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從此君王不早朝
逍遙宗內有一記載玄黃密事的上古卷軸,名曰海河卷。海河卷其實是半夜張殘卷,當年解讀它頗費了一些功夫,好在上面真的有記載東皇鐘與天地靈力之間的關系,顏回也是根據此殘卷推演出了如何敲響東皇鐘的方法。
也是他,推演出了如何尋找勻鐘木。
“那三師弟還真厲害啊,豈不是相當于他是指揮官,你是手下的小兵,他指哪兒你就打哪兒?”
秦淮側坐在床上,一邊吃橘子一邊聽師廣陵講一些逍遙宗過去的故事。
其實從吐血之後過了三五天而已,這幾天裏面她也沒覺出自己像顏回說的一樣,已經病入膏肓,快不行了,反而在身體康複之後變得非常健康,什麽事兒沒有,也沒覺得自己馬上要不行了。
只不過師廣陵一直不放心,強行要她多休息幾日,于是秦淮就提前享受到了坐月子的待遇。
“只是分工不同,做什麽一提到三師弟你就這副模樣,莫非……”
師廣陵很不高興,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秦淮臉黑得跟鍋底似的,還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是不是見他長得好看,一提到他就有這許多好話可說?”
秦淮突然側過身趴在師廣陵身邊,笑嘻嘻地盯着他:“哪有哪有,其實你們兩個都長得眉清目秀的,但是三師弟皮膚夠白呀,俗話說一白遮百醜……”
師廣陵非常生氣,他突然邁上床,壓在秦淮身上,秦淮說到一半的話便戛然而止,師廣陵低頭盯着她:“說啊,怎麽不說下去了?”
秦淮左右轉了轉眼珠:“說……說什麽啊,我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
師廣陵便提醒道:“一白遮百醜,然後呢?”
“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唔!”
師廣陵直接低下頭吻住她,将秦淮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秦淮盯着師廣陵看着他,後者一邊在她唇上啃咬,一邊伸出手輕輕遮住她的眼睛:“接吻時候要閉上眼,不是你說的麽?”
秦淮的臉因為他這句話微微紅起來,不過也依言合上眼睛,配合地回吻他。師廣陵卻并沒有閉上眼,他輕輕撫着秦淮的側臉,看着她時眼底盡是不舍。
秦淮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偷偷睜開眼睛,師廣陵正側過頭輕輕舔入她的口腔,秦淮被他溫柔的動作舔得不由地哼了一聲,然後抱緊師廣陵的脖子,與他一起滾進床的內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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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淮,你最近……為何越發像只妖?”
秦淮還記着師廣陵眼裏妖是什麽東西,不滿地說:“我又哪裏像妖了?我最近也沒吃奇怪的東西,也沒穿得很性感。”
師廣陵盯着她,許久沒說話,但是眼底的赤色越發深邃,把秦淮盯得渾身不自在。
師廣陵這才湊到她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秦淮愣了一下,随即滿臉通紅地捶師廣陵的胸口:“你……下流!唔……!”
師廣陵其實并沒亂說,他只是直觀地說出對秦淮的感覺,自從啓鸾殿中回來之後,秦淮身上的氣質就一天一個樣,嬌豔欲滴,像朵怒放的花兒。師廣陵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她好像帶着毒,讓他上瘾……
師廣陵很沉迷,同時也感到擔心,秦淮就像在燃燒生命散發最後的妖嬈一般,美得讓人害怕。
“長澤,你在想什麽?”
秦淮用一根手指在師廣陵胸口輕輕劃過,他身上的汗珠順着手指慢慢淌下來,一直流到秦淮手腕上。師廣陵一把握住她的手,呼吸間有些壓抑:“阿淮。”
“嗯?”
“你有些不對勁……”
秦淮閉上眼,将側臉貼在他胸口,彎彎曲曲的鬓角被汗水沾濕黏在臉上,又添幾分妩媚之色:“我哪裏不對勁,又不是真快死了,就算死也還有一個月那麽久。”
師廣陵盯着她看了許久,伸手托住秦淮的脖子,重新吻住她:“不要把死挂嘴邊。”
“唔,你還要再來一次嗎?”
