人口吐污言穢語。

眼鏡男一臉受屈辱的樣子，遲遲沒有動作。

美國人拍片就是那麽直接。

顧清讓無言地盯着柏禾的頭頂。

“我現在超級丢臉的，你就不要理我了，趕緊關了電視，然後回去吧。”柏禾閉着眼睛，開口說話。

顧清讓借助電視的光，确實可以看見柏禾臉上一片紅潮。他的這個表情，他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在他的臉上看到第二次了。

“主任，你就不能看些有劇情的嗎？”

柏禾還閉着眼睛，“你看AV有看過什麽劇情麽？這就是劇情。GV還要跟你從戀愛開始談起，然後告白、約會、最後才上床嗎？”

“嗷。”電視裏又傳來了讓人忍不住看一眼的聲音。

顧清讓看了一眼，打了一個顫。“不疼麽？”

柏禾慢慢睜開眼睛，顧清讓正把視線挪回來，就跟他眼睛對眼睛。

“疼的。”柏禾說。

顧清讓說：“疼就不要啊。”男人的那個部位本來就不是做那些事情的，當然疼啊。

柏禾舔了一下嘴角。

顧清讓看着他嫣紅的舌頭，覺得整個空間的空氣都沸騰了。

“做好措施應該就不疼吧。”柏禾猜測。

顧清讓忍不住把頭靠過去，他不知道他自己那麽做是為了看清楚他那一雙黝黑的眼睛還是為了捕捉到偶爾出現的誘惑人的舌頭。“什麽措施？”他就像剛見到他的那幾天一樣，抛出所有自己迷惑的問題，然後盯着他等他給自己解答。

柏禾看着他靠近，也沒有躲開的意思。“是有一些措施。”他大概說了一些東西，也不害臊。

在顧清讓的眼中，柏禾的瞳孔震蕩得越來越厲害。“哪一樣讓你最興奮？”

柏禾的答案脫口而出。“接吻。”

都談過戀愛跟男人同居過的青年男人在說些什麽純情的話啊。

顧清讓的臉靠過去，然後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他小心翼翼的調整方向，終于觸及到那個本應該沒有絲毫魅力的男人的嘴巴。

柏禾的手微涼，嘴唇卻滾燙。

顧清讓把他壓在沙發上，換着角度親他。

柏禾合不上嘴巴，怕咬到他的舌頭。

這時候電視網絡突然出問題，電視傳來了刺耳的聲音。

柏禾如夢中醒，他立馬推開了顧清讓。

顧清讓被他一推，後背立馬就撞在沙發的把手上。“啊，疼。”他皺眉。

柏禾縮在角落，抱住大腿，把頭埋進去。

顧清讓見狀，手足無措，焦頭爛耳。

明明他才是直男吧，為什麽現在他才像那個霸王硬上勾的饑渴gay。

“我知道。”柏禾先開口，聲音清冷又疏離。

他想起那一年，那一個少年親了他以後也是那麽告訴他的。

“你開玩笑的。”柏禾說出當年聽到的那句話。

顧清讓靠在沙發的另一邊，一時沉默。

“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他還是把頭埋到懷裏。

顧清讓從沙發上站起來。

柏禾不聲不響。

顧清讓走了兩步，然後回頭。他這一個回頭心緒百轉，短短的幾秒鐘感覺自己的腦袋不知道思考了多少東西。“我不是開玩笑的！”他開口，“我需要時間想想是真的！但是我不是在玩弄你！”

柏禾還是不說話。

“我先回去了。”顧清讓說。

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柏禾才擡起頭。他回頭去看，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顧清讓又好一段時間沒有遇到柏禾。明明兩人共一個辦公司，住的地方也不過是樓上樓下，他居然都撞不上他。就算看到了，柏禾又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态度。

“真是太惡劣了。”顧清讓在家裏狠狠地一跺腳，恨不得這力氣可以震到樓下那一家人。

他從書櫃上拿下一本書。

這是一本關于電影評論的集合本，書的作者是柏禾。對，就是那個被他親得意亂情迷的柏禾。

新聞專業其實并不是顧清讓的研究方向，影視才是。可是他從前就很喜歡一個電影評論人，作品不多，觀點卻很新奇。

前半年，他的舅舅來到他的家，拿起了這本書。“我怎麽不知道柏禾出書了？”

”沒有出書，是我把他的作品集合起來，自己印刷的。”顧清讓說，“舅舅也認識他？”

舅舅拿着書本大笑，“嗯，認識啊，新聞中心的主任，柏禾。”

确定了這個柏禾就是那個柏禾，他想盡辦法跑來這邊實習。

顧清讓把書放在自己的書邊，拿着手機跟自己的老媽聊天。“媽，我有煩惱。”

手機那邊的媽媽回信息很快。“我正在美國跳降落傘，你煩惱什麽？”

顧清讓覺得自己的媽媽和美國的阿姨混得那麽好，觀念應該比較開放吧。“我呢，好像呢，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

“我不是同性戀。”

“......”

媽媽沉默了很久。“柏禾？”

顧清讓眉頭一跳。

“兒子啊！不要喜歡上幻想中的人了？那本書找個日子扔了吧！”

顧清讓：“......”

媽媽：“不說了，順序到我了。我這幾天就回國，馬上去找你。”

他後悔自己怎麽那麽大嘴巴。

“不是啊，我現在就是煩惱到底是不是喜歡上他。”

自從愛上旅行以後，顧媽媽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了，她在反省自己。“對，這個就是我們要讨論的。現在國內很晚了，你先睡，我們很快回來。”

算了，你們不要回來了，繼續去玩吧。

第二天，顧清讓故意走樓梯下十四樓。

柏禾站在走廊上，而有一個人背對着顧清讓。

“我想通了，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我不奢求了。我還是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複合吧，柏禾。”

顧清讓身體一僵。

“周闕......”柏禾看着周闕，慢慢開口。

顧清讓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連忙往下一層樓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要是認真更倒是很快完結的樣子......就是長篇還在寫大綱，為什麽我寫大綱那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