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溫喬和宋時遇兩人重逢以來, 難得度過了這樣平和輕松的一段時間。

宋時遇也終于得到機會可以靜靜地感受到溫喬和以前的不同。

溫喬身上的變化的确很大。

她還是愛笑。

無論跟誰,總是未語先笑,臉上帶着笑意, 但是看起來并不是開心快樂才笑, 更像是一種習慣。

不是少年時那樣, 也不知道她怎麽會有那麽多開心的事情,一天到晚對誰都端着個笑臉, 幹什麽都很快活。

話也沒有以前多了,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 她也不像是以前那麽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當然, 也有可能是不想跟他說話。

她整個人都沉靜了許多,這種沉靜并不是外表上的沉靜, 而是由內而外的,突逢大變之後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沉靜。

想到這裏,宋時遇的心裏微微一沉, 擡眼一看, 他們也已經走到了樓下。

“對不起。”

宋時遇忽然說。

溫喬愣了愣, 也跟着停下腳步, 詫異的看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宋時遇有點沒頭沒腦的怎麽突然說對不起,

“當時我應該問仔細的, 如果我知道奶奶的事情, 我一定會回來, 陪着你一起面對這些事情。”宋時遇看着溫喬,這是他是第一次向溫喬吐露心聲,他的聲音裏帶着點自嘲:“當時我在電話裏聽你說要跟我分手, 我氣得要死。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很幼稚,還想着你要是來找我和好,我還要向你發一通脾氣,讓你以後再也不敢說這種話......”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輕輕笑了一下,也是自嘲似的:“我讓你不要後悔,可是先後悔的人是我,後來我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關機了。”

當時他氣得失去理智,整整氣了三天,後來冷靜下來,又想着溫喬應該會主動打電話來和好,畢竟之前不管是誰的錯,都是她主動求和的。

這次她犯了那麽大的錯,理所當然的,也應該是她來道歉然後求他和好。

于是又抓肝撓心的等了三天,煎熬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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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等不來溫喬的電話,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猶豫再三,給溫喬打了電話,打電話之前,他想得好好的,假裝打錯了電話,給溫喬一個臺階下。

沒想到,他打過去,那邊卻傳來冷冰冰的一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聲音。

那個時候,他太驕傲,太自我,還有一部分是被溫喬給慣壞了,他一直以為溫喬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才是被抛棄的那一個,而且抛棄他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驕傲被擊碎,連帶着開始懷疑溫喬對他的喜歡到底有幾分真,接連打擊之下他才沒有進一步的去求證。

溫喬并不知道宋時遇後來還給她打過電話,打完那通電話以後,她就手機關機了,後來又把電話卡從手機裏拿了出來,她也怕自己會忍不住再去找他,所以下了決心,手機也不再用。

手機是宋時遇給她買的,電話卡也是宋時遇給她辦的,那個號碼,本來也只有宋時遇和黎思意知道,拔了電話卡,就和遠在臨川的他們徹底斷了聯系。

這是她下的決心。

但她沒想過,宋時遇被她氣成那樣,還會主動給她打電話過來。

而且聽他這麽說,他那時候,是想主動來找她和好的。

溫喬怔怔的看着他,心裏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的要湧出來。

“溫喬。”宋時遇凝視着她,神色忽然鄭重起來,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喜歡你,比你想象中要更喜歡,甚至比我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以前是,現在也是,抱歉,我藏了那麽久才告訴你。”

心底裏那些蠢蠢欲動的東西徹底湧了出來,幾乎蔓延到了整個胸腔。

溫喬依舊是怔怔的看着宋時遇,心口酸酸漲漲滾燙酥麻,一時間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腦子裏像是亂極了又像是一片空白,喉嚨滾了好幾圈,話滾出來又滾回去,只僵站着傻看着宋時遇。

不想宋時遇卻忽然笑了,清冷古典的眉眼一下子融化成了一池春水,像是看出她的窘迫,他突然擡起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聲音也溫柔: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不是要逼你做什麽選擇,我只是想把我想說的話說給你聽,你只需要聽就好了。很晚了,上去睡覺吧。”

溫喬聽了他的話,心裏松了口氣,但是腦子依舊是亂的,默不作聲的往樓上走,宋時遇依舊默默地跟上來。

到了六樓,宋時遇一如昨晚,對她說晚安,又說明天見。

溫喬昏頭漲腦的嗯了一聲,然後開門進了屋。

溫喬沒開燈,摸黑走到冰箱邊上,打開冰箱,倒了杯冰水一口喝幹了,心髒還是砰砰跳個不停。

她人也暈着,腦子不大好用,坐在冰箱前暈乎乎的想着這好像是宋時遇有史以來第一次說喜歡她。

雖然她也就說過一次。

就是宋時遇生病那次,他突然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那張好看的臉都湊到她面前來,眉眼畫一樣,眼睛裏噼裏啪啦的沖她放電,她腦子一暈,臉一紅,就點了頭。

宋時遇眼睛亮了亮,湊得更近了:“真喜歡?”

