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出來混誰不是賣
(二十三)
文琳也回頭看了看,看到果然是馬暢坐在那裏,馬暢也看到了她,對她伸了伸手算是招呼,她便也笑了笑點點頭。馬暢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比她們兩個年紀都要大,他在公司有一個外號叫做“馬屁精。”顧名思議,就是很會拍馬屁。外號與他的真實名字聯系起來,簡直就是太相符了。
平時總監要是出現在他們設計部,他會第一個貓腰沖上去,颠着屁股一路小碎跑,極快的給總監端一杯水,谄媚的請總監坐,要是大家和總監一起出去,他會第一個沖到前面,替總監把電梯按開,如果大家和總監一起出去喝酒吃飯,席間給總監端茶倒水的肯定也是他,公司誰要是升遷了,他會第一個去讨好,什麽“組長,這間辦公室配您真是太委屈了,您早該搬到更大的辦公室去了。”
雖然看到上司,立馬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然而,平時對着手下的設計助理頤指氣使,好像自己是老大一樣。這也是公司很多人看他不起的原因。
然而,他在公司的業績卻是出奇的好,經常排在整個部門的前三,所以很多人都會不自禁的肯定:一個人會拍馬屁也是本事。
莉莉壓低聲音對文琳說道:“這個人我們以後要小心,我很讨厭馬暢,長得醜也罷了,沒一點本事,只會拍馬屁。”
馬暢長得又矮又胖,身高不足一米七,體重卻将近兩百斤,綠豆眼,塌鼻子,豁嘴,再加上一身粗黑的皮膚,這樣的男人,看了讓人怪難受的。
莉莉和文琳正在那裏小聲的議論着馬暢,馬暢卻笑了笑,走到她們兩個人面前來,在那裏笑了笑,說道:“兩位美女,不如一塊吃啊。”
他指了指他們那一桌子,還有公司的另外兩個同事,一個設計師,一個助理。
文琳笑了笑,莉莉搖了搖頭,對他說道:“哎喲,馬暢你什麽時候到這種小館子來吃飯了,不吃你的西餐牛排啦。”
馬暢也笑了笑,嘆口氣說道:“不是經濟危機嗎,自然要省着花點錢,現在錢包裏沒錢啊。”
莉莉笑道:“錢包裏沒錢,你可是我們設計部業績最好的,錢包裏沒錢,動動嘴皮子,那錢還不是嘩嘩的來了。”
莉莉揚了揚筷子,微微一笑。對馬暢都是溢美之詞。
馬暢好像很享受這樣的贊譽,他也笑了笑,沒有吭聲,只是對他們說道:“兩位美女,要不要和我們一桌去吃啊?我請客。”
他一再邀請,文琳坐在那裏沒有吭聲,她平時和馬暢交往不多,并不想和他同桌吃飯。
莉莉在一旁也笑着道:“文琳,要不過去和他們一塊吃吧。”
文琳看她一眼,想這張莉莉未免也太會變臉了吧,剛才還在她面前說馬暢的壞話,現在卻十分的想和他套近乎。
李文琳只得說道:“可是我已經點了菜了,下次吧。”
莉莉說道:“一會我們端過去好了。”
文琳便無話可說。
馬暢便笑了笑,對文琳讨好說道:“大美女,今天請你吃飯是我的榮幸,今天我買單,下次請你吃大餐。”
文琳見他如此盛情,不好再拒絕,說道:“好的,謝謝你,馬暢。”
馬暢笑了笑,說道:“哎喲,文琳,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不知道你是我們公司的大美人嗎,和你在一起吃飯是我最大的榮幸,平時就怕請你不到呢,今天你願意和我吃飯,我不知道多開心,我多有面子啊,請到了大美人。”
馬暢一張嘴讓抹了油添了蜜,滑得不得了。
文琳聽得直反胃。
莉莉也有點不想聽下去,揮了揮手,對他說道:“好啦,走,往前帶路,我們馬上過來。”
馬暢便笑了笑,回到自己桌子上。
這樣原本兩個人吃飯,就改為四個人吃飯了。
在飯桌了,因為還有着一個新人,一個繪圖員,所以大家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大概聊了一下公司形式,各自感嘆三個月走人的是自己,其它的也沒有多說什麽。
只是吃完飯,兩路人分開了,莉莉白了馬暢一眼,對文琳悄聲說道:“文琳,馬暢那小子你防着點,他現在讨好你,不過是想以後偷你的效果圖!”
