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Part12無恙

“別來無恙？”他低柔的嗓音終于讓她漸漸恢複神志的清明。

別來無恙麽？全年無休地思念他算不算有恙？季恩釉暗嘆了一聲，決定以盡量從容坦然的态度面對他……雖然，她不認為自己做得到。

“還好。你呢？”她輕問。眼角掃到他閑适地擱在方向盤上的好看又修長的十指，不由得輕吞了吞口水，這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男人啊，就連手指都比她好看十分……

“我也還好。”聞人燚淡淡地答了一句，像是并不怎麽樂意和她聊天，純粹是為了沖淡彼此間的陌生氣氛，才刻意找出的話題。

季恩釉垂下眉眼，是了，她怎麽又忘了他向來是耐不住性子的，更何況，對象還是寡言無趣的她……

想到前些日子聽到的他和霍欣曼還有聯系的消息，不由地心頭泛澀。說不定，他此番回來就是和霍欣曼修成正果的……畢竟，都不小了呢……

“又發什麽呆？不至于工作上也這樣吧？”聞人燚趁着紅燈檔，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含着未明的笑意。這一發現，頓時讓季恩釉一時語塞，微啓紅唇，卻忘了他的問題究竟是什麽……眼前滿是他眼底的閃爍笑意。

“我有這麽大魔力？讓你無法開口？”聞人燚輕笑着轉回頭，見紅燈轉鸀，手勢微變，車子往左駛入繞城高速道。

季恩釉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熟悉的車道，“呀”了一聲，下意識地問道：“是去嚴學長開的‘風雅山莊’？”

“嗯。”聞人燚點點頭，“原本想找在市區，可都太鬧了，平安夜，該安安靜靜享受頓舒服的晚餐才對。”

季恩釉贊同地點點頭，她也覺得是這樣呢。所以，往年的平安夜，她和绾臻都選擇在家裏過，買上一堆愛吃的菜肴，烹兩片上好的牛排，開瓶低度果酒，聽着音樂，或是選部懷舊老片，靜靜地窩在沙發裏，等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你……不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聞人燚頓了頓，随即狀似輕松地挑起這個兩人都有些刻意回避的話題。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季恩釉潤了潤唇，順着他的話接下去。雖然，這是她從一上車就想知道的事。

“呵……”聞人燚從眼角輕瞥了她一眼，複又盯着前方順暢的車道，不答反問：”明天的尾牙會，你會參加的吧？”

季恩釉有些奇怪他突然跳離話題，不過見他無心想回答方才那個問題，她也就沒再繼續追問，畢竟，今天的碰面，已經夠讓她激動無措了。就算這一路上他什麽話都不說，也夠她一個人神游到“風雅山莊”了。

“嗯，公司有規定，尾牙酒會，每位員工無故不得缺席。”否則，視為缺勤處理。季恩釉随後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因為她突然想到，他也是“華夏”的員工，甚至比自己還早兩年進入，豈會不知這個規定？明顯是自己班門弄斧了……

“是嗎？那若是有故呢？需要向誰告假？”聞人燚卻像不知道這個規定似的，繼續饒富興趣地問道。

“呃，應該和平時的告假程序一樣吧，直屬上司……”驀地，她憶起身邊這個男人明天之後的身份——将是她新上任的直屬上司，就生生頓住了未竟的話語。

很好。聞人燚滿意地輕點頭，似乎他方才繞了那麽遠找了個話題，只為提醒她這個事實似的，随後，手拍着方向盤輕打着拍子，和着車廂裏流淌的舒緩音樂輕哼了起來……

他，心情很愉悅？季恩釉第一次發掘出這一面的聞人燚，此前的印象裏，聞人燚一直是不耐且冷漠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看呆。

……………………

由于是平安夜，山莊的生意好像很好。碩大的停車場幾乎停滿各種各樣的高級車。繞了一圈，聞人燚才在最裏面的拐角處找到一個空車位。

“幫我舀下東西。”下了車，聞人燚從後備箱取出一箱名酒，順勢将手上的公文包遞給了季恩釉。

季恩釉小心地接過并提在手上，心下有絲困惑：“你……已經在上班了？”那為什麽她沒收到人事任命方面的通知呢？畢竟，他是研發部總部負責人，其他部門姑且可以不必事先知會，可包括她在內的研發部內部人員，不可能也不被告知吧？

“事實上，今天才報道。明天尾牙會上宣布之後才上任。今後，請多指教了，學妹！”聞人燚的強調似地喚了她一聲。

季恩釉臉頰有些燙意，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好奇怪，和溫禦衡、顧寧睿他們互動，”學長””學妹”的稱呼來往，從來沒讓她覺得如現下這般別扭過。或許，是因為他從來不曾這麽叫過她的緣故吧……今後……習慣了就好……

兩人穿過停車場，往主院走去。一路上，聞人燚有意無意地蘀她擋去大半冷風，讓她不至于被山上的冷風吹得瑟瑟發抖，但沒來由的，緊靠她身側、高大挺俊的他，讓她不由得緊張不已。

