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門外傳來一個女聲。

徐敏頓時怒了, 沖堵在門口的趙浩吼道:“你竟然把人關在門外?!”

說着,就要上前開門。

“不是!”

“等下。”

趙浩恐懼的聲音和時澈沉穩的聲音同時響起。

徐敏腳步一頓,轉過身:“怎麽了?”

即使她不相信趙浩的人品, 但一直在白小哥邊上的那個天師帥哥都開口了,總該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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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不是人。”時澈開口。

什麽?!

徐敏一臉震驚,望向時澈身邊的白鹄立。

白鹄立點點頭,“既然都是逃進來的, 外面有多兇險想必你們也清楚, 如果在那樣的情況下依然留在外面的人, 還有可能幸存嗎?”

徐敏聽到這裏,腳步也停了下來, 連望向還在響起聲音的大門都帶了幾分畏懼。

外面的敲門聲停了會兒,緊接着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輕笑了聲,“趙浩, 你在裏面吧?”

“我把外面的每一個人都看過了,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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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趙浩一下子成為了衆矢之的, 譴責地目光都刺向趙浩, 趙浩滿臉大汗,拼命搖着頭,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趙浩, 你別躲了,躲不掉的。”門外的女聲道:“或者勞煩裏面的人給開個門,我只要趙浩出來, 保證不動你們其他人。”

這下,屋裏幸存的人憤怒的眼神更是藏都藏不住, 似乎都在質問,原來和怨靈認識的竟然是趙浩,原來是趙浩把這些鬼東西吸引來的,竟還好意思總把鍋甩給別人!

趙浩磕磕絆絆道:“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倒是開門啊!”

“就是!你那麽怕死一個人,從來都躲在人堆中,怎麽這回敢自己堵門,怕不是早就知道外面是誰吧?!”

學員們七嘴八舌地謾罵着。

“怨靈的話不可信,你們冷靜一點。”白鹄立上前幾步,走到門口。

可是趙浩像怕白鹄立忽然過來開門,整個人都緊緊貼着大門,把門把手牢牢堵在背後,臉色慘白,冷汗在臉上止不住地淌。

白鹄立沒有開門的意思,只站在一邊,提高了聲音:“你是誰,怎麽認識的趙浩?”

門外的聲音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現在這個膽大包天敢和自己對話的人是誰,末了似乎語氣輕快了幾分,“他認出我了吧,不然怎麽跑得這麽快?不如你問問趙浩,還記不記得劉卿卿?”

劉卿卿認出了白鹄立的聲音,站在門口,身後是鋪天蓋地飛在天空中寒蟬,翅膀拍打的時候發出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而趙浩在聽到“劉卿卿”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唰得一下變得灰白,顫抖着唇,輕聲重複着:“不可能……這不可能……”

“看來認識。”白鹄立提高聲音道。

“既然還記得,就可知我所言不虛,我真的只要趙浩。”劉卿卿在門外勾起一抹笑,誘惑道:“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麽,最後一個陣眼在我手裏,你們把門打開,只要把趙浩交給我,我就把最後的陣眼給你們。”

說着,又向身後的其他怨靈們使了個眼色。

只要他們自己把門打開,就相當于歡迎他們的到來,屆時他們再大殺四方,從因果上說也是他們自己同意的。即使已經不可能再去地府轉世,但身上怨念越淺,罪孽越少,也越不容易引起地府和那些多管閑事的修行者或者天師的注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再說了,她只是答應自己不動手,不代表其他怨靈也不動手,何況等人都死了,這陣眼就算交給他們,也于事無補,又怎麽能算是她食言呢?

有人立刻精神起來,“快!快開門啊!”

有人甚至喜極而泣,“她說陣眼!我們有救了!”

趙浩不複之前嚣張,渾身打着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可就難辦了。”白鹄立忽然笑了起來,“雖然你條件說得很誘人,但我既是神仙府中之人,就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殺人。”

劉卿卿眯起眼,“是嘛——就算是罪大惡極之人,你們也要是非不分?”

他們聽門外的女鬼講了一個能猜到結果的故事。

劉卿卿和趙浩相識在大學,兩人雖然不是同一個系,但也是校友。但不同于普通校園戀愛的是,趙浩認識劉卿卿那年,趙浩大一,而劉卿卿已經快畢業了。

雖然年齡大了三歲,但劉卿卿家裏條件不錯,加上又會打扮,兩人一起出去的時候,完全就像同學一樣。

在趙浩追求劉卿卿的時候,總是說着“女大三,抱金磚”,但是等兩人真正在一起後,趙浩的話就變成了“你這麽年紀一大把,也就我還會接受你”。

到兩人同居後,諸如“男人越老越值錢,女人年紀越大就是被別人挑的份了”,這些話充斥着劉卿卿的生活。甚至趙浩還當着劉卿卿的面,在游戲中、微信上和學妹打情罵俏。

若是劉卿卿有什麽不滿,趙浩就是一通“思想教育”,久而久之,原本開朗自信的劉卿卿,開始變得越來越自卑,當真信了趙浩的話,不僅把自己的收入都給了趙浩,還貼了錢為趙浩家提供各種方便。甚至和朋友都不再出去聚會了,一心一意就為了抓住趙浩的心,似乎她當真覺得,趙浩會和學妹在一起玩,是因為她做得不夠好。

“這不是pua麽!”徐敏嫌棄地瞥向趙浩,滿臉鄙夷,“渣男!”

“可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在外面說明是怨靈,那你……”徐敏身為女性,還是一個被家裏催婚的女性,也遇到過不少奇葩,對劉卿卿的遭遇更感同身受一些,迫不及待地問。

“因為我死了啊。”門外的劉卿卿很平靜,聲音透着詭異的輕柔,似乎是貼在趙浩的耳邊,“趙浩,你怎麽不說話?你不告訴他們你是怎麽讓我去死的嗎?”