文琳愣了愣,心想,你莉莉現在對我這樣,難道就不是想着我的效果圖?
她有點不悅,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卻笑了笑,說道:“天下文章一大抄,天下設計也是一大抄嘛,他喜歡就拿去好了。”
莉莉便說道:“我可看不下去,他馬暢一個民辦高校出來的三流學生,還好意思混室內設計這一行,只會用一些傻瓜軟件,做出來的設計能看?還不是一張嘴會說,把業主騙得團團轉,上面也哄得開開心心,這種人最讨人厭了。”
文琳雖然也看不慣馬暢,可是莉莉這樣說,她也有一點反感(她不喜歡背後說人壞話的人),莉莉當面和馬暢笑得像一朵花一樣,背後又說盡他的壞話,不知居心何在。只是雖然她心裏反感,笑了笑,卻沒有吭聲反對,只是在一旁淡淡道:“處不來就少接觸,一個部門的人沒必要把關系弄得太僵。”
“嘿嘿,你說得是,少接觸,文琳啊,我出去一趟。”
“嗯,那我先回公司了。”
回到辦公的閣子間,李文琳開始拿着業主清單繼續打電話,想着要到晚上才能請業主吃飯,這中間的時間,總不能閑坐在那裏,無所事事。
雖然她很不習慣把自己定位為一個業務員,可是現在做室內設計師的本身就已經淪為業務員,這是事實,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只能接受。
她正在那裏忙着,面前卻突然感覺一暗,她擡起頭來,就看到陽天走到她面前來。
李文琳很是吃驚,沒想到陽天會來找她,她平時和陽天交往不多。
那時候是中午休息的時候,設計部沒有什麽人,四周一片安靜。
陽天也是他們設計部的一個設計師,五官精致,個頭有一米七八,身上沒有多餘贅肉,所以算得上帥哥一個。
他的設計也不怎麽樣,文琳也不知道他具體畢業于哪個院校,不過看過他做的設計圖,沒有自己的特色,而且也沒見過他做過多少手繪,他通常都是做完設計,然後讓手下的設計師助理天天通宵加班,給他把圖繪出來。
陽天沖文琳笑着,文琳坐在那裏,也不知道陽天來找她做什麽。
陽天對她笑道:“吃過飯沒有?”
一邊說話,一邊看着她辦公桌上養着的一盆天竺竹,文琳笑了笑,說道:“我吃過飯了。”
想着人家來找她說話,她再坐在辦公椅上,對着辦公電腦不像話,便也站了起來,和他說着話。兩個人隔着一截辦公桌在那裏慢慢聊着。
平時沒有工作上的事情幾乎不怎麽打交道的同事,突然來找她說話,文琳顯得很不自在,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心裏卻很迷惑不解,想着陽天找她來做什麽?
陽天看了看那天竺竹,對她誇獎道:“你這花怎麽養的啊,你看,都被你養得有仙氣了,真好看。”
他沖她笑了笑,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有一半塗上了一層金色,看上去很明媚的感覺。
文琳笑了笑,說道:“這個東西很好養的,一個星期澆一次水就行了。”
她在心裏暗忖道,也不知道陽天跑過來找她做什麽,她平時和陽天沒什麽交道,最多是見到面笑着打個招呼的那一種,一個公司的設計師雖然在一個屋檐底下,其實是競争對手,因為在一個家裝公司,往往一個客戶進入了他們設計部,肯定是所有設計師的眼光都要牢牢盯着的,設計師其實都是勁敵。設計師一個月簽單的多少又直接關系到該月的提成,競争激烈可想而知,文琳知道,很多時候,一個房間裏的同事,表面上十分和氣,心裏面卻恨之入骨。
以前這樣,更何況現在經濟危機,生意不好做,再加上公司已經推出這樣的績效考核末尾淘汰制,給他們三個月時間,拼命作單搶單。最要緊的是,她現在已經成為設計部的焦點人物,人人都知道她被業主吃豆腐,八卦滿天飛,他跑過來,來安慰她嗎?