“聽說，阿睿邀你做他老婆的伴娘？答應了？”

快到主院時，季恩釉聽他如是問，遂有些為難地解釋道：”我總覺得不大适合……”

聞人燚側過頭，挑眉掃了她一眼，“沒什麽不合适。”

季恩釉聞言，頓時無語。她不知他們哪來的信心，覺得她能勝任伴娘一職。她是真的沒那麽滿的自信呢。

依然是a座101包廂，兩人進去時，其他人都到了。

“哈，阿燚，總算盼到你回來了！”最先看到他們進門的楊铮，率先從位子裏站起來，迎到門口，給了剛入包廂的聞人燚一記熱烈的歡迎擁抱。

其餘三位向陽籃球隊的主力也相繼過來和聞人燚擁抱。

“別來無恙？！”溫禦衡給了聞人燚一拳，笑着問道。

“托你們的福！”聞人燚也笑着回以一拳。

“時間也不早了，邊吃邊聊吧。上菜！”嚴景寰彎着唇角，朝熱烈交談的衆人說道，同時吩咐候在一旁的服務員上菜。

季恩釉将兩人的皮包放到了包廂內的儲物櫃，轉身才發現，自己的坐席被安排在了聞人燚身旁。

另一側便是溫禦衡的女朋友，是個嬌憨可愛的女生，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上不少歲。也是，吊尾二十七、就快二十八卻還未談婚論嫁的女人，确實很少見了。

“姌姌，這就是我常和你提及的學妹，季恩釉。學妹，這是我女朋友席嫣姌。”溫禦衡坐在他女朋友的另一邊，笑着蘀兩人介紹。

“您好，學姐，我也是向陽畢業的哦，不過要小你三屆，你和阿衡一樣，叫我姌姌就好。”席嫣姌露齒一笑，熱絡地自我介紹道。

“您好。”季恩釉回以一記真誠的微笑。

坐對面的顧寧睿也跟着介紹他的未婚妻：“學妹，這是我老婆，先認識一下，免得下個月你做伴娘都不知道新娘是誰，哈哈……”

“你少搞怪了！”顧寧睿的未婚妻盧意濃嗔罵了他一句，笑着擡頭向季恩釉自我介紹道：“嗨，你我年紀差不多，我可以直接叫你恩釉吧？你叫我意濃就好。阿睿說你願意當我的伴娘那真是太好了，早就想約你出來喝杯咖啡了，一來因為剛回國，忙着籌備婚事，二來，聽阿睿說你工作也挺忙，就沒去打擾，借着今天的機會，待會兒一定多敬你幾杯，一定要賞臉哦！”

季恩釉一聽待會兒還要被敬酒，當下有些發怵，以茶代酒和盧意濃碰了碰算是認識了。

楊铮和嚴景寰都沒帶女伴。聽說，楊铮的小女友還在江滬上大學，因為明天上午還有考試，就沒飛來海城過聖誕。

至于嚴景寰，似乎還沒有固定的女友，只是聽顧寧睿等人對他的調侃，好似他同時交往的對象可以拉一卡車……

季恩釉不禁有些傻眼，很難想象當年嚴謹寡言的嚴景寰，會成為這五人當中最花的一個……

不過，聞人燚因為長年在海外，其他人也不見得了解他的交友狀況，說不定，和嚴景寰半斤八兩呢……

想到這裏，季恩釉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沒事揣測他有沒有女友、有多少女友幹嘛，橫豎不會是她就對了……

“對了，阿燚，這次回來，不打算再走了吧？”走神間，季恩釉聽楊铮如是問。她有片刻間秉息。

“嗯……”聞人燚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伸手夾了一筷基圍蝦，放到季恩釉面前的碟子裏：“幹嘛淨發呆？”

“喲，剛回來，小倆口就好上了啊？這速度，啧啧……”顧寧睿快人快語地打趣道。莫名紅了季恩釉的雙頰。

明明，她和聞人燚什麽關系都不是，可在眼下的場合裏，要說羁絆最深的，确實是他……而他，又為何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對自己如此貼心？難道就不怕自己誤會嗎？

“吃你的菜！”聞人燚粗噶地瞪了唯恐天下不亂的顧寧睿一眼，眼角餘光瞟到身側幾欲将臉埋入碗碟裏的季恩釉，不由得暗嘆了一聲，越發沒好氣地丢了顧寧睿兩把眼刀子。

“開個玩笑嘛，這麽兇做什麽！我是看你們幾個年紀都不小了，前兩年意濃将婚期定到明年時，我還以為我肯定是咱們幾個裏最遲踏入婚姻殿堂的了，哪曉得居然還能排第一，啧啧……”

顧寧睿适時地岔開話題，讓季恩釉松了一口氣。再繼續盯着她逗下去，她會以為，他們都已将她的內心看穿——有關她暗戀聞人燚的事——那會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算起來，兩人已經認識整整十五年了，然而，前六年，他耀眼奪目、她目光追随，後九年，他換個國度炫目，她滞留原地追随……就算回來，也是她的直屬上司，亮眼的成績、傲人的資本，由不得她觊觎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