趙浩被吓破了膽,驚叫出聲:“我不是,我沒有!都是你自己願意的,你的選擇!我和你已經沒關系了!”

“是嗎……”

門外的劉卿卿拖長了調子,将趙浩怎麽騙自己的錢,最後把她騙得傾家蕩産,最後卻拿着她的錢買的房,又勾搭了個年輕的小姑娘住了進去。而她多年心血付諸東流,不僅人財兩空,甚至連父母的養老錢都為了她貼了進去。

等她回頭,身邊只留下年邁的父母,和千瘡百孔的心。

她也曾想過再挽回這段付出太多的感情,但是趙浩眼中已經完全沒了她的存在,甚至嘲諷她這樣的女人,錢臉身材家世什麽都沒有。

她低到塵埃裏,想要挽回趙浩,趙浩卻冷漠地表示,如果真的那麽離不開他,離開就會死,那她就去死好了。

就在她絕望之際,她遇到了另一個男人。

堪稱完美的好男人。

溫柔、體貼、事事以她為先,甚至連最初的見面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仿佛在夢中上演過無數次,帶着說不出的熟悉和唯美。

這個男人出現得時機太好了,都說忘記一段戀情的方式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劉卿卿很快沉溺下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劉卿卿把這個男人介紹給她的家人朋友,可是她的朋友卻和她更加疏遠了,而她也總能在她家人臉上看到說不出的失望。但她不在意,她覺得,這才是最好的安排,這是苦盡甘來。

相處了一年多,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劉卿卿也在等待最幸福的時候到來。

可是——

某一天,男人問她,愛不愛他,是不是愛到願意為他去死。

劉卿卿當然回答願意,她只當這是一個熱戀的人以求心安的話,正如她也同樣問過趙浩,問過這個男人。

然後,她就在也沒見過這個男人。

不僅如此,她的父母朋友,都看不到她了。

直到她遇到了柳姐,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遇到了怨靈,成了替身。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趙浩嗎?

他騙了她的感情,又把她推入深淵,甚至她只能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而趙浩,竟然會出現在這裏,他還想再找誰?他還想再騙哪個女孩?!

劉卿卿在外面道:“你們把趙浩交給我,我不殺你們。”

屋裏無論和趙浩關系好不好的學員,頓時都遠離了趙浩幾步,面露不屑,甚至還有混在人群中喊“把他交出去”的話。

“只要操作得當,理論上來說破陣是不會傷人的。”白鹄立擺了擺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問道:“宿舍樓和便利店,是你吧?”

劉卿卿頓了頓,坦然承認:“沒錯。”

白鹄立沉吟:“再加上-門外那些,你已經完全是個兇靈了,如果被我們破了陣,相信地府的人很快就會找過來,你會想不到?你還能好心讓我們離開?”

劉卿卿在外面笑起來,“那你覺得,你們能耗多久?”

劉卿卿的話所有學員都聽到了,他們面面相觑,一天一夜不睡覺不吃飯,這樣沒人能撐幾天,想到這裏,他們也下了決心。

而一直在白鹄立身後的時澈眼前卻看到另一幅景象,大門敞開,鋪天蓋地的寒蟬向他們撲過來,翅膀煽動的嗡嗡聲震耳欲聾。

“小心——!”

時澈拉着白鹄立猛然後退,大喊出聲,忽然一陣暈眩襲來,讓他來不及反應。另一邊沖出幾個學員,一把将大門拉開,把堵在門口的趙浩推了出去!

趙浩跌進了門外的黑色中,可正如白鹄立所說,劉卿卿果然沒信守承諾,那些陣眼所化的蟬沖進了屋子。

劉卿卿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時澈拉着白鹄立往後退,不由分說地沖向時澈,“天師,原來是你在搗鬼!”

眼看着她尖利的指甲就要刺破時澈的喉嚨,劉卿卿忽然感覺胸口一熱,她看到一只白淨的手從自己心口伸出,緊接着魂魄迅速渙散。

她不得已後退幾步,一轉頭,就看到她一開始盯上的那個漂亮少年扶着時澈,眼神冰冷地盯着她,而少年身後,她看到一只黑色的巨大獸類,還優雅地甩了一下蓬松的大尾巴,正睜着亮金色的眼睛盯着她,冰冷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堆垃圾。

下一刻,少年已經在她眼前,從她手中奪走了最後的玉蟬。

“你、你是……狐……”劉卿卿瞪着白鹄立,艱難地開口。

白鹄立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再一掌打在她胸口,将她送出屋子,幹脆地捏碎了手中的玉蟬。

這時,在大廳中逃竄和哀叫的學員們才終于安全,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寒蟬頓時煙消雲散,除了躺在地上的幾具屍身,什麽都沒留下來。

——你也不是人,又何必為難我。

劉卿卿最後的話還在白鹄立耳邊,白鹄立晃了晃腦袋,看向倒在門口、已經沒有聲息的趙浩。

正是因為不想為難,才希望能破陣,讓地府的人帶走他們。

如果有什麽冤屈,在閻羅殿自會審理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被仇恨蒙蔽一切,把自己變成連自己都厭惡的那種人呢?

白鹄立上前,扶起按着自己太陽穴的時澈,“走吧。”

盡管現在已是深夜,但誰也不想在這種地方繼續呆下去,還幸存的人互相攙扶着往外走。

可是外面的情形,卻出乎意料。

徐敏奇怪道:“現在不是四個陣眼都破了嗎?”

白鹄立也四下看着,中間還是那片綠化,還是幾座高高低低的小樓,唯獨學校的大門……

依然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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