“……”
師廣陵突然覺得總是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自己像個傻子。
下午的時候樊離來找師廣陵,門派中目前還能管事的那波人等了幾天之後果然等不及了,讓師廣陵前去商談關于選拔新任宗主的事。
“等一下。”
師廣陵冷冰冰地回複,連門都沒讓樊離進。他手裏正捏着一支細細的毛筆,筆頭蘸着青黛,然後一筆一筆往秦淮眉毛上塗。
他們試了幾個姿勢,發現還是直接躺在床上畫比較順手,秦淮睜開眼睛,看着師廣陵的臉輕聲喘息着:“選宗主的事……好像很重要啊,要不你先去看看。”
師廣陵沒什麽反應,手裏捏着的筆連抖都沒抖一下,倒是被他按在床上的“畫紙”沉不住氣,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別皺眉,畫壞了。”
秦淮小聲嘟囔着:“臭流氓……明明是你……嗯!”
師廣陵将她尖尖的眉梢描好,輕輕一甩手,捏在手中的那根毛筆便“嗖”地一下飛出去,筆直地插jin了筆筒中,他低下頭咬住秦淮的唇輕輕舔過,吞了她口上的胭脂。
“我怎麽樣?”
“你下流……”
樊離站在洞府外面都快石化了,他們師叔……師叔以前不這樣的啊,這裏面在玩什麽呢?光聽着都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太……太可怕了!
師廣陵突然皺起眉,面無表情看向門外:“樊離,滾一邊去。”
“是!師叔!”
秦淮伸出兩條胳膊攀着師廣陵的肩膀,一時如熱火烹油,全然顧不得其他了,只忍不住地催促道:“快點……”
“剛剛還說我下流?”
“那我也下流嘛。”
師廣陵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輕輕摟住秦淮的身體,後者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聲線模糊地問道:“長澤,你說,我們這算雙……雙修嗎?”
師廣陵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也确定不了,雖然他們靈力可以互相哺喂對方,但是秦淮并不得其中法門,不論自己喂過去多少,她也只是“吃了”而已。
師廣陵想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只會吃,不會用。”
秦淮一時不知道怎麽反駁,但是又有些郁悶,側頭便往師廣陵耳垂上咬,後者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秦淮額心:“鬧……花钿也想重新貼嗎?”
秦淮被他欺負得只剩喘氣的能耐,只好暫時忍住,準備等下次一起報仇。
“那你放開我……開你的會去吧!”
師廣陵壓住她輕笑道:“再等一會兒……”
秦淮抱緊師廣陵,模糊地想到一句詩——從此君王不早朝……再這樣下去,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把師廣陵這樣一個有責任心的道士給害了?到時候真要把自己當成妖除掉。
她一邊想着一邊鑽進師廣陵懷裏,後者将她用力抱緊——算了,本來就沒多長時間好活,她還是随心所欲地來吧。
*
秦淮不知道的是,她那種想法已經有人跟她不約而同地産生了,就是等在洞府外的樊離。師廣陵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樊離在風中等成了一座雕像,一見師廣陵差點掉下淚來:“師叔啊!!”
“走吧。”
樊離立刻跟上去,哽咽道:“師叔!您也太慢了,我等是不要緊,但是讓各位長輩等……”
師廣陵輕輕一瞥,樊離立刻噤聲。
“各位長輩?哪位長輩?”
樊離這才想起來,逍遙宗內輩份最大的好像就只剩師廣陵了。這些年長輩們或者因為輩份太高修為不夠坐化升天,或者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唯二兩個能管得了師廣陵的長輩,一個被害了,一個被師廣陵親手結果性命,誰還管得了他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樊離想到這裏下意識摸摸鼻尖,小聲道:“這樣對秦姑娘也不好……”
師廣陵沒理他,他自己心中有打算,沒必要跟一個小輩解釋。
師廣陵到達會議大堂之後,樊離立刻灰溜溜地貼着邊繞到顏回身邊,師廣陵目不斜視地走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這才向手邊左右各點點頭:“二師弟,三師弟。”
顏回朝他點頭回理,另外一個人卻朝着師廣陵冷哼一聲,将下颌高高揚起。緊接着,下列的小輩們皆站起身,向師廣陵行禮:“見過代宗主。”
“不必多禮,坐吧。”
逍遙宗內自從沒了宗主,師廣陵就坐着代宗主的位子,只不過他自己習慣性負責,對于職位這方面感想頗淺,沒有多深刻的意識。門內弟子卻不一樣,他自己分不清可以,如果他們跟着分不清,可是會被按個尊卑不分的罪名。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宗主之位一直懸而未決,今日如此大的陣仗,看來諸位是訣意要将此事定下來了。”
師廣陵就那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看着下面的一群人,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下面也沒人反應,師廣陵突然歪了歪頭:“二師弟,你仿佛有很多話要說,你先說吧。”
他口中的二師弟道號易清,就是在太極峰底聞鐘音趕來的第一人,也是一名元嬰修士。只不過這位二師弟形象與師廣陵和顏回多有不同,他看上去像名老者,鶴發雞皮,仙風道骨,莊嚴肅穆,比師廣陵更像當領導的。
只不過他最讨厭師廣陵,尤其讨厭他叫他“二師弟”!
