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虞悄走出了衛生間。

謝不菲踉踉跄跄地跟在她身後,腳步遲緩。

發情期後的Omega還沒有完全恢複精力,臉色蒼白,雙腿發軟,看上去仿佛大病未愈。

她的走路姿勢很笨拙,因為沒有力氣而失去重心,但仍極力想要跟上虞悄。

虞悄不由得放慢了速度,等待着謝不菲跟上來。

她心裏很亂,說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感受。

茫然、難以置信,還有發現自己被欺騙以後的些許憤怒。

虞悄知道,自己其實對謝不菲狠不下心來。

但種種複雜情緒,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眼前的人。

兩人默不作聲地并肩走着,心思各異。

謝不菲始終低着頭,手指絞在一起,神色低落,仿佛一只做錯事的小動物。

她偷偷看了一眼虞悄的身影,少女身型瘦削清秀,明明走在自己身邊,卻始終隔了幾步遠的距離。

近在咫尺,卻又十分遙遠。

她淺淺地咬着嘴唇,伸出手,惴惴不安地攥住了虞悄的衣角。

虞悄頓了頓,看了她一眼,說:“你還好嗎?”

意識到她在關心自己,謝不菲飛快地點了點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流露出欣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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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悄看着她豔紅的嘴唇和水亮的眸子,回想剛才廁所隔間的畫面,忽而有了一種倒錯感。

她一直喜歡的Alpha,竟然是一個Omega。

虞悄低聲說:“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

“我、我原本想早點告訴你……但你說,你讨厭撒謊的人。”

謝不菲長睫低垂,遮住了漂亮的狐貍眼,嗓音細弱,“我好害怕,說出去之後會被你讨厭。”

她仰起頭,眼圈發紅:“對不起,悄悄。”

虞悄默然片刻,問:“如果不是因為發情期來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謝不菲張了張嘴,回答不上來。

虞悄又問:“你準備一直瞞下去,不讓我知道嗎?”

謝不菲咽了咽喉嚨:“不是的,我一直在找合适的時機告訴你……”

虞悄:“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原因,我根本不會怪你。”

謝不菲無言以對。

她太自私,總是害怕失去虞悄,總是在這一步走錯。

一步錯,步步錯。謊言堆積成山,轟然倒塌時,山雨欲來,巨大的悔意将人淹沒。

明明她只是喜歡虞悄而已。

卻成了一個自私的騙子。

虞悄看着她,最終什麽也沒說。

離開比賽會場,兩人回到了酒店。

窗外天色漸暗,虞悄收拾着行李,謝不菲坐在床上,一手抱着膝蓋,低頭看手機。

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微妙得令人迷茫。

虞悄坐在椅子上,把換洗衣服一件件地疊好,仔細放進行李箱。

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手上機械地疊着衣服。

一件睡衣疊了四五遍,才變得規整,被她裝進箱子裏。

餘光裏,謝不菲偷偷擡起頭,悄無聲息地注視着她。

少女的臉色依然不見好轉,四肢蜷縮在一起,臉頰蒼白如紙,唇色豔紅得過了頭,很是虛弱的樣子。

頭頂的風扇吹出一縷微風,撩起她的碎發,松松地落在細細的臂彎裏。

方才甜蜜勾人的鈴蘭花香,也變得清淡了些,變得垂頭喪氣、蔫答答的。

虞悄靜了片刻,站起身走過床邊,把電風扇關掉了。

身後明晃晃的視線始終跟随着她。

虞悄忽然轉過頭,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謝不菲怔愣地看着她,眼睛裏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她慢慢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虞悄去找藥箱:“哪裏不舒服?”

謝不菲捂着胸口,啞聲說:“這裏有點難受。”

說完,又很快補上一句,“我沒有在騙你,是真的。”

虞悄看不出所以然,不敢給她亂吃藥,便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謝不菲。

謝不菲捧着熱乎乎的水杯,小聲說:“謝謝悄悄。”

她低頭抿了一口水,看着杯中晃蕩的透明液體,眼圈忽然又慢慢地紅了。

虞悄心頭酸澀一片,她伸手抽了張紙,按在謝不菲的眼睛上。

“別哭。”

謝不菲用紙擋着眼睛,沒有哭出聲。肩頭細微地顫抖着,眼淚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

她忽然意識到,那些美好的過去都是用謊言營造出的假象。

就像一面鏡子,橫亘在她和虞悄之間。

鏡子碎了,就拼不回從前的樣子了。

虞悄有點難受,連忙環住她,慌張問:“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謝不菲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攥着虞悄的衣角。

良久後她搖了搖頭,啞聲說:“我休息一下就好。”

虞悄還想送她再檢查看看,謝不菲卻覺得只是心理作用,怎麽也不想去醫院。

她緊緊抓住虞悄的袖子,怎麽也不松手。仿佛一只雨天迷路的小貓,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

虞悄沒有辦法,只能摟着她躺了下來。

謝不菲靠在她懷裏,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別離開我。”

虞悄無聲地嘆了口氣,掖了掖被子:“我不離開。”

她靜靜地摟着謝不菲,手足相抵。不知過了多久,謝不菲沉沉地睡了過去。

後半夜,她好像做了很多個夢。她看見了虞悄迎面走過來,就和往常一樣。

她和虞悄搭話,虞悄卻看也沒看她,徑直走掉了。

虛虛實實之間,讓她分不清哪裏才是現實,只記得虞悄看自己的眼神很冷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謝不菲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坐在床上。

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和虞悄坦白以後,會發生這樣的結果。

但真正面臨這一幕的時候,她仍然無法接受。

她害怕虞悄真的就這樣走掉了。

虞悄被她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迷蒙地問:“怎麽了?”