“......喜歡。”

他還要問:“有多喜歡?”

溫喬臉上燙的都能煮雞蛋了,結結巴巴的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有多喜歡?

就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希望明天能早一點來,這樣她就能早一點看到他了。

他要是對她笑一笑,她能開心一整天,晚上睡覺都能開心的笑出來。

他要是生氣不理她,她就什麽都沒心情做,只想着要怎麽把他哄好才好。

但這些話只能在她腦子裏過過,真要說出來,她雖然臉皮厚,但是這種肉麻的話也說不出口。

可宋時遇不肯輕易的讓她過去這一關,那雙漂亮的眼睛發着光直勾勾的盯着她,非要逼問出個結果。

最後溫喬蚊子嘤似的:“就是很喜歡......”

宋時遇對這個答案顯然還不大滿意:“很喜歡是多喜歡?”

溫喬心一橫:“就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宋時遇像是被她這個答案給驚住了,還有點不自然的輕咳一聲:“那你還喜歡過別人嗎?”

溫喬想也不想的搖頭:“沒有。”

宋時遇顯然滿意了,嘴角沁出一個笑來,眉梢卻輕輕一挑,把溫喬又看的小心髒砰砰亂跳。

“你這是在跟我表白?”

溫喬頭昏了下,啊?她是在表白嗎?

好像又是。

但是這明明是宋時遇問的她呀,這也能算表白嗎?

她立刻想到胡映璇,胡映璇那可是班花,而且她聽同學說,外面都說胡映璇是級花,就是高二年級最好看的那個,她跟宋時遇表白過,被宋時遇給拒絕了,回來趴在課桌上流了一下午的眼淚,下午放學的時候,眼睛都腫腫的。

胡映璇表白都失敗了。

到她這兒,肯定也是毫無希望。

溫喬決定不給宋時遇這個拒絕的機會:“不是。”

宋時遇大概也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說,嘴角邊甜蜜的笑意瞬間僵住了,柔和的漾着春波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危險:“不是?”

溫喬腦子又熱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盯着宋時遇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試探着:“那......是?”

宋時遇依舊微笑,只是這笑不再甜蜜,而是帶着絲絲惡狠狠的意味:“你想清楚了,到底“是”還是“不是”?”

溫喬猶豫再三,還是說:“是。”

“是什麽?”

“......表白。”

“我接受了。”

“啊?”

溫喬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怎麽也想不起來宋時遇有沒有說過喜歡她了。

但大概是沒有說過的吧,不然她怎麽會一直猜宋時遇到底喜不喜歡她呢?

溫喬想着剛才在樓下宋時遇說的話,心跳又不受控制的變快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想起平安出生那年,她不得不回家照顧平安,直到有親戚幫忙,她才又從老家離開,決定去臨川闖蕩。

她找到工作後,猶豫再三,決定去臨川大學看看。

她沒想到會看到宋時遇,畢竟臨川大學那麽大,她都走迷了路,誰知道就看見了宋時遇,還看見了那個漂亮女孩兒挽着他手拍照的那一幕。

想到這裏,溫喬心裏又酸了下,這一酸,就把變快的心跳都給酸下去了。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翻個身,把那些雜亂的念頭都從腦子裏抛出去。

想那些幹什麽,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店裏的生意搞好,早點把奶奶和大伯接過來,明天就開始認真教溫華怎麽接她的班,這樣她才能抽出空來去看房子,等奶奶和大伯來了,她就帶着他們還有平安,在臨川好好轉一轉。

奶奶這輩子都沒出過市,大伯更是連那個小鎮都沒出過,要是來到臨川這座繁華大都市,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想到這個,溫喬心裏又開懷起來,她這一晚上過的很不平穩,心裏一陣甜一陣顫一陣酸一陣苦,但最後還是想着美好的未來,帶着笑和對未來的美好期望進入了夢鄉。

