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總覺得成親就是個flag

當年颛司請求東皇太一折掉她的翅膀,他沒有拒絕,也是因為并不知道翅膀對于舍仙來說意味着什麽,颛司以前很喜歡它,也很珍惜它,舍仙身上異化的部分是身份象征,不僅能證明物種,還能證明出身,約是關乎尊嚴。

颛司也從不将翅膀藏起來,直到她知道自己出身低賤的前一刻,她都很喜歡自己的翅膀。

紫氣東來閣沒有過外人,從來沒人告訴她,她的出身令人失望。

秦淮抓着這片五彩的半透明的翅膀沉默許久,終究還是輕輕摸上去,下凡的經歷讓她長了很多見識,于是接受了自己是妖的身份之後,秦淮決定好好愛護這對翅膀——就算整個九重天的仙都覺得她低賤,她自己也不能鄙視自己,不然就真的賤了。

至于東皇太一……選擇不跟他在一起也是為了給自己留點尊嚴。

秦淮看着窗外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低下頭——這大概就是寄人籬下的滋味吧,要不然她還是去河對岸住?現在不需要吃飯,在那裏天天看着鐘,總好過現在。

東皇太一為什麽要把她抓回來,在人間雖受輪回之苦,但是好歹自在,颛司不要的那段記憶,秦淮也不太想要。

颛司的存在就是為東皇太一勻鐘——不論秦淮承認與否,這都是事實,沒有他,她現在還在地底下。沉香其實原本埋在半入水的泥土中,每日浸泡在又黑又冷的黑暗裏,從未見過天日,若讓她重新回去,秦淮也受不了。

她願意給東皇太一敲敲鐘,調調音……這樣過也挺好的。

其實若不是颛司愛上了東皇太一,這一切都應該挺好的。

秦淮心想,她現在嘗過情的滋味了,應該收心了……喜歡東皇太一這種謬誤不要再重蹈覆轍。

天底下哪止一人喜歡他……

秦淮剛這樣想着,心髒就一陣絞痛,她捂着胸口把腿收回來,将自己縮成一團。可是如果感情可以控制,就不叫感情了,秦淮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他,我不要再想師廣陵了,如果他是東皇太一的轉世,就更不要再想。

說起來也好笑,誰知道這九天之上最尊貴的神怎麽會突然下凡,還好死不死讓她碰上了。

他追着自己不放,過家家的玩游戲玩着上瘾啊。

秦淮把臉輕輕擱在膝蓋上——從明天開始就工作吧,或許忙一點就不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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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這樣想完,珠簾突然被人從外面挑開,秦淮下意識擡起頭,看清站在門口那人的樣子時,秦淮猛地睜大眼。

“……長澤!”

不……他不是師廣陵,只是東皇太一變的,他故意這樣……

說起來東皇太一好似有好多天都沒出現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回沒回過紫氣東來閣,秦淮兀自适應着這個“新”身份,沒怎麽關注。

她強行忍住激動的心情站起來:“神君,你回來了。”

東皇太一“嗯”了一聲:“你出來,替我磨墨。”

他說完就放下簾子走了,秦淮遲疑一下,也跟過去——磨墨也是她的工作,她不光是敲鐘的,還得伺候東皇太一一些起居雜事,唉,沒想到她轉世當總監,在天上卻是文秘。

秦淮捏着墨條在硯臺上輕輕磨,眼睛卻忍不住往旁邊這人臉上瞟。師廣陵……師廣陵的臉,這回像到十成了,穿着打扮也一模一樣,東皇太一到底要搞什麽鬼……

東皇太一冷着臉把鎮紙壓在桌上,而後突然說:“這張臉比我好看?”

“啊?”

秦淮愣了一下,随即趕緊低下頭:“沒有……”

“那你看得如此出神,都忘記磨墨。”

秦淮垂着頭羞紅了臉,趕緊三五下把墨磨好,遞到他手邊。

東皇太一拿起一支細毛筆,蘸了墨之後就在紙上董飛鳳舞地寫起來,秦淮倒是認識字,卻不認識毛筆寫出來的草書,颛司就更不用期待了,她認幾個有限。

……到天上竟然變成了文盲。

秦淮專注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又去看東皇太一那張臉,他冷漠時可真像……

“想學嗎?”

“啊?”

秦淮下意識回了一句,随後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急忙移開視線:“我……我還是識幾個字的,不用學。”

東皇太一挑挑眉頭:“你會用毛筆寫字?”

“……”那确實不會。

東皇太一朝她招招手:“過來,我教你。”

“我……不學也沒關系吧。”

“說什麽笑話?紫氣東來閣的人怎麽能不會寫字?”

秦淮撇撇嘴,在架上拿了一支毛筆,學着東皇太一握起來:“先說好……我可不是不認字,只是不認識草書而已。自古書法名家的草書也很難辨認,并不是我文盲。”

東皇太一好笑地看着她:“這是行書。”

“……”

“咳,那你先寫自己的名字吧。”

他指着自己寫好的一張紙上某個位子,對秦淮道:“寫在這裏。”

秦淮湊在東皇太一身邊看了看,非常擔心:“為什麽在那裏寫,寫壞了連你寫的都要廢掉,我還是先練練吧。”

“怕什麽。”

東皇太一把秦淮拉過來,胳膊自然而然将她從後圈住,一只手握住她捏筆的手:“我教你。”

秦淮遲疑着回頭望他一眼,東皇太一已經手把手糾正她握筆的姿勢,他低着頭,離秦淮很近,嘴唇就靠在她耳邊,輕輕吐息着。

秦淮的心跳控制不住地變得很快,東皇太一松松地抱着她,抓住秦淮的手在那個空白的地方一筆一劃地寫。

“專心點,看着我做什麽,看字。”

秦淮急忙移開視線,她心裏想,颛司愛他愛得那麽深,絕對不止因為東皇太一是太陽神,他們日夜都在一起,東皇太一有時候興起也會這樣教颛司一些東西,教她寫字,教她下棋……只不過每次她的心思都不在學的東西上,教了幾次都教不會,東皇太一就放棄了,還說她笨。

“又走神?”