他冷哼一聲:“你是代宗,自然你說了算。”
師廣陵眨巴一下眼睛,也沒多辯說,轉向另一邊的顏回:“既然二師弟不想說,那就三師弟說吧。”
顏回下意識握拳輕咳兩聲——這人怎麽還是這樣……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過顏回生性耿直,他猶豫了一下,立刻道:“大師兄做了這麽久代宗,且又為尋找勻鐘木四處奔波,為天下生靈費盡心力,自然是宗主的不二人選。要我說就不需要重新選什麽宗主了,大師兄做宗主就很合适。”
他說完,身後的弟子紛紛點頭稱是。
易清道人等這邊聲音落下去,才開口:“三師弟此言差矣,一派宗主自然要以門派內事務為主,應該選一個可以将逍遙宗管理得井井有條的有德之人做宗主。正因為易執四處奔波,無暇顧及其他,于宗內事務也不甚上心,我看他并不适合此事。今乃我逍遙宗選舉宗主,又不是選武林盟主,于天下蒼生何幹啊?”
易清一直負責打理逍遙宗內部的事務,他這樣說自然向着自己,而他說完,身後的弟子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師廣陵閉着眼睛,仿佛進入冥想了狀态,沒有開口,顏回卻皺起眉頭:“二師兄,師父生前便教導我們應以天下為己任,你這樣說是否有違師命之嫌?逍遙宗向來并非私人門派,而是天下人的楷模,我門派之中七千餘弟子,個個都以天下為重,從未有過如此私心的念頭。”
他是從心底不想讓易清當宗主,說起話來像扔刀子一樣,絲毫不避鋒芒:“只以本派內事務論功績,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了,我們要選的是宗主,又不是管家。更何況大師兄已經令東皇鐘重新發出鳴聲,勞苦功高,在坐諸位有目共睹。”
顏回說到這裏勾起唇角,嘲諷似的側過視線,瞥向易清:“更何況,論資排輩,也只有大師兄最有資格坐宗主之位。”
易清也不惱,冷笑一聲:“令東皇鐘發聲的恐怕不是易執吧,他此次還帶了一女子回來,竟對門派也沒有任何交代。我們畢竟是修道之人,若叫外人知道,我們宗門的臉面又往哪兒擱?”
師廣陵聽到這裏突然睜開眼,顏回和易清不約而同地噤聲,等師廣陵發話。
“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三師弟,你回去為我占一卦,我近日就要成親,對象你們也見過了,便是我帶回來的那名女子。”
顏回微微張開嘴,完全沒想到師廣陵會說這個,而且他明明說過,那位秦姑娘命數已盡……這是幹啥呢?!不是在讨論誰當宗主的事情嗎?!
“至于宗主之事,兩位師弟說的都有道理,但又辯不出是非,那便改日再議吧。成親之事要抓緊時間操辦起來,最好明日,不能超過後日,這期間就有勞三師弟了。”
——那還要他算個屁啊!自己不是都決定好日子了嗎?!
顏回急忙道:“師兄,來不及啊,不若三日之後如何?正好是個良道吉日。”
師廣陵沉思片刻,點頭道:“也好,讓樊離去山下買些紅綢喜服之物,對了,還有首飾。雖然時間有些急迫,但此事不能大意,你門下弟子衆多,便多多操勞一些吧。”
他擡手指着顏回身後的樊離,後者緊張地睜大眼睛,希望他師父能給他做主。
顏回卻顧不上他了,急切地問:“賓客呢?!”
師廣陵面無表情地說:“不請了,請得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過來,淨是吃吃喝喝。屆時兩位師弟給面子到場便可,若不到場,我便請父親和師父的靈位出來拜一拜。”
顏回對此無話可說,好在他願意寬限兩天……可是,說成親就成親,太任性了!
“好了,就這樣吧。我近期忙着成親,沒事不要到抱樸峰來攪擾,有事便去二師弟處請教,他對宗內事務最熟悉不過。”
師廣陵說完向下面掃了一圈,問道:“還有事嗎?”
顏回疲憊地用手捏住鼻梁,心想——你釋放着元嬰修士的靈壓這樣問,誰他媽的還敢說話?
“無事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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