這陣子難得睡了個安穩甜蜜的好覺,第二天起床,溫喬心情好,精神也飽滿,而且還早起了十分鐘。

在樓下遇到排完隊買完生煎包回來的宋時遇,驚訝之餘,也能平心靜氣的回一聲早。

宋時遇又受寵若驚了一回,這回笑的不像昨天那麽刻意了,是自發的微笑起來,還是舉了舉手上買的早餐:“我給你買了生煎包。”他說着擡表看了眼時間:“你今天出門的時間比昨天早。”

溫喬也接他的話:“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

“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

一夜無夢,安安穩穩的睡到天明。

溫喬一邊吃宋時遇排隊買來的生煎包,一邊想,看這樣子,宋時遇是打算學她讀書那時候了,天天給他買早餐,可是那個早餐錢,宋奶奶都是有報銷的,宋奶奶沒報銷的,宋時遇也都給報銷了,連帶着她吃的那份一起,她現在天天吃他買的生煎包豆漿,是不是也得給他報銷?

腦子裏胡亂想着,冷不丁的身旁的宋時遇問:

“那我今天晚上能去店裏了嗎?”

溫喬愣了下,扭頭看他,見他正專注看着她,心裏突然一跳,想起他昨天晚上給她發的微信。

她臉上一熱,埋頭下去咬了口生煎包,含糊道:“別去。昨天店裏都圍了好多人。”

宋時遇居然說:“那不是正好給你的店裏拉生意嗎?”

溫喬怪異的看他:“難道你願意坐在那裏被人當猴子看?”

以前在學校,學校讓他當升旗手,他不當,讓他演講,他不去,因為他聲音好聽,又讓他去廣播室播音,他也不去。

別人都說,宋時遇是低調,不喜歡出風頭,因此更讓人傾慕喜歡。

只有溫喬知道,他是不喜歡被人看,再加上懶。

要她說,那個時候的宋時遇全身上下只有腦子勤快。

要他被人當猴子似的圍觀,他也得難受死。

果然宋時遇微微蹙了蹙眉。

溫喬一口咬了剩下的半截生煎包:“你別來了,到時候又圍一堆人拿着手機拍來拍去的。”

宋時遇微微一怔,忽然發覺溫喬跟他說話自然了很多,眼神都變得柔和了:“嗯,那我聽你的。”

溫喬叼着半邊生煎包,怪異的看他一眼,就見他還對她賣乖似的抿唇一笑,頓時一噎,差點把嘴裏這半邊生煎包給吐出來。

溫喬炒菜的時候還在想,何止是她變了呢,宋時遇也變了不少。

而此時另一頭。

姚宗早早到了公司,就坐在宋時遇辦公室裏等,卻是等到十點才等到宋時遇,滿腹牢騷:“哎,你現在怎麽天天遲到啊?還有沒有個上班的樣了?”

宋時遇連眼神都懶得給他,只有一句話:“管好你自己。”

姚宗一噎。

他跟宋時遇是合夥人。

宋時遇其實也生性懶散,不喜歡坐辦公室,但是他們兩個非得有一個在公司坐鎮,而他實在是坐不住,才只能讓宋時遇勉為其難的坐了這間辦公室。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大地道,于是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說:“我這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嘛。”他說着,目光落在宋時遇臉上,這一看,品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哎?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啊。”

宋時遇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

姚宗立刻湊過來:“快,老實交代,有什麽好事瞞着我呢?瞧瞧你這眉眼含春的——”

宋時遇立時眼神涼涼的掃了過來。

姚宗及時打住,然後興沖沖的問:“是不是跟溫喬有什麽突破性進展了?”

最近這些天宋時遇總是沉着臉,今天卻是一掃陰霾,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了。

宋時遇矜持的說:“算是吧。”

姚宗立刻說:“沒想到啊,黎思意還真有兩把刷子,還真幫上忙了?”

說起來黎思意其實也沒出什麽主意,她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點醒了宋時遇。

姚宗又興沖沖的說:“哎,那我們今天晚上去慶祝一下?”