李文琳猜不透陽天的心思,她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每個人都是死敵,要拼命防着守着。
陽天笑了笑,又看了看她那盆天竺竹,搖了搖頭,說道:“文琳,你說得好輕松,我是真不會養花,我也養花的,可是養了幾年,沒有一種花在我閣子間裏能活到一個月的,我養過吊蘭,仙人掌,四季青,天竺竹全部都死了。”
陽天攤了攤手,皺了皺眉,擠擠眼睛對文琳笑着。
文琳不由笑起來,說道:“你肯定是工作太忙,沒空夫照顧它們罷了。”
陽天笑了笑,說道:“文琳,什麽時候有空,教教我養花種花的心得啊。”
他笑了笑,回頭看文琳一眼,對她道:“晚上有空沒有,文琳,我請你吃飯,你教我怎麽養花種花好不好。”
文琳征了一征,她看了看陽天,想他葫蘆裏賣什麽藥,想他好奇怪,竟然約她吃飯。
文琳沒有作聲,陽天是長得很帥,一直很有桃花緣,不過他名聲不太好,在公司裏一直有一個外號,叫做“風騷四”公司裏有傳言,說他的單都是和業主睡覺賺來的,又因為長得像郭小四,所以外號叫“風騷四”。
不過他的業績卻不是最好的,只是比文琳好一些,文琳想着如果真的有業主有那方面交易,他的業績應該很好才是。
文琳雖然不知道傳言是不是真的,只是想着如果是真的,這種男人跟作鴨的有什麽區別?不如直接去賣好了,賺得還多一點,又何必頂着一個室內設計師的名號?
只是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平時對他一直是敬而遠之。
陽天對她笑了笑,說道:“怎麽樣,大美女,肯不肯賞臉?”
文琳只得也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我晚上沒有空,你太客氣了,如果要養花,你來問我就是,吃飯就免了吧,謝謝。”
她說的其實是實話,但是此情此境說起來,卻很像假話。
陽天果然嘿嘿笑了笑,對她道:“那明天有空嗎?”
文琳笑道:“我和我男友現在都是自己買菜做飯了,所以下班了要馬上回家,不然菜市場收攤,沒有菜賣,所以也沒有空。”
陽天見到她如此說,只得笑了笑,把兩只手插到褲兜裏,慢慢走離那盆天竺竹,對她笑道:“果然是冷美人,別人這樣叫你外號,我還不信呢。現在信了。”
他笑了笑,走開了。
文琳征了征,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他們背地裏竟然叫她冷美人,她有這麽冷嗎?
她重新在辦公椅上坐下來,一邊對着電腦,一邊想着陽天約她吃飯到底是什麽事情?
正在那裏沉思間,卻聽到一聲“李文琳?”
她猛的擡起頭來,就看到陽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她附近,他看她一眼,淡淡道:“我只是想安慰你,做為一個過來人勸你幾句,其實這個社會,出來混都是要賣的,就看你賣什麽了?賣才華,賣口才,賣服務,賣技術,賣身,賣笑,不都是賣嗎,剛開始賣得不自然,勉勉強強,到後面不也就自然大方?”
李文琳征了一征,陽天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對她道:“你好好想想吧,工作不就是圖錢嗎,做人為什麽要和錢過不去?”
他看她一眼,轉身走開了。
李文琳征了一征,她感覺到,這個陽天今天對她倒是真誠的。雖然她并不認同他的看法,一個人不能因為工作而失去自已做人的底線,這是她的原則。再說了,如果靠陪客戶睡覺維系合同關系,一旦不陪睡覺了,合同自然會停止,現在能賣,年老色衰賣什麽,以色事人豈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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