謝不菲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臉頰漫上一層淡淡的桃花色。

虞悄摸索到了床頭燈的開關,打開。

溫暖的燈光照亮了坐在床上的謝不菲,她渾身是汗,看起來驚魂未定。

虞悄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只覺得指尖滾燙得驚人。

甜蜜的花香味四處缭繞,濃郁地浮動在兩人之間。

虞悄蹙起眉:“你是不是發燒了?”

謝不菲呆呆地看着她:“是嗎?”

虞悄用手背在她額頭上探了一下,說:“好燙啊。”

她下床去拿退燒藥,身後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謝不菲竟然也跟着下了床,緊跟在她身後。

虞悄看着她光腳踩在地板上,連忙說:“你回床上躺着。”

謝不菲搖搖頭,像小尾巴一樣纏了上來,雙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

她的臉頰浮着不正常的酡紅,鼻尖在虞悄的頸窩蹭了蹭,深深嗅着清淡的草木香,神色充滿依戀。

“不要走。”

虞悄無奈道:“我不走。”

她遞給謝不菲一杯溫水,又探了探對方的額頭,說:“學姐,你好像越來越燙了,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謝不菲歪頭看着她,鼻尖翕動,眼神迷離,懶洋洋地說:“嗯?”

虞悄感覺她現在有點像一只吸貓薄荷上頭的小貓。

她覺得哪裏不太對,按理來說,發燒的人應該沒有力氣,謝不菲看上去卻不像是那樣的,渾身發燙,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比平常濃烈。

虞悄被她的花香味撩得有些暈眩,壓抑着呼吸,哄着謝不菲穿上衣服,又叫了一輛車,火速趕往醫院。

深夜時段,急診室門外清清冷冷,沒等多久就輪到了她們。

醫生給謝不菲簡單檢查了一番,推了推眼鏡,淡定地說:“別緊張,是信息素依存症。”

虞悄問:“那是什麽病?”

“一種很常見的病。一般是因為信息素匹配度太高的緣故,短時間內,被臨時标記後的Omega會對Alpha的信息素産生高度依賴,希望自己的Alpha無時不刻陪在身邊。”

醫生雙手支在桌面上,說,“這種症狀一般伴随着發情期出現,發情期結束後也會跟着消退。”

虞悄有點驚訝,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和謝不菲的匹配度那麽高。

她又有些尴尬,她現在算是學姐的Alpha嗎?

她感覺自己只是幫了個忙,給對方一個臨時标記而已。

虞悄看了看膩在她懷裏不動的謝不菲,問:“有辦法能治療嗎?她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太清醒的樣子。”

“暫時沒有能完全根治的治愈方法。”醫生說,“這種病只對Omega有影響,通常出現在發情期,時間短,後續自然而然就好了。”

虞悄蹙起眉:“沒有緩解的方法嗎?她之前跟我說心口疼,我擔心她的日常生活會受影響。”

醫生笑了笑,別有深意道:“當然是有的,不過需要标記她的Alpha配合一下。”

虞悄看了謝不菲一眼,幹脆地說:“需要我怎麽配合?”

“和她多接觸,最好是身體上的接觸,可以直接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醫生頓了頓,繼續說,“比如親吻、牽手、擁抱之類的,或是陪她多聊聊天,能有效緩解症狀。”

“反之,如果Alpha長時間不和Omega接觸,也會加重她的疼痛。”

他往座椅上一仰,補充道:“其實還有一種能一勞永逸的方法,非常絕對。雖然能一下子治好,但很少有人會選擇用。”

虞悄默默聽着,認真地記在心裏,問:“什麽方法?”

醫生:“終身标記。”

虞悄心頭一跳,沒有說話。

醫生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說:“之所以不推薦這個方法,是因為對終身标記的兩方都不公平。”

對于所有Alpha和Omega來說,終身标記是一件無比正式和神聖的事情。

一般人也不會拿它用來治病。

氣氛沉默時,謝不菲忽然緩緩地擡起頭,雙頰泛着薄粉,豔若桃李。

她雙手勾着虞悄的脖子,蹙着細眉,軟綿綿地哼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呀?”

虞悄神色複雜地拍了拍她的背,小聲哄:“現在就回。”

蔣舒婷的絕世小嬌妻、53764656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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