宋時遇淡定的說:“還不到慶祝的時候。”

溫喬只是對他的态度略微的軟化了一點,離目标還差了好大一截,可是具體差多大一截,卻是不清楚的。

姚宗笑嘻嘻的:“真沒想到啊,你宋時遇追個人也這麽難,不過啊,也該你碰到點坎坷了。”

他這話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要他說,宋時遇這輩子就是過得太順了,要什麽有什麽,長得好看,家裏有錢,腦子還好用,搞事業事業也蒸蒸日上,就是應該讓他吃吃愛情的苦。

宋時遇只涼涼瞥他一眼,說:“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姚宗這才反應過來他這一大早來的目的,開始說起了工作上的事。

說完了工作上的事,姚宗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宋瑤不是說搬進了新房子,說要找我們過去給她暖房的,怎麽沒聽到信了?”

宋時遇像是聽他提才想起來,說道:“就是今天。”

姚宗不高興了:“今天?她沒跟我說啊,怎麽就跟你說了?是不是不想我去啊?”

宋時遇很淡定:“她讓我轉告你,我忘了。”

姚宗一陣無語,又問:“黎思意去嗎?”問完又自問自答:“估計黎思意不會去,她們兩個一向合不來。”

所以晚上在宋瑤的新家看到黎思意的時候,姚宗別說有多驚訝了,因為黎思意和宋瑤合不來,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要來,沒想到居然就這麽撞見了。

果然黎思意端了杯紅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他頭皮發麻。

姚宗硬着頭皮迎上去,一臉的強顏歡笑:“你怎麽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黎思意挑眉:“你能來我不能來?”

“你不是一直跟宋瑤合不來嗎?怎麽想到來湊這個熱鬧?”姚宗說着,舉目四望了一下,發現今天晚上來的人還真不少。

“人家都請我了,我不來不是不給面子?” 黎思意說着,微笑着舉杯和宋時遇碰了一杯,露出一個完美的甜笑:“不給宋瑤面子,也得給我的青梅竹馬面子吧。”

宋時遇和她碰一下杯,說道: “你們不要打起來就是給我面子。”

黎思意撲哧一下笑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時候還不到二十歲吧,她和宋瑤兩個人在派對上打起來了,她一個耳光把宋瑤扇到泳池裏,一戰成名。

姚宗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立刻湊過來問:“什麽什麽?你跟宋瑤還打過架?為的什麽?誰贏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我了,至于為什麽打架,罪魁禍首不就在這兒嗎?”黎思意說着,沖宋時遇擡了下下巴。

那時候宋瑤一直誤會她是宋時遇的女朋友,又撞見她跟當時的小男友親親我我,就潑了她一杯酒,被她反手一個耳光抽到摔進了旁邊的泳池裏,關鍵是後來事情弄清楚了,還是宋瑤誤會先挑的事,宋瑤被扇了一巴掌也是白扇了,所以這麽多年兩人還是一直不對付。

“那她還請你?”姚宗驚訝道,他一直以為黎思意和宋瑤的矛盾就是兩個漂亮女孩兒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沒想到居然還動過手。

黎思意環顧了一下四周:“這不是想在我面前炫耀炫耀她的大房子嘛。”

姚宗也看了看四周,說:“這宋瑤,也太浮誇了吧,就暖個房,搞那麽大的陣仗。”

黎思意哼笑了聲:“人家有錢,房子大,來再多人也裝得下。”

說曹操曹操到。

只聽到清脆的一聲:“哥!”

就只見人群中閃出一道穿着小紅裙的曼妙倩影,往這邊快速過來,很快就到了宋時遇面前,仰着臉,笑臉如花般綻開,聲音也是又甜又嬌:“哥!你來了怎麽也不去找我,就在這裏跟姚宗哥說悄悄話。” 說着嬌俏的眼波瞥過姚宗,卻是半個眼神都沒給到黎思意。

黎思意一挑眉,自在的抿了口酒。

宋瑤就像是才看到她似的,一雙美目忽閃兩下,倒像是發微信邀請黎思意來的人不是她似的:“思意姐姐,你也來啦。”

黎思意一向受不了她這種“戲劇派”風格,但是她今天就是無聊來看她表演的,耐心自然也夠,微微一笑,算得上客氣:“恭喜你啊。”

宋瑤反而像是沒料到她這麽客氣,反倒顯得她小氣了,笑容僵了僵,又馬上恢複本色,對着宋時遇撒嬌:“哥哥也真是的,我都回來多久了,每次約你吃飯你都說忙,結果呢?你居然每天晚上都去燒烤店,都不叫我!”

姚宗一聽這話就來勁了:“宋瑤你也看到那條視頻了?”