東皇太一握着秦淮的手寫完,見她還是沒什麽反應,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學會了嗎?”

秦淮急忙說:“學、學會了……”

“沒學就會了?手腕子軟得面條一樣,好意思說學會了。”

東皇太一無情地戳穿她,而後哼了一聲,将面前的紙拿走,又換一張:“重寫。”

秦淮頓時面紅耳赤地低下頭來——她剛剛确實全程走神,連他寫的是颛司還是秦淮都沒注意,更不用說什麽學不學……可是,東皇太一這個樣子,她也沒辦法集中精神啊。秦淮偷偷擡起頭,側過臉看着他那張臉,心底一陣陣得難過。

東皇太一寫字時候很認真,睫毛垂着,專注地盯住移動的筆尖,他這張側臉如此近距離看着,着實叫人沒法轉開注意力做別的事。

東皇太一這次寫完之後沒再責怪秦淮走神,他當然早就發現秦淮在盯着他看,他放縱她,或者說更希望秦淮這樣看。東皇太一停下運筆的動作,垂下眼睛與秦淮的視線對接上。

他輕聲問:“這次學會了?”

秦淮沒作聲,只是看着他,眼睛裏慢慢浮出淚光,東皇太一眼睛裏有她看不懂的東西,像師廣陵……非常像。東皇太一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着秦淮,越靠越近,好似想吻她,秦淮慢慢閉上眼睛,淚珠從眼角滾下來。

她默許這種行為。

東皇太一最初吻得很淺,越吻越深,最終跟秦淮糾纏着彼此,誰也不放過誰。她另一只手突然被東皇太一抓在手中,如此一來她整個人都被摟進他懷裏了。

“唔!”

東皇太一用力把秦淮按在桌子上,撞得旁邊毛筆架猛地一晃,挂在上面的筆杆互相碰撞,發出嘩啦啦的響聲。秦淮手中本來握着的毛筆早就不知道滾到哪裏去,白紙上只剩下幾點墨跡,秦淮兩只手都被按在桌上,她只能抓緊一張紙,借此固定自己的身體。

秦淮喘息着擡起頭,看見對面挂的一副字,上以楷書寫着端正雅致四個字,秦淮心裏突然一緊。

——這、這是東皇太一的書房!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東皇太一不知道秦淮想到哪裏,咬着她的耳垂低聲問道:“緊張什麽?”

秦淮有些喘不過氣,小聲辯解說:“這裏是……”

“是書房,我知道。”

東皇太一在她脖子後輕輕吻下去:“不行嗎?”

秦淮心說,總之是你的書房,又不是我的……你說行就行吧。

東皇太一靠着椅子坐下來,秦淮衣衫不整地坐在他腿上,氣還沒喘勻,只靠在東皇太一胸前休息。她上身還好,只是有些淩亂,底下的裙子都被撕爛了,撕得一條條,衣不蔽體。

東皇太一緊緊抱住她,将秦淮臉上淩亂的發絲撥開。

秦淮盯着窗前挂的描金木牌,見上面有個眼熟的花紋,她突然想起來,師廣陵額頭上的花紋就跟那上面一模一樣,她第一次見就覺得似曾相識……沒想到卻是在東皇太一書房中見過。

秦淮猶豫一下,擡起頭看着他,小聲問道:“剛剛寫的,是什麽……”

東皇太一笑着看她:“不是看不懂麽?”

秦淮又低下頭,半天沒說話。不過東皇太一好像也沒準備回答她,他寫了就放在那裏,她想看随時能看,沒什麽好遮掩的。

秦淮突然搖搖頭:“還是別了吧。”

——雖然看不懂全部,“請柬”兩個字她還是認識的,更何況東皇太一跟師廣陵字跡都差不多,他們成親之前師廣陵也寫過……他親自寫的,在紅色的帖紙上,整整寫了一夜。

師廣陵說,雖然不想請太多人,卻不能一個都不請,不然就太冷清了。

請柬落款是他自己跟秦淮的名字。

東皇太一寫這些東西幹嘛,他又不能娶她。

“為什麽?”

“……可是你是神君。”

“神君不可以娶妻麽?”

秦淮抿着嘴唇沉默半晌,她不知道該評價他天真還是怎樣,東皇太一娶妻可以,娶龍女,娶鳳女,甚至百花仙子……去娶這些仙子啊,娶根地底下的木頭像話嗎?

東皇太一握住她的手,笑着說道:“婚書我也找人寫好了,請柬太多,只能用點法術。不過你放心,收到我的請柬已是無上光榮。”

不會有人在乎是不是親手寫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東皇太一盯着她:“那你是哪個意思?”

秦淮沉默半天,突然問:“龍女呢?”

東皇太一愣了愣,驚訝地挑起眉頭:“跟我翻舊賬是吧?走,咱們好好翻翻舊賬!”

他抱起秦淮便往內室走去,後者吓得踢着腿掙紮:“我沒!我沒翻舊賬!放我下來!”

“你沒翻?本君要翻!你在人間是如何欺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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