宋瑤得意的說: “當然了,我那些朋友都看到了,我說是我哥,她們都激動死了,還要我多拍幾張我哥的照片給她們看呢。”

黎思意見他們說的熱鬧,自己端着酒杯走開了。

黎思意一路上還遇到幾個來搭讪的,她一一應付了,在這房子裏四處轉轉,端着酒杯到了餐廳,餐廳裏的冰箱引起了她的注意,準确來說,是上面貼滿了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黎思意回到客廳的時候,姚宗還在跟宋瑤聊天,而宋時遇正在聽另一個年輕男人說話,黎思意顧不得什麽,直接上去說道:“時遇,你跟我過來一下。”

那個年輕男人立刻說:“你們先忙。”然後就走開了。

宋時遇見她臉色有異,微微蹙眉:“怎麽了?”

“你過來就知道了。”黎思意說着把他往餐廳那邊帶。

姚宗看見了,也跟了過來:“怎麽了?”

宋瑤也緊跟了過來。

黎思意沒說話,一直把他們帶到了那個貼滿了照片的冰箱面前。

“貼這麽多照片吶。”姚宗湊過去一看,都是宋瑤的照片,他很快就發現了被她貼在最中間的那張照片,立刻用手指着,笑着扭頭看向宋時遇:“哎!這不是我拍的那張嗎?”

他指着的那張是宋時遇和宋瑤的合照,宋瑤還挽着宋時遇的手,笑的一臉開心燦爛,他記得這張照片還是他拍的,是宋瑤去學校找宋時遇說要逛一逛臨川大學,宋時遇又叫上了她,路上宋瑤突然說要拍照,他就給他們拍了一張合影。

“就是你拍的啊!”宋瑤也盯着照片說:“那時候我們都好年輕啊。”

那時候她剛好十八歲,求了宋時遇好久,宋時遇才答應帶她在學校裏參觀參觀。

這是他們兩唯一的單獨合照,手也是她趁宋時遇不注意挽上去的,讓她開心了好幾天。

“這都快十年了吧。”姚宗感嘆道。

宋時遇看了一眼這張照片,也想起了不少回憶,随即又看向黎思意,眼帶詢問,她讓他過來就是讓他來看這些照片?

黎思意卻問道:“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姚宗回憶了一下,但不确定,看向宋時遇:“好像是大三了吧?”

宋時遇說:“是大三,怎麽?”

黎思意終于插入主題,她擡起手,手指點向照片裏他們身後的某處:“時遇你看,後面這個人,是不是溫喬?”

不止宋時遇,姚宗都愣了一下,正要定睛去看,人就被推開了,他“哎”了聲,看到宋時遇的臉色又閉嘴了。

宋時遇推開他,把照片直接從冰箱上拿下來,放到眼下來看,他看到黎思意指的地方,是在他們身後一棵樹下,離着四五米的距離,穿着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像是為了故意躲避鏡頭,身子是朝着這邊的,頭卻轉向另一邊,只有一截纖細修長的脖子和大半張白淨的側臉。

姚宗眼看宋時遇的臉色變化,頓時也激動起來,從宋時遇手裏抽走照片:“給我看看——”他也很快就看到了那個只露出大半張側臉的人,定睛看了兩秒,卻很不确定:“這是溫喬嗎?是有點像,但是就那麽半張臉。”

宋瑤終于插上話:“溫喬是誰啊?”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黎思意看着宋時遇。

姚宗也擡頭看宋時遇:“那溫喬是不是去找過你啊?”

宋時遇沒說話,只是把照片從他手裏拿走,盯着照片角落裏那道淺藍色的身影,一顆心又酸又漲,胸口一片滾燙,嘴角情不自禁的揚起淺淡的弧度,說出口的話卻是輕到近乎喃喃:“嗯,她來找過我。”

他突然回過神來,對宋瑤說:“這張照片我拿走了。”然後轉向黎思意,鄭重的道了一聲謝:“思意,謝謝你。”

黎思意笑了笑:“不客氣。”

宋時遇也笑了,眉眼都熠熠生輝:“我去找她。”

丢下這句話,他像是一刻都不能再等,拿着那張照片往外走了出去。

宋瑤什麽都不知道,端着酒杯直發愣。

溫喬是誰?

為什麽時遇哥哥拿走了她的照片卻要跟黎思意道謝?

宋瑤終于反應過來,看向姚宗和黎思意:“溫喬到底是誰啊?”

黎思意向她舉了舉手裏的紅酒杯,真心實意的微笑道:“恭喜你啊,你可能很快就要有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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